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第 43 章
琳琅不明白自己哪裏惹了他， 到大理寺後他面無表情的下車，吩咐車夫将她送回去。
“大人，”琳琅掀開車簾， 聽見她聲音的蘇子烨停住腳步轉過頭。
房檐下的燈籠發出瑩瑩的光， 落在女子臉上後給她增添了些許柔色。她笑的眉眼彎彎，紅唇一張一合的道：
“早些回來歇息。”
長身玉立的青年站在衙門門口， 修長的眉眼忽地染了幾分松快，漂亮的喉結微微滑動， 他說了一聲好。
眼看着馬車離開， 身後的衙門走出來一人， “大人？”
蘇子烨這才回過頭，擡腿往裏去， 道：“要回去了嗎？”
單騰立馬調轉腳步跟着蘇子烨，關切的道：“大人， 宮裏的事情可是解決了？”
自打蘇子烨上任後，每件案子都有單騰跟着，單騰從蘇子烨身上學到不少東西。冷不丁自家大人不在， 單騰總覺得像是缺了點什麽似的。
“嗯，我回來查閱一下案宗，天黑了， 你回去歇着吧。”
單騰原本确實打算走的，他還和同僚約好吃酒。不過既然自家大人忙活， 他打算幫幫忙。
“大人， 宮裏那個案子，你給我說說呗， 你要找什麽，我幫你找。”
倆人邊走邊說話， 蘇子烨也将前因後果和單騰說了一通。單騰聽完後不免覺得唏噓，他感嘆道：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若是那個趙一寬沒有欺負彩棠，興許倆人也不至于走到這一步，還搭上第三個人的性命。”
“不過叫趙一寬的宮人心性不正，就算目标不是彩棠，興許是其他人。說到底，利益熏心四個字奪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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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倆人已經到屋裏了，單騰搓搓手，覺得屋裏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這裏滿滿的檔案，存放的都是各種卷宗，自然不能燒炭引火，所以外面有多冷，屋裏只會更冷。
單騰邊搓手哈氣邊道：“大人，極樂香到底是什麽味道？很香嗎？”
屋裏數排架子，蘇子烨沉
“據說味道很香，但具體是什麽香法不得而知，興許卷宗裏會給我們答案。”
架子上的卷宗都是按照年份排列的，最裏面的自然是年份最早的，是先帝在時就有的，上頭就記載了極樂香的相關事宜。
蘇子烨挑着有關案件，最後竟挑出來厚厚一摞。
“大人，這麽多我們今天定然是看不完的。”
單騰知道他責任心強，想要查事情必然會徹查到底，但方才聽他咳嗽了幾聲，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先看着，”他輕聲道。
。
馬車将琳琅順利的送到了謝府，琳琅下車後往院子裏走，先是碰見從主院出來的謝瑩瑩。
“三小姐，”琳琅笑着和她打招呼。
“你回來了，我大哥呢？”謝瑩瑩驚喜的上前，探頭朝琳琅身後看過去。
琳琅笑道：“大人有要事在身，回大理寺辦公去了，所以我先回來。”
謝瑩瑩自以為不着痕跡的打量琳琅，殊不知小姑娘好奇的目光早就被琳琅發現了。不過琳琅不明白她眼神裏的含義。
“想必在宮裏睡不踏實，琳琅姐姐，你快回去歇着去，我去告訴爹娘一聲。”
“好。”
回了院子，又碰見出來打水的飛揚，飛揚也問蘇子烨，在聽見她說蘇大人去大理寺後他沒說什麽，不過他也上下打量她。
一個兩個的，這都是什麽眼神？
“看我做什麽？”
琳琅沒忍住，到底是問了出來。
飛揚依舊是之前那副鬼樣子，也不知道是吃味琳琅能進宮，還是怎麽回事，他哼哼兩聲，道：
“就是瞧瞧從宮裏出來的人什麽樣子。”
得了，聽到這琳琅明白了。
她故意笑的開懷，道：“飛揚，你沒随大人進過宮裏吧？我和你講，宮中好東西多了去了，就連地上鋪的磚都是用銀子做的！還有，我們吃的膳食，啧，那叫一個美味啊，我從來沒吃過那麽大的羊腿。”
說着，她還誇張的比劃了一下。飛揚嘴角抽搐，不相信的問她：
“怎麽可能，一個羊腿比羊還大？”
琳琅一臉認真：“對啊，那可是皇宮！皇家吃的東西能是普通玩意嗎？”
雖然吃的只是雞湯面，但是那只雞想必不是普通的雞，是專門供應皇室吃的。琳琅沒說錯，就不是普通的玩意兒。
見飛揚還似不信一般，琳琅趕忙拿出包裏好好存放的酒壺，小心的捏着向飛揚顯擺。
“怎麽樣，沒見過吧。我和你說，這個好東西可是禦賜的，叫石液酒，據說喝了有延年益壽的功效，滋味甘醇回味無窮。”
眼見着飛揚被她鎮住，琳琅笑的賊兮兮，繼續吹道：
“看見把手上的寶石沒？扣下來一塊就能給你娶媳婦用了。”
“胡說！”
許是說到娶媳婦，飛揚忽地漲紅了臉，再也不肯琳琅說這些，快步走遠了。
“哎，沒意思。”琳琅心情愉悅的回了自己房裏。
那壺酒是有蓋子的，自然不怕灑出來，琳琅回到屋裏後将蓋子打開聞了聞味道。果然香氣讓人沉醉，她甚至都想偷喝一口。
罷了罷了，還指着蘇大人喝完酒将此壺賞她呢。
先是自己洗漱了一番，衣裳也都換了，這才沒有
那股被煙火熏過的味道。頭發還沒幹透，她随意的擦了幾下，忽地想起什麽。
快步走到桌子旁，将沾滿黑灰的帕子取出來，另外打了一盆清水洗帕子。
搓了好一會，原本發黑的帕子被她洗的發黃。
琳琅皺起眉頭：“這可如何是好？”
蘇大人喜潔她知道，看人家的帕子都這麽雪白幹淨。本來她想着洗幹淨還給他，但問題是好像洗不幹淨了。
正當琳琅繼續用力搓的時候，聽見外面有人叫她。
“姐姐，姐姐你在嗎？”
是周文安。
琳琅詫異他竟然過來找她。
她從未覺得自己做了什麽讓他記挂的事情，怎麽周文安這般纏着她。
心裏這樣想，琳琅手上的動作停下，去開門了。
她要是不開門，周文安看見她房裏亮燈知道她在，說不定會執拗的在外面等到天亮。
“進來吧。”
周文安一看見她就雙眼放光，立馬跟上她的腳步，一口一個姐姐跟随她進屋裏。
“你在府裏可還習慣？”
周文安點頭，十分認真的作答：“他們對我很好，會給我很多吃的，還給我暖和的衣服。”
謝夫人治家有方，府裏的人從主子到仆從都是一副好心腸。
“那就行，你記着好好幹活，莫要在後院瞎晃悠，後院有女眷，不要沖撞了她們。”
蘇子烨的院子在前院，和後院有一個拱門隔着，夜裏就有婆子落鎖，各個院子也有各自守夜的粗使婆子，安全的很。不過琳琅怕周文安腦子不靈光，要是吓到夫人小姐就遭了。
“知道的姐姐。”
見琳琅走到水盆旁洗東西，周文安湊過來，說什麽也要幫她洗。
正好琳琅覺得自己洗不幹淨，想了想決定讓他試試。不過夜深了，他得回去休息，免得明天沒精神，所以那塊帕子叫他帶走，洗好後送回來。
琳琅收拾了一下就睡覺了，也不知道蘇子烨是何時回來的。
翌日天沒亮，琳琅就起身練拳。一套拳法打完之後，天邊泛起魚肚白。
“應該起了吧，”她嘀咕了一句，将東西收拾好，擡腳往外走。
還沒走到蘇子烨房門前，就能聞到空氣中漂浮着苦澀的藥味。
琳琅面上的笑意收斂，快步往房門前去，輕聲敲了幾下。
“大人，是我。”
屋裏傳來一聲低沉的進，琳琅便推門入內，順手将房門關好，免得有寒風進來。
角落裏燒着炭盆，屋裏熱氣裹挾着藥味撲面而來。
“大人？”
外室無人，飛揚也不在。屋裏沒點燈，只有外面一線沉沉的光。
繞過房裏放置的屏風便是內室，琳琅腳步輕快的走了過去，喊道：
“大人，你在嗎？”
“別過來。”
她剛轉過屏風，就聽見床帳裏傳來低低的咳聲，他說話的聲音發啞，似是咳的久了。
“我給你倒水。”
興許蘇子烨總是一副成竹在胸，萬事在控的模樣，琳琅見他病的這樣重，心裏竟然開始發慌。
“無事，你回去吧，這裏不用你侍候。”
說完這句話，他又開始咳，聲音大的像是要将心咳出來。
琳琅皺着說了句好，“大人，從宮裏帶出來的東西我放桌子上了。”
“嗯。”
出門後和回來的飛揚撞上。
“大人病了，可有請大夫看過？”
飛揚：“老毛病了，不用請大夫。”
說着就要繞開她往屋裏去，琳琅橫跨一步擋住他。
“你說清楚，什麽老毛病？”
飛揚手裏拎着熱水，即便是病中自家大人也會将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
“你讓開，我要去給大人送水。”
琳琅步伐飛快，不論飛揚從哪裏突破，都能被她擋回來。一來二去的，飛揚不願意了。
“這和你有什麽關系？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飛揚顯得很是不耐煩，琳琅聽他這樣說心裏不是滋味。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麽，卻發現自己沒有立場。
不過琳琅很快鎮定下來，她理直氣壯的道：
“怎麽不行，我是大人的侍女，他身邊只有我這麽一個女人，我問問怎麽了？你趕緊長話短說，快點兒。”
論功夫，飛揚打不過她，論口才，飛揚略遜一籌。
無法，只能總結成一句話告訴她。
“早年大人在冬日裏下水救過一個孩子，自此落下病根，只要受寒就會發病，會咳會發熱，不過只要吃上湯藥就好了。”
說完，趁着琳琅怔愣的空檔他跨步進屋，将房門關上。
太陽沒出來的時候，天氣冷的人直哆嗦。琳琅會功夫，身上比常人更熱，并沒覺得多冷。
等天邊晨曦露出的時候，她的影子便映在房門上。
屋裏，飛揚撩開床帳，裏面蘇子烨穿着素淨的寝衣，一張俊俏的臉發白，眸子卻是黑亮的宛若玉石。
“大人，水備好了，裏面放了藥材，您泡泡身子舒坦一些。”
蘇子烨很少用飛揚侍候，自己拿過一件外裳披在肩頭，穿上鞋子便要去耳房裏洗漱。
不過剛走幾步，蘇子烨轉過頭，看見門窗上映出的那道纖細人影。
大顯女子多是身材玲珑有致，像琳琅這般精瘦的姑娘很少見。若不是她穿着裙子做女子打扮，不看臉很容易認成俊秀少年。
“飛揚，讓她回去。”
說完，蘇子烨轉回目光脫衣服泡藥浴去了。
水汽蒸騰着，帶着苦澀的藥味。若是常人定要皺眉屏息，受不了這個味道。
但蘇子烨就像是習慣了一般，面上沒什麽表情，只靜靜的閉上眼睛。
屋裏房門開了，隐約能聽見飛揚和她講話。
她好像說了什麽，蘇子烨沒太聽清，過了會飛揚回來，手裏又拎着一桶熱水放在一側備用。
“大人，已經讓琳琅回去了。”
“嗯。”
蘇子烨這一病，府裏上上下下的都開始關切起來。謝夫人更是一天來看望幾次，惹的蘇子烨哭笑不得。
“母親，兒子收拾好便要去上值了。”
謝夫人不滿的道：“你既已病了，便晚些去，誰也不會挑出毛病。”
說完，覺得讓這個兒子放下公事，怕是天方夜譚，于是謝夫人改了懷柔政策，道：
“衙門後院不是給你留了一間屋子供歇息嗎？你帶琳琅過去。”
“母親，這怕是不妥。”
不說裏面來來往往都是男子，那小屋沒什麽東西，也怕她無聊。
“藥總是要按時喝的，從府裏熬好送過去怕影響藥效，讓琳琅幫你熬藥，午時府裏會送吃食過去，你們吃完便在那歇着，晚上早些回來。”
見母親這樣說，蘇子烨溫聲道：“那叫飛揚跟着吧。”
“就讓琳琅去，她整日在府裏憋着也難受，你辦公時便讓她出去逛街買東西，一會我讓人給她送銀子，随意買些什麽高興高興。”
蘇子烨無奈的捂住口鼻，忍住喉嚨裏的癢意。
這哪裏是侍女，被母親寵的分明和府裏的小姐一個做派。
罷了，她想必是願意出去的。
“好。”他道。
飛揚将這件事告訴琳琅的時候，她正歪在椅子上吃糕點，捏着自己腰身，覺得好似又胖了一圈。
一聽可以出府，琳琅當即像是打了雞血般激動。
飛揚就看不上她這副德行，明明大家都是侍候大人的，憑什麽她能得到府裏人的喜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