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劫匪營
第50章 劫匪營
十多年後,病毒肆虐,末日降臨,這棟房子裏搬來了新的主人。
這人是ABERC實驗室的最高領導,全境安全區的總負責人,他下令将這座房子設立為全境安全區的總部辦事處。
每日,他喜歡站在這棟房子的屋外,俯瞰着遠方,眺望着整個村落。
因為站在這裏,他總是能夠想起幾年前的那個美麗的夜晚。他就曾在這個位置,注視着那道渾身浴血的身影穿梭在村子的街道上。
那孩子每走一步,就會有一個人死在他的手裏。
街道上血流成河,屍體堆積如山。尖叫聲和哭喊聲交織在一起,彌漫在村子的每一個角落。
然而,那孩子卻面不改色,就像在漫步花園一般,嘴裏吹着輕快的口哨,表情輕松自在。
每當想起這一幕,他都不禁渾身戰栗,興奮難耐。
“斯托克教授,三十四號安全區那邊傳來了消息。”
一名衛兵畢恭畢敬地來到了伊戈爾·斯托克的身後,打斷了他短暫的回憶。
斯托克轉身,臉上挂着淺淺的笑:“你說的這個消息最好足夠重要,否則我會用針線縫上你的嘴巴,讓你永遠開不了口,說不了話。”
衛兵深深地低下了頭,硬着頭皮彙報道:“據說有人在安寧市的煉鋼廠避難所裏發現了實驗體001,還有……”
“還有?”伊戈爾·斯托克輕輕搖晃着手裏的酒杯。
“還有……”衛兵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聲音裏帶着恐慌,“那人說實驗體001和秦上校待在一起。”
“是嗎?”斯托克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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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兵戰戰赫赫地擡頭望了他一眼,接着立刻低下了頭。
“001和秦楚待在一起,你怎麽看?”斯托克微微側頭,似乎在對着其他人說話。
“001為殺戮而生,001将終結他的生命。”
一道女人的聲音突然在衛兵的背後響起,這聲音尖得奇怪,像死人一樣沒有任何感情。使得衛兵脖子後面的稀少的毛發全部豎了起來。
“秦楚。”斯托克摸了摸下巴,目光深沉地注視着前方,“他是一個麻煩。他闖進了ABERC,搶在我之前,偷走了我最重要的文件。那些被我派出去追捕他的人,一個個都有去無回。”
他停頓了一下,轉過身來,微笑着注視着面前的衛兵。
“聽說,秦楚在離開安全區之前,秘密組織了一群反叛軍。至今為止,我仍未查清這些反派軍究竟藏匿在何處。如果他回到了安全區……”
衛兵緊張地說:“教……教授,您有什麽吩咐?”
“哈哈哈!”斯托克神經質地笑了起來,他拍了拍衛兵的肩膀,低聲道,“我們明天前往煉鋼廠避難所。”
“是……是!”衛兵結結巴巴地回應道。
“我們的001在外面孤單太久了,他一定很想家了。”斯托克将杯子裏的紅酒一飲而盡,側頭對着衛兵身後的方向說道,“你也一定很思念他吧,女士?”
“001為殺戮而生,001将終結他的生命。”
身後的女人仍然機械地重複着這一句話,聲音冰冷,像是一臺機器。
衛兵感到毛骨悚然的同時,又不禁對這個被斯托克教授稱為女士的女人感到了好奇。
他小心翼翼地擡起了眼睛,想要去看看這個女人究竟長什麽模樣。
終于,他看清了,這根本不是個女人,甚至根本算不上是個人。這是個怪物,是個可怕惡心的人形怪物。
衛兵手中的槍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張開的嘴巴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驚叫。他轉過身倉惶地往外逃。
一道黑影閃過,衛兵癱倒在地,徹底死了。
“把他喂給002,那只畜牲好久沒進食了。”斯托克竊笑着說道。
那怪物的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拖着衛兵的屍體離開了。
斯托克放下了手中的空杯,目光深邃地繼續注視着山下的村落。
曾經居住着普通村民的房屋如今成了實驗人員和士兵的住所。
往北一點,是他重建的實驗室,那裏關押着他回收回來的實驗體。而其中最舒适、最寬大的房間到如今都仍然空空如也。
“已經過去了四百五十七天,001,你在外面玩夠了,也該回家了。”斯托克低語着,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遠在安寧市東部劫匪營的一間牢房裏,小一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
“他就是個變了異的怪胎!他差點殺了我們!”
小一直挺挺地躺在冰冷潮濕的地板上。他轉動着眼珠,視線所及之處是狹窄逼仄、暗無天日的房間。
随着他嗅覺的恢複,一股屎尿的惡臭也頓時撲鼻而來。
“我們在被那群雜種食人狂炖了之前,恐怕會被這個該死的怪胎給生吞下咽!”
他看見秦楚等人站在牢房的一個角落裏,低着聲音交談着。
“你能不能安靜點,你不還好好的嗎?”伊百千掏着耳朵說。
“好好的?你是不是對這個詞有什麽誤解!”
馬克龇牙咧嘴地舉起了自己流血不止的手臂,氣喘籲籲地喘着粗氣。
“你們一直把這個危險的怪物帶在身邊,我真他媽對你們佩服得五體投地。”
“如果你嘴裏說不出什麽有用的話,我可以教你如何閉上嘴巴。”
秦楚背對着小一,小一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馬克聳了聳肩,嘲諷道:“你以為你這次能控制住他,你下次還能控制住他嗎?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吧,秦上校,秦隊長,你多麽狼狽,你差點被他咬斷脖子,難道你還樂在其中?”
聽到這番話,小一立刻感到嘴裏湧上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血液的鹹澀在口腔中蔓延開來,讓他感到無比的惡心。
咬斷秦楚的脖子?是他幹的嗎?他差點咬斷秦楚的脖子?
小一努力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然而,惡心的血腥味讓他感到頭暈目眩,記憶也變得支離破碎。
“你的嘴裏就不能吐出一句好話嗎?”伊百千怒氣沖沖地說着。
“啊對,我是不是還應該把那個怪物當個貢品一樣擺放起來,每天對着他拜一拜?”馬克的臉上挂着一絲冷笑。
“我們是同伴!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伊百千吼道。
“你把他當作同伴,他把你當作食物!想想那個該死的091吧,你真以為他們這些怪胎會有普通人該有的感情嗎?”
馬克冷聲諷刺道:“他們的人性早被病毒吞噬了,和那些該死的感染者一模一樣!只是他們表面更像個人,或者說裝得像個人罷了!蠢貨!”
伊百千一把掐住了馬克,“我真想把你的脖子扭斷!”
“看得出來,你确實很讨厭我,你也讨厭我的嘴巴。不過,你敢說我有哪句話說錯了嗎?”
“你!”伊百千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而且我敢說如果你現在殺了我,你們會後悔的。我還有價值,而你們需要我!”
馬克沖着伊百千咬牙切齒地說着一些難以分辨的咒罵,但他的眼睛卻投向一邊的秦楚。
秦楚臉色陰沉,嚴厲地開口道:“夠了!”
馬克和伊百千互相松開了對方,紛紛閉上了嘴巴。
牢房裏一時安靜了下來。
小一感到嘴裏的腥味在他的舌尖處不停地打轉,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在吸食着秦楚身上的血液。
想到這裏,他感到胃部一陣痙攣,如同千百只小手在扭曲着他的內髒。他不禁雙手捂住了肚子,額頭上滿是冷汗。
馬克他們的對話一一地落進了他的耳朵裏。
恍惚間,馬克的聲音變成了秦楚的聲音。
秦楚好像在他的耳邊低語說:“你和那些感染者一模一樣,你是個怪物,只是你表面更像個人,或者說,你裝得更像個人罷了。”
小一感到頭腦一陣眩暈,他拼命地捂住耳朵,試圖将這聲音隔絕在外。
然而,那些話語如同毒蛇一樣扭曲而毒辣地嗡嗡作響,貼在他的耳膜上,令他根本無法擺脫。
視線模糊間,秦楚、馬克和伊百千他們的身影交錯在了一起。
“那個該死的091跑了,我們現在怎麽辦?難道真的就像一群待宰的豬,任由這幫劫匪将我們扔到鍋裏,撒點鹽,被他們煮了吃了?”馬克不滿地嘟嚷着。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會死嗎?”伊百千怒怼道。
“現在不說,難道以後還有機會說嗎?”馬克反駁着說,“好不容易看到一點逃出安寧市的希望,結果現在又被關進了這個鬼地方來。真是倒黴透頂。喂,秦楚,你們軍隊那邊的支援什麽時候能到?希望不要等他們趕到的時候,我們已經成了一堆被食人魔拉出來的屎了。”
“也許得等上一周左右。”秦楚沉聲說,“那群劫匪每天都會從牢房裏拖一個人出去。等到他們選中了我們之間的某一個,我們逃離這裏的機會就來了。現在我們只能先暫時——”
“小一?”
秦楚突然察覺到小一醒過來了,他急忙上前查看小一的情況。
“沒事吧?有哪裏不舒服嗎?你怎麽出了這麽多汗?”秦楚詢問着,目不轉睛地觀察着小一的面色。
小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楚的脖子,視線停滞在了那一道可怕的咬傷上——那咬痕的周圍腫脹着一圈淤血,紅色的血跡在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原來那不是被什麽蚊子咬傷的,而是被自己咬傷的。或者對秦楚而言,自己就是那只蚊子。
小一頓時感到喉嚨一陣陣發緊,仿佛有只無形的手捏住了他的氣管。
他握緊了手,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随後,他猛地推開了秦楚,身體狼狽地後退着,遠離了他。
“對不起。”他的聲音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