第30章
第二天是周日, 媽和外婆中午就出了酒店，坐動車回老家。
“這地方物價貴房租也貴，你女孩子家的不要太有壓力，回家讓你爸再給你找找關系進學校嘛，安穩多了。”媽臨走前不放心。
孟可青點頭：“知道的，要是有壓力, 我一定回老家, 你別操心, 我現在事業也在上升期呢, 會越來越好的。”
媽皺眉嘆氣：“媽媽以前是搞會計的呀，做人事行政的我都了解，能有多少上升空間呀？不像他們談業務的或者搞技術的, 你這工作沒什麽灰色收入的，多數都拿死工資, 哪裏能在這地方落腳呀？媽把家裏老城區那套房賣了, 也抵不了這裏的首付……”
“媽——”孟可青拖長音撒嬌, 想把自己的漫畫前陣子走紅的事說出來。
張了張口, 還是咽了回去。
她這剛把媽的“金龜女婿”給甩了，現在要是跟媽說，自己想全職畫漫畫掙錢, 她的老古董媽沒準能當場吓昏在這裏……
罷了罷了，還是等混出些名堂，讓媽看結果吧。
送媽離開後，孟可青回去加班加點地畫線稿。
媽在車上給顧雲展打了電話。
“媽？”顧雲展那頭剛接通電話就一頭霧水：“你們手機剛剛怎麽都關機了？”
“我和你奶奶已經上車啦。”
“啊？”顧雲展驚訝：“這就回家啦？怎麽不通知我一聲？”
“可可不讓說呀。”媽很為難：“小顧啊……”
顧雲展已經意識到媽态度有些微妙的變化, 皺起眉頭耐心地“嗯”了聲：“怎麽了，有事兒您盡管開口。”
媽想了想，語無倫次地開口：“我閨女太喜歡你了，你是知道的，有勞你萬事多想着她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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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展：“那是自然的，我不想她，還能想誰呢？”
“媽知道你是好孩子，咱家可可也不賴呀！她上初中那會兒，每次我一翻她書包，啊呀，一大摞那種花花綠綠的紙片，折成小愛心，都是小男生寫給她的情書呢！”
顧雲展笑：“您還有存那些信嗎？要不您快遞來給我，我挨個上門找情敵理論理論。”
媽捂着嘴哦呵呵地笑，轉而又嚴肅道：“媽是想告訴你，可可結婚前，選擇是有很多的，但可可是真的喜歡你這個人，她不圖你多有出息，這丫頭傻乎乎的，她喜歡你吧，就什麽苦都願意吃，什麽東西都可以為你放棄。”
“她爸當年給他找關系，讓她進咱這兒一中當語文老師，花了多少心思和票子啊！
她呢？就為了去照顧你，說辭職就辭職了！一個人背個包就跑去投奔你……把她爸爸給氣的呀！
她小時候一直很乖的，還膽小，不敢瞎來的，跟了你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小顧啊，她是真的太喜歡你了。”
顧雲展低下頭，緩緩閉上眼，把忽然湧上胸口地心疼壓下去，嗓音沙啞地回答：“媽，這些我都知道，我不會對不起可可的。”
媽也沉默了會兒，沉沉開口：“在我閨女心裏，你是不一樣的。所以她呢，跟我們這些長輩的想法也不一樣。她覺得，你沒出息不是對不起她，窮，也不是對不起她，她唯一沒法忍受的，就是你對她哪怕半點的……不忠。”
孟可青瞄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
已經晚上十一點一刻了，她還沒畫完計劃中的五張畫。
就差一張勾線了，角色對話還沒放上去。
明天要上班，不能像周六那樣畫到一兩點再睡，孟可青只好放下板子，關了電腦，沖完澡躺上床，刷了下微博。
自從冬夜雪事件讓她漲了十多萬粉絲之後，每次打開微博，都能看見不少私信。
【月上小貓：可愛多大大！顧校草性格超級像我後桌那個男生，但是他從來不拽我頭發，每次都用筆戳我後背跟我說話，他……】
孟可青經常看見一些小女生給她發私信，內容都是這類“戀愛咨詢”，想從她這裏汲取追到校草的經驗。
這讓她很無措，從前，每次問顧雲展究竟看上她哪裏，他都只說是“漂亮”，其他原因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畢竟直男對感情描述都很抽象，沒法用語言總結。
所以這要她怎麽回複粉絲呢？
就說“顧校草是因為我太漂亮所以愛上我”，那沒準能一夜掉十萬個粉絲！
還有些私信內容，都是表達對《星光下》的喜愛，并表示非常想看她新的作品。
孟可青打算給每條私信都回個“加油”或“謝謝”，直到看見倒數第二條——
【真是太意外了！可愛多大大！我弟說，你就在咱們天怡西區人事部工作？真的假的！之前一直以為你年紀很小，沒想到已經畢業了，看來咱們是一個年代的人，難怪你作品裏的日常，看着讓我特懷舊呢！我真的特別喜歡你的作品構思，希望能跟你交個朋友，閑暇時可以約出來玩呀！】
孟可青眯起眼，目光上移，看清了發信人的名字——姜如意！
這這這這網紅國民公主居然想跟她交朋友！
孟可青受寵若驚！
看看發信時間，下午三點多。
現在回複太晚了點，沒準人家已經睡覺了。
孟可青想了想，還是先寫好回複，等明天起床時再發過去，免得打擾人家休息。
這是個難得一遇的機會。
如果姜如意真的願意跟她交朋友，她的新作品，就不擔心沒曝光度了。
不過也有隐患，新作品講訴的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剛畢業所經歷的迷惘與奮鬥。
姜如意這樣的家境，怕是抓不到代入感，甚至可能因為新作品，對她脫粉。
孟可青找不到這類型作品走紅的先例。
本就缺乏自信，想到這些隐患，忍不住又想把作品題材換成”戀愛少女漫“。
她在手機裏翻看了一遍已經畫好的一話半內容。
時而覺得題材內容都很亮眼，信心百倍，時而又覺得這題材受衆很小，心灰意冷。
不能再胡思亂想，她入睡前，給自己打氣：作品最終反響如何，靠想象得不出真實結果，自己能做的，只有全力以赴。
第二天，鬧鐘一想，孟可青本想賴床五分鐘，忽然響起姜如意的私信，大腦立即清醒了。
一把撈到枕頭邊的手機，把編輯好的回複發了出去。
和往常一樣，孟可青和室友徐姐一起上班，姍姍那個懶丫頭總要遲上幾分鐘。
上午的工作依舊繁瑣，孟可青卻希望腳不沾地到處跑。
一旦要她坐下來，對着電腦打表格或者整理ppt，她的眼皮就開始打架。
太累了。
周六陪媽和外婆逛了一天，回宿舍畫畫到半夜一點半，早上八點起來去酒店，中午把媽和外婆送走，回到家又畫到十一點多。
其他兼職漫畫作者，是怎麽安排時間的呢？
孟可青一遍又一遍使勁眨眼睛，想讓自己清醒些，身後忽然傳來主管不悅地嗓音——
“小孟！這個日期填錯了吧？”
孟可青趕緊起身回頭迎上去：“有問題嗎？”
主管皺眉，抖了抖手裏的合同：“這續簽合同是你指導小劉寫的吧？首簽日期你讓他寫的今天？開什麽玩笑！”
孟可青被主管一聲呵斥吓懵了，接過文件，仔細看了一遍。
雖說有點犯困，但上午的工作她還是記得的，這合同不是她核對的！
孟可青擡頭，四處找小劉的身影，想跟他對峙。
人沒找到，一眼瞧見王麗正從格子間裏伸着脖子看自己。
視線相交的一瞬，王麗立即低頭沒影了。
孟可青想起來了，一臉無語的回頭看主管，低聲回答：“這是王姐核對的文件。”
主管一皺眉：“這塊任務是我交給你的，怎麽變成別人核對的了？”
孟可青低下頭，不知如何作答。
交接核對任務的時候，王麗非說是這塊工作太繁瑣，有空再給她細說。
所以，這幾天的文件，都是王麗主動拿去核對完成的。
孟可青不知道王麗這次是核對漏了，還是有意為之，畢竟上周的文件都沒出問題。
同事幫忙是情分，現在出了事，讓她把王麗捅出來，主管一樣會怪她沒有親力親為。
如果王麗是故意下絆子整她，那現在三言兩語也肯定說不清，解釋多了，還顯得強詞奪理。
于是孟可青接過文件，低頭認錯：“我去重新打印一份。”
“這不是重寫一次的問題！”主管餘怒未消：“要是沒人發現，合約就存在重大隐患！”
“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孟可青再次颔首道歉。
主管一臉失望斜她一眼，氣呼呼地回去工作了。
中午去食堂吃飯，徐姐好奇地問孟可青：“上午主管為什麽發火？”
孟可青側頭看了眼王麗。
王麗沒事人一樣打哈哈：“估計就是出了點小疏忽。怕什麽？就算這季度主管評價不高，績效也不會扣多少，咱們小孟上星期，剛拿了八千塊呢！”
一聽這話，孟可青越發懷疑她是故意審核出錯，把鍋甩給自己。
是因為眼紅慶功宴獎金？
碰上這種同事真的是有苦說不出，但可以激發鬥志。
孟可青本來還想一心畫畫，放棄這個年度的升職機會，現在忽然不想便宜這個嫉妒狂魔了。
端着餐盤坐到餐桌邊，同事們還在叽叽喳喳，談論着小姜總慶功宴上一打三“五秒KO對手”的光輝戰績。
孟可青默默在一旁刷微博。
姜如意回複了私信！
【我才是榮幸之至呢～等不及見你了可愛多大大！周三有空嗎？晚上一起吃飯吧，可不可以帶幾本漫畫手稿給我解解饞？我可以派你們國民老公親自去接你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