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紛飛時

第22章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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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彎唇輕笑, 誇贊道：“郡主眼光真好。”

‘不像碧海峰其她女弟子一樣，眼裏只有項憶涼。’當然她又不傻，這句話也只是在心裏腹诽一下。

項憶荷被她這脆生生的一句話誇得面紅耳赤, 雖然她平時也不算是十分扭捏之人, 但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直接戳破小女兒的心思。

她強裝鎮定, 輕咳一聲道：“本郡主眼光一向不錯。”

“什麽眼光不錯？”項憶涼溫和帶着笑意地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而趙安之一身天青色衣袍，長身玉立的跟在他身後, 并未開口，好看的眸子自三人身上掃過, 最後停在埋頭吃糕點的柳絮身上, 眉頭不自覺凝了起來, 她還真是走到哪吃到哪。

項憶荷大囧，偷偷打量了一眼眉眼如畫的趙安之，然後用眼神示意柳絮和秦如雪不要戳破自己的小心思。

柳絮雖然做人時間還不算太長, 但這點暗示還是明白的, 她繼續默默吃糕點, 她要趁着這次外出多吃點, 等回到禦玄宗就吃不到了。

而秦如雪淡淡睨了趙安之一眼，自然也不會多嘴, 她可是立志要嫁給項憶涼的, 對于項憶荷這個未來小姑子，她是絕對不會得罪。

項憶荷主動起身過去挽住兄長的胳膊, 笑着轉移話題：“今日五哥哥怎麽來了滄瀾軒？”

項憶涼寵溺地看了妹妹一眼, 解釋：“因為有了新的任務, 我們等會兒便要出發了。”

柳絮把嘴裏糕點咽了下去, 起身疑惑問項憶涼：“我們不回禦玄宗了？”

項憶涼颔首點頭, 剛才淩澈峰弟子傳來傳音符, 南陽任務有變，他們有五名弟子和城主一起被擄去了魔族，只有大師兄何景潤有幸逃脫，給他們發來傳音符求救。

項憶荷再次偷偷看了趙安之一眼，不滿地撅起嘴巴，抱着項憶涼的胳膊晃了晃，撒嬌道：“五哥哥，你就不能再多陪我幾日嘛！”

項憶涼點點自己妹妹的腦門，随後抽出胳膊，柔聲安慰：“聽話，下次五哥哥再抽空回來看你。”

項憶荷自然是不信他這些哄孩子的話的，但嘴上也沒再鬧他。

因着要抓緊時間趕往魔族，柳絮他們四人匆匆收拾了一下便準備出發了。

項寧王此時卻眼巴巴堵在王府門口，一臉苦瓜相：“你這才在家住了兩日，現在便要走啊？”

項憶涼嘆氣：“任務緊急，阿爹。”

“可是，你的傷還沒好… … ”項寧王現在都有些後悔送兒子去修仙了，他的兒子生來尊貴，怎麽能受這份苦。

“阿爹放心，我已無大礙。”項憶涼露出一個放心地笑容，但在看到父親頭頂的白發時有些不忍得別開了目光。

項寧王連連嘆氣，最後還是讓開了道，這是他當初給兒子選的路，怨不得別人。

項寧王妃在仆役地攙扶下，急急忙忙來到了王府大門口。

項憶涼見狀幾步走到項寧王妃跟前，他本想悄悄走，不驚動母親的。

“憶涼，怎麽這麽着急走？”項寧王妃緊緊握住兒子的手，眼眶有些微紅，強忍着不讓自己掉淚。

她的這個五兒子從小就被送去了東極島，十八年來也只回來過僅僅三次而已，每次都是匆匆回來匆匆離去。她知道他這些年為了任務一直很忙，但人生短短數十載，她每次都怕自己無緣再見兒子下一次。

項憶涼笑着安慰項寧王妃：“阿娘，等我忙完任務就回來看您。”

項寧王妃心裏明白他有忙不完的任務，但也沒有戳破，而是擠出一絲笑容，回身拿過身後仆役手中用上好錦緞縫制的錢袋塞到了項憶涼手中。

“路途艱辛，不可委屈了自己，不然阿娘會擔心的。”

項憶涼捏着手中錢袋心中酸澀，他用力點頭：“阿娘放心。”

幾人一直目送着項寧王夫婦的身影消失在長廊上，這才轉身踏出了項寧王府。

可他們還沒走出幾步，項憶荷就小跑着追了出來，“等一下，等等… …”

她氣喘籲籲跳過王府高高的門檻，跑到趙安之面前，把一個嫩粉色的荷包塞到他手裏，什麽也沒說，轉身又跑回了王府，然後躲在角落裏透過縫隙悄悄觀察他的反應。

趙安之一臉莫名，他用兩根手指捏起那個荷包，挑眉看向項憶涼，用眼神質問他怎麽回事。

項憶涼沒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存着這樣的心思，他讪讪一笑，小聲提醒：“不論你願不願意收下，也要等出了城，我妹妹臉皮薄。”

趙安之淡淡睨了項憶涼一眼，揚手便把荷包丢給他。

早在入王府的第一天，他就看出了項憶荷的心思，所以每次才會在她去滄瀾軒的時候躲了出去，但他沒想到對方會在此刻明目張膽地塞荷包給自己。

項憶涼慌忙接過荷包，埋怨看了趙安之一眼，随後緊張地看向王府方向，在确認沒有妹妹身影後，他才松了一口氣。

柳絮看了一眼那繡工精致的荷包，又看了一眼趙安之，看來他這是拒絕項憶荷了。

秦如雪卻輕哼出聲：“四師叔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給人留情面，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有姑娘喜歡你，你還傲嬌上了。”

“如雪！”項憶涼出聲呵斥秦如雪，她說這些話不止是調侃趙安之，更是不給自己妹妹留面子。

趙安之薄唇微揚，淡淡睨了對方一眼，并不理會，而是看了一眼陰沉天色，說道：“天色不早了，抓緊時間出城吧。”

項憶涼再次看了一眼項寧王府，這才擡腳跟上柳絮他們三人。

然而躲在朱門後的項憶荷早已把這一切看在了眼裏，這個趙安之真是不解風情，她既氣惱又羞憤，但又沒有勇氣追上去質問，最後只好氣惱地轉身往自己的靈羽閣跑去。

拐角處，迎面走來的阿賜來不及後退，面前的女孩便一腦袋紮進了自己懷裏，他有些驚愕，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項憶荷吃痛，踉跄後退一步，可卻又被腳下石子絆到。

眼看着便要後腦勺着地，阿賜眼疾手快地伸手攬住她的細腰。

項憶荷雙手緊緊攥着阿賜的衣領，愣愣看了他半天才回過神來，她慌亂中直起身子，低垂着腦袋紅着臉一路小跑着離開了。

阿賜望着羞紅着一張臉跑開的項憶荷，有些詫異，他記得從前萱娘面對管航時也會這般臉紅的，莫非郡主對自己也… … …

“阿賜，還愣在那裏做什麽？”管家站在遠處大聲喊愣在原地的阿賜。

阿賜回神，再次看了一眼郡主離開的方向，這才擡腳走向管家項川。

柳絮他們四人順利在未時一刻出了涼州城。

趙安之自收納袋中取出百靈盤，撚決施法其上，不多時便辨別出了魔族歧定城的位置。

柳絮伸頭看了一眼那百靈盤，她在仙界史書上看到過有關魔族歧定城的記載。

歧定城位于人界的最北方，據記載這座城池因常年被魔氣侵蝕，一直都是陰森潮濕的，猶如鬼界地獄，但魔族卻十分喜歡那樣的環境，陰冷潮濕之下能滋生更多的魔氣。

三界大戰之前，妖魔兩族與人界之間有着一道自天地初始之期便形成的天然屏障，聽說是盤古開天辟地之時留下的。

叱厄之戰之前，妖魔兩族想要來往人界是十分困難的事情，但也不是真的沒辦法來往人界，據仙界史書上記載，妖魔兩族只要能找到女娲補天遺留的五彩石，便可通過五彩石自由去往人界。

據傳言，三界大戰之前，魔族九皇子就曾尋到過一塊五彩石，經常憑借那塊石頭去往人界。

後來三界掀起戰亂，那道天然屏障便被損毀了，妖魔兩族無論是法力高強的，還是修為低微的，都可以自由來往人界了。

也是自那時起，人界的平靜被徹底打破，早已隐匿萬年的神族自然不會插手此事，于是降妖除魔的重任便落在了仙界與人界修仙門派的身上，其實嚴格說來，數百年來真正為人族降妖除魔的還是人界的那些修仙門派。

趙安之率先施法喚出破曉，看了一眼百靈盤指向的方向，說道：“出發吧。”

幾人聞言都施法喚出法器。

這次沒有柳絮的拖後腿，幾人速度要快上很多，天色将黑時分，幾人順利到達了距離涼州三百裏處的裏約城。

眼看着天色要黑了下來，幾人施法降落收起法器，決定在城中小鎮桑晚落腳。

項憶涼特意選了一處偏僻的客棧。

柳絮仰頭看向上方的名字，只見上面寫着遠東客棧。

幾人前後走進去，客棧掌櫃立刻熱情的上前招呼幾人。

“要四間房。”趙安之說着準備掏銀子。

掌櫃笑呵呵上前，賠笑道：“不好意思，小店只有三間房了。”

項憶涼揚眉，說道：“我看貴店位置偏僻，沒想到生意這麽好。”

客棧老板笑的合不攏嘴：“實不相瞞，最近正是裏約城游玩的旺季，慕名桑吉山而來的游客數不勝數，就連我這偏僻小店也險些客滿。”

趙安之遞了一塊銀子過去，“那就要三間。”

“好嘞。”老板笑呵呵接過銀子，問道：“幾位可是慕名桑吉山而來？”

“我們只是路過。”趙安之簡單回答，并未多說。

他伸手接過門牌，自己留了一個，然後給了項憶涼一個，最後一個丢給柳絮，在對上秦如雪幽怨地目光時，他又補充了一句：“晚上就委屈十二師侄和小五擠在一起了。”

柳絮對于他這樣的說辭有些不滿：“為何她和我擠一起就叫委屈？”

趙安之揚眉一笑，轉身踏上木質臺階，聲音遠遠傳來：“那就委屈你們兩個擠在一起了。”

秦如雪對着趙安之的背影揚了揚拳頭，不滿地撅起嘴巴。

項憶涼自知以趙安之的脾氣是不會把房間讓出來給秦如雪的，于是只好出聲安撫：“老四一向如此，你也不要和他置氣了，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明早還要起早出發。”

被項憶涼親自安慰，秦如雪臉色緩和了不少，伸手抽走柳絮手中的門牌就率先擡腳上樓了。

柳絮歪頭瞅着項憶涼，“原來項師兄也是在乎如雪的。”

“… … ”項憶涼被柳絮這清澈的大眼睛望的有些尴尬，他輕咳一聲道：“很晚了，你也快回房歇息吧。”

柳絮走進房間時，秦如雪已經躺下了，地上還放着一床被褥。

“這是？”

秦如雪依靠在床頭，挑眉說道：“這客棧床榻本就窄小睡不下兩個人，我身為金陵城的千金更不可能睡在地上的。”

對于她這樣的任性，柳絮竟然一時無話反駁，她嘴唇嗫嚅了幾下，最後還是走向了那團被褥。

夜裏漆黑一片的房間裏，秦如雪突然別扭開口：“委屈你睡在地上了。”

“我怕不委屈自己，你會為了和我争床而打起來。”柳絮說着拉了拉身上的被褥，對于這突然轉變的态度并不為所動。

秦如雪氣惱：“算了，我和你一棵樹道什麽歉，浪費口舌。”

柳絮愣了一下，也沒搭腔，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秦如雪眼裏始終算不得是一個真正的人。

這些日子以來，與趙安之他們相處的久了，她很多時候都會忘記自己本根是棵柳樹。以後，她會越來越習慣兩條腿走路，也會活的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人，但這并不代表她就是真正的人族。

《六界萬年錄》人族篇她已經在前兩天全部看完了。

她在裏面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族，每個人地追求都不一樣，有的人選擇做官，有的人選擇從商，有的人選擇修仙。再平凡一點的，農夫，獵人，山匪。

他們有的活的稱心如意，有的活的凄凄慘慘，但最終都只有一種結果，壽終正寝飄到鬼界入輪回。

當然也有逃脫桎梏飛升成仙的，可幾率很小，據記載數百年來，也只有那麽一位飛升成功的。那人叫東周子，是在兩百多年前飛升的，據說他飛升的時候已經三百八十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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