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長路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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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簡席言順利在光遙家門口送奶箱裏面的貼畫夾層裏找到一把備用鑰匙，開了門，成功把她從陽臺解救出來。
“在外面關多久了？”簡席言進來放下鑰匙，看她抱着一堆衣服蔫頭耷拉腦的樣子，身上松垮垮套了件淺紫色卡通睡衣，還真是一貫的穿衣風格，本來想笑最後又忍住了，“要不是我正好，你自己打算怎麽辦？”
“……也沒多久，就才一會兒。”光遙扔下衣服，心虛的撇了撇嘴。
要是你不來，我還想給你打電話呢……
當然這話沒敢說出來，不過卻被他一眼看透心思，擡手點了下她歪到一邊的睡衣領，氣得哼笑了聲：“把扣子扣好，一點也不注意形象……你該慶幸你還拿着手機。”
忽如其來的舉動讓她下意識往後跳了一步，低頭一瞅才發覺睡衣領口大開，歪歪扭扭的露出大半脖頸。
臉一紅，匆忙系上最頂端的扣子。
正好衣服，竟然看見對面的人往後一退靠在電視背景牆上，手随意搭在胸前，目光從她腳尖擡起來落在臉上，微微抿着唇，分明像是在笑話她。
光遙悄悄歪頭吐了下舌頭……很好笑嗎？
忽然腦子靈光一閃……啊對她竟然忘了最該問的正題：“這麽晚了，你怎麽會來我家門口？”
說着，下意識往還開着的大門看了眼，竟然意外看見一個陌生的黑色行李箱立在牆邊。
下一刻，心裏的話沒經過大腦脫口而出：“……你要搬過來跟我住？”
……
以前跟孟小秋還有李珩在一起，經常互相開玩笑慣了，不管跟誰相處時間一長，少有的矜持用完，玩笑話常常能脫口而出。
而在簡席言面前裝乖巧已經到了極限，早就破了自己的記錄，冷不防活脫脫的一面呈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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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光遙匆忙捂住嘴，眼珠滴溜溜轉，還在思考着要不要道歉之類的。
簡席言聞言眼角一跳，睨她一眼，還沒說話已經先氣得笑出來：“你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點？”
光遙窘了下。
沒等她說話，他拿手機看了眼時間：“臨時有點事，所以提前改簽了夜班機，一小時之後的飛機，這是我家裏的備用鑰匙，你明早直接過去就行。”
說着從褲兜裏拿出一把鑰匙遞給她，
“還有我家裏的魚，你幫忙喂一下……少喂就行，別給撐死。”
光遙接過鑰匙，背着一只手，身子直挺，信誓旦旦的伸手保證：“你放心，不管狗還是魚我都照看得好好的，你放心去別挂念！”
送簡席言出了門口，電梯一按就到，光遙看到那個黑色的行李箱，不知道怎麽忽然有了點離別的意味。
眼光一黯，情不自禁的忽然伸手拉住行李箱拉杆：“簡老師。”
這個時候，這個稱呼怎麽都有點別扭……
簡席言回頭看她，點向緊抓着不放的手，用目光詢問。
在他如芒刺般的視線裏，手指一點一點從拉杆上松開，她低垂着頭輕輕開口：“你還沒告訴我……你什麽時候回來。”
簡席言看着她靜默片刻，斂下眼，低聲：“我會盡快。”
像是得到了安撫的小貓，她擡頭沖他咧了下嘴，潇灑的一揮手。
電梯門自動關上，簡席言又按了下按鈕，餘光瞥到門口的送奶箱時不知想到什麽，臨進門前回頭看她：“那天忘拿鑰匙去我家的時候，沒想着去貼畫後面找找鑰匙？”
光遙愣了愣，直到電梯門開了又關上，徹底看不見人影時，才陡然反應過來。
心底忍不住咆哮……
那晚的事明明早就翻篇了翻篇了，現在又故意跟她提起來是要鬧哪樣？！
——
簡席言走後，光遙正式入住他家，跟兩只狗相依為伴。
在此之前，害怕自己搞不定大花二花，還花了很多時間上網查了不少關于拉布拉多犬的信息以及飲食和生活習慣什麽的，又把簡席言告訴她的注意事項全部記住，然而從沒養過狗的她，經驗依然捉襟見肘。
一大早，在廚房裏第一次忙着給兩只沖奶粉就遇到了麻煩，以前見簡月沖奶粉分分鐘就能搞定的事到了自己這裏溫度總是掌控不好，沖好的奶液大概有些燙，二花上來喝了一口張着嘴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明顯拒絕。
又給放到水池裏用涼水降溫，但是速度太慢，兩只餓得等不及，大花跑到廚房來在她腳邊蹲下眼巴巴望着，二花從客廳裏一路上蹿下跳奔到廚房，在狹小的空間裏左右打轉蹦跳着扯她的裙子邊。
力道之大，她肩膀一歪，身子差點後仰：“馬上就好了啊你別拽我。”
手裏的奶瓶沒拿住直接掉下去，奶液撒了一池子……完蛋了，第一次沖奶在某只的搗亂下徹底失敗……
以往簡席言在家的時候二花雖然也好動但不至于這麽無法無天，狗這種生物在幾千年來的發展中能成為人類最忠實可靠的好夥伴不是沒道理的，首先就是較同類動物而言智商極高，尤其是這種拉布拉多犬，常常訓練成為警犬的犬類，要是再碰上性子渾一點，比如就像二花這樣的，簡直精明得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從第一次見面起，光遙就在大花二花面前樹立起了軟弱可欺的形象，由此之後特別是二花，每次出現在她面前都是一幅威風凜凜，狗生霸氣的模樣。
二花最會的事就是欺軟怕硬，然而很不幸的，光遙自然就成了二話眼裏的“軟柿子”。
好不容易把兩只的第一頓飯解決了，光遙收拾了廚房，自己還沒顧得上吃飯，找了點簡月的小零食随便吃了點。
吃飽喝足又休息夠了的大花二花已經閑不住了，一只狗拽着她一邊的裙子往外拖順便還把她的小零食給叼走。
簡席言之前交代她的時候說過，這種情況就是想出去玩了。
可是，不是說習慣下午出去嗎？
怎麽辦？
出去……還是不出去……？
無奈，她根本拗不過兩只，只能被動的找牽引繩套上，然後領着出門。
下去還好說，一到外面兩只沒了束縛，撒開蹄直接沒了邊，等到上樓的時候意猶未盡怎麽都領不回來，大花二花她一個人照看不過來，最後還是門口保安大叔看見幫忙給牽住。
就這麽折騰了一天，等到傍晚簡月下課打來電話詢問情況的時候，就聽見光遙有氣無力蔫了吧唧說了好幾句“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我都不敢出門了，一到門口大花二花就跟在我身後想往外跑，剛才好不容易偷空下樓買小籠包，結果一回來就被二花給搶走了一袋……”
簡月愣住一會兒，然後哈哈哈哈哈開始不停地笑。
“大花二花是看你好欺負了，平時我小叔在家絕對不敢這樣。”更別說還去搶東西……
晚上，等到二花安分點了，光遙才終于空出時間來幹點自己的事，打開電腦修了會兒稿手機忽然響了聲，一激動在鍵盤上多點了一個标點符號。
點開一看是10086的廣告信息，微微凝神，心裏有那麽一點點失落不想刻意去表現。
盯了會兒屏幕。
在通話記錄裏找到簡席言的名字，反複猶豫了一會兒，想打出去，可又覺得沒什麽可說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還怕影響他工作。
記得以前剛認識那會兒，自己是如何厚着臉皮隔三差五一通電話打過去，常常是電話接通後一秒還沒想好要說什麽，就這麽支支吾吾的跟他大眼瞪小眼。
時間越過越遠，從前積蓄下來的勇氣好像也一點點慢慢用光了，不知不覺在他面前就變得有些小心謹慎，謹小慎微，生怕這來之不易的一點點前奏暧昧被一句話給打回原形。
哪怕現在光明正大的睡在他家裏，卻覺得再打電話什麽的好像變了味。
思緒越飄越遠，直到被近在咫尺的鈴聲拉回來，恍然低頭時看見屏幕上顯示一串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哪位？”
“遙姐是我，你現在有時間沒？”
聽筒裏，簡明軒刻意壓低了聲音，光遙愣住：“簡明軒？你怎麽是這個號碼？”
“我用同學的手機，這個不重要……你在不在家，有時間沒有？”
光遙：“有啊，你幹嘛？”
“啊太好了，你趕緊上來幫我打個游戲，我們隊裏還缺個輔助，我就想到你了，拜托了拜托了。”
打游戲？這都幾點了？
“還有幾天都要高考了啊簡明軒，你不在學校上課去打什麽游戲？”說着，聽到手機裏有些熟悉的背景音，她忽然意識到什麽，“……你是不是在網吧？”
那邊忽然消了聲，顯然她猜對了。
簡明軒也不聽她的，只跟她嬉皮笑臉插科打诨，催她上游戲組隊。
她說了一堆沒人理，氣得口幹舌燥，出去倒水喝：“竟然高考前還跑出去徹夜打游戲，你怎麽這麽不學好，我以後要是有你這樣的兒子，非得被他給氣死。”
簡明軒嘿嘿一笑，丢了句：“放心吧，以後你跟我小叔的孩子肯定不會像我這樣的，學霸肯定沒得跑。”
光遙被噎了下，端水壺時沒站穩，腳踢了下椅子腿，發出的聲響驚得大花“汪汪”叫了聲。
簡明軒冷不防一驚：“遙姐你在哪兒呢，我怎麽聽到……”
“咳……你別多想，你小叔出差，我只是來幫忙照顧大花二花。”
趕緊打住他。
簡明軒：“我還沒說什麽呢……”你是不是承認的太早了點？
挂斷電話，盯着電腦裏熟悉的游戲頁面，眼底蓄起來的情緒一點點飄散，往昔那些久遠的記憶悄悄浮上來，光遙輕輕嘆了口氣。
當年高考前夕，所有人都在徹夜挑燈夜讀奮戰備考的時候，自己也和簡明軒一樣，翹了晚自習徹夜沉浸在網吧裏，打游戲一玩一晚上。只不過也不用偷偷地去，光明正大的，那時候沒人管也沒人理。
從前那麽好的成績，老師家長眼裏的尖子生，學校指着她給争光往上拉數據，到頭來卻出乎所有人意料，差了幾分就沒考上別人眼裏她最應該去的學校。
但是，直到現在，誰都替她後悔，她自己卻從沒後悔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那些選擇，無論幼稚或成熟，亦或是荒唐的，無關乎年紀大小，都值得被認真對待。
所以，才能在這會兒，數落完簡明軒之後，還能氣哼哼的陪他打游戲。
就一句話，當時誰沒少年過？
半夜十二點，噼裏啪啦敲了一晚上鍵盤，下線前收到簡明軒一條私信——
“遙姐，我忽然想到個問題。”
“別叫我遙姐……你不想讓我告訴你小叔你去網吧打游戲？”
光遙一眼看透他。
“不是，遙遙姐，我就是想問你……你照看大花二花用得着住在我小叔家裏？”
換言之難道回自己家不行嗎？？
再換言之……反正游戲打完了，哈哈……你以為我傻？
因為一句話，光遙上床睡覺前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當時被最先提出讓她過來住的簡月給洗腦了，按照這個路子，都沒來得及轉換一下思維。
是啊，就是大花二花嘛，難道她不能領回自己家養？
她自己沒想過，難道簡席言當時也沒想過，還是說他是故意的……故意讓她過來住？？
只想了一秒鐘，這個念頭就被自動拍出腦海。
這個想法……
怎麽可能，呸……肯定是她想多了！
抱着這個讓她倍感糾結的問題睡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室外天光大亮，豔陽高照，屋裏的人還在蒙頭大睡。
晚睡晚起的生物鐘是日積月累養成的，自然不能只用一朝一夕就改過來。
早上快九點，迷迷糊糊被手機鈴聲震起來的時候還不知道樓下已經快反了天，閉着眼有氣無力的喂了聲。
“還沒起床？”
那邊，簡席言看完展覽場地，和同行的人打了聲招呼從藝術中心出來往停車場走的時候，才空出時間來想起打個電話給她，一聽她說話的語氣，準備開車門的手收回來，轉身靠上車身。
光遙前一秒鐘還在做夢，下一秒倏然睜眼，迅速翻身而起：“簡老師，昨晚睡晚了……你找我有事？”
“沒什麽事，就是昨天一直在外面沒得空……你跟大花二花一塊還習慣？”
他不說還好，一說話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被她遺忘一整晚的樓下兩只。
大花二花大概終于忍不住，在樓下折騰完了又奔上樓來，在卧室門外一個勁兒的制造聲音。
她匆忙拿着手機下床，連拖鞋都顧不得穿。
簡明軒那個臭小子，以後再不幫他大半夜裏打游戲了……
“簡老師，大花二花晚喂一頓應該沒什麽事吧？”
她極度心虛。
車鑰匙在手裏轉了圈兒，簡席言按了下遙控，轉身開車門坐進去：“大花二花早餐一般不超過七點，晚了沒給試過……不過你這個點，尤其是二花估計會恨上你。”
光遙還沒來得及再說話，一開門差點被撲進來的二花撞翻。
于是，那邊簡席言的手機裏自此傳來一陣兵荒馬亂，“汪汪”聲椅子凳子摔倒聲噼啪作響，其間還伴随着光遙的啊啊啊幾聲“完了完了，怎麽闖進來了……啊，我的衣服，二花你給我下來……不準動我電腦，我的電腦啊……”
半小時後，給大花二花吃飽喝足，才徹底安靜下來，光遙在客廳裏收拾了一圈兒被兩只弄得亂七八糟的沙發抱枕和地毯，終于能坐在餐廳裏喘口氣兒。
總結下來，這破壞力簡直不要太大，以後絕對不敢再給兩只餓着肚子……不然後果比孟小秋的起床氣都嚴重……
回想起先前簡席言那個沒來得及挂斷的電話，由此一出整整一天都沒再敢回，兢兢業業的遛狗喂食跟逗趣兒，根本沒時間幹自己的事，直到晚上準備寫稿時，在卧室裏找了一圈兒才在書桌下找到自己……被潑了水的……電腦。
一個玻璃杯砸在上面，鍵盤上還有未幹的水漬。
光遙目瞪口呆，仔細回想了一下，想到早上那一陣兵荒馬亂，氣的差點下樓找二花掐架去，然而還沒等走下樓梯，一看到二花虎視眈眈守在樓梯口又臉色發白的溜回去。
戰鬥值相差太大。
沒辦法了……
心疼的抱着自己的小電腦，反複試了幾遍，怎麽都開不了機，估計電路板什麽的進了水，時間太長又沒管，給燒壞了。
想當年剛畢業的時候，省吃儉用給自己換了部新電腦，雖然不是什麽名牌，但是用了好幾年也從沒壞過，再說，只要是個電腦就都值錢啊。
哼哼，臭二花，別讓我逮到你！
……
用手機搜了幾條“電腦進水怎麽辦”，答案五花八門，頭疼的捶了捶腦袋。
十分鐘後，因為急着發稿，無奈，只能給簡席言發微信求助：“簡老師，我能用用你家電腦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