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糖炒栗子
第16章 糖炒栗子
“嗯,洗過澡了?你......餓不餓?我帶你出去吃飯。”沈屹舟看了看表說。
“哦,我熬了雞湯,你吃嗎?”陸留白指了指桌上的保溫桶,沒忘記精心準備的道具。
他起身走過去,将蓋子打開,雞湯已經涼透了,上面飄着一層油,賣相全無,估計口感也不是太好,這回是真尴尬了,陸總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冷了,別吃了吧。”他苦笑着又把蓋子合了起來。
這一嘆精準的嘆到了沈屹舟心裏,一只大手從身後穿過,蓋在了他的手上,緊接着他整個人就被溫熱的身體圈進了懷裏。
“對不起。”沈屹舟特別想要宰了自己,一想到陸留白抱着保溫桶在劇組外面淋雨的畫面,他就覺得像是有一把鈍刀來回在他的心髒裏捅,喘口氣都疼。
這下陸留白是真的有點背不住了,本來就夠丢人,陸總一點也不想被問到臉上公開處刑,于是急忙轉換了話題:“我确實餓了,這附近有什麽好吃的?”
沈屹舟正自責愧疚的急于找機會補救,聽他這麽說,立刻順手抄起保溫桶,拉着他的手往門外走:“我知道個地方,你肯定喜歡。”
影視城附近的飯店層次分明,就近的小館子是為工作人員和群演準備的,物美價廉,隔着老遠就能聞到焦灼在一起的各種香氣,馬路對面的商業街卻是一水兒的高消場所,專供劇組高層接待投資商等重要人物用。陸留白不吃辣,沈屹舟便帶着他去了其中的一間粵菜館。
下車時沈屹舟帶上帽子口罩遮掩了一番,被服務員領進了定好的包間後,這才卸下了武裝。
兩人相對而坐,心裏都有許多隐秘的歡喜。
似乎很久很久,他們都沒像這樣坐在一起吃頓飯了。
很快飯菜就上了桌,擺在正中的,卻是陸留白早上炖的雞湯。
“你怎麽把這個也帶來了?”和擺盤精致的私房菜相比,這碗雞湯顯得十分寒碜,陸留白有點沒眼看。
“你還記得我最喜歡吃這個。”沈屹舟輕輕一笑,将一整碗雞湯挪到了自己的旁邊:“都是我的,別想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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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舟拿起勺子喝了一口,一路暖到了心裏,滿足的砸了咂嘴,一語雙關的說。
陸留白沒聽出他的深意,見他喜歡,到底還是很欣慰。
這一天過得槽糕透頂,好在最後的結局還算舒适惬意。
兩人其實沒怎麽說過話,好像只像這樣靜靜的坐在一起,就已經無比滿足。他們心中都有很多說不出口的不安和忐忑,都擔心一時不慎就會破壞這樣的平衡,相比之下,倒是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氣氛更好。
這裏的菜果然合陸留白的口味,也是真的餓了,他多吃了半碗米飯。沈屹舟倒是沒怎麽動別的,只專心致志的享受陸留白為他準備的愛心雞湯,差點連雞骨頭都吞了個幹幹淨淨。
回程的時候,眼見着到了酒店門口,沈屹舟卻突然調轉了方向,開過了兩個十字路口,他把車停在路邊,對陸留白說了一句:“等我一會兒。”就又全副武裝的下了車。
十幾分鐘之後,沈大影帝提着個袋子回來,裏面是陸留白最愛的糖炒栗子。
“這一片兒最有名氣的,給你當零嘴。”沈屹舟把袋子放進陸留白手裏。複又啓動了車子。
“謝謝。”陸留白看着袋子裏焦黃油亮咧着開口笑的栗子,輕聲說道。
他想起那一年的秋天,沈屹舟複出後接的第一部電影做宣傳,是在省文化宮的大劇院裏。剛剛回歸的他沒拿到男主的角色,自然沒得到太多的關注,從化妝到服飾到cue流程都是陸留白跑前跑後的張羅,一整天沒顧上吃飯,走到劇院門口聞見不遠處飄過來的糖炒栗子味,陸留白沒忍住吞了口口水。
那只是一個十分細節的小動作,他也很清楚當下不是滿足口腹之欲的時候,很快就收斂了心神跟着沈屹舟進去了。複出後第一次參加正式活動,半點差錯都不能有,陸留白其實比沈屹舟還緊張。
大幕拉開,絢爛的鎂光燈終于再次近在眼前,沈屹舟整了整衣服,變魔術似的從懷裏掏出了一包糖炒栗子,塞進了陸留白手裏。
“你什麽時候......”陸留白傻了,好像手裏捧着的不是栗子,倒像定時炸蛋一般。
“別多話,墊墊肚子。”沈屹舟伸出食指點了下他的腦袋,潇灑的兩步跨到了舞臺上。
熱氣騰騰的栗子泛着和當年一樣的暖意,火爐似的,熨平了所有血液中不安的褶皺。回到酒店,沒了在外的那些顧忌,酒足飯飽,沈屹舟伸着大長腿往沙發上一坐,沖着陸留白勾了勾手指。
這一招美人計有點犯規,陸留白沒他臉皮厚,只當做沒看見,搬了個凳子挪到桌子前剝栗子。脫了殼的栗子黃橙橙的燙手,陸總放在唇邊吹了吹,剛打算品嘗一番,眼前飛來一個大腦袋,下一秒,勞動果實就祭了別人的五髒廟。
偷吃的不僅搶他的口糧,似乎還打算把他的手指當雞爪子啃。
沈屹舟意猶未盡的吮了又吮,舌頭輕佻的繞着指肚子一勾,陸總的心髒立刻失了控,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泵到了指尖尖上,有種失衡的眩暈感。
暈了三秒,陸總就被莫名其妙的轉移到了床上。
“我去洗個澡,別睡,有話跟你說。”沈屹舟額頭抵着他的,輕輕咬了下他的鼻子。
沈大影帝長着一雙會講故事的眼睛,眼波流轉刻畫着世俗的跌宕起伏,起承轉合間,自有敘事般的心念波動,他若想讓你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只需一個回眸,就能将答案拓在你的心裏。
陸留白在他的引領下差一點就要腦補出一部精彩的帶顏色大片來,并且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沈屹舟會利用接下來的漫漫長夜親自參演。
陸總心跳加速的靠在床頭,總覺得兩人之間,有些東西變得不太一樣了。
等沈大影帝敞着八塊腹肌如天神一般從浴室裏走出來,陸留白腦子一熱,差點連自己姓什麽都忘了。若不是季節不對,噴鼻血恐怕都是輕的。
沈屹舟走到他身旁,伸手扯掉了他的上衣。然後掀開被子鑽進去,把自己的胸膛送給陸留白當靠枕,漫不經心的問:“想什麽呢?”
被某人在被子底下扒拉睡褲的陸總:“......”
沈屹舟貼着他的耳垂,要蹭不蹭的沖着他的鼓膜吹氣:“想不想我?”
“你不是有話要說?”陸留白艱難的吞了口口水,單薄的借口成了理智最後的倔強。
沈屹舟胸腔震出低沉的笑,連帶着陸留白周身的細胞也随之共鳴的歡快起來:“對不住,真沒想到你會出現,我是真高興。”
他一連用了兩個真,陸留白下意識靠着他更緊了一些,趁着拉被子,自然而然的把胳膊搭在了沈屹舟的腰上。
沈影帝一手攬着他的肩膀,另一手順勢捉住了他的手腕,輕輕摩挲着他的手背。
“你為什麽要簽姚星彤?”氣氛正好着,襯着朦胧的月色,最适合敞開心扉的聊一聊。
“那你呢?真的不想我簽她?”陸留白擡起頭,想從他的眼睛裏找到哪怕一點點蛛絲馬跡。
“不想。”沈屹舟回答的很篤定。
“那你為什麽......”陸留白想起前段時間不經意發現的秘密,忽然卡住了。
心裏像是插着把箭,箭柄被自己拔掉了,箭頭卻埋在了胸腔裏,悄沒聲息的鈍痛,要不了人命,卻時時刻刻不得安寧。
那是一個陰沉的下午,早起的時候還烈日當空,太陽撕心裂肺的炙烤着大地,空氣裏凝滿了沉悶。很快的就起了風,沈屹舟在外地拍廣告,兩天後才回來,原本陸留白是要在公司加班的,誰料鬼使神差,偏從早上起來就懶怠動,和賀飛章匆匆通了電話交代事情,正好海外部有個會議,于是幹脆就在家裏辦了一天工。
等陸留白開完會,風已經嚣張肆虐起來,壓着院子裏的樹枝淩亂的顫動着,未關牢的窗戶發出震蕩的嗡鳴,好像下一秒鐘就會四分五裂,陸留白不慌不忙,從二層開始巡視,堵截着狂風的入口。
到了沈屹舟的書房,桌上散亂着的紙張已經被掀翻在了地上,有幾頁還打着胡璇漂泊着,陸留白躬身把它們攏在一起,原本他是沒興趣窺探別人的隐私的,只以為這些是劇本或是行程安排等常見之物,卻意外的在某一頁的頂端,看到了他自己的名字。
陸留白怔忪了一下,輕輕的把紙撫平。
随手翻了翻,厚厚的一沓子,內容都類似,清晰分明的列出了陸留白和沈屹舟名下的所有資産,哪些是私産,哪些是夫妻共有都标注的周祥且細致,看樣子是出自專業人士之手,盡管沒有具體的寫清楚目的,陸總也能判斷的出,這是財産分割協議的準備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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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資料都已經準備好了,您打算什麽時候簽離婚協議?
沈屹舟:!!!我什麽時候說要離婚了?
律師:不離?那你做什麽財産分割?
沈屹舟:我就想看看自己能有多少家底當聘禮不行嗎?
律師:您真有創意!
沈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