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和班長3
我和班長3
第6章、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新兵連的訓練也将近結束。無論是隊列、軍體科目,還是射擊、軍械操作等軍事基本技能,樣樣我都是優秀。我們的班也在次次比武中奪魁。沒給班長丢臉,使得班長格外高興。班裏的氣氛昂揚向上而又不失和睦,小夥子們就像一個人似的,猛打硬拼,我們班的名氣在團裏也叫得挺響。我們和班長的關系越來越親密了,特別是我,他簡直就真把我當成親兄弟一般,說話辦事從不背我。
自然,每次洗澡依然是我倆同去同來,我的□□難耐,但卻只能拼命地抑制自己,反複告戒自己:要尊重別人,不可魯莽行事。對将來,我理智地不抱什麽希望,本來嘛,自己的性趨向和多數人不同,就已經很不應該了,再鬧出事來,豈不丢人現眼?況且,能夠與許鵬這樣強壯、正直、剛性、豪爽的棒小夥子形影相随,身處于青春陽剛的軍營之中,我已十分知足了。
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告訴我,快要過年了,軍營裏也日漸熱鬧起來。戰友們紛紛收到了來自家鄉的包裹,大家各自拿出自己的家鄉特産,共同分享。為了不使大家感到離家的孤獨,班長使出渾身解數,編排節目,做游戲,找個別戰友談心……看他忙得四腳朝天,我也幫他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我的性格随和,在班裏人場不錯,因此,我俨然成為"班副",起碼是班長的得力助手。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忙活了一天,戰友們都早早睡下了,準備看明天的電視晚會。
迷迷糊糊中,"李子!李克!"聲音低沉而又清晰。是許鵬!
我下床走過去,坐到他床邊,"班長,有事?"(心還挺細,又琢磨出什麽事來了,要找我商量?)
他不說話,眼睛盯着天花板。我忽然發現,他的眼角分明挂着兩行淚珠!這個平時看起來鐵骨铮铮的硬漢子,今天怎麽柔情起來了?也難怪,我們的歲數相差不大,或許是什麽事使他傷心了?
"怎麽了?"我急切而又關心地低聲問道。
他還是不說話。片刻,他撩開被子,目光示意我。我迅速地鑽進了他的被子。
他一把抱住我,把臉緊緊貼在我臉上。天哪!這不是又在做夢吧!
第一次和我朝思暮想的愛人摟抱在一起!如此的肌膚相親!我的手緊緊地摟抱住他□□着的寬厚的脊背,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聲,感覺得到他暖暖的呼吸。一時間,幸福感充盈了我整個頭腦。
但是,随即我又慢了下來。我感覺他不象我想象的那樣配合,他的沒反應。我如堕五裏霧中:他這是要幹嘛?
"我真想家,一年多沒回家了。我爸我媽沒準今天還拖着病身子幹活呢,我連這兒的土特産都沒給他們寄過,心裏挺不好受的。"說着,他的眼淚又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我沉默了。我也想起了我的父母。雖然我并不是一個乖兒子,但平時父母對我的關心、母親的細心照料,特別是她老人家在我參軍時淚水漣漣的一張老臉,一下子湧現在眼前。不由得我的眼淚也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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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我們倆抱得更緊了。只不過與剛才相比,我的心境卻有着天壤之別。
我們決定,明天中午會餐之前,到縣城去一趟,給家打個電話,寄點東西。
我們就這樣純潔地摟抱着,聊着聊着,困得睜不開眼了,都睡着了。
第7章、
大年三十的天氣真好!這裏的春天果然來得早。田野的土壤濕漉漉的,不象北方那樣幹燥。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們臉上也洋溢着春天般的笑容,孩子們噼裏啪啦地放着鞭炮,一股濃濃的過年味道。我和班長的心情也像是受到了感染,很暢快。
班長給班裏的戰友們買了二斤瓜子,說嗑着玩。給家裏買什麽呢,許鵬告訴我:"孝感麻糖、麻烘糕,都是湖北特産,一樣買點,讓家裏嘗嘗。"到了食品櫃臺,我點了這幾樣東西,讓售貨員裝成兩大紙箱,封好口,正欲掏錢,班長拿出一百元鈔票,遞給售貨員。我忙說:"班長,我來!" "我比你大,兄弟的爹娘我得表示表示。"堅硬的手臂把我擋了回去。
我急了:"班長,就是孝敬爹娘也輪不到你來,你是哥,我是弟,應該我來!"售貨員見我倆争執不下,笑道:"你們別争了,這位兵哥說得對,當弟弟的先來。"麻利地收了我的錢。班長在我肩上擂了一拳:"你小子!"我哈哈大笑,拎起東西就跑了。
來到郵電局,辦理了郵寄手續,我對班長說:"給家打個電話,班長,你先來!" "我家沒有電話,你打吧。"說着走開了。
向爸媽問了過年好以後,又問了問家裏的情況,彙報我這裏的狀況,就向父母道別了。到櫃臺去結帳,服務員說結過了,我扭頭一看,班長沖我一樂,擺擺頭:"走!"我也不多說什麽,我太了解他了,就憑這一點,我們也應該是好兄弟。
快到中午了,登上返程的汽車,只剩下一個座位了,許鵬拽過我去,把我摁到座位上,自己站着。開車的當兒,又湧上來幾個人,其中有一個孕婦,我立刻站起來:"大姐,坐這來吧!"就在那孕婦蹒跚着過來,我準備攙扶她坐下的時候,一個流裏流氣的小子竄過來坐到了座位上,怪聲怪調地:"還大姐呢,大姨吧!""哈…………"他和他的兩個狐朋狗友浪笑起來。
一股怒火直沖腦門!我攥緊了拳頭正準備沖過去,有一把手拽住了我,回頭一看,是班長。
班長臉上平靜如水,目光緊緊盯住那小子,露出微許蔑笑。他用手臂把我推到一邊,徑直朝那小子走去。看得見,那小子眼中一陣惶恐,他的同夥面露兇光,往前湊來,我跟在許鵬後面,也握緊了拳頭。
走過去,班長問:"你憑什麽搶人座位?" "憑什麽?老子想坐這裏!"強硬的聲音裏掩飾不住內在的空虛。
"你起來!" "去你的吧!少管閑事!"旁邊一個同夥叫嚷着。
班長沒理他,繼續問:"你到底起不起來?" "不!"說時遲,那時快,班長有力的雙手一把揪住那小子的脖領,像拎兔子似的拽過他,呼的就把他掼出開着的車門,咕咚的摔到地上,疼得他咧嘴罵起街來,鬼哭狼嚎一般。
我朝沖上來的另一個同夥一揚胳膊,一個擒手後翻,将他壓趴在地,又一個背胯,也将他扔出車門,重重地摔到地上。一年半的摔跤和新兵連的擒拿格鬥沒白學。
剩下的那個同夥見勢不妙,倉皇溜下車,抻着那兩個家夥,嘴裏喊着:"當兵的,你們等着!" "嘩…………"驚訝之餘,車上的乘客們熱烈地鼓起掌來。"真解氣!這幫王八蛋!" "謝謝你們了!"孕婦感激地說。
我倆相對一笑,誰也沒說話。
"解放軍同志,你們的行為太棒了!"坐在後邊的兩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走過來,手裏拿着筆記本,"我們是市裏報社的實習記者,很敬佩你們,請簽個名字吧。"我倆開始還推辭:"一件小事,簽什麽名。" "見義勇為,這件事我們忘不了,簽個吧。"把本子和筆遞了過來。我們只好簽上了。
"太刺激了!你們真有正義感!" "軍人嘛,都這樣……" "…身手不凡!""…功力不淺!"……
我倆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着,心思早已不在這上了。我搓着手、擦着汗、不時地瞟一眼車窗,思緒随着窗外快速掠過的景物飛到了父母身邊,飛到了軍營,飛到了戰友身邊。連那兩位實習記者在中途什麽地方下的車,我都沒在意。
下了車,已經中午了。不好!大概已經集合了!我倆迅速向操場跑去。
營區沒什麽人,我們又趕緊向食堂疾奔。
"報告!"在食堂門口,我們立定。
"進來!"我倆走進食堂,發現連長、指導員神情肅穆地在前邊立定,主桌中央坐着我們團長!我倆馬上敬禮,"團長!連長!指導員!"我再偷偷掃了一眼後面,楞住了。
豐盛的菜肴整齊地擺在餐桌上,全連官兵正襟危坐,一動不動。這時候,團長站起來,開始發話:"許鵬,李克,你們歸營遲到,違紀了!" "是!"我倆高聲答道。"可是……"我剛要辯解什麽,班長在一旁使勁地掐了我手一下。團長命令我們入席,然後接着說:"許鵬、李克二位同志,在外出期間,打架鬥毆,違反了條例,我宣布:給予該二位同志禁閉四小時處分,飯後執行。"我委屈極了,簡直想哭。可看看許鵬,微笑着。有他媽什麽好笑的!
團長舉起酒杯:“同志們!今天上午,許鵬、李克二位同志,在縣城汽車站見義勇為,不畏□□,成功地制服了幾名歹徒,為社會伸張了正義,為我們軍人形象樹立了典範,為我們部隊争了光!市報準備在報紙上刊登他們的事跡。剛才,上級指示,要嘉獎二位同志!現在,我代表上級首長,代表我們全團官兵,更代表我自己,向你們二位同志、向你們全連官兵祝酒,祝你們繼續發揚光榮傳統,在事業上不斷進步,祝你們春節快樂,全家幸福!幹杯!”
"幹!!!"壯懷激昂的吼聲沖走了我的一切煩惱和憂愁,我的心樂開了花。
團長端着酒杯走了過來,我倆趕緊起立,"你們兩個,來,幹!"用手有力地拍拍我倆:"小夥子,好樣的!"
第8章、
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昏暗。天黑了?這是在哪?我聞到了濃烈的酒氣,身上壓着什麽?一條腿!另一只腳伸在腦側。是許鵬!我倆并排躺在一張小床上,他頭朝另外一頭。禁閉室!
把他的腿推開放好,我坐了起來,頭暈得厲害。記不得喝了多少酒了,只記得和團長、連長、指導員、排長、班長們,還有數不清的戰友們,一茶缸、一茶缸地幹,菜沒吃幾口,就一個字:幹!
說實話,盡管有些不舒服,但我還是很喜歡部隊的這種氣氛的。豪爽的"幹"字,豪爽地飲,升騰着一種男人的豪氣。雖然有時粗俗些,但戰友之間卻十分純潔,少有猜忌。穿上軍裝,不由自主地就會将自己同地方青年區分開來,一種使命感和責任感就會油然而生,危難險峻的時刻就會奮不顧身。就像班長說的那樣,誰讓咱是軍人呢!
班長在一次閑聊中向我們講起了他在98年抗洪中的事情。洪湖縣長江大堤是一段危如壘卵的高危堤段,上級要求重兵精兵把守。班長所在團被派上去了,別人是兩個小時一換班,而他卻四個小時一換班。為什麽?人手少啊。就這樣,連續進行了三天三夜,終于趕在第六次洪峰到來之前築上了長長的子堤,保住了大堤。別提有多累了,鞋磨破了幾雙,最後打起了赤腳,肩膀雙手磨破了,感染化膿了,依然堅持。換班回來,倒地就睡,也不挑個地方,要知道,當時的氣溫有四十度啊!地皮被曬得滾燙,可居然能睡着!許鵬依仗自己身體素質比別人好,力氣大,硬撐了這幾天,最後暈倒在堤上。
還是那次抗洪,他一人奉命駕駛沖鋒舟到一處被洪水圍困的堤垸營救,把兩家十口人救了出來,由于載人多,地情複雜,沖鋒舟難以行駛,他只得下水親自探路,船上的一個年輕人對他表示敬意,說:咱倆歲數相當,你在下邊推,我卻坐在上邊,我也下去幫你吧!他阻攔了,說:我是軍人!
由于許鵬的出色表現,他在大堤上火線入黨。回到部隊後,又被提為班長。
軍人是山脈,他可以承擔千均之重;軍人是瀚海,他可以涵納萬般之苦;軍人是藍天,心胸無比寬闊;軍人是飛瀑,鐵骨之下有柔情。我對軍人的理解就如此理想,或許有些膚淺。對軍人的崇拜和景仰促使我不顧一切地報名參軍,當兵以後感覺似乎有些差異,但讓我服氣的軍人大致如此,随着軍旅的延伸,對軍人的內涵會有更深、更準确的理解。
天色黑下來了,窗外劈啪的鞭炮聲打斷了我的思緒,也驚醒了班長。許鵬猛地坐起來,抱着我的肩膀,臉上洋溢着笑意。門"咚"的一聲被歡樂的戰友撞開,他們扶着我倆,搖晃着走出禁閉室。我們對着冷峻的夜空齊聲高喊:"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