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花稱王 (20)
重他一人。再就是,都傳這位縣老爺是個謹慎之人,接了狀紙絕不當場問案,一定要調查幾天才開始審案。反正我聽着有點怪。”
衆人把自己搜集來的消息都說了出來,又商議了一會,這才回房睡去。
第二天,吳嬸子來客棧上工時,借着送熱茶的機會,找到菜花,道:“我弟弟想先見你們一面。今天下午你在房裏別出去,他會來找你的。”
“太感謝了,貴姐弟都是善人,多謝二位相助。”菜花連忙抱拳鞠躬,吳嬸子擺着手,就回後廚忙去了。
吃過中飯後,菜花和穆昇就回三號房去等人了。
等了一下午,直到快近晚飯時間,房門才被人“噔噔噔”叩響。
穆昇上前開門,只見門口站着一個三十來歲、中等身材的男子。
男子上下打量了幾眼穆昇,開口道:“我姐說,你們想請我幫個忙……”
一聽這話,穆昇就趕緊把人讓進了房間。菜花站起身,向來人抱拳道:“可是吳嬸的娘家弟弟?”
吳笛若點頭道:“正是,你們先說說你家親戚的情況吧。”
穆昇請他坐下後,就挑着能說的,把孫田旺的情況說了一遍。
吳笛若聽完後,點點頭道:“看來,你們老叔還真可能就是牢中那個倒黴的家夥。我得提醒你們一下,你們老叔應該是有什麽事情和那楊師爺結了仇,才被陷害進了大牢。如今那姓楊的眼看就快離開武惠了,說不好他會狗急跳牆,害了你老叔,以圖去除隐患了。”
菜花趕緊說道:“所以,煩請吳叔給我們牽個線。無論後面作何打算,都得先親眼見見大牢裏的那人才行啊……”
“嗯……如今那楊師爺對大牢盯得挺緊,你們如果想走正道來探望囚犯的話,多半是見不到人,且還要打草驚蛇的。這樣,明天我假裝賭錢贏了,中午會請我姐做幾個好菜送到大牢,然後請牢頭們吃上一頓。到時候你就假裝送飯的,與我一同進去。看看那老者是不是你家親戚。”
菜花立即掏出一個荷包塞進吳笛若的手中,道:“吳叔肯幫忙,我們就感激不盡了。既然是為了幫我們而叫的酒菜,這錢就絕不能讓您出,還請一定收下。”
吳笛若嘆了口氣,道:“也罷,我若不收,你們恐要不安。明日中午,你就在大堂等我,咱們到時候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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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吳笛若後,穆昇有些擔心地問道:“明日你一個人去嗎?會不會有什麽危險啊?”
菜花搖頭道:“咱們中間,我的功夫最好,表面上看又最是瘦弱無害。要是換你這高大魁梧的往那兒一矗,誰會信你是個小夥計啊?”
穆昇撓頭,嘟囔道:“這長得好還有錯了?怕不是某人羨慕嫉妒吧……哎喲,我的腳~~”
菜花收回腳,一本正經地說道:“你覺不覺得,如果真是楊林川的話,他這被縣令信重的速度也忒快了點吧。我怎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貓膩呢?”
穆昇瘸着腿蹭到桌邊,坐下來,道:“這縣令啊,我看是有點問題的。你想想,老孫的來歷其實很好證明。哪怕開頭誤會了,他只要派人到麻昌縣,甚至都不用專門派人,只用在送公文時,提上一句,都能很快得到答案。結果呢?竟不聞不問地一關就是四年。”
菜花拍了下桌子道:“這麽說來,咱們還不能走正規途徑去搭救老孫了……”
穆昇嘆了口氣,道:“咱們出這趟門,路過的縣鎮不少。其實讓我說來,就已經算不錯了,竟沒遇到幾個貪官污吏,整體說來,都還湊合。如今這個武惠縣縣令,怕是要讓咱開開眼了……”
次日,菜花提了兩個五層的大食盒跟着吳笛若進了大牢。
那些牢頭獄卒一聞到香味,都笑着湊過來,起哄道:“哎喲,吳大人,今兒這是發了什麽財,要請咱們兄弟搓一頓啊?”
吳笛若哈哈笑着,邊走邊說,道:“嗨,昨晚賭錢贏了點閑錢。想着兄弟們平日甚是照顧我,這不,就定了些吃食……”
旁邊一個胖牢頭插嘴道:“可是你姐幫着做的?有沒有酸菜魚?嘿,你姐做的這個菜可真是夠味……”
一群人鬧哄哄地簇擁着吳笛若和菜花,走到了牢頭休息的大間裏。菜花笑呵呵地把食盒朝桌上一放,就有人上前來打開盒子,擺起菜來。
吳笛若假裝在屋裏看了圈,然後對菜花道:“石頭,你去後面把當值的幾位大人換過來。這肉菜冷了可就走味了。”
“石頭”點點頭,心說我這前不久才當完二狗子,如今就變石頭了。啥時候能當點高雅之人啊……
她肚子裏暗暗吐槽着,面上卻憨憨地應道:“知道了,吳叔。”然後颠颠地朝大牢裏面跑去。
在來的路上,吳笛若就已經告訴了菜花,那疑似孫田旺的老者被關押在一個左右都空着的單人牢房裏。楊師爺說他有過人的病氣,不能與其他人關在一起。也因為這個,送飯的獄卒都不願靠近那間牢房,老頭被關進來以後差點沒餓死渴死。
後來還是吳笛若發現了,暗地說了這是個沒定案的犯人。若是出了事,最先倒黴的恐怕就是這些獄卒。再加上老頭熬過了最開始那頓板子後,也沒再生什麽大病。大家才把楊師爺的話沒當回事了。
吳笛若也不怕有人告狀,他之前說的那些話完全沒問題,誰來查也不怕。
菜花此時按吳笛若說的,先把幾位還在當值的獄卒請去吃飯,自己則替他們守上片刻。
一位年紀大點的獄卒看了看附近幾個牢房,都是些窮得連打點錢都湊不出來的貨,大門那裏又有人守着,于是就放心地跟着衆人一起跑去搶好菜吃了。
菜花見人都走了,假裝巡視般,朝右邊走了幾步。果然就看到一個單人的牢籠裏,盤腿坐了個老漢。
菜花看了幾眼,終于從那亂糟糟一大把的須發中看到了孫田旺那張老臉。
然而這張臉此刻卻比四年前蒼老了許多,深深的溝壑在孫田旺臉上劃出一副凄涼的神情。
“老孫頭~”菜花小聲喊了句。
就見裏面的老者渾身一抖,然後顫巍巍仰起頭來,朝菜花看去。
“小……小華!!!”孫田旺震驚至極地喃喃道。
菜花點點頭,比了個安靜的手勢。然後左右看了看,繼續道:“我們是來救你的,放心,再堅持幾天,就能出來了。對了,你小兒子孫煜也來了,你可給我好好等着啊……”
孫田旺淚流滿面,嗚咽着頻頻點頭。
菜花看時間還有多的,就問道:“四年前是怎麽回事?”
孫田旺大口喘了會氣,道:“我在這武惠縣裏呆了兩天,想着離家近了,就多買了些東西。待我出城走了幾裏地後,就被人從後面套了麻袋。也沒看清是誰動的手,就被人打暈過去。再醒來,就被幾個衙役拖到了縣衙。有個師爺硬說我是山匪,我說有公文在身,結果竟遍尋不見……”
菜花聽了點點頭,道:“你再堅持幾天,稍安勿躁,也別露出馬腳。抓你那個師爺恐怕才是當初漏網的一個山匪,他如今正想法害你性命。你這幾天只吃那吳獄卒送來的食水,其他人送的,尤其是好飯菜,千萬別動。”說罷就偷偷從懷裏掏出四個肉餡大包子塞了進去。
也幸虧孫田旺左右兩側都沒關着人,雖然這是楊師爺想着害人時不易被發覺而做的安排,但此刻卻讓菜花占了些便宜。
出了大牢後,菜花低聲對吳笛若道:“确實是我老叔,吳叔,我懷疑那楊師爺恐怕是我們剿匪時的漏網之魚。這幾天還請你多費心,盯着點牢裏的動靜,別讓人趁機把我老叔害了。我這邊要拿公文去找知府下令,那楊師爺和縣令恐怕都有問題。”
吳笛若點頭道:“若楊師爺不是個好的,那縣令恐怕真有問題,兩人當初剛見面就不太像是陌生人。可對外又總說是什麽一見如故,真是怪得很。”
當天晚飯時,喬小燕就趕回來說道:“确實是楊林川,而且,他那個家裏可不簡單啊……”
作者有話要說: 菜花:唉,為何我的名字都如此難以言表……以前是黃皮子,後來是黃菜花,如今更冒出什麽二狗子和石頭……板凳你就不能來點不那麽土氣的嗎?
板凳(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好吧,就來個伊麗莎白。菜花!怎樣,這下洋氣了吧?
(板凳家因為塗了藥所以帶了個大燈罩的中華田園犬,低頭瞅了瞅自己脖子上的伊麗莎白。圈……二貨主人是在叫這玩意嗎?)
☆、扯出蘿蔔帶出泥
原來, 昨日喬小燕就發現了, 這楊林川家除了他之外, 還有一個啞巴仆人。這啞巴一個人就包攬了灑掃做飯和看門跑腿等多項業務,可謂是非常能幹了。
別看他不能說話,可聽力卻比一般人好上一些。喬小燕偷配楊林川卧室鑰匙時,差點就被他發現了。
于是, 今天上午楊林川走後,喬小燕也沒立刻進去。直到那啞巴鎖好院門, 上街買菜去了, 他才翻牆而入。
喬小燕先在院中走了一圈, 除了滿院子青石板外, 倒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楊林川住的就是個一進的小院,除了堂屋、卧室外,就還有個廚房。兩側廂房一個是啞巴仆人住的,一個則是柴房雜物間。
喬小燕挨個看了一遍, 這才小心翼翼地開了卧室的門鎖, 溜進了屋子。
他起先并沒發現什麽,感覺就是個普通卧室罷了。但當他摸到床上的方枕時,就覺得這枕頭可比看上去要略沉一些。
喬小燕猶豫了下, 要不要拆了看看?主要是拆了以後, 他也沒法把這枕頭再還原了,很可能就要漏了行跡。
不過,看到牆角的老鼠洞時,喬小燕計上心來。他蹿到廚房, 偷了點香油抹在枕頭上,然後直接用改錐将枕頭挑破。
枕頭外面的罩子一破,裏面的米糠就漏了出來。喬小燕也不在意,直接伸手就進去掏了起來。
果然,他很快就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木盒。拿出來拍去糠皮後,發現是個上了小挂鎖的木匣子。
這個難不倒喬小燕,他摸出根長長的繡花針,在鎖眼裏撥弄了兩下,挂鎖就咔嗒一聲,開了。
打開木匣子,就見裏面有半截淡黃色的絹布,絹布上還有些潦草的字跡。只是那字跡并非尋常的黑色,而是帶着一股淡淡腥味的赤褐色。
喬小燕眼睛微微一縮,他當即就明白,這應該是一封血書。而看字跡的話,寫信人恐怕是在非常危急的情況下,倉促寫成。
待看完絹布上的內容後,喬小燕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他終于明白為何武惠縣這個楚縣令會如此信賴楊林川了,因為他的把柄落在別人手裏了!
原來,在絹布上寫血書之人才是六年前即将上任的武惠縣縣令——楚鶴軒。
這楚鶴軒在路上搭救了一個昏迷的男子,不曾想,這一救卻是救活了一條毒蛇。
男子醒來後,看見楚鶴軒和仆人似乎帶了不少銀錢,就動了歹念。他以報恩為名,跟着楚鶴軒走了兩日。終于,一天傍晚,主仆幾人錯過了客棧,只能暫時在野外過上一夜時,這條毒蛇露出了猙獰的毒牙。
他趁幾人不備,給飲水中摻了蒙汗藥後,先把仆人殺了。也許是出于還想綁票勒索再賺一筆的念頭,他當時并沒有殺掉楚鶴軒和他的書童。
楚鶴軒猜測,大概是在搜刮銀錢時,這歹人發現了他的身份。總之,待楚鶴軒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被綁在一間木屋之中。
歹人隔三差五就砍楚鶴軒幾刀,以此威逼恐吓書童。小書童不經事,驚懼之下答了不少問題。
楚鶴軒聽那歹人的問話,漸漸發現事情比他想得還要可怕。
這歹人不但問出了楚鶴軒的家中情況,連他的科舉出身,好友同年都問了許多遍。
書童年紀小,起初很是驚恐無措,問啥答啥。但驚吓了一陣後,他終于清醒了起來。他在說到楚家的人口時,撒了個謊。只說楚家家中就一個年事已高的盲眼老母。而楚鶴軒因考取功名耽誤了,至今還未娶親。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近親。
實際上,這書童說的也不算錯,楚鶴軒家中确實只有個盲眼老母。然而說到近親,卻不是一個也無。他還有幾位叔伯,雖然并不住在一處,但關系還算不錯。也因此,楚鶴軒上任時,才敢把老母留在原籍,請幾位叔伯時常去看顧一二。
歹人聽了,倒是放下了把楚家其餘人也一同幹掉的念頭。他反複拷問了許久,終于覺得把楚鶴軒的情況都摸清楚了,這才以書童的性命脅迫楚鶴軒寫了幾封家信。無非是報個平安,無需挂念之類。
知道自己性命難保,又害怕給家中招去殺禍,楚鶴軒是真的寫了幾封平安信。
然而他因為雙腿被砍斷,身上又被砍出許多傷口,已經無法挪動身體,就連寫信這事也做得頗為艱難。
歹人見狀倒是不再捆着他了,這就給了楚鶴軒一點機會。他一邊故意拖延着寫信,一邊趁歹人睡着時,斷斷續續在一件裏衣上用鮮血把這一切都寫了下來。
為了防止被搜出來,楚鶴軒忍着痛楚,在身下挖出個坑來将這裏衣埋了進去。
喬小燕看完血書後,暗自想到,就目前這情形看,假縣令頂着楚鶴軒的名頭在武惠縣當了六年官都沒露餡,楚鶴軒本人及那名書童肯定是已遭不測了。
至于這血書又是如何到了楊林川手中的,眼下還不得而知。
不過因這血書重要,必須要拿到手,所以喬小燕幹脆也不整什麽老鼠啃枕頭的假象了。他直接在楊林川的卧室裏放了把火,看着床鋪被燒着後,就立刻翻出院子。走時還不忘喊上幾聲“走水了!”,以免燒得過了,害到旁人。
當菜花等人聽喬小燕說完今日所做之事後,都不禁有些心驚。誰能想到,原本只是想搭救老孫出來的,如今卻牽扯出一件殺害官員、冒名頂替的大案。
菜花仔細看了會那絹布上的血書後,道:“看來,楊林川恐怕是拿捏住了假縣令。只是他竟不擔心,那心狠手辣的家夥給他來個殺人滅口嗎?”
穆昇琢磨了會,道:“你們還記得之前盛澤村那裏,黑瞎子為了逼村民死心塌地跟着他,是怎麽做的嗎?”
菜花若有所思地問道:“你是說投名狀嗎?”
穆昇點頭道:“其實,這就是歹人們互相握住把柄後,誰都不敢告發誰的意思。我猜那假縣令和楊林川之間,恐怕就是用這種方法才做到相安無事的。否則,姓楊的多半會被假縣令弄死。別忘了,那位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貨色啊。”
“不過,如今既然知道這假縣令的底細了。咱們做事就要更加小心了,既然楊林川盯着大牢,那我還真要在這客棧裏當幾天小二才行。咱不能給吳家姐弟招來麻煩啊。”菜花皺眉說道。
因為要救老孫,必然要動楊林川,而楊林川又和假縣令牽扯頗深,所以這事就要費些功夫。
阿意倒是還想着,幹脆把那大牢沖了,救了老孫就跑。可那樣一來,後患實在太多。而留下假縣令和楊林川這兩個歹人在武惠縣,也讓人無法安心。
大家商議了一陣後,決定分頭行動。
菜花自然是要留在客棧,她得當一陣夥計,還要想辦法護住老孫和吳家姐弟。
穆昇則帶着血書返回魏将軍府,請魏将軍派人去把楚鶴軒老家叔伯親戚請來幾人,并調派官員前往武惠縣查明情況。
喬小燕要留下來盯住楊林川和假縣令。
而阿意則帶着兩名鼬族人留守在這武惠縣,協助菜花和喬小燕。
剩下三人則返回盛澤村,與騾子等人取得聯系。讓他們也趕來武惠縣,以防萬一。
大家領了任務後,就各自忙碌起來。
而家裏被燒得烏漆麻黑的楊林川,這天晚上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中。
他已經反複查看過那些餘燼,枕頭裏藏着的木匣子只剩下一把被燒得扭曲的小挂鎖。挂鎖是鎖上的,這是不是就說明,那木匣子并沒被人打開……
楊林川心中有些沒底。若是那血書被人偷去,放火燒了他家,确實是最好掩蓋蹤跡的法子。然而無緣無故地,誰會知道他藏着這東西呢?
楊林川不由就想到了那位“楚縣令”,要說知道他藏了這把柄的人,恐怕就只有這位了。可他已經把自己的把柄交都給假縣令了,兩人合作愉快地度過了四年多時間,怎麽突然就動手了呢?
莫非是這厮快要調任了,所以就想把尾巴都清了?可有自己這麽個既值得信賴,又能幫他遮掩錯漏的幫手,不是更好嗎?
楊林川看着黑乎乎的房子,陷入了沉思。
這天清早,福順客棧的錢掌櫃感覺有些糟心。原本還以為是一夥有錢人的住客在結賬時,竟然發現錢不夠了!!
看對方都不太好惹的樣子,錢掌櫃原本還想着不要那二錢銀子算了。沒想到這夥人也不打算賴賬,竟然留下一個同伴,說是給客棧白幹一個月,算是抵賬。
掌櫃的看那小子手腳還挺麻利,想着有個抵賬的,總比沒有強吧,也就點頭同意了。不過擔心這新來的小子有問題,就只讓他做些擦桌子掃地之類的粗活。
吳姐知道菜花留下來肯定是為了大牢裏的那個親戚,因此吃飯時總會給菜花留點好的。
嘴賤的馮婆子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頓時就調笑道:“哎喲,我的吳姐啊,你可不能看這小子長得俊,就偏心啊。你瞧他那小身板,可幹不過你家老吳啊,哈哈哈!”
小身板的菜花眼角抽搐了下,幹笑道:“馮嬸真愛玩笑,這樣說,我以後都不敢幫您洗菜了。”
已經以八字不合為借口,幫女兒退了親的周媽最近心情不太好。她瞅着菜花發了會呆,喃喃道:“這小子的人才倒是不錯,可惜窮得連住店錢都付不起,我女兒可不能跟着他賣身抵債啊……”
賣身抵債的大仙頭上滑下一排黑線:大嬸,謝謝不嫁之恩啊!
就在幾路人馬都在奔波忙碌的時候,楊林川左思右想後,都覺得這事恐怕就是假縣令幹的。他在立刻跑路保住小命與幹脆想法子幹掉假縣令之間掙紮了起來。
☆、目标蛇信山
兩個月後, 穆昇和菜花一行人終于離開了武惠縣。
在他們身後, 那位假縣令被判了斬監侯, 而楊林川則做為第一批享受勞改待遇的囚犯之一,被發往南疆,種田去也。
只是菜花并不知道,半年過後, 武惠縣的福順客棧中來了一位青年投宿。可當他剛踏入客棧時,錢老板還以為自家只幹了一個多月的伶俐夥計又回來了……
那是後話暫且不提, 就說如今接了孫田旺一家後, 因為人員增多, 兩輛馬車已不夠用。所以菜花做主, 在離開武惠縣時,又添了三輛騾車。
三頭鐵青大走騾拉着車,跟在兩輛馬車後面,周圍還有二十來個精壯漢子護着。車隊就這樣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傻喽所在的孫塘村。
“卅祿, 卅祿, 你家來客了,就是上次那些小夥們……”菜花等人剛進村,就有人大喊着, 跑去給孫卅祿家報信。
傻喽興奮地跑出來一看, 眼淚都快下來。與他交情最好的唠叨和老孫頭都來了!
當初,菜花他們離開後沒多久,傻喽家就後悔了。因為天一直旱着,周圍的境況也沒見好轉。
如今兩個多月過去, 原本田裏還有點稀疏麥苗的,此時也已經全都曬成了枯草。眼見今年就成了顆粒無收的狀況,傻喽家已經決定,待菜花他們回來路過時,就跟着一起去那一年三熟的廣原縣。
沒想到的是,孫塘村除了傻喽家以外,竟然還有五戶人家想要跟着車隊一同去廣原縣。
這五戶人家都與傻喽家沾親帶故,所有才敢厚着臉皮向菜花他們提這個要求。
菜花想着如今廣原正是缺人之時,自然痛快地答應了。
就這樣當他們離開孫塘村時,來時不過一十四人的隊伍,已經變成了百來號人的車隊……
這車隊人多了之後,有些問題也冒出來了。
吃喝住宿這些都是小事,大家商量着來,倒沒什麽不好解決的。
真正讓人頭大的是,車隊幾乎每次路過大一點的縣鎮,就會有些流民乞丐圍上來半讨半搶。
随着旱情日益嚴重,越來越多的農人離開了賴以為生的田地,外出逃荒。
這就讓車隊開始頻繁碰到一小股一小股的流民,和無處不在的乞丐。
這些流民看到車隊在縣城中采買食物,就覺得那幾輛車中一定藏着很多錢,越發愛圍着車隊乞讨或索要。
因為不是拿着武器的敵人,且裏面還有不少婦孺老幼,被他們一圍住,就讓騾子這幫以一敵十都不畏懼的好漢變得束手束腳起來。
被圍了幾次後,大家都有些不敢進城了。可有些地方是回南疆的必經之路,不走不成啊。
最後穆昇提議,咱們按行軍模式來操練一下吧。
于是,車隊前五百米處有了兩組前鋒探子。遇到大股流民,提前示警改道。
車隊兩側多了四隊盾牌手護衛,一旦突然被圍,可用盾牌将人推擠開,保持車隊前進。
車隊後面還配了兩隊腳程快的刀盾手斷後。擋住那些窮追不舍的流民後,還能迅速趕上前面的車隊。
短時間內,能弄到這麽多面盾牌,想來也知道肯定不會是什麽好盾牌。
只是也很少有人知道,這五十多面盾牌都是之前請了好多個木匠趕制出來的特殊鍋蓋……鍋蓋雖然聽起來不甚威武,但幾十人同時舉起來大喝一聲,倒也很有些氣勢。
這樣一來,骨子裏就害怕官兵的小老百姓們,只要不是抱着上山當大王的信念,一般也不敢再往前湊了。
走了幾天後,有些腦子靈光的流民就開始偷偷跟在車隊後面了。
因為他們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了,這車隊是護送着軍中大人物的家眷,轉移去某個沒有遭災的地方。
流民們本來就是出來逃荒的,他們也不清楚該去何處。如今聽說有地方不遭災,而且還有官兵在前面開路,那自然是要跟着同去的。至少那地方聽起來能讓人活下去啊。
菜花他們其實早就發現後面那些流民了,可這些流民并不上前來騷擾,所以菜花他們也就沒有出手做些什麽。
然而,誰能想到,随着旱情的持續,車隊後面跟着的流民越來越多,已經達到了五百多人。
而起初那群比較克制的流民也漸漸被蠢蠢欲動的後來者包圍了。
這天中午,車隊在一片野地裏休息時,菜花皺眉看着後方說道:“這樣不行,太危險了。”
別的不說,流民可都是沒吃沒喝的人啊。這才走了幾天,白天還強點,到了晚上,那群流民中就時常會有打鬥哭嚎聲冒出來。
“既然想帶着他們去南疆,還是把這群人管起來吧。不然這邊走邊死人的事情,實在是……”穆昇搖頭嘆道。
“咱們的糧食要是分給這些人的話,恐怕支撐不到廣原啊。”騾子有些擔憂地說道。之前車隊都是沿路補充食水,哪怕價格比較刺激,但讓車隊這近百人吃飽還是能做到的。
可若是連後面那五、六百號流民都管起來,車隊的銀錢估計就只夠走一半的路程了。
怎麽辦?
菜花抿着嘴,開動起腦筋……
突然,她睜大眼,說了聲“哎喲!虧了!”
衆人都扭頭朝她看去,只見菜花眯着眼美滋滋地打量起自家車隊,邊瞅還邊點頭道:“好好好,這個肥!”
被菜花誇過的人,不禁都打了個哆嗦,什麽叫這個肥啊?當是燒五花肉嗎?!
“小華啊,你是想出啥主意了嗎?”孫田旺啃着餅子問道。
菜花嘿嘿一笑,讓大家湊過來,她低聲說了起來。
“啊?這樣都行?!”唠叨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穆昇一拍他後腦勺,道:“有啥不行,這就叫做黑吃黑!咳,不不,是白吃黑,正義戰勝邪惡,嘿嘿嘿……”
此時,跟在車隊後面的流民群正眼巴巴地看着前方不遠處,車隊架起大鍋,燒起了湯水。
一個瘦小的女孩,躺在她爹的懷裏,小聲道:“爹,好香啊……”
漢子咽了咽唾沫,愧疚又心疼地摸了摸閨女的頭發,道:“快了,等到了好地方,爹就每天都給你熬肉湯!”
衆人明知車隊的湯鍋裏只放了些野菜和粗糧進去,卻總覺得空氣中仿佛飄出了肉的香氣。
不多時,那野菜粥熬好了。車隊衆人都打了一碗,各自吃了起來。
流民看着那剩下的半桶粥,直咽口水。可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明搶。因為上一個這麽幹的,已經被人家的兵士護衛給一盾牌掄暈在了路邊。沒有一個流民願意像那樣被孤零零抛在荒野路邊。
原本他們都以為,今天車隊依然不會大發慈悲地給他們施舍些食物的。可待那些護衛們輪流吃完後,卻有一隊兵士拎着裝了菜粥的木桶,朝流民們走了過來。
菜花用木瓢舀了一勺野菜粥出來,對着這夥流民大聲說道:“都聽好了!我們乃魏南聯軍的官兵,看你們跟在後面也跟了好些天了,還算比較規矩。因此,準備在你們中間招募一些輔兵。”
菜花這話一出,頓時就讓流民們炸開了鍋。正式的官兵哇!招募輔兵啊!那吃飽肯定是沒問題吧!
“都安靜!”菜花把手裏的木瓢扔會木桶,吼了一聲。待流民都不敢再嘀咕後,她繼續說道:“這此招輔兵的條件,聽好了啊!是不論男女老幼,只要能嚴格執行命令,也就是誰聽話,就招誰!當然了,既然是輔兵,你總得自己跑得動,不需要別人扛吧。”
她話音未落,流民中無數人都喊叫起來:“大人,我聽話!”“長官,我能跑!”“大哥,收了我吧!”……
“好了,要報名參加輔兵的,到這邊來排隊。誰争搶吵鬧,就堅決不要誰,都老實點啊!”菜花讓阿意等人攔出一條窄窄的通道,她則拎着粥桶在那通道盡頭等着。
不多時,就有那膽子大的流民走了進來。
活了幾百年的老妖精黃菜花大仙,把其中實在不堪或者之前在後面做了惡事的家夥剔除掉後,基本上只要能走得動路的,都收了下來。
同時,她也發現,流民中的老幼實在不多。像那種還只能哇哇大哭的幼兒或者老邁到走路都顫顫巍巍的老者就一個都沒見到。不過想來也是,前面這群流民可是餓着肚子跟着車隊走了好些天的。這種情況下,那些老幼病患自然不可能跟在車隊後面。
這次一共收了四百八十多人,菜粥就熬了六次,才勉強讓大家都吃了個半飽。
這四百多人按男女被分成了十二組,由武備隊中熟練掌握旋葉陣的十二名成員分別帶領。
随後的幾天裏,車隊在前面趕路。後面這十二組人馬就從排隊走路、跑步開始,不斷地訓練着大家對命令的接受和執行力。
因為有食物勾着,又有強悍無比的軍頭盯着,這十二組人開始還走得雜亂無章,如今竟也練出了一點軍隊的模樣。
這其中還被菜花等人挖掘出幾個不錯的人才。
一個外號叫“白婆婆”的少女竟然有一手口技的絕活。模仿起人語鳥鳴,簡直活靈活現難辨真假。她其實年紀只有十五歲而已,但因為營養太差,早早就長成了一頭白發。這才有了個白婆婆的外號。
另外還有個叫曹慕真的家夥,不但會十幾種各地方言,而且人家只零碎地聽了幾天奧力和阿意用鼬族語的交談,就學會了不少簡單的鼬族詞句。這在穆昇看來,根本就是個語言天才啊!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練,一路發現人才,一個月後,車隊終于來到了菜花圖謀許久的蛇信山附近。
作者有話要說: 待菜花這夥人回到南疆後,魏将軍接到傳信,據說中原突然冒出來一股神秘的軍隊。
因為他們手持的盾牌很像普通人家的鍋蓋,所以見過他們的人,都稱之為“鍋蓋軍”。
據說他們的軍令中還有一句口令被傳得甚廣,那就是“全體都有!頂鍋蓋前進!”
這口令後來被以訛傳訛,“鍋蓋軍”竟變成了“背鍋軍”。也讓他們成了野史中最常被提起的神秘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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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嘿嘿,今天出場了兩個醬油君,主要戲份還沒到,先露個臉吧。
一位是由“當風吹過白發”扮演的白發少女,白婆婆。
另一位則是由“草木真天”扮演的語言天才,曹慕真。
☆、山大王的審美觀
菜花之前與魏将軍手下的一位參軍閑聊時, 聽對方說起過這蛇信山上的山匪。
這群山匪盤踞在蛇信山上已有二十多年, 匪頭子是個外號“禿眉鷹”的家夥。此人狡詐兇狠, 而且還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