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處置,小年
“我只是想着,這府裏剛鬧了賊,讓管家帶着點人去銀庫取錢,可能管家取了錢,就順路送過去了,沒有撤掉身邊的護院。“吳俊解釋了一下。
要說順路,也真是順路,前院放置銀錢的地方,就在西邊,單獨的一間屋子,而家裏的錢庫,則是在老夫人與夫人之間的院子裏,單獨的三間房子,由老夫人和夫人的陪嫁、以及吳家的家生子一共二十一個人,輪流看管。
昨天那個賊,進了前院,其實是可以摸到前院放置錢財的地方,那裏放了不少現銀,完全可以拿了就走。
卻沒拿,反而跑去了後院。
後院雖然有銀庫,但是銀錢這種東西,多了也拿不動啊!
“不是已經抓住了嗎?”吳有為用吳俊的話,堵他自己的嘴。
吳俊一噎,他怎麽說?
難道要跟他說,抓到的賊,其實是昨天晚上吃酒耍錢的守門人?
這不是自打嘴巴麽?
“抓到是抓到了,恐怕有同夥。”吳俊這反應,跟他派去的人一模一樣。
“在前院沒抓到....”吳有為故意的道:“難道跑去.....
“不可能!”吳俊頓時就反駁了:“人還在前院,你放心,一定能抓到。”
說的十分堅決,十分肯定。
吳有為卻不當一回事,要真的那麽好抓,昨天晚上你鬧什麽?
“那大胡子護院好生奇怪,既然抓到了賊,他偏偏非要往我的正房裏闖,昨天你們都搜查過了,一早小小就進來伺候我,房門口也守着人,他非要進去幹什麽呢?”吳有為繼續道:“而且我從來沒見過他,咱家的護院我也算都認識了吧?”
吳俊不明所以:“他是家裏莊戶上選拔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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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 更像是賊子。”吳有為說完,就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吳俊一個人,臉色一陣變換。
最後高聲道:“來人!”
管家就進來了:“老爺。
“去,給我将大胡子抓起來!”吳俊已經想明白了,庶弟這是被人惹毛了。
其實庶弟已經很老實了,這兩個來月一直在他那小院子裏蹲着,除了知己故交派人隔三差五來看一回,并不惹事。
就連自己昨天晚上那般失禮,他也沒怎麽樣,可是現在卻找上門來,連二百兩銀子都沒能壓制住怒火,可見那大胡子的确是當差不恰當,他只是讓人去檢查一下庫房,庶弟的庫房裏頭有什麽,他比誰都清楚,老爺子去世那段時間,他那庫房都讓下人們給清空了。
他之所以給二百兩銀子過去,也是想讓庶弟看在銀錢的份上,看在這個合理的理由的份上,不計較翻檢庫房的小事兒。
這要是沒有大胡子找茬,庶弟肯定不會這麽生氣,面瓜一樣的軟和人,能有什麽大不了的脾氣?
原來是母親逼人太甚,他才反擊,如今大家都太太平平的,他更是當起了隐形人。
“啊?”管家一愣:“抓起來?”
“連他那父母家人都給我抓起來,把他們家抄一下,就說他們偷盜主人財物,給我送官處理。”吳俊冷聲道:“柴房裏的那個,跟他一一起送官。
管家一身冷汗都下來了,這就送官法辦了?
“去吧,記得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吳俊一轉身,離開了客廳。
吳俊不得不如此處置,庶弟的話裏已經知道了昨晚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弟弟是個聰明的,但是那又如何?
身為吳家人,他就得護着吳家!
不論那個張三還是李四是否曾入過吳家後院,他都一定、必須、只能從未靠近過後院!
因為後院之中有女眷。
女眷的名聲比賊人重要十倍。
一個小賊算什麽東西?就算是抓了才值幾個錢?
然吳家女眷的名聲重于泰山,那一個小賊的性命輕如鴻毛。
庶弟自己是個明白人,是自家的女眷名聲重要,還是一個小賊的性命重要?
如果不是惹怒了庶弟,恐怕他就算明白也不會找上門】來,那只能是那大胡子護院太過分,庶弟怒而尋他做主了。
見自家老爺頭也不回的就走了,管家擦着汗,去處理了。
因為早飯是在吳老夫人那裏吃的,吳有為的早飯就剩下了,被小小吃了,小小的早飯則是被看門的兩個書童分了。
如今這倆書童都成了門童了。
吳有為剛回來,在書房裏正發呆,猜想吳俊會怎麽處理這事兒,萱草就來了,彙報了吳俊的處理結果。
吳有為聽了,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這樣也好,讓人知道知道,小老爺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欺負的。
萱草這次被吓破了膽子,比以前更加恭敬地對吳有為了。
其實不止萱草,就連芙蓉和茉莉都更恭敬了,吳旭身為這裏的管事,在下人間的聲望卻高了一大截,要不是他當初不松口,不放人進去,小小一個書童也攔不住。
如今吳俊處理了大胡子,是給小老爺面子,小老爺這麽做,何嘗不是給吳旭他們做主呢?
霎時間,小院裏的下人們出去的時候都擡頭挺胸。
就這樣,轉眼到了小年。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掃房子;
二十五磨豆腐;
二十六炖大肉;
二十七宰公雞;
二十八把面發;
二十九蒸饅頭;
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吳府二十三祭竈,吳俊帶着吳瑛和吳傭一起祭竈。
沒帶女眷,因為“男不祭月,女不祭竈”的規矩。
小年雖然開始準備過年了,其實早在過了臘月十五就開始采買東西了。
二十四打掃衛生,這一天是所有下人們的勞動日,連看【】的都用熱水将門擦了擦,只可惜,自家因為守孝,是不能貼對聯的。
吳有為在書房裏,和小小親自打掃的書房,至于客廳和卧室,則是萱草她們打掃的,幾乎是纖塵不染。
二十五廚房磨了豆腐,這一天早上他們的早飯就是豆腐腦,這豆腐腦的口味兒是北地的鹹口,吳有為也是北方生人,于是吃的噴噴香,一盆都讓他和小小幹掉了,倒是那饅頭沒吃多少。
二十六、二十七原本是要殺雞宰鴨子的,但是家裏有孝在身,吃不得,只好讓廚房做了素肉。
這個時候的素肉,其實就是用豆制品摻了豬油做成的,有肉味兒,但不是真正的肉。
廚房又用素油做了真正的“素肉”,這個就是要給府裏的主子們吃的了。
恰好二十六的時候,同窗們好像說好了一樣,一起派人給吳有為送了年禮。
知道他在家守孝,這年禮送的也十分的簡薄:一百雞蛋,兩匹素緞,四匹棉細布,筆墨紙硯各一套。
有的加上兩本新出的《孝經講義》。
讓吳有為興奮的是,李東陽這個名人,竟然也給他送了年禮,雖然只是一些蘑菇幹,豆腐幹等士特産,卻顯得很貼心。
禮物送到了,來人就告辭了,說正月十五之前都不會登門了,畢竟過年,別人也很忙。
吳有為點頭表示知道了。
等人走了,他才打開這些禮盒,幾個同窗可能是怕他在家銀錢不夠花,多多少少的都給他包了點現金,美其名曰:壓歲錢。
反正他在他們這一科舉人裏,年齡最小,說是小師弟,也不為過。
有的給一百兩,都是打造成筆錠如意、三元及第等等吉祥樣式,如論事留着還是給出去,都不丢人。
更有給的金葉子,一片金葉子,一錢重,十分精致,放在一個小匣子裏頭,金燦燦的特別好看。
吳有為都收了起來,他可不想送出去,這留着多好啊!
只是,收了禮物,又開始犯愁了,他該送禮物出去的,可是送什麽呢?
來了這裏之後他就開始守孝,一直到現在都沒出過門,而且每天看的書籍也就是《孝經》。
他也沒個人商量,而且也不能送過于貴重的東西,那跟他現在的情況和身份都不匹配。
書簽已經給出去了,這次不能再給書簽了。
可是不做書簽,又能做什麽呢?
“小小啊,你說,我給回什麽樣的禮物合适呢?”吳有為犯愁了。
空間裏的玉石有一些,但是那太名貴了,不适合他;金銀他也有一些,只是不能直白的給金銀吧?而且人家都給了他了,再往回送?不是那麽回事啊。
“小老爺,聽吳旭管事說,府裏會給備一 一份的。“小小撓了撓頭:“要不,問問他?"
“嗯,叫他來!”吳有為這才想起自己這裏還有個管事呢。
吳旭很快就到了。
吳有為一問,果然,府裏是有準備回禮的,只不過這回禮平平淡淡,人家送了什麽,大概值多少錢,府裏就會回禮多少價值的東西,半斤八兩。
當然,壓箱底的人家送進來瞞着人不讓知道的那些錢,府裏就沒算在內。
權當那是小老爺的私人交集,跟府裏沒關系,反正錢也沒落在府裏的公賬上。
“那我也不能就任由府裏出的東西送過去....”吳有為也撓頭了。
“小老爺,不是小的說嘴,您上次做的那個書簽就很好,您看,您的兩位座師都很喜歡呢。”吳旭在人情世故上很在行:“不如還做書簽,正好,小的給您找到了幾塊不錯的
吳有為一想,可不是麽!
做生不如做熟,而且他現在也的确沒什麽東西能拿得出手。
尤其是他年後還得給兩位座師家裏送禮,別人的尚可糊弄一下,兩位座師那裏是不行的。
“行,你把木料送來吧!”吳有為想了想:“再去給我找粗竹筒,我做一些筆筒,和書簽搭配一下。
“是,小的這就去!”吳旭一一拱手走了。
不一會兒,就将東西給吳有為找齊了,吳有為還很納悶兒:“粗竹筒也有嗎?"
誰知道他不問還好,一問吳旭就尴尬的笑了笑:“這是京中做竹簡飯用的竹筒.....。
吳有為......!!”
“不過您放心,這都是沒用過的,他們的存貨!”吳旭趕緊解釋:“保證幹幹淨淨。”
吳有為這才松了口氣:“這還差不多。
“不幹淨的小的也不能給您送來啊!”吳旭尴尬的擦了擦臉上的汗。
吳有為便開始做東西,他打算做一套讀書三套件,分別是:筆筒,鎮紙,書簽。
“三”正好也代表了天、地、人三才。
首先做的就是給兩位座師的東西,筆筒他也沒繪畫,這時代的工匠手藝可比他好多了,他只能在別的地方出彩,只是在筆筒上寫了一首蘇轼蘇東坡的《水調歌頭》。
鎮紙上則是一句陶淵明的《桃花源記》裏的一句話:土地平曠,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恰好他穿越的時候,正好是雞年結束,狗年即将來臨。
而書簽則是《論語》裏的學而篇中,曾子的一句話: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
筆筒是“天”;鎮紙是“地”;書簽是“人”。
恰好又符合他守孝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