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長路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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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遙盯着遠處比鄰而立的兩道人影，目光如炬沉默了幾秒中，頭也不回淡聲：“前女友，你确定？”
許是察覺到什麽異常，簡明軒放下勺子仔細多看了兩眼，咽下了口水睨着她側臉小聲說：“哎，好像真是前女友，他們分手後過年的時候我還在池家見過這個女的，聽說她也是池爺爺的學生，比我小叔底一屆。”
說完，又補了句：“據說現在也是圈內挺有名氣的年輕畫家，叫、叫盛什麽的……哦對，盛白露。”
簡明軒絞盡腦汁從大腦中提取情報。
這個說起來也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簡席言大學畢業準備去英國深造前夕，他還在B市上學，就這些消息還是雜七雜八間接聽說來的。
光遙指尖在手心裏摳了摳。
遠處，不時有人湊過去低聲問和，個個都是相談甚歡的模樣。
盛白露……這個似曾相識還有些眼熟的名字……
對，沒錯。
終于想起來，她見過這個名字，就在之前的展覽上，與簡席言的畫相隔一幅作品的那幅山水工筆。
磅礴大氣又不缺嬌秀靈動的畫風，很好避開了傳統工筆的刻板與規整。
她看的畫不多，大多都是一眼掠過，除了簡席言的也就兩三個讓她印象深刻多看了幾眼的。
那幅山水工筆恰好就是，與簡席言截然不同的畫風。
她覺得挺好看，下意識駐足多看了片刻，目之所及左上方娟秀流暢的軟筆署名，頗為有詩意的三個字，還讓她在想該是多麽有仙氣兒的一位女子啊。
而現在看來，點在人群中，舞美燈光鋪設下的女人一襲長裙怎麽都襯着藝術師的風範，言笑間眉目如黛，圓潤和善的鵝蛋臉上妝容恰到好處，青灰色的淡眼線不多不少點在眼尾，真的當得起“仙氣兒”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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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只比簡席言底一屆，年齡看起來也比她大不了幾歲的模樣。
如果不是“前女友”這個詞，她甚至有些喜歡這個名氣顯著的女畫者。
同位女性，她見過的長得漂亮的女人不多也不少，見過孟小秋那種媚到骨子裏的，即便後來還有沈星羅也都沒多大驚訝。
反倒是現在，本該想象中的敵意卻沒有，只是覺得心裏一瞬間空落落的。
那種在賭場上看見了別人的底牌，而自己兩手抓一把空氣的感覺。
有點惶恐。
也有點……沮喪。
“哎，你沒事吧？”簡明軒見她不對勁兒，兩邊看看一臉懵，小心問：“那個，我是不是說錯話了……要不你就當我沒說就行了，全是廢話……”
光遙理都不理他，目視前方盯着一點使勁兒看。
“……”
“再不濟你打我一頓好嘛，要不我把這最後這份小年糕給你吃嘛……”
“哎你別這樣啊，真的……我小叔都和她分手N 多年了，倆人都沒怎麽見面什麽都沒有這次也是偶然遇見……”
“真的真的，我保證……”
“我錯了……我說的都是屁話。”
“姐姐你原諒我……”
簡明軒見她一言不語，如臨大敵。
光遙忽然回頭，盯着他，丢出一句：“我是不是挺不好看的？”
簡明軒被問得一愣，沒多會兒哥倆好似的挎住她脖子，咧開嘴嬉笑：“好看，怎麽能不好看，你是我見過第二好看的女生！”
“第一是誰？”
簡明軒：“小秋姐。”
光遙：“……”
“我說真的啊，你看你以前成天打游戲，工作了又成天對着電腦，皮膚都還白白嫩嫩的沒有面黃肌瘦，你看我們平常玩游戲為什麽都招不進女生，除了技術還吃不了苦……”
見縫插針，他拍着馬屁：“除了你，你要是願意來我們隊裏光靠過硬的技術就一定行，我們還收幾個輔助，如果你想考慮考慮我們老大一定歡迎。”
說着說着就跑了題，光遙的心情一點都沒有見好。
她一直盯着遠處燈光裏的人，等到兩人點頭說了幾句，盛白露轉身離開。
瞅好時機，她一把推開簡明軒遞到眼前的餐盤，頭也不回的沖着他徑直走過去。
從角落裏走到聚光燈中間，這種一下子暴露在其他人視線裏的局促感讓她不自覺靠近他時放慢了腳步。
還差幾步，簡席言好像提前感知到有人靠近，以為又是前來打招呼的同行，轉身看見她時明顯有些意外：“吃飽了？”
簡明軒和她湊在一起他是知道的。
她低低的嗯了聲……其實明明沒吃多少。
覺得兩人距離還有些遠，朝着他走近了點。
背對着他有攝影燈光輕閃，簡席言不覺痕跡偏了偏身，拉開點距離。
“簡明軒呢，沒和你一起？”
“他還在吃。”
她故意似的，又往前挪了一大步直接進入他才拉開的安全警戒線內。
他又往左邊一側身，她立刻跟狗皮膏藥似的又黏上去。
他不問她也不說，就這麽緊緊地站在一起。
聚會是自助式的選在大型宴客廳，他往後一退恰好靠上一根仿古羅馬柱，順勢把她一拉扯到背後去，斂下眼目光定格在她臉上，嘆口氣無奈道：“有媒體。”
光遙緊緊貼着他袖邊，也不吭聲。
哦。
不願意讓別人拍到跟我在一起，那你前女友跟你說話被拍就願意啊？
這麽急着撇清關系是什麽意思？
“我有事和你說。”
心裏揣着股氣，說話聲也悶悶的。
簡席言盯着她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覺得她情緒不對，拉着她避過人群出去找了個人少的地方。
酒店門口臨街，眼前馬路寬闊，清爽的空氣一掃室內滞悶的低氣壓。
“什麽事說吧。”他斂下眼，看着她，“又鬧什麽別扭？”
“沒有。”聽他忽然軟下聲，剛才那一瞬間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剛才不是有話要和我說？”
見她無動于衷，他繼續：“待會結束，池旭他們訂好了一起去吃宵夜？”
要是放在平常，估計她會歡天喜地跟着去。
可是現在，心裏怎麽都有股郁悶勁兒排解不了。
她擡起頭來與他對視兩秒，卻又很快撇開眼，望着車來車往繁華亮堂的馬路低聲讷讷：“就是想來和你說聲，我和簡明軒說好了一會兒去逛夜市。”
“逛夜市？”
他倒是知道這裏北路隔着兩條街就是負有盛名的小吃街。
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再看向她：“那現在去吧，別太晚，逛完了可以打我電話我去接你或者你自己去找我也行。”
光遙點頭應下，在酒店門口等簡明軒的時候又收到他發的附近餐廳地址，随手打了個“好”回複。
收好手機，擡眼看見年輕張揚的少年反帶着黑色鴨舌帽，打着電話從酒店旋轉門裏出來。
“你找我啊？”簡明軒一看見她就挂了電話，“那個你和我小叔，沒事吧？”
他還說呢，本來在大廳裏吃着東西，一低頭再一擡頭倆人就不見了。
“沒事兒，走吧。”
光遙直接繞過話題，扯着他衣領就要拉着往臺階下走。
“哎哎，等等去哪兒啊，我還有事呢。”
她停下，回頭：“逛夜市吃好吃的，去不去？”
“想去，去不了，一會兒隊裏還有集訓，我這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了必須得上去。”
“哦那行吧，再見。”
她聞言只思考了一秒鐘就松開他衣服，拍了拍折痕，直接轉身一人走進車水馬龍的繁華街景中。
孟小秋得知她去了香港的時候已經和李珩一起在哥倫比亞下了飛機，站在人來人往的出機口前等着李珩去拿托運的行李過來。
彼時，光遙獨自一人晃蕩在夜市上，穿梭在各個當地美食鋪子之間，各種混雜的香氣兒混着人群喧鬧聲傳過來，将夜場鼎沸的氣氛炒到了頂點。
置身在嚣鬧當中，她卻一點都沒有想吃的意思。
倒是剛下飛機沒怎麽吃東西的孟小秋，一聽說她在逛夜市，仿佛隔着手機都能聞到香味似的，一個勁兒的問她魚蛋粉車仔面港式雲吞雞蛋仔等等等等，光遙剛開始還能應付兩句，然後就聽她一個勁兒的絮叨。
孟小秋興奮過後，說着說着就開始察覺到她有點不太對勁兒。
“幹嘛，你這低氣壓隔着一萬多公裏都影響到我了，跟你夢中情人單獨外出這種天宮賜福的美事兒怎麽跟有人欠了你八百萬似的，這麽好的機會啊我說，還等着回去吃你慶功宴呢！”
“唉……說的容易。”
孟小秋：“不是吧，什麽時候見你這麽慫，別讓我看不起你啊。”
一家百年老字號店鋪立在眼前，光遙正好走到靠近街邊的一張飯桌前，随意踢了把凳子坐下歇歇腳。
聽着手機裏叽叽喳喳的聲音，原來心底那點無法排解的小郁悶也跟着消散了些。每次打電話，孟小秋總能适時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有意無意幾句話間就能讓她開心不少。
用她的話說就是：“不愧當了這麽多年的親閨蜜，我覺得咱倆大概共用了一個腦子。”
嗯，一個腦子就算了。
我只要有你這麽張禍國殃民的臉就好了。
年輕的服務生小夥子拿着餐本給臨近的一張桌記完單過來招呼她。
大概看她不是熟面孔，一開口說的是标準普通話。
“歡迎光臨，來碗雲吞嗎？”
光遙循聲擡頭去看，這才注意到她随便坐下的這家竟是家雲吞鋪子。
孟小秋在電話裏顯然也聽見了，聽到好吃的不自覺喊開了聲：“港式雲吞啊多吃兩碗順便連我的一塊吃了啊，行了不多說了李珩拿行李來了我先去叫taxi……怎麽就兩個箱子，我還有一個白底黑邊的手提包呢你怎麽沒拿回來……怎麽沒有趕緊找去……靠，這個不省心的，好了不跟你多說了啊就這樣拜拜。”
孟小秋一句話沒容她說，風風火火的挂斷了電話。
握着消了音的手機，光遙哭笑不得的翹了翹嘴角。
盯着面前桌上冒着絲絲袅袅熱氣的雲吞，一個個晶瑩剔透的皮子浮在褐色的湯面上，像極了他們樓下快餐店老板娘做的小馄饨。
就這麽一會兒，笑容僵在嘴角，慢慢垮下來露出幾分傷感。
她羨慕孟小秋和李珩倆人的感情。
她想告訴自己不去想那麽多，可卻發現身邊的每一件事都能與他有關。
孟小秋跟着李珩返回去找到丢失的手提包，出了機場坐在出租車裏回想起之前電話裏光遙的不對勁兒，拿出手機給池旭打了個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