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回頭草
紀裴青剛認識溫書堯時,曾經出于某種飄渺的責任感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邀請溫書堯去自己L市閑置的房子中居住。
溫書堯當時問:“你怎麽上來就邀請人同居。”
後來紀裴青被大雨困住,到溫書堯家裏借宿,溫書堯說:“我還是第一次跟人同居”。
兩人關于同居的言論,似乎能夠追溯到很久之前,但他們其實并沒有一同居住過。
戀愛關系确認後,為方便溫書堯上學,紀裴青在L市的房子成了兩人的臨時據點。
紀裴青休假或是溫書堯下課後,他們會在那所房子居住,然後紀裴青帶着溫書堯将笑聲和罵聲布滿房間的每個角落。
後來溫書堯去實習,他們的據點從紀裴青的房子轉移到溫書堯的房産。
紀裴青不喜歡異地戀,于是每周消耗将近四個小時的時間往返于溫書堯和自己城市之間。
有時他很忙,兩人相處的時間只夠在溫書堯醫院食堂吃一頓飯。
但他仍舊樂此不疲。
畢竟比起長時間見不到溫書堯,來回四個小時的車程顯得不那麽難以忍受。
現在溫書堯給他一把鑰匙,跟他說以後他只需要花費45分鐘就能見到面,并且每天都能見到。
這給紀裴青一種不真實感。
他分神想了下45分鐘所代表的時間概念。
不算很短的時間,相當于中學一節課的時長,一次酣暢淋漓的**,或是三分之一場愛情電影。
但也有很多人将45分鐘稱做碎片時間,畢竟它也就只相當于一頓久一點的午飯。
紀裴青捏着鑰匙,感受到齒痕在掌心壓出的痕跡,語氣平淡地跟溫書堯确認,“你是在邀請我同居嗎?”
“不然呢?”溫書堯語氣也很平淡,似乎這是什麽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紀裴青很難克制吻上去的沖動,于是在下一個紅燈時,傾身過去。
溫書堯配合地轉過臉,與他接了個55秒鐘的吻。
分開時,溫書堯問:“所以你的回答呢?”
紀裴青說:“那得先回我那邊一趟,我要搬點東西過去。”
溫書堯沒有說他心急,在導航上切換紀裴青的住處,一腳油門踩下,穿過車流,疾馳而去。
“知道了。”溫書堯說。
兩人搬滿了一後備箱的東西,安置好時,已經過了淩晨。
新房子到處都好
他們一覺睡到中午,
正要吻上去,一低頭,對上溫書堯染了薄怒的視線。
紀裴青:“……”
紀裴青還是頂着溫書堯不爽的視線湊上去,并頗有技巧地先發制人:“你已經醒了!”
溫書堯:“……”
溫書堯拿遙控器開了窗簾,就着冬日正午的陽光與他接了個不長不短的吻,“我還想再睡呢。”
紀裴青抱溫書堯更緊了些,“你睡”
溫書堯閉上眼睛,感受陽光曬在眼皮上的溫度,“說你要飯的都是在誇你。”
他說話時,那排睫毛也在顫。
紀裴青看了片刻,沖動地覺得沒有玫瑰似乎也行。
“書堯。”他喊。
溫書堯困頓地應聲,“嗯?”
兩人蓋着松軟的羽絨被,輕而溫暖,溫書堯只覺得身後窸窣一陣,扯得被子也跟着動了動,随後,指根一涼。
紀裴青沒有立刻說話,規矩地躺在溫書堯身後,像是不管不顧往人手上套戒指的不是他一樣。
那枚戒指被溫書堯的體溫和被子中的溫度捂熱時,紀裴青開口了。
他聲音不太自然,但還算平穩,“師弟。”
溫書堯仍舊閉着眼睛,“嗯?”
片刻後,他感到眼尾有些潮濕。
紀裴青細密地吻落在他的眼尾和睫毛上,拉起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兩枚戒指很輕地撞在一起。
紀裴青的戒指帶在左手無名指上,戒指下壓着一條不美觀的疤痕和昨夜溫書堯在疤痕上寫下的咒語。
紀裴青說:“我會一直愛你,你願意以後都跟我一起過嗎?”
溫書堯睜開眼睛,看到紀裴青期待、緊張和心有餘悸的表情。
他坐起身,舉手對着日光仔細去看戴在手上的那枚戒指。
動作和五年前拒絕紀裴青時毫無二致。
紀裴青呼吸急促了些,安靜地等着溫書堯的答案。
溫書堯問:“之前那枚呢?”
紀裴青說:“我放起來了。”
溫書堯:“你是在跟我求婚嗎?”
“是,”紀裴青說:“我在求婚。”
溫書堯笑起來,嘴角挑起的弧度也和那天沒什麽不同。
紀裴青的PTSD症狀發作起來,具體表現是,他心跳得很快。
溫書堯說:“你跟我求婚,就做不成單身主義者了,你要違背你的自我意識嗎?”
紀裴青頓了下,“那不重要了。”
他沒有等溫書堯再發問,主動說:“最開始我以為,維持自我意識的完整性是戀愛關系中的最高準則,但是跟你在一起後,我做了很多違背自我意識的事。”
“就連跟你在一起這件事,都在違背自我意識。”
“唯一區別于患者的只是,我是清醒的。”
“我的自知力告訴我,去喜歡溫書堯,去跟他在一起,這比什麽都重要。”
“我不知道在你這裏‘足夠喜歡’是什麽标準,但我确實沒辦法比現在更喜歡你了。”
“你現在可以鬧起床氣,也可以拒絕我,”紀裴青此時真像個神經質的患者,跟溫書堯說:“我不介意我們之間鬧得很難看,我會一直糾纏,到你答應為止。”
他問:“師弟,你的回答呢?”
溫書堯挑了下眉,表情苦惱,“其實我還是比較喜歡原先那枚。”
紀裴青目不轉睛地看着他,“什麽?”
溫書堯說:“戒指喜歡之前那枚,人也喜歡最開始那個。”
紀裴青:“所以呢?”
溫書堯吻上他,“所以我準備嘗嘗回頭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