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求你喜歡我
求你喜歡我
當站到遲皓面前時，陸婕才發現自己好像無話可說。
最後她憋出一句：“你怎麽來了，不是在爬山嗎？”
遲皓幾乎一刻都不眨眼地盯着她，目光灼灼：“我太想見到你，所以視頻完就立刻下山來找你了。”
說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急着趕飛機，我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陸婕：“爬到一半就匆忙下山了，不可惜嗎？”
遲皓：“有一點，不過如果山頂的風景只有我一個人看到會更可惜，所以我更想下一次可以邀請你一起爬到山頂。你……能給我這個機會嗎？”他将捧花朝陸婕遞來，期待地看着她。
陸婕看着他手裏的花，沒有接也沒有說話。她承認自己對遲皓有感覺，但是冷靜下來後，顧慮遠比感覺更多。
遲皓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勉強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他收回手，捧花随着他的動作而垂下：“我知道了，沒關系，就算你一直不回答我也可以，我說過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需要有壓力。如果你還是決定和岑在淵在一起了，那我祝福你們。”
說到後面，聲音已經帶上哭腔，不過這次遲皓忍住了，僅僅是眼圈通紅，沒有流眼淚。
陸婕正要說話，不遠處有人說話的聲音傳來，她連忙拉着遲皓躲到隐蔽的地方。
“我就那麽見不得人嗎？”遲皓委屈地嗚咽，“就不能再考慮一下我嗎？給我一個考察期，如果到最後你還是覺得不合适，再拒絕我也不遲。”他的語氣卑微到陸婕都看不下去了，這和直說“求你喜歡我”有什麽區別。
陸婕不由心軟：“考察期？多長時間？”
遲皓：“決定權在你，你想結束的時候随時可以結束。”
“你就……你就那麽喜歡我？”
遲皓紅着眼睛，摸了摸自己心髒的部位：“我說喜歡到要瘋了你信嗎？每次你朝我靠近一點，我就感覺這裏好快樂，每次你想要推開我的時候，這裏就好痛苦。但無論是快樂還是痛苦，我都甘之如饴。”
陸婕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無奈地說：“你沒必要這樣。如果是二十幾歲的時候，我肯定想都不想就和你談戀愛。只是現在的我……你說我瞻前顧後也好，優柔寡斷也好，我很難決定是否要讓一個全新的人進入我的生活之中。我不想在付出心力之後再弄得一地雞毛，狼狽收場。”
“你對我的喜歡我能感覺得到，說不心動是假的，但也僅僅止步于此，我沒有準備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準備好，有可能一年兩年，有可能五年十年——就算這樣，你也願意要這個所謂的‘考察期’？”
遲皓：“我說過，決定權在你。”
“所以你稀裏糊塗就答應了？”舒以芸聽完陸婕轉述後問道。她正在一個網紅打卡茶餐廳擺姿勢，陸婕則擔任她的專屬攝影師，負責拍照出片，“拍好了嗎？我看看。”
陸婕把相機遞給她，雙手撐着額頭，滿臉懊惱：“這小子說話太會了，又撩又真誠，我一不小心就迷糊了。”
舒以芸一邊看剛才的照片一邊疑惑：“不是，你到底在猶豫什麽，我真是無法理解你極端保守的感情觀，要是換成我是你，我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睡再說。二十歲出頭的男人可是限時體驗期啊，花期短暫，你就不能先享受一下他的□□再跟他談感情？”
陸婕：“雖說話糙理不糙，但你這話也太糙了！我喜歡走心的好嗎？二十出頭的男人我見多了，只不過第一次遇見一個讓我有點上頭的，不得容我緩緩嗎？”
舒以芸不屑一顧：“本姑娘這叫真實，我也走心啊，走心和走腎又不沖突！就你們倆這個談戀愛進度，都夠我換好幾個對象了。鞋合不合腳試了才知道，你連試都不試就忙着往外趕人家，怎麽着，你是準備收拾收拾出家？”
陸婕啞口無言：“不是，我……”
舒以芸：“不過想想你都32了才談過兩任，就知道你是什麽性格的人了。你這個人就是事業上的巨人，感情上的矮子！”
陸婕哼哼：“誰說的，我也可以一口氣談十個八個，只不過沒必要。”
“你？我還不知道你？全身上下最葷的只有你這張嘴說出來的話——這個構圖不錯，再給我拍兩張。”
陸婕邊按快門邊說：“就算你說得對，那談過之後呢？發現不合适，最後再分開？這不純屬浪費時間。”
舒以芸白了她一眼：“你幾歲？談戀愛一定要追求一個公主和王子永遠在一起的完美結局？你和岑在淵、秦朗在一起之前是不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最後呢？現代人結婚了也能離婚，更別說談戀愛了。”
“說難聽點你其實根本不是在考慮結局，你就是在逃避，你已經認為感情就是注定失敗的，所以你拒絕遲皓，這對他不公平——他在承擔你前兩段感情留下的後遺症。如果你實在想不明白，不如換個角度想。”
“換個角度？”陸婕喃喃道。
舒以芸：“你不就是覺得和遲皓年齡差大了，考慮這個擔心那個，在一起肯定走不長遠嗎？那你不如這樣想，既然注定沒有結果，那你更可以談一段不用負責、肆意的感情，人生才短短幾十年，你幹嘛活得那麽容不得半點差錯，那麽完美主義，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陸婕居然覺得她說的有點道理，但又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
舒以芸放出最後的大招：“還是說你談過兩次失敗的戀愛就害怕了？哎，我早該料到，你其實對秦朗還沒釋懷吧？”
陸婕立刻反駁道：“我對他沒釋懷？這絕對是對我人格的最大侮辱！”
舒以芸：“可是從結果上看不就是這樣咯？他一和你分手就美美結婚往前看，而你還在難忘舊情走不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甩的你。”
陸婕：“……我看上去有那麽悲慘？”
舒以芸點點頭：“相當悲慘。”
舒以芸的話着實打擊到了陸婕。雖然她一直信奉“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但真讓人說了——她發現她還是接受不了！她承認自己還沒有修煉到那麽超脫的境界，她就是個在意別人目光的俗人。
*
假期結束後，劇組又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拍攝。
陸婕都懷疑她的兩位主演放假期間是不是一起去什麽演技班進修了，拍起來那叫一個順利，一條接一條的過，之前因為鄧東淩落下的進度全都趕上了。
任菲得知她的想法後想了想說道：“大概是因為入戲了吧。”
陸婕不由問：“你們是為了入戲才在一起的，還是說因為在一起所以才入戲的？”
任菲反問：“有區別嗎？總之我和他之間有感覺，又可以像現在這樣能拍攝出效果不就行了。”
另一邊鄧東淩也在打探遲皓和陸婕進展如何了：“我聽說陸導和岑在淵都見家長了，你出局了？”
遲皓搖頭：“暫時還沒有，我求她給我一個考察期的機會，她同意了。”
鄧東淩摸摸下巴：“考察期？看來你也不是完全沒戲，還是你們年輕人花樣多，談戀愛也能試用了。那你要怎麽表現才能轉正？”
遲皓沮喪地雙手捂臉：“我也不知道，三天了，一點進展都沒有！小瓜說在劇組必須保持距離，不能讓其他人看出端倪了，我現在想坐得離她近點都不行！還有說話一次性不能超過三句，不準一直盯着她看，不準一和她對視就傻笑，不準……”
鄧東淩聽不下去了，做了個終止的手勢：“停停停！你這就差臨門一腳了還能局勢逆轉，看來還是得讓哥哥我來指導指導你。”
今天的外景拍攝場地是在江邊，日暮時分金色江面波光粼粼。
收工之後，陸婕和劇組其他關系不錯的同事留在這附近的夜市一起吃燒烤喝酒。
她的酒量不算好，只喝了兩杯就感覺微醺了，腦子暈暈乎乎的，走到江邊吹風。
遲皓走了過來，和她一起欣賞着江景暮色。
遲皓望着她的側臉，可憐巴巴地說：“現在周圍沒人，我能在這和你多說兩句話嗎？”
陸婕偏頭看向他：“你想說什麽？”
遲皓還沒說話就已經耳根通紅，他緊張地咳嗽了幾下。
看他這樣子，陸婕內心有點陰暗地想：誰說她很悲慘的？她也是有其他選擇的！只不過她道德感太強，所以才一直沒有接受遲皓！
陸婕這兩天的心情本來很差，和舒以芸聊過之後她發現自己說那麽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潛意識裏是真的怕了。
遲皓越是向她靠近，她就越是朝後躲，遲皓的感情越赤忱熱烈，她就越害怕——舒以芸說的沒錯，她在因為之前感情上的失敗而預設之後失敗，這對遲皓不公平。
因為失敗所以害怕再去嘗試，這絕對不是陸婕的人生作風，不然她早就放棄拍電影了。
現在她已經決定不再逃避，她更喜歡直面自己，迎難而上。或者說，迎男而上？
當然，這種事做起來遠比想象的要困難，實際上她白天還處于在逃避邊緣徘徊的心态，只不過現在喝了兩杯，膽子突然大了。
遲皓在她的注視下，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的手，和他的手掌心對掌心地貼在一起。陸婕的手比遲皓的手要小一圈，滾燙的溫度從遲皓的掌心傳來，她能感覺到遲皓緊張到有些顫抖。
陸婕已經知道他的下一句臺詞是什麽，噗呲一聲笑了。
遲皓也知道她在笑什麽，依舊硬着頭皮說：“你、你的手好小啊。”
陸婕：“然後呢？”
遲皓也接着說：“你怎麽比我白這麽多？”
“還有呢？”
“你身上好……”香。遲皓未盡的話語淹沒在兩人的唇齒之間，陸婕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往下拉，主動湊上來吻住了他。
遲皓瞬間忘了自己想說的話，雙手捧着陸婕的臉，舌尖纏繞，濕潤的呼吸纏綿在一起，良久才分開。
“笨蛋。”陸婕笑着說，“想學人家撩人也那麽笨拙。”
她想，去他的完美主義，年齡差距，什麽前提條件，什麽之後結果她今天都不再去想。走不出來？她陸婕才不是那種人。
遲皓輕輕喘息，聲音有些沙啞：“小瓜，你的嘴唇好軟……”
他用鼻尖抵着陸婕的鼻尖，眼睛亮得出奇，小聲撒嬌道：“再來一次。”
氣氛太好，陸婕也不由恍惚，她決定當下什麽都不想，放任自己聽從本能。
這樣放任的後果就是第二天早晨，她睜開眼睛看見躺在身邊的遲皓時，一瞬間吓清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