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坦言
坦言
霍勝沒有再上接下來的課,他到牆邊的電話亭插卡撥打霍旗開的電話說自己發高燒,想回家休息半天,正在為周五的股東大會忙裏忙外的霍旗開一直很相信自己的兒子,也就幫他請假。
施予頌則來到施岩的辦公室,還沒敲門就聽見裏面有動靜,可以隐約聽出是在和某家報社的記者談論公事,也就隐到一旁等着。
不久那記者跨出門,施予頌看清了那位記者,長相斯文清俊,臉上是奔走多日的疲憊,厚重的眼鏡下雙眸卻很銳利,像是找到了方向。
等那人匆匆離去,施予頌才敲門進去。
開門見山道:“哥一直都知道所有事,是不是?”
施岩站在窗邊,右手轉着那支倉鼠鉛筆,正裝本就沒紐扣,肆意地開着,休閑款七分正裝褲襯得他雙腿修長,腳踝白皙漂亮,左手揣在褲兜裏,側臉被陽光勾勒得柔和。
“小頌知道多少了?”
他沒有回頭,仿佛事不關己。
施予頌慢慢走過去,每一步都帶出真相,“我從樓梯上滾下來後,施潭江辭退保姆在家照顧我,因此開始自媒體創業,期間染上惡習發現灰色地帶,受利益誘惑聯系馬懿創建匿名網站,利用深度爬蟲工具竊取網友的私密照和視頻上傳,網站開始運營。”
他停在施岩身旁,“可這種模式只是簡單的擦|邊球社區,想賺大錢根本不可能。直到他發現你在開展短期支教項目,發現你線上線下相結合的賺錢商機——随身攜帶攝像機,記錄貧窮下的人性,越偏激越能賺足眼淚。每天作秀一樣關愛貧困孩子,以公益為借口獲得衆多慈善家和基金會的資金援助。與此同時,鑽短視頻收費管理條例的空子開通打賞通道,用煽情的視頻引起觀衆共情來謀利。”
“起初施潭江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裏,他說到做到,切斷了你前期項目的資金來源。你的事業卻如日沖天,他的商業敏銳度才警覺起來。他開始模仿你的運作模式,只不過方式更加簡單粗暴。國內管控嚴格,他們就抛售大量現金讓外國人原創商品,然後匿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那些慘絕人寰的視頻成為上乘好貨留在網站排行榜上競拍,随着競拍價格逐日提高,網站在暗黑地帶名聲大噪,制造商眼紅,開始大規模原創潤色,疊代到了今天。”
施予頌發現自己的指尖在發顫,只好緊緊捏着鎮定,“那個排行榜上,位居榜首的是不是五色糖果案?”
施岩面無波瀾,沒有回答。
施予頌紅着眼,“是不是還有你?”
施岩的睫毛動了一下。
“現在也有我了,是不是?”
施岩摩挲手中的鉛筆,像是在追憶,“你還記得我第一次送你的那支花栗鼠鉛筆嗎?我冷落你的那一年,你好像把它放在成長收納箱裏了,回家去找找吧,你想知道的應該都在裏面。”
他轉過身,看到了施予頌帶血的嘴角,校服也生了不少褶皺,伸出拿着鉛筆的手撫了撫,可愛的倉鼠筆帽跟着蹭到側臉,柔聲問,“跟人打架了?”
施予頌順勢把他拽到眼前,二話不說就撬開他的唇齒,吻得施岩腳底飄動,軟在他胸前予求予給,時不時還故意洩出幾聲低吟刺激人。
施予頌頭皮發麻,但理智讓他直奔目的,他的手探入施岩的正裝,隔着亞麻襯衣重重揉搓他的脊背,施岩低哼了幾聲,像是被欺負慘了。
施予頌吻着他往裏走,離開窗邊,推抵到牆角,從唇邊吻到頸側,然後流連。
施岩在他耳邊喘,“想在這?”
施予頌沒有說話,吮着他的喉結也不讓對方說,手移到側腰,輕柔地撫着。
施岩沒意識到即将到來的揭穿,完全沉浸在施予頌對自己的欲罷不能上,“施予頌……”
施予頌左手摟緊他的腰,右手撫弄光滑的肌膚,感受手下因自己而起的顫栗。
施岩攥緊他的校服,曾多少次,在他控制不住念想時,他就會看着施予頌的校服警告自己,不能觊觎,他還是個學生,不能觊觎,他只能是自己的親弟弟。可誤以為施予頌把初吻送給欣潼的那天,他發現自己慶幸施予頌穿着校服,這代表他心智還未完全成熟,自己還能對他為所欲為。
校服和正裝,運動鞋和皮鞋,是自己先越界,也不打算回頭是岸,他就想這麽沉淪在施予頌的年少輕狂裏,沉溺在少年人直白坦率地橫沖直撞裏,感受未來日發健碩的東西能填滿溝壑難平。
施岩擡起長腿勾他的腰,“到底要不要?”
施予頌只是順勢把他抱起來,狠狠舔了一下他的下颌,又吻住人。
施岩緊緊纏着他,都沒發現施予頌一直在輕撫他側腰的紋身——那朵黑桃花。
施岩急不可耐,想要更多。
施予頌吮着他的耳垂,“施岩,不要出來,就這麽緩一緩。”
把人撩起火了,還讓人自己滅,施岩想扇他一巴掌,這麽不上不下地實在難捱,還一直碰他的腰……
施岩驀地意識到什麽,刷地白了臉,“放我下去!”
施予頌充耳不聞,蹭着他,但自始至終都沒有反應,今早上學路上他翻看左燚偷拍的視頻,發現了左燚腰側的黑桃花。
霍勝打的那一拳是對的,這讓他想起幾年前江豸演身上也有那朵黑桃花,是五色糖果案發生後才出現在他身上的。
“施予頌!”施岩拽着他的頭發低吼,發現施予頌眼眶紅得要殺|人。
“如果我殺了他們,哥一個人會不會很傷心?”
施岩捧着他的臉:“小頌乖,別做傻事,這種方式便宜他們了。我們換一種讓他們生不如死的方式好不好?小頌乖……”
他輕聲哄着施予頌,左燚說的是對的,施予頌身上藏着暴戾因子,哪天控制不住爆發的話,後果将不堪設想。
施岩邊安撫他邊從他身上下來,施予頌卻突然用虎口鉗住他勁瘦的腰,“你又要騙我!你想偷偷去解決他們,然後不得不離開我!”
撫慰不管用了,施岩猛地推開他,嘴角帶起三分笑,涼薄裏滿是成熟男人的高不可攀。
他握着鉛筆,用尖端戳着施予頌的左胸口,那裏有一顆跳動的心髒,每戳一下吼一聲,“施予頌你當殺人是網絡游戲嗎!”
“你解決他們就死而無憾了,那我呢!”
“你特麽要留下我一個人每年為你掃墓燒紙錢?”
他從沒對施予頌爆過粗口,鉛筆尖端戳得施予頌胸口吃痛,腳步一度往後踉跄。
施予頌恍然,施岩從沒想過抛下自己和那些人同歸于盡,這麽多年他甘願被施潭江控制,就是因為沒想過扔下自己,自己怎麽能笨到寒他的心。
“哥……”
施岩停下來,鉛筆尖端已經穿過他的校服刺入肌膚,滲出細密的血來。
他随即扒了施予頌的校服,扯開白襯衫吻住那傷口,血腥味散溢在口腔時神經緊緊繃着,原來自己一直在傷害他。
施予頌掙脫不開,只好撫着他的臉,嘴裏一直說着,“我沒事,哥……”
好在只是皮膚表層破損,施岩啄去最後一絲血後幫他扣好紐扣,然後摟住人,近乎懇求,“予頌,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你要是出點什麽事……我也一樣,是絕對不會獨活的。”
這句話施予頌跟他說過,他還記得當時被刺痛的感覺,其中摻和着的分量他承受不起。
“對不起……”施予頌回摟他,不停地啄着他的耳廓道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