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六千字章)
第68章 (六千字章)
眼見情況不妙, 朱珠當即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師妹, 打算去哪?”司藍疾步逼近,眉眼間滿是陰霾,探手按住朱珠肩胛骨,于身後幽幽道。
“師姐。”朱珠驚出一身冷汗,面上露出尴尬而不失禮貌的乖巧微笑,轉移話題出聲, “現下比試弄成這個鬼樣子,不如我們趁機跑吧?”
不僅砸了人家的場地,還當衆打傷月華宮劍門宗的弟子, 這梁子看來是結定了!
司藍眸間愠怒未消,目光迎上朱珠嬉皮笑臉模樣, 更是氣她沒心沒肺,低沉應:“師妹現在悔悟是不是太晚了?”
兩人如此細語, 旁人并不能聽清,只以為是在互相試探,僵持不下。
劍門宗琦離本來并不知兩人關系, 只是視線落在兩人佩戴的參月辰星雙劍, 不免詫異。
俠侶情劍, 這兩人莫非相識不成?
可琦離還沒思索清楚,身旁的月華宮宮主司沁忽地出聲:“你若是能打敗劍門宗弟子,便是月華宮新任少宮主。”
這女子若是能拜入月華宮,必定能成為左膀右臂, 司沁方才頗為急切, 不問來歷邀約。
話語迅速引起月華宮衆女弟子觀望,重傷的狄姬更是滿面憤怒不甘!
朱珠聞聲, 困惑張望司藍詢問:“師姐,莫非她認出你?”
司藍搖頭應:“不可能,她應該沒有認出我。”
“那她幹嘛要讓你做月華宮的少宮主?”
“師妹,不如先交代為何成為劍門宗弟子?”
這話問的朱珠一下啞口無言。
是啊,自己怎麽就平白無故的成為劍門宗弟子?
難道是因為自己剛才替白駿桉擋了狄姬殺招,所以被誤會是劍門宗弟子?
可那劍門宗宗主為什麽不出言反駁呢?
司藍見能言善辯的朱珠,竟然默不出聲,好似真要加入劍門宗,不免懷疑她為了白駿桉不惜變投師門!
“既然如此,那師妹就先與我過招再說吧!”司藍憤憤道。
今日決不能讓朱珠取勝入劍門宗!
朱珠冷不防感受到司藍撲面而來的淩厲寒流,心肝顫抖,連忙側身躲避司藍掌心的禁锢,不可置信的出聲:“師姐,你來真的啊!”
事情,怎麽會變的這麽亂七八糟?
明明只是想讓司藍跟白駿桉不對付,現下她卻因為想成為月華宮的少宮主,而對自己動手!
“師妹,這種事沒得商量,今日你必須輸!”司藍雖是置氣,卻并未拔劍,而是以掌為刃,試圖強硬制伏朱珠。
院落之內,地面堆積的積雪因兩人步法而飛揚,朱珠自然是不敢跟司藍過招對打,于是只得倉皇逃竄!
兩人沿着圈,身形如幻影般互相追逐,各宗門弟子見此紛紛稱奇,驚嘆不已。
百問堂堂主白一看向這兩人輕功身法出聲:“她們的步法竟是從未見過。”
“依老衲判斷,她們應當用的是同一套獨創的輕功,真是精妙絕倫,令人嘆為觀止。”無引師太向來眼光挑剔,水若庵衆弟子亦是難得見其顯露如此贊賞神情。
劍門宗琦離安排弟子給白駿桉服藥治傷,目光落在兩人飄逸靈動身法,眼眸微熱,黯然神傷道:“這是我與師妹創的踏雪無痕。”
“踏雪無痕,好名字。”
“這麽說她們似乎都是烏芩的弟子?”無引師太察覺其間端倪,目光看向月華宮司沁,“所以她不是你月華宮的弟子?”
月華宮司沁并不心虛,反倒傲然駁斥道:“無引師太莫非老眼昏花,她的內息充斥冷寒,天底下除卻寒冰訣,試問還有哪一門內門心法能有如此威力?”
無引師太被說的無法反駁,只得冷哼停聲。
百問堂堂主白一無心在意争執,神情嚴肅看向比試的兩人出聲:“她們即将分出勝負了。”
話語落,衆人目光重新移向院落中央的比試場地。
一直忙于逃跑的朱珠,疲于奔命,自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只得尋思別的法子。
可朱珠忘了,司藍的輕功內息遠勝自己,真有心對付自己,根本不可能有半點逃生機會。
不過恍神間,整個人被司藍抓住手臂,動作亦受到蠻橫牽引。
朱珠随即宛若放飛的風筝般,毫無反抗之力的飛出圈,雖是勉強翻身,不至于狼狽摔落雪地。
可已經近乎精疲力盡的朱珠,滿面薄汗,氣息不平,很顯然不可能再有心力跟司藍比試。
整個人依靠牆面,勉強站立,朱珠挺巧瓊鼻呼出陣陣白霧,有些畏懼的看向走近的司藍,虛弱出聲:“師姐別、別追了,我認輸,還不成嘛!”
假若是上一世年輕氣盛的朱珠,大抵這會早就氣的跟司藍翻臉不可。
這麽重要的比武,又有如此多江湖人物,司藍卻弄得自己狼狽不堪,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
好在重活一世的朱珠,許多事都已漸漸看開許多,更何況現下司藍跟月華宮司沁頗有關系,猜想司藍或許另有計劃,便索性順着她的心思。
“那師妹以後再不準跟劍門宗白駿桉有任何聯系!”司藍面上瞧着從容不迫,其實內息亦有些吃力,只是遠沒有朱珠表露明顯罷了。
朱珠探手擦着臉頰細汗,緩緩平複呼吸,嗫嚅的應:“我本來也沒想跟劍門宗白駿桉有什麽幹系啊。”
真是不知道今天司藍哪根筋搭錯了,她做的事,沒一樣跟自己想的一樣。
司藍見朱珠小滑頭般的反應,心裏又氣又想笑。
氣,自然是因朱珠遇見白駿桉的事就完全不聽自己的話。
笑,則是因為朱珠撇清跟白駿桉關系說出的拙劣言語,簡直比小孩還要草率,就像只頑劣賴皮小狗!
偏生司藍又不好真傷朱珠性命,更何況自己已經打敗白駿桉,心間憤怒稍稍散了不少。
這方兩人情緒緩和時,月華宮司沁見勝負已分,面露得意出聲:“無引師太,你那小弟子絕對不是對手,不如認輸吧?”
無引師太冷眼不理,偏頭看向慧靜,探手輕觸她側臉,安撫道:“徒兒,不要怕,只管盡全力去試,輸贏無所謂。!”
小尼姑有些緊張的應:“慧靜輸了,師傅會不高興嗎?”
“江湖比試哪有不輸的道理,只要你全力以赴,不管輸贏,師傅都高興。”
“好。”
眼見小尼姑上場,朱珠看向身前的司藍出聲:“師姐,小尼姑呆頭呆腦,很容易對付,你別下重手。”
方才白駿桉被司藍教訓的太慘烈,朱珠不免擔心小尼姑的安危。
司藍聞聲,食指輕彈了下朱珠額前,低聲道:“師妹真是沒大沒小,我出手自有分寸,哪裏用得着你擔憂。”
朱珠探手揉着腦門,不服出聲:“那師姐剛才為什麽把白駿桉傷成那樣?”
按理就算練武,司藍也不至于下那麽狠的手吧。
司藍見朱珠賊心不死,竟還惦記白駿桉,挑眉冷冽詢問:“莫非師妹替他心疼了不成?”
“我心疼我自己還來不及,怎麽會替他心疼啊。”朱珠沒多想的随口應着。
“那就最好不過。”司藍峨眉緩緩舒展開來,深邃墨眸注視白嫩臉頰滿是細汗的朱珠,蔥白玉指輕擡,緩緩停留在她起伏身前,并未觸及衣物,指腹猛地注入一道寒流,清淺嗓音幽幽響起,“師妹的心,不許有他人存在,否則我寧可親手取出占為己有,亦絕不拱手相讓!”
司藍指腹間的小股寒流,突兀竄入朱珠心髒,雖然不致命,卻讓人禁不住顫栗。
咚咚地心跳聲,躁動如雷般充斥耳旁,朱珠仿佛什麽都聽不見。
剛才司藍的話,怎麽聽起來有些暧昧呢!
難道是自己心思變壞,連帶着看司藍也變得不對勁了?
明明司藍這話裏滿是威脅,過去朱珠亦不是沒有聽過,卻仍舊止不住心慌意亂的厲害。
眼見司藍欲轉身去比試,朱珠忙拉住她的一截衣袖,鼓起勇氣出聲:“師姐,待會我、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
司藍頓步,蹙眉不解道:“既然是重要的話,何不現在直說?”
“別,師姐先去比試,我得仔細想想該怎麽跟你說才好。”
“那師妹最好三思而後行,切莫不要忘記答應我的話。”
朱珠如此反常,讓司藍亦有些不安,暗想她難道是想坦白交代跟白駿桉的關系?
明明司藍最初無比迫切想要知曉朱珠的過往,可是現在又突然害怕知曉朱珠的真實心思。
不管如何,如果朱珠這一世仍舊想跟白駿桉牽扯不清,反正司藍是絕不答允!
眼見司藍轉身去比試,朱珠掌心微緊的按住身前跳動處,兩頰染上桃紅,口幹舌燥的呢喃道:“司藍說不定也有點喜歡自己呢!”
否則白駿桉傷成那樣,司藍她怎麽會一點都不在乎?
這麽多年的相處,朱珠知道司藍雖然看起來冷漠無情,練武對招下手狠斷,很容易讓人害怕畏懼。
可只要不惹她生氣,司藍大部分時候還是很溫柔好說話的主。
當然前提是得對司藍表現的乖巧順從。
假若白駿桉真是司藍在意的人,她絕不可能無動于衷。
朱珠印象裏,自己就算惹惱司藍,她哪怕冷着臉不說話,又或者出手教訓一頓,卻從來沒有真的不管不顧自己的安危。
上一世司藍千裏迢迢給自己收屍,就是最好的證明。
司藍的性子或許陰晴不定,難以揣摩,她的喜歡和厭惡卻一直都是泾渭分明。
若是司藍上心在意,就算那人屍體腐爛成蛆,她都不會表露半分嫌棄厭惡,反過來,若是司藍厭惡的人,恐怕就算要死在她面前,也不見得多看一眼。
朱珠思量想通,只覺心間好似突然湧起膨脹巨大的氣團,連帶整個人都像是要飛起來,暗想等比試結束,一定要把自己的喜歡告訴司藍!
不遠處的司藍全然不同朱珠的歡喜雀躍,心間陰沉低郁,滿是擔憂。
小尼姑彎身行禮出聲:“施主姐姐,抱歉。”
“無妨。”司藍回神,暗自壓下心裏對朱珠待會所說話語的猜疑,面露嚴肅道。
兩人的比試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連帶着朱珠都有些好奇。
當然朱珠并非不相信司藍的實力,只是好奇小尼姑能抗多久。
雖說司藍多次表明小尼姑內息高深,自己跟她對手有些懸。
但是朱珠覺得司藍應該不會太吃力,畢竟自己從來沒見她輸過。
兩人交手,司藍并未出劍,小尼姑擡手舉掌,周身萦繞着寒霧,卻并未受到幹擾侵襲,反而形成天然屏障。
論身法內息,朱珠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跟司藍對峙,不免詫異嘆:“哇,小尼姑深藏不露啊!”
而屋瓦之上的林大小姐亦是震驚,目光看向小尼姑衣物上消融的冰霜出聲:“難怪江湖傳聞水若庵是月華宮的克星,看來兩派內功心法既然是相克又有相似之妙。”
眼前院落中央,風雪疾速變幻,兇險亦陡然增劇,月華宮司沁難得顯露好奇,暗想這年輕女子的實力,看來遠不及如此啊。
無引師太隐隐感受沖擊而來的內息,皺眉間,指腹散落周身懸空凝結的冰霜,心知自己的小徒兒,大抵不是對手啊。
這年輕女子的寒冰訣厲害,沒想她的內息更是渾厚強勁,而且似乎是完全不同的內功心法,簡直是練武奇才,讓無引師太恍惚的想起某位招恨的故人!
更是不免懷疑這年輕女子的真實來歷!
場外衆人聚精會神之時,劍門宗琦離卻借給白駿桉治病查傷的間隙,悄然來到牆落旁,目光看向那倩麗少女佩戴的參月辰星劍,步履漸而沉重。
朱珠看的聚精會神,一時并未察覺對方來臨,直至耳旁響起話語:“小姑娘,這劍你們是從哪裏得來?”
冷不防的一聲吓得朱珠回神,目光落在這面相溫和的婦人,警惕護住佩劍出聲:“劍門宗宗主想來奪劍不成?”
琦離搖頭,緩聲道:“這劍是我師妹烏芩極為愛惜之物,所以本就不是你們的物件吧?”
本來見對方搖頭而心生松懈的朱珠,又聽對方話語裏的不對勁,而備加防備應:“這劍是我們當初費了性命好不容易才得到,您幾句話就想要回去,不可能!”
“你們的劍,難道不是我師妹烏芩贈予?”琦離眉眼驟然間淩厲許多,嚴聲質詢。
“當然不是啊,我們是在水洞裏發現的寶劍,所以屬于無主之物,按理來說誰撿到就是誰的。”朱珠亦有些意外,本來以為這劍門宗主瞧着性子溫和,沒想到挺變化無常。
琦離蹙眉看向這伶牙俐齒的少女,有些不信,狐疑道:“你們在哪處尋到的劍,可曾見過我師妹烏芩?”
朱珠并不喜對方如此審問姿态,可是又見她實在關切的緊,只好如實應:“我們找到劍的崖洞裏倒是有一具屍骨,也許她就是您要找的烏芩吧。”
當然朱珠絕對不敢說自己當初被脅迫燒毀屍骨的事。
畢竟現下怎麽看,劍門宗主都跟烏芩關系非淺,實在沒必要自找麻煩。
可朱珠沒想到劍門宗主忽地神情黯然,整個人似是站立不穩的撐靠在牆面,忙出聲:“哎,您沒事吧?”
琦離呼氣微沉,神情呆滞到麻木,猛地擡手緊緊拉住朱珠手臂,再度詢問:“你們不認識烏芩,怎麽會知道那屍骨是她?”
“我們本來不知道,不過那屍骨右手少了根尾指,就連師傅都說她就是烏芩。”朱珠想要掙紮,又怕傷到這情緒不穩的老人家,只得忍疼的應道。
“你确定是右手尾指!”
“我确定!”
琦離不可置信的念着,手上力道卻弱了許多,喃喃道,“都怪我……”
朱珠見機,忙抽回手臂,探手揉着傷痛處,有些摸不透頭腦。
只是目光看向這傷心難過的婦人時,心生不忍,讓朱珠沒來由的相信她們師姐妹大概感情真的很好。
設想,若是司藍無緣無故消失不見,朱珠好不容易知曉她的消息,卻是她的死訊,那估計得傷心大哭不過一場不可。
“人死不能複生,您也別太傷心。”說話間,朱珠從身側摸索出一直佩戴卻沒什麽用的骨笛,将其遞近,“參月辰星劍,我們真的不能給您,這骨笛烏芩一直保存的很好,您要嗎?”
半晌,琦離似是行将就木般姿态,緩慢擡眸,探手接過骨笛,指腹細細描繪其間的字符,眼眶凝聚熱淚,長嘆道:“我原以為它已經被師妹摔壞了,沒想這麽多年她竟一直留着。”
“是啊,我找到的時候,它被細心包裹,烏芩應該很珍惜。”朱珠沒敢說當時尋寶的自己可失望了!
“那你們的劍術輕功如何學來的?”琦離将骨笛緊握掌心,呼吸間壓下紛亂情緒,轉而詢問。
朱珠感覺對方仍舊在懷疑自己,只得解釋:“烏芩老人家在崖洞刻下壁畫,我跟師姐發現是劍譜,所以是自學。”
“那你們把烏芩她、埋在哪?”
“那就是一處尋常的崖洞,只是後來崖洞塌陷,所以直接被埋在山峰崖洞,具體我也不記得了。”
朱珠不想透露自己的來歷和老底。
琦離眼露沉痛,呼吸低沉,滿心後悔,目光落在這少女佩戴的參月辰星劍,輕嘆出聲:“世事無常,這劍本是俠侶情劍,你與你師姐佩戴,難道不怕被人非議?”
“俠侶情劍?!”朱珠險些懷疑自己的耳朵,自己跟司藍的佩劍竟然是一對有情人的佩劍!
哇,這麽有緣分的嘛!
“看來你并不知此劍來歷。”琦離誤會兩師妹的關系,便順勢解釋,“這是我劍門宗的傳世之物,曾是我父親與母親的用物,本該是傳給我與将來成婚男子,只是年幼時我不喜擅劍,便将自己的佩劍送給師妹烏芩,沒想後來烏芩與我、置氣,便将兩把劍都一并帶走了。”
朱珠聽的是雲裏霧裏,俠侶情劍,她竟然送給她師妹烏芩?
可是後來兩人又鬧不合,結果烏芩兩把傳世寶劍都拿走,而她似乎不怎麽生氣?
“小姑娘,這兩把劍可以贈予你們師姐妹,只是江湖中人言可畏,凡事過猶不及,物極必反啊。”琦離目光看向這青春靓麗的少女滿眼裏藏不住對她師姐的愛戀在意,仿佛看見當初的烏芩,眉眼難掩哀傷,“你們師姐妹兩武功高深,将來注定會成為江湖風雲人物,可世俗非議的言語目光,将會如毀壞你們的所有,這值得嗎?”
“當然值得!”朱珠也不知為何,毫不掩飾的直白應答。
許是因為明了自己對司藍的念想,又或許是感知司藍對自己的在意,朱珠覺得只要司藍願意,旁的自己都可以丢棄不顧!
琦離訝異少女的決絕直白,一時之間好似跟烏芩面容模糊混合,掌心握緊骨笛,忍不住蹙眉提醒道:“你師姐跟月華宮似乎關系非淺,月華宮司沁絕不會容忍這種事,到時你該如何是好?”
年輕氣盛的烏芩當年何嘗不是如此冒進,可後來卻落得遍體鱗傷,隐居荒山野嶺,只得獨自離世。
琦離不想讓眼前少女重蹈覆轍,當然并不僅僅是因為少女,更是因為想要護住她身上過去烏芩的些許影子。
如果自己當初堅定拒絕烏芩,又或是堅定阻攔的烏芩離開劍門宗,或許烏芩都不會死的如此凄涼,一切都是自己優柔寡斷的錯。
朱珠沒想到對方會如此靈敏的感知到司藍跟月華宮宮主的關系。
更因為她的問話,而一時陷入困境。
雖然司藍說她不需要別的家人,但如果月華宮宮主真是她的親身母親,那她可能會因為自己而和司沁不合,甚至失去母親。
朱珠不想毀壞司藍好不容易得來的親情,更不想讓司藍傷心難過。
“小姑娘,凡事想的開些,其實你們做師姐妹互相陪伴也已經很好了。”琦離擔心這少女跟烏芩一樣性子剛烈,到時弄得身敗名裂,最終只得隐居山林了殘餘生,那就太可惜了。
說罷,琦離邁步走遠。
而朱珠的好心情亦消散幹淨,連帶院落比試分出勝負都無心觀望歡呼。
小尼姑身形不穩,踉跄後退,察覺腳下出圈,彎身道:“慧靜輸了。”
司藍冷白面容亦浮現薄汗,周身寒流停滞,飛雪緩慢飄落,呼氣贊許出聲:“你,很厲害。”
很久司藍都沒有過這麽酣暢淋漓的比試。
待從中央走向那方牆,司藍已然平複心境,邁步停在朱珠面前,沉聲嚴肅道:“師妹,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如若朱珠選擇白駿桉抛棄自己,司藍現在就去殺死他,好讓朱珠從此斷了念想!
朱珠遲鈍的回神,目光落向佩戴面巾的司藍,只見她額旁染上細汗,探手用自己衣袖給她擦拭,猶豫出聲:“我想說、師姐武功真是越來越厲害!”
司藍掌心握住朱珠落在額旁的手腕,難掩意外的詢問:“這就是師妹很重要的話嗎?”
“是啊,師姐剛才打的很盡興吧?”
“嗯,剛才确實是場非常不錯的比武。”
朱珠見司藍信以為真,面上笑容卻顯寡淡落寞,心間猶豫不決,又想起參月辰星劍的意義,便想要拉開跟司藍的距離,以免招惹旁人的猜忌多疑。
可朱珠還沒動作,司藍卻先一步緊緊握住自己的手腕,那雙幽深墨眸竟流露清淺溫柔笑意,唇角上揚,神采奕然,輕聲喚:“師妹,怎麽笨手笨腳,莫非不知用手帕給我擦汗?”
哪怕此時朱珠說的拙劣話語,或許不過是應付自己的違心謊言,可司藍仍舊願意當真。
至少朱珠沒有直白而絕情的選擇再次離開自己,否則司藍寧可玉碎不為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