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 4 章
“大人,方才那人可是錦衣衛的林良?”
看着林良遠去的背影,單騰後背冒起一股涼氣。
“大人,莫不是他們追着我們來的?”單騰繼續問。
蘇子烨低頭捋順衣袍上的褶皺,又用手按平,這才轉身道:“不是。”
一起來的鄧建文拎着長劍走了過來,皺着眉頭看向單騰,問他怎麽回事。
蘇子烨已經回屋了,單騰便将來龍去脈說的清楚,最後添了一句。
“鄧将軍,我覺得錦衣衛來者不善。”
鄧建文冷哼一聲,摸緊手裏的長劍,道:“那又如何?諒他們也不敢胡來。”
鄧建文可是武狀元出身,身手自不必說
。單騰提起的心放下了,聽鄧建文又道:
“蘇大人雖然不會功夫,但你覺得能有人傷的了他?”
單騰這回是徹底放心了,覺得自己杞人憂天。
“鄧将軍,您的劍穗纏在一起了。”
鄧建文低頭,果然見其糾結成一團。他心想,還好沒讓蘇大人看見。誰不知道蘇大人喜潔喜平整,穿的衣袍一絲褶皺都不允許出現。
“走吧,今天夜裏都機靈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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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錦衣衛那邊,林良如實相告。
孟旭升颔首,道:“想來是聖上派遣他去查探礦山一事。”
前些日子,在一處山裏發現了礦山,具體如何不得而知,聽說早就将附近的軍隊調動過去,想來是保護好了。
“聖上倒是器重蘇子烨。”孟旭升又道。
林良面上雲淡風輕,心裏則是嘀咕道:人家是三元及第,難得一見的良才。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大理寺卿,更是為大顯立下無數功勞,聖上能不器重嗎?
聽說,聖上還想将六公主許配給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個蘇大人面皮好,能被公主看上也正常。
“林良?”
孟旭升見她走神,不悅的叫了她好幾聲。
“是,大人。”林良回過神來,低垂下腦袋。
這村裏都不富裕,屋裏只有微弱的燭火,勉強能将她的面龐看清。
她臉上抹了東西,看起來膚色略黑,眉毛也粗的像是一條蟲子。
不過她眼睛生的漂亮,即便低垂眼簾,也能看見鴉羽似的睫毛。
孟旭升皺眉,覺得自己心口發癢。
“晚上你和我睡一起。”他道。
林良愣了愣,“大人,我和田千戶他們睡一起就行。”
孟旭升眉眼染上煩躁:“和一群臭男人?”
林良心想,你也是男人。
不過這話她不敢說,只解釋道:“屬下習慣了,每次出任務也都是和他們一起,彼此也算熟悉。”
是啊,這麽些年,好似只有小時候他們關系親密一些,等到長大後,他是主,她是仆,再沒有一起睡過了。
“你想去便去。”孟旭升面無表情的看着林良,等着她的選擇。
林良沒擡頭,自然不知道對方的觀察。她松了口氣,趕忙說出去巡邏,退了出去。
只留下帶着怨氣的孟指揮使。
“林良,你先睡,我和屠志平守前半夜,你和王禮守後半夜。”
林良點頭,直接回屋,倒在土炕上閉眼休息。
一張大炕,王禮和林良各睡一側。
等沉穩的呼吸聲響起,本該沉睡的王禮悄聲轉過頭,一雙眸子緊緊盯着林良看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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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穩。
他們出發的時候已經看不見那輛馬車了,不過他們馬匹腳程快,等到晌午的時候,不出意外的和蘇子烨他們碰上。
錦衣衛和大理寺向來不和。
準确的說,錦衣衛和朝堂上的官員都不和,因此孟旭升沒讓隊伍停下,直接飛奔而去。
倒是六公主路過馬車的時候,朝着掀開車簾的蘇子烨點了點頭,還笑了一下。
這蘇子烨長的真好看,怪不得當年打馬游街的時候,地上的花瓣荷包帕子鋪了一路。
自那天之後,他們的隊伍就遠遠的将蘇子烨他們甩在身後,順利的到達昌州。
孟旭升讓屠志平和王禮留下保護六公主,在客棧裏好生休息。他則是帶着田潤和林良敲開了一戶人家的大門。
這戶人家姓付,付老爺是城裏遠近聞名的大善人。每到冬日的時候,付老爺都會讓府裏設棚施粥,還會發棉衣。
城裏無論是誰,提到這位付老爺,都要豎起大拇指誇贊一聲“大善人”。
消息說這位付老爺挖到一個箱子,裏面都是寶物。他向來心善也不想私吞,報告給縣令。
若是往常,這箱寶物可能就被縣令私吞了。
但正趕上有錦衣衛的暗探在這辦事,将此事報告給孟旭升,這才有了他們來此一趟。
林良看了看付家的大門,發現門上挂着白绫和白燈籠,想必這家應當是出了什麽事情。
孟旭升也看見了,不過他沒什麽表情。
他是來查寶藏的消息,其他事物一概不管。
果然,開門的人也穿着素色衣裳,聽他們亮明身份,忙不疊的将人請了進去。
府裏的小厮腳程快,很快就有一個大腹便便男子走了過來,瞧着應當是府裏的主子。
“錦衣衛的大人吧,有失遠迎啊。”
那人先是行了禮,而後露出點笑意,自我介紹道:
“我叫付長宏,大人裏面請。”
他說話的時候雖然努力鎮定,但依然能聽出來聲音發顫。
是在害怕錦衣衛。
孟旭升點頭,邊随着他往裏走,邊問道:“是你父親發現的寶箱?”
說是付老爺發現的,這位應當是府裏的少爺。
付長宏點頭,“正是家父。”
“那便勞駕請付老爺出來一敘。”
付長宏面上立馬變得悲傷,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哽咽着道:
“大人來的不湊巧,就在昨晚,家父去了。”
孟旭升停下腳步,身後的林良和田潤也識趣的頓住。
錦衣衛的名頭可不是虛的,直接聽命于皇上,即便是皇親國戚也能直接緝拿,進行不公開的審問。
更別提昭獄那人間煉獄的地方了。
付長宏也是害怕的,但事實就是如此,他只能實話實說。
“但是小人知道挖寶的地點,而且寶物已經交給縣令大人了。”
孟旭升沒說話,但腳步動了,讓付長宏暗地裏松了口氣。
付家有錢,光是從府裏的精致布局就能看出來。不過此時到處都是白色,看的人心裏發慌。
走過一處拱門的時候,林良聽見了奇怪的聲音,但其他人好似沒察覺。
她轉頭朝着圍牆看過去。
“這處院子許久不住人,平日裏就充當庫房用。”
在前頭引路的付長宏察覺到林良的目光,解釋了一聲。
林良點頭,也沒在意。
到了廳裏,付長宏趕緊讓人上茶,還讓孟旭升坐在主座上,客氣的像是對待祖宗。
孟旭升坐在下首處的位置,沒喝茶水,而是讓他将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說一遍,然後一會帶人過去看一下地點。
付長宏見他們都不喝,自己也不敢喝,趕忙将事情闡述一遍。
“就是前些日子,我爹他出去游玩,摔倒後在地上摸了一把,感覺有東西,于是讓人挖開,發現是個金簪子。”
林良低垂着腦袋。
付長宏看起來差不多三十歲,那他父親起碼也得快五十了,這麽大的年齡還出去游玩?随即想到付老爺子已經去了,她這樣的想法不好,于是連忙坐直,面上帶了肅穆。
那邊付長宏還在說。
“我爹覺得奇怪,便叫人将附近挖了挖,最後零零散散的挖出不少東西,還有一個小箱子。所有的東西都沒動放在箱子裏,交給縣令老爺了。”
“沒了?”孟旭升問。
付長宏腦袋猛點:“大人,沒了,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孟旭升道:“走吧,帶我去那個地方。”
付長宏哎了一聲,趕緊吩咐人備馬,還說要牽來最好的馬。
孟旭升淡淡的道:“不必,我們自有準備。”
去莊子的路上,林良盯着付長宏,見他又怕孟旭升,又想巴結他。
真糾結。
田潤過來,低聲問林良:“你說付長宏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會有人随便跌倒,就能找到一箱子財寶?”
林良搖頭:“我也不清楚,但是那箱財寶是真的,總不能付家自己出錢湊的吧,圖什麽?”
田潤還是有點不理解,“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怎麽從來沒砸中我呢。”
林良輕笑:“若是哪天真的砸中你,記得請我吃飯。”
“那是當然,”說到興處,田潤嗓門提高了一些,“咱們倆誰跟誰啊。”
前頭的孟旭升猛的回過頭,田潤被他攝人的目光看的心慌,趕忙閉緊嘴巴,直到到了地方也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林良倒是不害怕,她和孟旭升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小時候的孟旭升性子就是如此強勢,剛開始她就摸透了他的脾氣,跟着他混的不錯。
當時他的院子,她能随意的去,和她一起的還有另外兩個小姑娘。①
林良想到這,手中的缰繩握緊,因着用力指腹發白沒有血色。
——後來,那兩個小姑娘就被忠遠候處死了。
“林良,想什麽呢,快下來。”
林良整理情緒,下馬随着前頭的人走。
這裏是一處農田,和其他的田地沒有什麽大不同。若非要說的話,那便是這裏的莊稼長的比旁的地方好。
付長宏指着一塊明顯翻動過的土地,道:“大人,就是這了。”
孟旭升走近,蹲下仔細查看。
田潤識趣的拿着折疊鐵鍬,問孟旭升需要挖哪裏。
孟旭升指了塊地方,田潤埋頭苦幹。
林良也沒閑着,她掃了一眼附近,見不遠處連綿一片的青山,景色宜人。
不過有一座山上好似有人在做什麽,在反着光亮。
“那裏是什麽?”林良問付長宏。
付長宏立馬回答道:“是礦山,正在挖礦呢。”
林良忽地想到之前碰見蘇大人,聽說他就是來這查探礦山一事。
這麽說,又要碰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