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蘇韋凡站在原地,望着顧北陸霸道地架着俞夕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裏,聽見周圍的同學開始紛紛小聲議論。
“顧北陸是那個狀元啊!真人更帥卧槽!”
“這也太高了吧,确定他初一嗎?”
“他弟弟居然在我們班?好可愛啊~”
“好好的哥哥啊,還來看弟弟。”
叽叽喳喳的讨論聲不斷傳進耳裏,不知道為什麽,蘇韋凡覺得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走廊的死角裏,俞夕低頭看着貼着不同顏色便簽條的筆記,重點一針見血,心裏感嘆着學神就是不一樣,再一擡頭對上顧北陸沉默的視線。
“不需要就還給我。”故作冷漠的語氣裏帶着不易察覺的情緒。
但是俞夕能感覺到,于是趕緊把本子藏到身後。
果然下一秒,顧北陸就要伸手要搶回筆記。
俞夕的雙手背到了身後,緊緊抓着筆記不放手:“當然需要了,不然我都聽不明白課。”
顧北陸不聽,仗着自己的身高優勢,胳膊也長,輕而易舉就把手繞到人身後,連手帶本一起握進手心裏。
他本來就沒想真的搶,只是順勢把人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懷裏。
一雙有些冰涼的手落進了一雙溫熱的大手裏。
這才剛入秋,手就這麽涼,顧北陸心裏更來氣了。俞夕明顯感覺到了這股火氣,還以為筆記要被搶,掙紮了一下發現絲毫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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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從遠處看,就是一個身形高大的少年把一個清瘦的少年圈在自己懷裏。藍白相間的校服被風吹起,被逼到牆角的人還微微仰起頭,露出流暢的下颌線。
俞夕以為顧北陸真的要将筆記收回,眼中劃過一絲不舍,聲音也不自覺染上了委屈:“只有你的筆記寫得最清楚了,給我看看嘛……”
他知道顧北陸自尊心強,以為他借了別人的筆記,自己的心血就白費了。想到這,他立馬表态:“我只看你的,有了你的我就不用麻煩別人了。”
聽見俞夕把他劃為自己人,顧北陸的眼中又有了點溫度,手在暗處也捏得更緊,但卻不說話。
俞夕看見了一絲希望,趁熱打鐵:“好不好嘛?放學我去找你,今天上新蛋糕,我的都給你吃。”
這對他來說是很大的犧牲了,畢竟顧家的烘焙店一個月才上一次新,他一直很珍惜每一回當首批食客的機會。
顧北陸還是沒說話。
上課鈴在這時響起,廣播催促同學們回到座位上坐好。俞夕有點着急,他又動不了,顧北陸再不松口他們都要遲到了。
“上課了Derek……”他轉頭朝教室望去,擔心老師已經來了。
顧北陸這才放開手,退後半步,然後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脫下,把他包住。
俞夕雙手重獲自由,寶貝一樣地把筆記護在懷裏,根本沒注意到顧北陸的其他動作。
顧北陸有些無奈,用手拉着外套的領口,往裏收了收,将俞夕整個人攏住:“不許脫下來。”
俞夕想都沒想就拼命點頭,只要保住筆記就行。
一直到跑回到教室坐下,他都沒發現自己身上兩條外套很顯眼。
外邊那條明顯大了一個尺碼,披在他身上把他襯得更瘦了。
同學們投來好奇的目光,俞夕卻沉浸在學神筆記裏,認認真真聽完了一整節數學課。
小學好幾年的功課都是被顧北陸輔導的,俞夕自然早已習慣了顧北陸的解題思路,筆記一看就會,毫不費力,甚至連明天的課程都提前自學了。
下課後,他把蘇韋凡的筆記本還了回去,還很有禮貌地道了謝。
蘇韋凡好幾次欲言又止,俞夕看了關心地問:“蘇韋凡你怎麽了?”
“那個是你哥哥?”蘇韋凡憋了一整節課的問題終于問了出來。
俞夕愣了一下,思緒還沒從筆記本上抽出來。蘇韋凡指了指他身上的外套:“給你送衣服的是你哥哥?”
一節課過去了,俞夕這才發現顧北陸在他身上披的校服。怪不得這節課覺得暖和了不少。
“哦,你說顧北陸啊,”俞夕自然地點了點頭,反應過來後又搖了搖頭,“他是我鄰居。”
這回輪到蘇韋凡愣了:“鄰居?”
看着他臉上的幾分疑慮,俞夕也習以為常了。顧北陸從小就是學校裏的名人,成績好脾氣壞,別人一聽說他跟顧北陸的關系,都會表現出驚詫。有的是不相信顧北陸會交朋友,有的是羨慕他能跟學神當鄰居。
因為俞夕的神色太過于正常,蘇韋凡也就沒再深究。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俞夕揉了揉鼻子,吸進了一股熟悉的草木香氣。
是顧北陸沐浴露的氣味。他覺得這個氣味很提神很安心,又用蓋過半個手掌的衣袖捂着口鼻,多聞了兩下。
這麽大的校服,能把他整個人罩住,都能當鬥篷穿了。顧北陸怎麽發育得這麽快,他又一次羨慕地想。
*
放學鈴已經打了好一會兒,一班的同學們對回家的興致不高,大部分都還在埋頭自習。
俞夕背着書包出現在一班窗外時,很自覺地放輕了腳步,生怕打擾到學霸們。
他原本跟顧北陸約好了一放學就去烘培店,但剛才跟沈迪聊天沒注意時間,一看表已經這個點了。
正當他往裏張望時,肩上被拍了一下。
他轉過頭,身後的男生熱情地跟他打招呼:“你好同學啊,我們早上見過,你又來啦。”
俞夕認出眼前的人是早上跟他有一面之緣的值日生,人還蠻友善的。
男生上下打量着他,似乎也覺得他身上這件大號校服有點突兀。
俞夕用盡量小的聲音自我介紹:“你好!我叫俞夕,是七班的……唔!”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北陸的一只大手拉了過去。
顧北陸從老師辦公室出來,一眼就看見披着大碼校服在他們班門口張望的俞夕。笑意還沒來得及爬上眉梢,他的視野中就出現了一個跟俞夕搭話的陌生人。
他冷下臉快步走向教室,将俞夕摟進臂彎裏,還順手地捂住了正在巴拉巴拉說話的小嘴。
俞夕試圖把他的手掰下來,但幾乎是被一路拎着下了樓,到了一樓顧北陸才松開手。
“Derek!”他揉了揉臉頰,一路掙紮着到這裏有點疼了。
但他不守時在先,有點心虛。
顧北陸擡起手幫他揉臉,邊揉邊吹。
俞夕想起剛才的場景,又抱怨道:“我還沒跟你同學說完話呢,多沒禮貌啊。”
“有什麽好說的,我們班不允許在過道閑聊。”顧北陸敷衍地回答,繼續給他揉臉。
“真的?”俞夕半信半疑,“那剛才你那位同學叫什麽名字?我都沒來得及問……”
“不知道,不認識。”
俞夕瞪了他一眼,卻也知道這八成是實話,這人不想記同學的名字就真的一個都不會記。沒辦法,只有下次再去向值日同學道歉了。
顧北陸才不在意掃地僧的名字,注意力全在俞夕的臉上。白皙的臉頰真的被胳膊勒出了一道紅印,顧北陸告誡自己下次要輕點,俞夕好像越長大皮膚越容易留痕了。
他吹了好久,吹到俞夕都覺得頸窩癢癢,一把将他的頭推開。
“好了好了。走吧,去吃蛋糕,五點準時上新。”俞夕撓了撓脖子,心系蛋糕,腳步比平時都要快。
顧北陸跟在身後,要給他拿書包,被拒絕。
都初中了,哪裏還有同學不自己背書包的,俞夕覺得顧北陸太把他當小孩子了。
他颠了颠肩上的書包,得意地示意這是小菜一碟,他暑假可是一下子高了三公分,可厲害了。
顧北陸看着他的發頂,沉默地走了幾步後,拉開了他書包的拉鏈。
“Derek你又做什麽?”
俞夕覺得他莫名其妙,但是還沒來得及阻止,就眼睜睜看着好幾本課本被從他的書包裏拿出來,放進了顧北陸的書包裏。
“現在可以去烘焙店了。”顧北陸邁着大長腿超過了他,走得飛快。
俞夕肩上一下子輕松了不少,但小跑着都很難追上他。
*
正值買甜品的高峰期,店裏坐滿了放學的學生和下班的白領,大家都掐着點來搶購一月一次的特價新品。俞夕隔着玻璃望進去,他們平時最喜歡的座位已經被占了。
顧北陸轉頭問他:“外帶回家?”
俞夕吞了吞口水,已經饞得不行了:“去旁邊公園?”
最終他們帶着兩塊專門預留的蛋糕,來到了附近的綠茵公園。
俞夕找到了空着的長椅,迫不及待地拉着顧北陸跑過去。顧北陸拽住他的書包往後帶了帶,又把蛋糕盒子放在他手裏,拿出消毒噴霧往椅子上噴了幾下。
站在一旁等待的時間裏,俞夕都快把蛋糕盒子盯穿了。
坐下後他立刻打開盒子,小心翼翼把蛋糕拿出來,一刻都等不了。
這個月的新品是西瓜草莓蛋糕,俞夕看着那顆紅潤欲滴的草莓,舔了舔嘴唇,口腔裏開始分泌唾液。
他非常饞,但他忍住了,因為這是他交換筆記的代價。
今天嘴一快,就把美味的蛋糕交換出去了。他是一個說到做到的好學生,于是忍痛割愛雙手把蛋糕捧到顧北陸面前。
顧北陸看着他,心情不錯地問:“真的給我了?”
不問還好,這一問讓俞夕的心更痛了。他咬着牙,毅然決然地當一個守信用的人:“給你了,你快吃吧!”
他把蛋糕放到顧北陸手中,別過了頭,還特意挪開了一段距離,拿出小鯊魚水壺,喝水止饞。
身後傳來帶着炫耀的聲音:“今天的新品看着不錯,那我真吃了?”
俞夕哼了一聲,吸了一大口水壺裏的純淨水。寡淡無味,肚子還不争氣地叫了一聲。
顧北陸也不知聽見了沒有,又說:“嗯,好甜,好吃。”
俞夕實在忍不住,回過頭去,顧北陸正得意地看着他。
蛋糕上的草莓已經被咬了一半,他都能看到鮮嫩多汁的果肉,還有白花花的奶油也很誘人。
嗷,好餓。
顧北陸面不改色地問:“想吃嗎?過來,我給你吃。”
俞夕又聽見自己的肚子在叫。
他咬着嘴唇,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上午做出這個承諾時,潛意識裏就覺得顧北陸不會吃獨食,一定會給他分一點。
但他如果吃了會顯得很沒骨氣。
“不吃就沒了。”顧北陸眼看着就要一口咬下去。
草莓那麽甜,奶油那麽香,西瓜那麽多汁,蛋糕那麽酥……
俞夕眼底忍出了一片濕漉漉的水汽,終于認命地把屁股挪了回去。
但又饞又餓的小人兒,還是殘存着一絲骨氣,可憐兮兮地問:“那我就吃一口,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