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阮凝并不知道他們走後, 發生在阮家的争吵和混亂。
此刻她坐在副駕駛座,抱着懷裏的貓箱,時不時逗一逗小奶貓, 嘴邊挂着甜甜的淺笑, 心中充滿了對新生活的期待。
傅明遠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彎起。
只是一想到還有一天半的時間,他便要走了,然後可能要有很長時間都見不到她, 心中又不免升起陰霾。
他抿緊了唇,默默收回視線。
很快, 他們回到離開了近一周的公寓。
鐘點工阿姨有按時來打掃, 雖久不住人, 也沒有半點積灰。
阮凝走進客廳,把貓箱放在了茶幾上,剛準備把棉花糖放出來, 忽然便察覺到哪裏不對。
她眨了眨眼,側頭看向原本潔白幹淨的牆面。
男人俊美有型的寫真,被放大了十幾倍挂在那裏, 在她擡眸望去時, 十分具有沖擊力地映入她的眼簾。
而海報上的那個男人,自然便是這座房子的主人,她名義上的丈夫——傅明遠了。
阮凝心頭一跳, 環顧客廳。
只見家裏的牆面上, 大大小小, 錯落有致地挂上了好幾幅傅明遠的海報。
每一幅的造型都不一樣,甚至還有他年輕時期的照片,但不管哪一套造型,不管哪個時期的他,都是神顏無疑了。
如果他的粉絲在這裏,或許會興奮到尖叫着暈過去吧。
傅明遠跟在阮凝身後,不動聲色地觀察她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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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在微微的錯愕之後,便繼續低頭,将貓箱裏的小奶貓放了出來,然後抱着它,目光安靜地在那幾幅海報之間流連。
傅明遠的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忐忑。
他今天也是第一次回來。
白岩對客廳的布置,他還是滿意的,就是不知道小丫頭是什麽想法。
她……會喜歡嗎?
“明遠哥,這些海報……”
阮凝終于把那幾幅海報看完,回過頭來望着他。
“是白岩弄的。”
傅明遠鎮定地推鍋,想了想,又勉為其難地道,“你不喜歡的話,我讓他撤了。”
“沒有不喜歡啊。”阮凝又看向寫真,“我看電視劇裏的明星,家裏都會挂幾幅海報的。”
見她沒有意見,傅明遠松了口氣。
然後,又看她指着其中一幅海報,扭頭對他說道:“明遠哥,我有跟你說過嗎?我大學的舍友很喜歡你,她還把你的寫真貼在了門板上,就是這幅。”
她又看着那幅海報。
那是傅明遠還是新人時期的模樣,依然貴氣逼人,卻尚帶幾分稚嫩和銳利,跟現在的成熟內斂截然不同。
看着這樣一張老照片,再看看他本人,就能看出歲月在他身上的積澱,像一壇美酒,愈釀愈是醇厚。
“那你呢?”
阮凝心中感慨着,忽然聽到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
“啊?”她微微一怔,扭頭看向他。
“你喜歡嗎?”
傅明遠定定望着她,眼睛裏是她看不懂的情緒,深邃而又迷人。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問她喜不喜歡這些海報嗎?還是……
阮凝跟他對視了幾秒,便忍不住紅着臉低下了頭。
她看着腳尖,害羞地揪了揪手指,遲疑了一會,還是小小聲地應道:“嗯,我是喜歡的。”
傅明遠眼睛微亮,狂喜才湧上心頭,卻又聽女孩說道:“明遠哥的戲,都很好看,新戲也有加油啊,我很期待的。”
一瞬間,失落代替欣喜。
傅明遠望着阮凝,無奈地牽了牽嘴角。
為了一個人,這樣患得患失,這樣焦慮不安,真的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想跟她袒露心扉,想撕毀那份協議,卻又怕她拒絕,怕她不能回應他同等的感情。
沒想到有一天,他傅明遠會這樣栽在一個女孩子手上,且,毫無反抗之力。
“明遠哥?”似乎察覺到他的異常,女孩關心地看了過來。
他想了想,輕笑道:“你現在,算是我的粉絲了嗎?”
望着他的笑容,阮凝心尖微悸。
她紅了紅臉,聲音軟軟地說道:“很久以前就是了啊。”
傅明遠望着她,笑容不變,眼底卻翻湧着濃烈的情愫。
“如果我說,我要的,不止是如此呢?”
“啊?”阮凝再次一怔,愣愣地望着他。
傅明遠凝視着她,看她似乎受了驚吓,馬上就要脫口而出的話,又再次咽了下去。
他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沒什麽。”
然後他提着行李往樓上走,“等下白岩會帶新招的傭人過來,你先看一看,如果不喜歡的話,就再重新找。”
“好……好的。”
阮凝望着他的背影,回憶他剛剛說的話,還有說話時的神情,心髒不免撲通撲通,跳得飛快起來。
明遠哥,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
是她想的那樣嗎?可是怎麽可能呢?
在她呆愣的時候,忽然一陣音樂聲響起,是喻若羽的《初見》。
阮凝這才回過神來,拿出手機,按了接聽鍵放在耳邊。
“凝凝。”
手機裏,傳出阮逸澤有些發悶的聲音。
“哥。”阮凝微舒了口氣,抱着小奶貓坐到了沙發上,“我們才剛到家。”
電話那頭,阮逸澤沉默下來。
“哥,怎麽了嗎?”阮凝眨了眨眼,覺出異常來。
“沒什麽。”阮逸澤強打起精神來,說道,“傅明遠把保姆請了嗎?今晚不會又要你做飯吧?”
“請啦,保姆馬上就過來了。”
“那就好。”阮逸澤繼續說道,“要是傅家人敢欺負你,你一定要回來跟哥說,就算你嫁了人,也是阮家的女兒,我阮逸澤的親妹妹,知道嗎?”
阮凝頓了頓,眼圈不知怎麽地,一下子就紅了。
幸好這是在打電話,她哥看不見。
她強笑道:“哥哥你在說什麽啊,明遠哥對我很好的,他才不會欺負我呢。”
“傅家人又不止他一個。”阮逸澤低聲道,“總之你記住我的話,知道嗎?”
聽他說得認真,阮凝再次一愣。
她深吸了口氣,穩了穩情緒,乖巧應道:“嗯,知道啦。”
“知道就好。”阮逸澤的聲音輕快了些。
接着,他又有些遲疑起來,“那個……凝凝……”
“嗯?”
“你不是有一個朋友……哎,算了,先這樣吧。”
面對妹妹,阮逸澤終究難以啓齒,“你有什麽事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我先挂了哈。”
“哦哦,好的。”
阮凝一頭霧水地結束了通話。
她有一個朋友?哥哥說的是誰?
難道是……岚岚嗎?
想到上次他說要去聯系她,也不知道最後怎麽樣了,阮凝便給歐岚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通了。
“岚岚。”
“凝凝啊……”
歐岚的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的,阮凝不免有些擔心,“岚岚你怎麽了?是簽約出問題了嗎?”
“沒有,有點不舒服。”歐岚含糊道,“簽約推到下星期了。”
“哪裏不舒服啊?看醫生了嗎?”
“嗯,一點小感冒而已。”
“可以煮點姜水喝,很有效果的。”阮凝說道,“對了,我哥之前說要去找你……”
“凝凝,我不想……”後面的話被硬生生憋住,可以聽出她在竭力控制,“我現在不太方便,等我有空再打給你吧。”
“岚岚你沒事吧……”
“我沒事,不用擔心。”
等結束通話,阮凝看着手機屏幕,不由眨了眨眼。
難道是哥哥惹岚岚生氣了?怎麽感覺兩人都怪怪的?
她有些擔憂,決定找個時間去看看歐岚。
而另一邊,被阮逸澤趕出來的程美音,坐在車後座上,越想越是氣得發抖。
“司機,去莫家!”
她惡狠狠地說道,臉部一猙獰,被曬傷的皮膚頓時傳來一陣刺痛。
她拿出鏡子照了照,在看到自己幹裂發紅的肌膚時,頓時一陣心痛,眼淚一下子又冒了出來。
司機忍不住瞄了一眼後視鏡。
“看什麽看,開你的車!”
程美音擡頭瞪他,兇巴巴地吼道。
司機連忙收回視線,專心開車,只是神色間明顯帶着幾分不屑。
程美音已經低下了頭,繼續哀嘆自己堪稱毀容的臉,不然若被她看到司機的眼神,肯定又要發飙了。
下午四點多,白岩帶着保姆來到了傅明遠的公寓。
保姆是一位四十歲出頭的中年婦女,姓王,家裏只有一個女兒,已經在上大學。
雖然文化程度一般,但勝在勤勞能幹,性格好,嘴巴又嚴實。
因為上一任雇主移民了,她不想跟去,所以才重新找下家的,聽說上任雇主還找家政公司說和過幾次,都因為她不想出國拒絕了。
阮凝對保姆沒有意見,傅明遠瞧着也可以,便定了下來,給她安排了一樓的房間。
見事情圓滿結束,白岩笑得格外開心。
“遠哥,我布置得還合您心意吧?”他看了看客廳的海報,對傅明遠笑道。
傅明遠一頓,側頭看了看阮凝,見她帶了王嬸進廚房,應該沒聽到白岩的話,這才松了口氣。
“嗯。”他點點頭,“回頭給你加獎金。”
然後補充道,“這事別被阮凝知道。”
白岩有點沒搞明白,為什麽給他發獎金不能被阮小姐知道?
不過想了想,又覺得可能因為她是老板娘吧,女人不都是小氣兮兮的嗎?就跟他女朋友一樣。
于是連忙點頭,“了解了解。”
“了解什麽?”阮凝從廚房出來,好奇地問。
“沒什麽沒什麽。”白岩慌忙說道,“就是……對了,遠哥後天要進組,明天中午十二點的飛機,早上就得出發去機場。”
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快就要走了,阮凝忽然感覺心底空落落的,只是她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微微笑道:“嗯嗯,一路順風。”
“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白岩說道,“明天再來接遠哥。”
“嗯。”傅明遠點了點頭。
白岩很快告辭離開。
看傅明遠并沒有回工作室的意思,阮凝也沒趕他。
畢竟還是在家裏住着比較舒服,而且第二天出發前,還能吃頓豐盛的早餐。
晚上,兩人自然是分房睡了。
阮凝獨自睡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竟有些難以入眠。
她好像已經習慣了,有個人睡在身邊的感覺,習慣了聽着他的呼吸聲入睡,習慣了被他的氣息包裹着……
現在再次回歸一個人,竟覺得哪兒都不對勁。
她擡眸望着牆壁,月光朦朦胧胧的,襯得海報上的男人愈發俊美。
本來她還帶了喻若羽的海報回來,卻沒想到這牆上已經貼了明遠哥的。
就擺在正中間,左右兩邊的位置都有點不夠了。
阮凝翻身坐了起來,又踩着拖鞋,悄悄來到陽臺上。
本想看看傅明遠睡了沒,結果一扭頭,就看到一道身影杵在隔壁的陽臺上,叼着煙吞雲吐霧。
她不由一頓,沒來得及逃跑,男人已經看了過來。
看到她,傅明遠也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又跑陽臺上睡了?”
想起上次的事,阮凝紅了紅臉。
她遲疑地走到欄杆邊,可憐兮兮地望着他。
“我……我有點睡不着。”
傅明遠凝視着她。
今晚月色明亮,照在女孩的身上,為她添上一層朦朦胧胧的輕紗。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粉白色的短袖蕾絲睡裙,露出嫩白的手臂,睡裙裏的吊帶,在月色下若隐若現。
望着這樣的她,傅明遠的眸色微微黯了黯。
或許是夜色撩人,或許是明天就要分別,他知道,潛藏在他心底的那匹野獸,終于,關不住了。
手指微松,夾在指間的煙緩緩落下,掉在地上火星四濺,随後被他的腳尖踩滅。
“睡不着?”
他微勾唇,眉眼間帶上幾分野性,只是隔着夜色,阮凝沒能看清楚。
“是啊。”
她紅着臉,本想問他能不能陪她聊會天,卻看到他揚了揚手,示意她往後退。
阮凝歪了歪頭,雖然疑惑,但還是照着他說的做了。
接着,就看到傅明遠雙手撐在陽臺的護欄上。
主卧和次卧的陽臺之間,只隔了半米遠。
男人一個縱身便跳了過來,穩穩落地。
他還穿着白天的衣服,西服褲白襯衫,領口解開了兩顆扣子,袖子也被卷到了肘部。
站在月光下的他,斯文貴氣,卻又帶着幾分野性,尤其是在他站穩後,朝她看過來時。
“明遠哥?”
看到他的眼神,阮凝心頭一跳,小聲喊道。
只是傅明遠并未回應,只凝眸望着她,擡腳朝她走了過來。
阮凝咽了咽口水,終于感覺到了危險,不自覺想要後退。
只是沒等她後退兩步,就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掐住了腰,然後抵在了身後的玻璃桌上。
而男人滾燙灼熱的軀體,也随着欺身而來,緊緊貼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