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Ch47.直播
Ch47. 直播
《琴酒和波本通感後》
/系田
雖然事已至此,也不是完全沒有挽回的餘地。只要黑澤臉皮夠厚,直接關燈睡覺,鬼冢總不見得破門而入。
降谷隔着厚重的窗簾,察覺黑澤望來的視線。他趕忙小幅度晃動身體,誰知對方看都不看,直接轉身,走去開門。
“……”
降谷居然已經不再驚訝。
門口,鬼冢的臉映入眼簾。他不茍言笑,盯了黑澤一會兒,語氣不耐道: “知道現在幾點嗎趕緊睡覺!”
琴酒似是沒發現他的怒氣,不卑不亢: “鬼冢教官,我明天考試,大島校長特批我今晚可以通宵複習。”
“”
聽到這話,鬼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好一個特批!』
面前這人還沒進校,就開始要求特。權,真要進了,還得了!
而且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他根本不可能為了這種小事打電話去向校長求證。
鬼冢死死地盯着琴酒,琴酒回視,随時間一分一秒推移,兩人愈發劍拔弩張。
漸漸地,這股戰火也燒到窗簾後的降谷,他大氣不敢喘一聲,也無暇思考黑澤為什麽偏要惹怒鬼佬。只希望鬼佬趕緊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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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窗簾外的琴酒毫無征兆勾唇一笑。他走回書桌, “啪”地伸手關掉臺燈。
如墨夜色如頭巨獸,立刻張開血盆大口吞噬了整個房間。
鬼冢在琴酒背後眉頭緊皺,多年的教學經驗告訴他,對方不是那麽容易屈服的人。
『到底想幹什麽』
思索間,琴酒走向陽臺。
踢踏踢踏。
降谷隔着窗簾,注視他高挑的身影逐漸靠近,每一步都似乎精準地踩在他狂跳的心髒上。
踢踏踢踏。
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
終于,琴酒在窗邊站定,微微側身看着鬼冢問: “鬼冢教官,如果警校的學生過了熄燈時間沒有好好睡覺,會怎麽樣”
鬼冢答道: “記過。”想了想,意有所指地又說, “态度不好的,可能會被直接退學。”
“原來是這樣。”琴酒恍然大悟,淡漠的視線悠悠轉到窗簾之上,降谷藏身的地方。他透過深藍色的布料和後面的青年對視,唇邊揚起抹惡劣的笑,在降谷頭皮收緊的同時,猛地扯開右手邊的窗簾!
“啪——”
『這個瘋子!』
降谷從不随便罵人,因為他最知道語言的力量。但此時此刻面對黑澤,還是忍不住口出惡言。
他眼疾手快抓住窗簾一角,隔着粗糙的布料和琴酒對峙。
降谷周遭的聲音仿佛全被稀釋,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對方的呼吸震耳欲聾。
黑澤的力氣比他想象中更大,緊握的拳頭克着他的,掌心旁的肉也蹭得生疼。
就在他們彼此互不相讓時,身後的鬼冢突然出聲: “黑澤陣,你這是在玩什麽把戲”
琴酒聞言,驟然收手。降谷看見他唇邊愉悅的笑如水中海豚,極快地出現後隐沒。
“……”
降谷心跳如鼓,胸口湧上劫後餘生的放松或是別的什麽。
鬼冢靠近,而琴酒側身,正好不偏不倚擋住降谷躲藏的位置。
“我又想了想,雖然我還沒正式成為警校生,還是遵守學校的規定比較好。既然不能用臺燈,用自然光也一樣。”
鬼冢順着琴酒的視線瞥一眼夜空。雲層厚重,別說月亮,連星星都不見幾顆。
有個屁的自然光!
他粗深的眉毛皺得能壓死蒼蠅,瞪琴酒一眼,惡狠狠道: “想開燈看書就開,別搞得我虐。待你一樣。”
說完,他轉身大步流星離開,經過琴酒時看都沒看對方一眼。琴酒卻漫不經心出聲叫住他: “鬼冢教官。”
“又怎麽了!”
“請問如果我考試通過,能到您的教場學習嗎”
『這小子現在語氣倒恭敬了起來,可惜已經晚了!』
其實今天下午,大島校長也曾把他叫到辦公室,詢問相同的問題。
他的回複模棱兩可。
鬼冢當時對黑澤沒有任何看法,只是覺得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降谷零三個臭小子平時已經夠讓他煩。
不過經歷了這次查房,他說什麽也不會要身後這個讨厭的學生!
鬼冢沒忍住冷嗤一聲: “是嗎你想進我的教場可我不覺得前一晚還在臨時抱佛腳的人能考進警校。”
出乎鬼冢意料地,黑澤對他的評價只是沉默。這股沉默一直随身後的視線,持續到他走出房間。
鬼冢反手關門,在寂靜的走廊重重吐出口濁氣。
他要是再待下去,太陽穴都快被氣爆了……
*
走廊裏鬼冢的腳步聲很快消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琴酒并不在乎,很快把窗簾完全拉開,緊貼牆壁的降谷整個露出來。原本小麥色的肌膚因憤怒泛紅,金色的發梢争先恐後往下滴着汗水。
他下垂的貓眼裏滿是憤怒,注視琴酒的模樣好似頭即将發起攻擊的獅子或老虎。
但哪怕獅子,老虎遇上琴酒,也不得不瞬間變成聽話的小貓小狗。
琴酒不置一詞走到桌邊抽了張餐巾紙,回去遞給降谷: “擦擦吧,你臉上都是汗。”
“啪!”
話音未落,降谷猛地拍開他的手,那張幹淨的餐巾紙輕飄飄落到地上。
“這麽耍我有意思嗎”降谷怒目圓睜問。
降谷這一下用力極大,琴酒瞥了眼自己泛紅的手背,面不改色說: “挺有意思的,我看你現在挺清醒。”
“……”
降谷之前幫黑澤複習的時候确實打過幾個哈欠,但那是因為他一直遵從警校的作息,生物鐘固定導致的,不是真的想睡——
就算他真的想睡,也不是黑澤用這麽惡劣的方法捉弄他的理由。
琴酒懶得理降谷心裏的彎彎繞繞,撿起那張餐巾紙随意擦擦皮鞋上的灰,自顧自走回書桌。
昏黃的光在他蒼白的臉上半明半暗,很好地掩飾住唇邊那抹得逞的笑。
事實上,琴酒自己也在犯困,尤其是碰到那些該死,不知所謂法條的時候。
但他見慣大風大浪,心跳常年平穩,腎上腺素也不會随便分泌。思來想去,把主意打到現在只有22歲的降谷零身上——
既然他因為通感承受了很多,為什麽不能反過來加以利用呢
不過話說回來,這時候的波本可真不禁逗。
無聊中又帶點別樣的意思。
『挺好的。』
*
雖然遭遇了殘酷的玩笑,降谷還是盡職盡責地陪黑澤複習。
他問琴酒走。私槍。支怎麽判刑販賣d品呢
誰知明天都要考試了,黑澤還是一問一個不吱聲,到後來臉色還越來越臭。
他都被帶得有些着急,對方卻索性關了書跟他閑聊: “我今天去問校長考試安排,聽說你是近十年能力最強的綜合Top。
怎麽做到的”
盡管琴酒在誇人,但面無表情;
盡管降谷被誇了,也只是低着頭沉默。
一股微妙的靜谧在兩人間蔓延,琴酒也不急,反正他對降谷的心理狀态如指掌。過了好一會兒,降谷飛快地說: “因為不想被別人看扁。”
降谷不知道為什麽會對黑澤說出實情,或許是太晚了,他困得腦子裏只剩漿糊;或許是對黑澤冷淡的性格有所了解。
對方如他所料,沒多問一句。
琴酒若有所思, “啪”地一下關掉臺燈說: “困了,睡吧。”
他起身走向床,降谷和他擦肩而過。琴酒頓了頓,不輕不重抓住降谷的手: “去哪兒”
降谷轉頭看他,下垂的貓眼在黑夜裏格外明亮: “你都覺得複習好了,我當然是回自己的房間睡覺。”
仔細聽的話,還能從這句話聽出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琴酒不由嗤笑,那些狗屁的法條,他看過,讀過,自然就記進腦子裏。至于找諸伏景光補習,只能說是另有目的。
“現在這麽安靜,你一出門就會被發現。說不定哪個睡眠不太好的家夥會直接報給鬼冢。”
黑澤說得有理,但降谷剛被捉弄,兩人也不是能同床共枕的關系。
降谷在黑暗裏,脫下鞋拎在手裏,挑釁地對琴酒笑說: “這樣總行吧”
“……随便你。”
琴酒不用降谷提醒,就放開了手。他沒目送對方出去,而是徑直躺到床上。
降谷聽到身後的動靜,沒有回頭,關門時卻下意識找尋琴酒的方向。雖然只是極短暫的走神,他手裏一只鞋還是落了地。
“啪嗒”一聲,在寂靜的走廊格外響亮。
降谷呼吸一滞,開始莫名後悔。學生寝室都是單人床,但兩個人硬擠也擠得下。更何況黑澤的這張靠着牆,絕對不會摔下去。
不過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再去跟對方“求饒”,只好咬咬牙,關上門走了。
他離開的同時,琴酒的一聲冷嗤回蕩在房間裏……
*
如琴酒所料,降谷即使回到自己房間也沒有快速入眠,反而心跳加快,不知道在胡思亂想點什麽。
所以琴酒才讓降谷一起睡,實在不行還可以打暈。
他平躺在床上,煩躁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徹夜未眠。
*
隔天,上午十點。天光大好,名為“仲夏夜之夢”的咖啡廳裏卻空無一人。之前的槍擊餘韻還遠未消散,麗子也不在意,趴在吧臺上劃着dating app,安室則在他身旁兢兢業業地擦拭料理臺。
忽然,麗子發出聲短促的笑。安室循聲望去,對方眉開眼笑說: “好了,我要出去約會。小安室今天也一起放假吧!”
安室對麗子的性格有所了解,對方凡事不往心裏擱,最重要的是不缺錢。
“好啊。”他笑了笑說。
本來店裏剛出事,他該和老板共同商量對策,現在麗子主動提出,他也正好有個地方想去。
“能借我下你的化妝品和假發嗎”
麗子聞言,狐疑地回頭看安室一眼: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幹嘛”
安室但笑不語,麗子見狀也不再問,反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隐私。
就像安室也從沒問過他為什麽喜歡穿女裝。
麗子給了安室想要的東西,忙不疊踩着高跟鞋走了。
安室獨自坐在店裏靠牆的某張餐桌上,細心地用遮瑕膏掩飾手背的傷口,他戴了頂黑色的假發,臉上稍作喬裝,一切準備妥當後,鎖了門,出發去那個熟悉的地方——
因為回到過去,最有希望見到逝去好友們的地方。
*
今天是周六,按理說警校裏不該有太多學生。降谷到達目的地後,才發現自己預估嚴重失誤。
校園裏人頭攢動,人流最密集的地方要屬射擊場周圍。黑澤陣正在裏面進行射擊測試。
場外趕來湊熱鬧的學生七嘴八舌讨論着: “诶,聽說黑澤蒙着眼開槍,是真的嗎”
“蒙着眼算啥現在正在左右開弓呢!”
那人說着,點開學校的內部論壇,翻到首頁飄紅的第一個貼子。匿名的貼主正在實況直播黑澤的射擊測試。
每個進入貼子的人都要支付100論壇幣,論壇幣和日元等價。
『黑澤』
安室聽到這個名字,心裏湧上陣奇特的預感。他立刻掏出手機。
雖然降谷現在不是警校的學生,但摸進論壇的貼子對他不費吹灰之力。
淺藍版面的首樓裏插着個可供放大的視頻框,一個穿黑風衣,銀色長發的男人腦後垂一截領帶,正站在場中央,左右手同時持槍,對着四面八方随機出現的靶位射擊。他閑庭信步,衣服下擺随場內的風輕輕飄蕩,每開一槍,靶位的中間就被貫穿,應聲倒地。
“!”
安室的心跳漏了半拍,盡管看不見男人的正臉,也能确定對方是他要找的琴酒。
『Gin, Gin, Gin——』
他腦海中不斷呼喚這個久違的名字,興奮之餘也産生了一絲懷疑。
為什麽琴酒會出現在這兒還在參加所謂的入學考試
思索間,身旁學生們的竊竊私語潮水般湧入安室的耳朵。
“我靠,他真的好帥。應該還沒談吧”
“談什麽談,直接夢一個跟他上。床啊。”
說這些話的人有男有女,無一例外都處于對琴酒極度着迷的狀态。
安室望着屏幕裏高挑的身影,眸色微沉,輕易鎖定他摟過的腰,吮過的e垂和揉亂過的長發——
在看不見的角落,一切都有他留下的痕跡。
下一秒,人群中突然爆發一陣此起彼伏的哀嚎:
“草,我的手機怎麽強制退出了!”
“我也是,沒法重新進啊!”
安室置若罔聞,壓低帽檐,快速從松散的人群縫隙穿過去,閃身溜進射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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