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親自教育
第十四章 親自教育
易渺慢慢擡起頭來,看向他的眼睛。
她半天沒說出話,剛想說什麽又覺得自己自作多情。她轉過眼,腳尖碰了碰光滑的地面,笑了一聲:“是啊,得利用你的力量,總不能以後讓你白睡吧。”
“易渺!”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擡頭去看,只見秦譽滿頭是汗地從走廊那頭跑過來。他看到前面的手術室,放輕了步子,快步走向她。
秦譽手中拿着裝CT片的袋子,緊随其後的還有周熠燃的經紀人。她手裏提着一堆東西,也跑了過來。
易渺還依稀記得她是個很精致的女人,現在跑得也是滿臉是汗,頭發散亂,妝花成了一團。
“青姐,”易渺站起來和她簡單打了個招呼,“熠燃怎麽樣?”
萬青掏出紙巾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看到易渺旁邊的荀庭,略微皺了皺眉,繼而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目光,站到易渺身邊。
“手術很成功,但麻醉藥效還沒過。”萬青習慣性地從口袋裏拿出煙,意識到是在醫院,将抽出來的煙又塞了回去,“當時我和秦導在前面的車上,賀敏和熠燃在第二輛車上。撞車的卡車本來應該是打算連我們一起捎上撞的,但因為剛好我們在綠燈結束前過了路口,只被卡車的車尾掃到了一點。”
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易渺唇色發白,她看到萬青手臂上有一道很明顯的擦傷,只做了簡單的消毒處理。
“連環撞車,停車後還有幾輛轎車撞過來,要不是下車後跑得快,我和秦導現在都在手術室裏。”萬青冷笑了一聲,“那個開卡車的狗東西應該沒想到我們能活。”
“你怎麽樣?”易渺深吸了一口氣去看秦譽,他手裏拿着賀敏的片子。
“我沒事兒,”秦譽煩躁地抓了一下頭發,“現在只能慶幸你提前走了,沒坐他們的車,不然現在的局面會更糟。”
萬青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接起來言簡意赅地說了幾句,挂斷後又在看着什麽東西。
易渺拿出手機,打開微博,只見熱搜榜第一赫然是#周熠燃車禍#的詞條,第二條是#周熠燃車禍現場視頻#。
她的手指有些顫抖,視頻是一輛轎車的行車記錄儀拍下的。她不敢點開看,将微博退出。擡頭看萬青的臉色已經不能再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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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前發暈,撐着牆面,繼而被人一把扶住。她擡眼見荀庭的臉,他面色不善,瞥了一眼手術室:“走。”
“賀敏還在裏面……”她忍住呼吸不暢的感覺,眼前像有白光炸開。
“她的手術起碼還要幾個小時,你坐在這裏沒用,暈倒了還會給她添麻煩。”荀庭有力的手拉住她的手腕,帶着她像一樓走去。
“去吧,這裏有我和秦導我看着。”萬青疲倦地坐到椅子上,“估計媒體快到了,注意別被拍到。”
她遲疑了幾秒,點了點頭。因為身上沒力氣,走到一樓時快暈倒,被荀庭抱着丢到了輸液室的病床上。她模模糊糊地聽到他與護士說話的聲音,再之後就是針尖紮入手被皮膚的刺痛感。
她眯着眼看頭頂明晃晃的燈,呼吸平穩下來。
身邊好像升起一團團白霧,她在迷蒙間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蓋住了她的腳。她側着身子去看,是荀庭的外套。被子從中間部分折開蓋到她的身上,易渺眼眶一酸,明明眼前的世界模糊,他彎腰的動作卻愈發清晰。
“睡吧。”
易渺再睜開眼時,牆上的锺表時針已經指向了淩晨一點。身邊沒有人,她撐着身子坐起來,擡頭看着吊瓶。
葡萄糖,還有一小半。
透過輸液室的窗戶可以看見明亮的樓道,她揉了揉幹澀的眼,看着那個男人從大廳經過走廊。他正在打電話,左手的金戒指異常顯眼。
易渺怔了怔,死死地盯住了他。
沒有絲毫的猶豫,她擡手拔掉針,血瘋狂地向外湧,不斷從她指尖滑落到地上。她環顧一周,從桌上拿起自己的包,将一個什麽東西揣到口袋裏,下床穿好了鞋子。
她推開輸液室的門,順着男人走過的方向走去。
他沒坐電梯,順着樓梯向上走。易渺跟上去,在拐彎處停了下來。
男人已經挂斷了電話,聽見腳步聲回頭看去。樓道裏的應急燈亮起,他看到易渺平靜又蒼白的臉,手中的手機啪一下掉到了臺階上。
易渺向前走了幾步,在離他兩步遠的臺階上停住。
“現在認識我了嗎?”易渺的聲音響在空寂的樓道裏,“你叫丁大業來着?來看自己躺在ICU的小弟是不是?”
她說話間帶着笑容,眼神中卻沒有一點笑意。丁大業向後退了一步,拾起自己的手機:“你……”
易渺的眼神冷靜又帶着狠意,面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血從她的手上像下落,一滴一滴滴落到臺階上。他四處看了一遍,手心冒出密密麻麻的汗。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那個因為荀庭而受了重傷的人,應該很清楚荀庭的身份,即便他不清楚,你應該也會告訴他的家屬吧?所以他們不敢找荀庭要錢,只能來找我要。”易渺上前一步,手指點着樓道的欄杆,“但是我沒有給啊,在這種情況下,想報複我是很正常的。”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丁大業慌亂地打開手機,肥胖的手指笨拙地戳了一下手機屏幕,被易渺一個巴掌将手機打到樓下。
“之前你公司的人好像很喜歡寫我的黑料,你卻不認識我。我記着有一年是說我有情緒控制障礙,還有暴力傾向。”易渺向上走着,已經站到了他的身側,她輕輕側身,低聲道,“只有這一條,是真的。”
她話音剛落,從口袋裏掏出了準備好的裁紙刀。她高擡起手,動作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在他驚恐的眼神中紮向他的眼睛。丁大業癱倒在欄杆前,卻沒有預料的疼痛傳來。
易渺看着橫空出現的手,血從他的手掌和刀身向下滑落,還有幾滴血飛濺到她頰邊。滑她愣了一秒,手腕被輕輕捏住,裁紙刀便從她手裏落到他的掌心中。
荀庭墨綠色的風衣上濺了幾滴鮮紅的血,易渺擡頭看,是他平靜又有些無奈的眼神。
“我怎麽說的,忘了?”荀庭低頭用手指擦去她頰邊的血,聲音冷靜地沒有一絲起伏,卻無端讓她覺得害怕,“回去再收拾你,現在得先處理眼前的事情。”
她動了動嘴唇,正欲說什麽,緊接着就被捂住了眼睛。他幹淨的右手覆在她的雙眼上,她最後一眼見到的是他流血的手握起了裁紙刀。
她耳邊只有丁大業求饒的聲音,風聲從窗子裏鑽進來。她的心一縮,聽到刀尖紮入血肉的聲音,足以響徹整個樓層的慘叫穿過她的耳朵。
自己動手的時候沒有一點害怕,現在卻開始害怕了。她顫抖的手指去碰荀庭覆在她眼上的手,卻被他止住。
他帶着她轉過身才移開手,右手牽起她的手向樓下走去。她擡頭去看,他也轉頭看向她,漆黑的眸裏填滿無盡的光。
易渺不知該說什麽,移開視線:“對不起。”
短暫的停頓後,她聽到了他淡淡的聲音。
“易溯說你永遠學不會聽話,我覺得是因為他不會教。”荀庭低頭看着她手背上的血,“既然你鐵了心要和我睡,我有必要代替他,親自教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