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第 72 章
在謝瑩瑩的勸說下, 琳琅到底也為自己求了一簽,不過不是姻緣,而是氣運。
其實, 她不太相信這東西, 她覺得無論在什麽時候,靠的都是手中的這把刀。氣運好有什麽用呢?
求完之後, 謝瑩瑩帶着琳琅去解簽,添完香油錢之後, 走到門口小僧人桌前, 虔誠的将求來的簽放在桌子上。
“麻煩您了。”謝瑩瑩道。
小師父看了一眼, 思忱片刻道:“按照解語來看,施主所求定然會順順利利。”
謝瑩瑩誠惶誠恐, 趕緊解釋:“抱歉,我是替旁人求的, 請問她會順順利利嗎?”
原本謝瑩瑩可以不說出真相的,但是她聽“順順利利”幾個字,總覺得說的不是楚桃啊。
楚桃和二哥的事情, 好像就沒有順利的時候。
小僧人皺眉道:“需要本人親自前來,虔誠的在佛祖面前許下心願,方可獲得指點。”
意思就是, 不行。
謝瑩瑩頓時蔫了,哦了一聲道謝, 讓開地方給琳琅。琳琅拍了小姑娘的肩膀一下, 謝瑩瑩搖頭說沒事。
将自己的簽放在桌子上,琳琅坐在凳子上, 一雙清亮的眸子看着小僧人。
“施主,”小僧人過了半響才說話, 他先是阿彌陀佛了一聲,又道:“此乃下簽,施主所想之事不會順利,但只要施主能随機應變,說不定可以逢兇化吉。”
謝瑩瑩張了張嘴,沒說話,等倆人從殿內出來,謝瑩瑩趕緊道:“琳琅姐姐,小師父說了,可以逢兇化吉,你別多想。”
來求簽的自然都是想獲得個好兆頭,即便不是上上簽,起碼也要個中簽吧。誰能想到她勸琳琅求,卻搖出來個下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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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瑩瑩真是後悔,怕琳琅多想。
“我們多添點香油錢,多添點福氣。”謝瑩瑩說着,又讓丫鬟将自己的荷包拿走,全添到裏面。
方才琳琅也添了,不過她只放了幾個銅板。
她本就不信這個,覺得多添香油錢也沒什麽用,只是求個心理安慰罷了。但見謝瑩瑩又添錢,她也不好意思空着手,于是走過去,咬咬牙,放裏一小塊碎銀子。
起碼一兩啊!
琳琅只覺得肉痛。
許是真的起了作用,沒等走到門口,便有小僧人追了出來,遞給琳琅一個小瓷瓶。
“阿彌陀佛,方丈大師說觀你氣色不佳,應當是有內傷。這瓶藥可以調理受損的髒器,通筋活絡。”
謝瑩瑩面帶驚喜:“方丈大師很厲害的,宮裏的娘娘們都會請他去診脈!”
能得對方一瓶藥,這可是好事!
沒想到只是看了一眼她的面色就知道她有內傷,方丈大師果然是高人。琳琅接過瓷瓶朝着小僧人道謝:“麻煩小師傅替我轉達謝意。”
小僧人行禮:“阿彌陀佛,施主不必客氣。”
待人走了之後,小和尚往回走,來到方丈大師的房門口。
“已經交給她了。”
屋內,慈眉善目的方丈大師正在敲木魚,聞言只是嗯了一聲。
随後便是一聲嘆息。
。
往城門口走,離的老遠顏淮便瞧見了錦衣衛的人,他下意識的朝着馬車看過去。
雖然顏淮心裏對琳琅的身份有疙瘩,但大哥從來
都是有分寸之人,他相信大哥蘇子烨。
待走到門口,便有士兵前來檢查。入城比出城更為嚴格,所有的馬車都要打開簾子看上一眼。
謝家的馬車在一輛牛車後頭,牛車上載着幾個普通百姓,瞧着像是城外的人要進城買東西。
田潤打了個哈欠走了過來,挨個看了看。都是最底層的人,被田潤的目光一打量,下意識的低頭,感到懼怕。
只有車尾坐着的一個壯漢,瞧着神情呆滞,不回避田潤的目光。
這就很怪異了。
田潤走了過去,目光上下打量那個漢子,見他穿着粗布衣裳,身上還有些許污漬,手上是一個包裹,拎着包裹的手很是粗糙,繭子很厚實。
“我們就是進城買點東西,”這時旁邊一個瘦弱的小子湊了過來,讨好的道:“官爺,他這裏不太好,”那人說着比劃了一下腦子,意思是壯漢是個傻的。
怪不得對自己不躲不避,原來是這樣。
壯漢似是聽明白了,他慢慢的垂下眸子,田潤看見對方的眼睛好似閃過別樣的顏色,待他再看的時候卻沒發現什麽異常。
可能是自己看錯了吧,這鬼天氣可真冷。
田潤哈了一下手,朝着士兵們比劃了一下,讓其放行。
田潤沒多為難,便讓人進去了。
“多謝官爺!”
牛車緩緩的走過,接下來便輪到謝家的馬車了。田潤當然看見謝家的标志了,他眼裏忽地亮了一下。
是蘇大人家的馬車!
田潤對蘇子烨一直充滿了孺慕之情,只是礙于身份和立場無法宣之于口罷了。于是田潤連看都不看,直接讓他們通過。
蘇大人的家眷,定然是沒有問題的。
“慢着!”
馬車剛走出幾步,便有人呵住了他們。
田潤轉頭,就見是屠志平沉着臉走了過來。田潤不想讓蘇大人的家眷受到驚吓,于是道:
“沒問題。”
屠志平冷笑:“你掀開簾子看了嗎,就說沒問題?出了事誰來擔責任?!”
這話說的惡心人,好似他們是什麽嫌疑人似的。
顏淮面帶肅色,直接翻身下馬,少年即便面對錦衣衛也沒有半點懼色。
“兩位大人,車裏坐着的乃是我府上的女眷。”
屠志平渾不在意的哦了一聲,道:“女眷又如何?”
這話說的半點情面都不留,顏淮蹙眉,田潤更是不明白屠志平這是在發什麽瘋!
車裏的幾人,自然也聽見外面的對話了,琳琅苦笑一聲,只道算的果然是準。
她的運氣确實不好啊!
琳琅腦子轉了轉,手摸上袖子裏的面紗。孟旭升認不出來她,但難保田潤認不出。
田潤和自己有過命的交情,相處的時間更多,也更加了解自己,保不齊田潤看出來穿女裝的她。
可是突然拿出面紗覆在臉上,車裏的謝夫人和謝瑩瑩定然會起疑心。
琳琅咽了咽口水,緊張起來。
她不想讓謝家人知道自己曾經的身份,她只想以琳琅的名字活在陽光底下。
捏着袖子的手收緊,用力到指腹泛白。琳琅難得的害怕,怕謝夫人和謝瑩瑩知道她的身份後用懼怕的眼神看她。
琳琅呼吸都亂了。
謝夫人管理家産多年,從小地方到了京城且成為皇商,甚至最後成為太後義女,這些不止是運氣使然,更多的是因為她的能力和玲珑的心思。
她自然敏銳的察覺出琳琅的不對勁。
外頭的人是錦衣衛,而琳琅面帶緊張……
心思百轉,謝夫人似乎明白了什麽。
外頭顏淮依舊在和屠志平對峙。
不是不能看,但對方的态度俨然已經說謝家馬車裏有賊人。
屠志平手摸上腰間的繡春刀,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們是奉了皇命來守城,難道你想抗旨不遵?”
這帽子扣下來,足以治罪了,顏淮面色變了變,冷靜的道:
“既是皇命,我們配合便是,不過車裏乃是家裏女眷,膽子小的很,還望官爺莫要吓到了她們。”
蘇子烨不在,顏淮只是個讀書的少年罷了,他知道不能和錦衣衛的人較勁,便退了一步。
田潤也來打圓場,道:“行了,那掀簾子看一眼就得了。”
說着,田潤便要去掀簾子,手被冰涼的刀柄攔住。
“我來,”屠志平上前一步,用刀挑開車簾,往裏看去。寒風呼呼的往車裏灌,冷的謝瑩瑩哆嗦了一下。
車裏只有幾位女眷,瞧着打扮自然就是謝府的人。
田潤有心讓屠志平将簾子放下,免得将蘇大人的家眷凍着。只是他視線往車裏掃了一眼,随後愣在原地。
最邊上坐着一位身材纖弱的少女,她穿着湖藍色的衣裙,烏黑的發鬓上戴着一根白玉簪子,鬓邊的碎發随風飄了飄,顯得側臉格外的精致小巧。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
讓田潤吃驚的地方在于,這少女的側臉和他好兄弟竟然有八分相像!
和林良認識多年,田潤自然是熟悉好兄弟,便是化成灰他也能認出來!
世上會有如此相像之人?
田潤默不作聲的挪動腳步,想要看看這女子的正臉。
只是剛橫跨一步,車裏的謝夫人擡起頭,面帶笑意的站起來走到車廂處,擋住了外人探向車內的視線。
謝夫人手腳麻利的掏出銀子,便要塞給屠志平和田潤。
屠志平哼了哼,到底收下了。田潤本不想收,但若是他不收的話,怕蘇大人的家眷會多想。
有時候單純的利益關系更讓人放心。
田潤不着痕跡的将那一錠銀子收下,然後屠志平放下簾子,讓謝家的馬車離開。
車裏,謝瑩瑩不解的道:“娘,您為何要給他們錢?料他們也不敢不放我們,再說了,若是他們胡攪蠻纏,我就讓二哥去叫大哥過來!”
謝夫人財大氣粗的揮揮手,渾不在意的道:“一點小錢罷了,若是讓他們耽誤下去,怕車裏太冷,你們身子不适。”
說着,她看向琳琅,問道:“冷嗎?”
之前的補湯便是謝夫人吩咐廚房給琳琅做的,足以可見謝夫人對琳琅的關心。
“不冷,”琳琅笑了一下,“多謝夫人關心。”
謝夫人神色莫辨的看了琳琅一眼,見她放松下來,謝瑩瑩湊過去和她說話。
罷了,等大兒子回來問問便知。至于那兩錠銀子嘛,遇見攔路狗還要給兩個包子呢。
小錢而已,她也不在乎。
謝家的馬車漸漸的走遠了,而田潤收回視線,在想方才的那一瞥。
自己定然是看錯了,沒聽林良說過自己有妹妹。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就是有長的相像之人。
在城門口處守着直到下午有另外一隊前來換班,田潤才能騎馬回去複命。
“可有異常?”
寬大的椅子上,孟旭升神色慵懶的坐在那,手邊似乎是一封信。田潤沒敢多看,低頭如實禀報。
“回大人,并無異常,進城出城的都是普通百姓。”
孟旭升淡淡的嗯了一聲,随後冷聲吩咐道:“沒過多久便是祭典,待祭典結束我們啓程去陽川。”
田潤腦子轉的快,想起來陽川便是當年賢王的封地。
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在找線索,可是沒有收獲。唯一知道的消息便是賢王叛黨曾在城外出現過,巧的是,又被大理寺的人碰上了。
田潤覺得難怪自己如此崇拜蘇大人,着實因着對方聰慧過人,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正想着,視線裏出現黑色的靴子,田潤甚至能感受到孟旭升身上的冷意。
“田潤,你在想什麽?”
他聲音也冷,半點都不如蘇大人溫和。不過現在已經不是想蘇大人的時候了,田潤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道:
“回大人,屬下在想陽川一事。”
黑靴子沒動,田潤能感覺到對方投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帶着強烈的壓迫感。
孟旭升在懷疑他這句話。
半響之後,黑靴子動了,田潤等對方離遠之後才敢悄悄的深呼一口氣。
“既然知道陽川是哪裏,那便做好萬全的準備。”
旁邊一直未吭聲的屠志平接話道:“大人,可是有線索了?”-_-!
孟旭升站在窗前,将窗子推開一半,看向外面落滿雪花的梅樹。他道:
“沒有線索就去找,難不成對方會上門告訴你他們藏寶的地方?”
在宮裏吃了挂落,孟旭升壓着一口氣,說話的口氣自然不好。但屠志平不敢說旁的,只能稱是。
“行了,出去吧。”
孟旭升背對着倆人揮了揮手,倆人再次行禮之後才退出去。
孟旭升揉了揉額角,只覺得今年太過不順。
。
琳琅若是知道他如此想法,怕是會哼一聲。
她才是真正的不順啊!
沒過幾天便是楚桃縣主的生辰宴席,她受邀去參加總不好空着手,于是送對方什麽東西,便成了困擾琳琅的難題。
琳琅從未送過旁人生辰賀禮,怕自己送的東西不對,于是她去找蘇子烨,希望能讓大人幫忙出個主意。
她出來後也沒注意天色黑如墨,只記挂着後日便是赴宴的日子了,她明日就得将東西備好。
所以,在聽見屋裏傳來嘩嘩的水聲時,琳琅敲了一下門的手頓住。
蘇大人,在洗澡?
她調轉腳尖想要離開,還未等她動作,便見窗戶上映出男人的影子。
肩寬窄腰,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
強勁有力的手臂拉過一旁的衣裳,手腕轉了一下,就見身影寬了不少。
那是因着他将衣裳披上了。
再然後,投在門上的影子變大,最後嘎吱一聲,門開了。
琳琅愣愣的擡起眼簾,正對上一雙如被水洗過般濕漉漉的眼眸。
青年臉上還帶着水珠,順着高挺的鼻梁滴落,掉在精致的鎖骨上,然後慢慢的滑落到有些松散的衣襟裏。
一路向下。
琳琅視線随着那顆晶瑩的水珠往下,看見他衣擺處洇濕一片,褲子好似也濕了一些似的。
“你……”
蘇子烨神色有些奇怪,白皙飽滿的耳垂忽地攀上了紅暈,凸起的喉結微微滑動,他道:
“你在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