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長路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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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遙低頭一言不語盯着自己腳尖，捧着奶茶咬着吸管一小口一小口的輕啜，嘗着熟悉的味道，喝了多次，卻從來都沒覺得這個紙杯顏色綠的那麽紮眼……
簡席言站的這個位置選得有些巧妙，候機廳出口旁邊的一個小過道盡頭，兩面密封，背後落地窗往外就是諾大的停機坪，雖然眼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但從來沒人多一步走近這裏。
兩人等了一會兒，有些局促的喝完了小半杯奶茶，終于等到一撥乘客安檢，有了空餘位置坐。
她原來坐的位置空出一長排來，過去拉下雙肩包正要坐下時，視線在銀白色的椅子上停滞了一瞬，冷不防想起什麽剛才被她遺漏的……
下一秒，再也顧不得之前的局促，對着跟來的人皺眉苦臉：“怎麽辦，我好像把電腦給丢了……”
剛才去關心小女孩時順手把電腦和包一塊放下，走的時候只拿了包沒拿電腦。
“哪個電腦，新的舊的？”
“新的，昨天才收到的……”她一拍包，“舊的還在這裏……原來就放在這椅子上的沒有了，肯定找不回來了怎麽辦……”才買的啊，簡直要哭了……
簡席言皺了皺眉，有些頭疼的看她一眼：“先去廣播站問問。”
光遙絲毫不抱任何希望，跟着他往廣播站走，走到一半突然聽見航班起飛降落的廣播聲裏插播了一道尋物啓事：有人在候機廳撿到白色手提電腦。
瞬間喜出望外，人品爆發，這都能遇到好心人……
機場廣播站服務臺和善禮貌的地勤人員見有人來認領失物，并沒有第一時間拿出電腦，而是例行詢問電腦裏都有什麽來确認這個電腦的确是她的。
然而電腦昨天才到手，還來不及組裝任何東西，裏面除了昨天晚上臨時拷貝進去的《言大大和遙二二》原稿什麽都沒有，幹淨跟沒用過一樣。
“那個，裏面只有一個文檔……”
簡席言始終陪她等在一邊，在他的目光注視之中，她心慌慌的，像做壞事被抓包似的怎麽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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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說清楚一點，什麽名字什麽內容？”見她支支吾吾，廣播站工作人員已經開始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她的東西了。
“抓緊時間好好想想，不是才買的，這都能忘了？”廣播裏已經開始預報他們的航班即将安檢，簡席言看不下去了，适時提醒道。
光遙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實在想不出辦法來，眼一閉心一橫，如實托出：“裏面有一篇小說稿，叫……《言大大和遙二二》。”
地勤人員反複對比了文稿內容和她說的，終于确認電腦是她的，光遙順利簽了字拿回了自己電腦，從始至終一絲不茍的配合對方工作，全程都不敢回頭看一眼旁邊圍觀的人。
“走吧，先去過安檢。”
收好電腦，聞言擡眼看過去，正對上他眸若清晖的瞳孔，他看着她，眼底好像隐隐帶着點似是而非的笑意，面上卻是淡然無波。
那一瞬間。
感覺啊……
像喝了一口陳年老醋，從舌尖到喉嚨口一路酸到肺腑裏去。
——
暑期正值旅游旺季。
曾經為了寫一篇有關美食的文章，她特意來過一次香港，吃遍了幾條街，為各路特色小吃所折服，之後回去也是念念不忘好幾個星期。
他們這次來，不管是機票還是酒店都是展會商包訂的，據她事先了解這次公益畫展外加展後拍賣規模比較盛大，不管是媒體還是業界關注度都極高，請的都是一些在業界內頗為有名氣的畫者，所謂天大地大名氣為先，人家還是憑白出力，所以不僅本人的一切費用全包，外加上報的随行人員費用一樣包攬。
四星級酒店，兩人房間緊鄰着，簡席言從前臺要了房卡給她，進門前多說了一句：“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展會領你一起去看，另外展後晚上有自助聚餐，你可以随便吃。”
他輕笑了下，剛才路過小吃街，一早看見她隔着車窗一臉神往的樣子早已心底了然。
光遙進門鞋也不脫直接把自己扔在床上。
四星級豪華行政單間的席夢思大床不可謂不柔軟，一個人的重量甩上去直接砸出一個大坑，她整個人陷在團綿綿的被子裏，閉着眼平複了一下一路以來的驚喜驚喜加驚喜……
從樓下到機場再到剛才門外，幾件見不得光又倍覺丢臉的事件重疊在一起，到酒店樓下下了出租車那一刻她都是不敢正臉看他的。
眼神躲閃四肢僵硬一言不語，典型做了虧心事的姿态。
反倒是簡席言像是沒發覺她的異常，正常的不能再正常，輕易讓她産生了一種小心思依舊穩妥妥的錯覺……
所以，剛才進門前一聽到“吃”才一時間忘了躲閃，多嘴回了句：“簡老師，我不是來蹭吃的，怎麽說我都應該是作為你的助理吧。”
所以順便吃一下還是理應的……
簡席言刷了門卡推開一道縫，聞言退回一步，轉頭看她也不反駁點頭稱是：“嗯，作為助理。”
說就說，嘴角還帶了點略顯促狹的笑。
尾音一挑，本就好聽的聲音顯得有些玩味兒，自己面上不動如松，偏偏給她心裏添了一把熊熊烈火……
就這麽一句話，一個表情，一個動作，一個似是而非的語氣。
相處得久了，他偶爾會有點不正經的特質，最是讓她招架不住。
下午會展開場，提前預熱起來。
他們住的酒店離着展覽中心不算近，人一多出租車又忙，打車怎麽都不方便他們到那兒也晚了些。
其實通常畫展一般也不需要畫者本人到場的，除非是個人展，但這次是公益展覽需要靠名氣撐起來來博得更多人來關注，所以怎麽都得出來露一面才好。
而作為業界內近幾年名聲漸起的青年畫家，簡席言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天生帶光的聚金體，尤其是近幾月接連幾場畫展出境，不論網絡輿論上，還是線下熱議話題都掀起了一股“簡席言”知名度，甚至還占據了一次微博熱搜話題榜榜首。
熱度一時不輸娛樂圈某某當紅明星，直到最近池旭的《域光之城》臨近上映熱潮大增才堪堪把熱度壓下去一點。
另外，就連A大也被連帶着進入了衆人矚目的範圍。
不知道這次有多少人就是沖着他的名頭來的，作為“香饽饽”簡席言自然一到場就被“奉為上賓”，推到臺上各種合影外加采訪。
還有不少同時參加這次畫展的畫家，也就上去露了個面，面對主持人的提問簡短回應了幾句就把場地讓給其他人。
他性子內斂淡漠，一向不喜歡這種對外的公開場面，如非必要都是能避則避。比如這次就是性質不同。
下臺的時候越過燈光尋到被擠在人群之外的嬌小身影，收回眼來轉了圈兒，仿若無意般信步往那邊走去。
光遙看着他被工作人員簇擁着走上臺，反倒是自己擠了擠都沒擠到前面去，只好悻悻作罷，藏在角落裏往有燈光的地方眺望。
身前還有三四個結伴而來的小姑娘，約莫二十歲出頭上大學的年紀，跟她一樣沒擠進去，一個掰着一個的肩膀跳着腳往前湊，順便熱議有聲：
“簡直了啊，一個畫畫的，要不要長得這麽帥，真人比微博上的偷拍照片還要好看啊！”
“就是說，不枉費我花了大價錢托人找關系搞到票，一會兒去問問能不能合影，那我機票錢都賺回來了。”
“哎，說話了啊……聲音好好聽……啊還在笑……”
“不對啊這就完了，再多說幾句別下來啊……”
“下來了下來了啊，哎，怎麽還往這邊走了……真的往這邊走啊，天啊我男神來了！！”
……
簡席言被圍觀群衆目送着走過來，她還沒從前一秒周圍的叽叽喳喳中回過神來他已經來到面前，聽他例行公事般簡短的說了句話，然後轉身往反方向走。
等他走遠了幾步，周圍興奮激動的議論聲再次洶湧而上，她才後知後覺聽到他跟她說了什麽，趕緊擺脫周邊一衆視線，小跑着跟上去。
默默低着頭，邊跑還邊想……這種明星見面會的既視感……他什麽時候名氣變得這麽大了，不來一趟還真不知道，簡直驚悚……
她不玩微博自然也不知道微博上的熱勢，只除了很久之前那次，從簡席言畫展上回去時，蘇格有意無意的提了一句“自己偶像”，她那時也沒放在心上。
一路跟到展覽館偏僻處的休息室，終于沒什麽人了，簡席言才停下回頭看她：“我就來露個面後面不方便再出去，你一會兒自己出去轉一轉可以？”
“……”
什麽不方便，明明是你不願意吧……
光遙也沒戳破，哦了聲，越過他看了眼休息間的門牌號，準備轉身時恰好撞上拐角處走來的一人，那人和簡席言相仿的年紀，穿了件正統的海藍色翻領T恤，戴了副寬邊眼睛，陽光正氣的感覺，笑容滿面的對着這邊打招呼。
明顯是和簡席言相熟。
待走近了，看見她：“這位是？”
她本來要走撞了個正着又走不了了。
來人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答案，視線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轉，來回驚奇的打量。
光遙最怕尴尬，冷場了一秒鐘，臉上笑容一揚回頭禮貌道了聲：“簡老師，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說完，也不管簡席言，對着來人微微颔首示意，轉身徑直往走廊拐角走。
姜揚目光一直跟到拐角人不見了才收回眼來，沖他勾唇道：“小姑娘誰呀，年紀輕輕長得這麽水靈，你小學生？”
“池旭那臭小子多管閑事的性子什麽時候傳染給你了？”簡席言也不接茬，丢下涼聲一句直接推門進了休息間。
盯着帥氣潇灑的背影，姜揚一聳肩，奚笑了聲跟進去。
哼，還是那個脾氣，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誰累死累活幫你辦畫展，出錢又出力，到頭來一點感激心都沒有。
姜揚是誰？
簡席言和池旭的半路“發小”，也算是池教授的學生，不是A市人，從小學畫畫，就是文化課成績不好，高中因為在校成績太差混不下去了，沒辦法這才轉校去了遠點的A市進了高中美術特招班，由此認識了簡席言，後來又跟着他認識了池旭。
大學和簡席言一塊在池教授手下學美術，但畢業後因為各種原因美術這條路沒能走下去，半路改行經商，家裏有公司又小有資産，拿了筆錢投資，做起了生意。
但對于畫畫這事，到底是二十多年的感情還在，雖然沒從事這一行業，但也不妨礙他商業重心朝着這方面發展，承辦個人畫展，構造經營商業展會。
簡席言回國後的所有展覽都是由他公司經手承辦的。
包括這次的公益站活動也是。
“一會兒池旭過來給站個場走個鏡，難得聚在一塊又正好在外面，我做東結束一塊去定個桌吧。”
簡席言仰在沙發靠枕上盯着手機，頭也不擡：“晚上不是還有聚餐？”
“哦，對，那就聚餐結束去吃個宵夜。”
姜揚差點把這事忘了，公益聚餐這事不比別的，還有媒體在場，必須得出面。
手機響了聲，他低頭看了眼：“池旭來了，我先出去幫着盯一會兒。”
說話間有人來敲門，姜揚跟着工作人員出去維持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