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雖然疑惑,但俞夕很明白浪費食物是不對的,不管是浪費一片還是八片。
現在被抓包了,他很是心虛。可發現顧北陸居然沒有怪他,還主動提出幫他吃一半,他真的很感動。
他歪了歪頭,看着顧北陸面無表情地很快就吃掉了四片牛油果。
看得他目瞪口呆。他們吃的是同一種牛油果嗎?顧北陸可真勇敢。
俞夕覺得,既然顧北陸已經履行自己的承諾吃掉了一半,他好像再找不出借口拒絕,只好乖乖拿起了一片,但卻遲遲沒有勇氣吃。
不管他心裏怎麽給自己加油打氣,剛才嘴裏的嚼蠟味又不自覺浮現,還沒吃呢小臉就先皺起來了。
他也不想浪費,但真的好難啊。
意識到自己沒辦法獨立完成吃牛油果這項活動,俞夕又擡起臉,圓圓的眼睛望着顧北陸,眼中亮晶晶的。
要喂。
不用他開口,顧北陸就懂了他想要什麽。
顧北陸再次把牛油果叉在叉子上,送到他嘴邊。
“我要吃了!”俞夕眼神幽幽,深吸了一大口氣,仿佛吸入了滿滿的勇氣,才視死如歸般地張開小嘴咬了下去。
“啊嗚——”還發出了小老虎進食的聲音。
下一秒,本來就不大的牛油果片被咬去了一個小小的角。
顧北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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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大雨點小用在這裏非常合适。
照這個速度下去,晚飯前肯定吃不完。又一想到顧母的條件,顧北陸就不得不再找新法子,好加快俞夕的食用速度。
他放下餐具,起身往廚房走去。
俞夕望着他的背影,感覺幸福來得太突然。走了嗎?不喂他了嗎?他不用吃牛油果了嗎?
他第一次覺得顧北陸的離開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
他的注意力又轉移回了動畫片上。
但顧北陸很快又回來了,手裏多了一盒酸奶。
俞夕又不快樂了,不情不願地問:“還要吃嗎?”
顧北陸沒作聲,而是在他身邊坐下,接着撕開了酸奶蓋子,把牛油果放在酸奶裏頭蘸了蘸。
牛油果鑲上了一層粘稠的白外衣後,又送到了俞夕嘴邊。
俞夕眨巴着眼睛問:“這樣可以吃嗎?”
雖然他喜歡酸奶,但是這麽好吃的酸奶配上這麽難吃的水果,豈不是也變難吃了……
“張嘴,試試看。”顧北陸催促他。
俞夕認命地張開了嘴,這一次他還緊緊閉上了眼睛,沒有主動咬上去。
顧北陸輕而易舉地把食物塞進小嘴巴裏。
酸甜的味道先在口腔裏彌散開來,俞夕嚼了兩口,突然睜開了眼睛,表情又驚又喜。
竟然意外的好吃!
蘸着酸奶的牛油果,已經不是先前的牛油果了。
酸奶的香醇配上牛油果的綿密的質感,怎麽能這麽美味?
俞夕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吞下後舔了舔嘴唇,發出驚嘆:“Derek,這個好好吃啊!你吃一口。”
嘗到美味,他最先想跟最好的朋友分享。
“你吃,都是你的。”顧北陸知道這次找對方法了,心裏懸着的石頭終于落地。
俞夕的目光落到盤子裏僅剩的兩片牛油果上,剛才還被嫌棄的水果突然珍貴起來。
他還感覺有點可惜,不應該讓顧北陸吃得那麽快,都沒嘗到真正的美味。
顧北陸又蘸了一片遞過去,等着他張嘴。但沒想到俞夕這一次不張嘴了,而是伸手接過了叉子。
這麽美味的牛油果,他可以自己吃了。
在他看來,這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麻煩好朋友。
在顧北陸看來……這是過河拆橋。
吃完最後一片時,俞夕還依依不舍吸了吸叉子上殘留的酸奶:“Derek,還有嗎?”
顧北陸冷漠道:“沒有了,每日限定。”
俞夕意猶未盡,拿起酸奶盒子,邊舔着蓋邊小聲對顧北陸說:“Derek,我錯了,你不要告訴大人好不好?我以後不挑食了,一定好好吃牛油果。”
他邊吃邊反思,不管怎麽樣,今天他挑食的行為是不乖的。
看着軟軟認錯的小棉花糖,顧北陸心裏嘆了口氣,幫他擦去嘴角的酸奶漬:“以後想吃什麽,不想吃什麽都跟我說,沒有人會怪你的。”
顧北陸像小大人一般第揉了揉太陽穴。分明是俞夕挑食在先,現在卻像是受了委屈一般。關鍵是,還委屈得可可愛愛的。
确認兒子已經哄俞夕吃完了牛油果之後,顧母才哼着歌兒回到客廳,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心安理得地繼續陪俞夕看動畫片,并且把顧北陸給支開了。
但顧北陸離開時,沒把茶幾上的盤子拿走。
望着面前的“作案工具”,俞夕緊張了起來,仿佛是一起做壞事的隊友先走了,他即将獨自一個人面對大人的審判。萬一顧母問起盤子哪裏來的,裝了什麽可怎麽辦?
俞夕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他擔心顧母如果發現自己辛苦準備的食物差點被浪費,那會很難過的。他覺得他真不是個乖孩子。
本來是大人陪孩子看電視的,現在卻反了過來。顧母看得哈哈大笑,笑聲過于爽朗,把一旁正在走神的小俞夕吓了一跳。為了掩蓋自己的不安,他慌忙拿起茶幾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卻沒想到拿錯了顧母的咖啡杯。
第一次嘗到咖啡的人類幼崽被苦得直伸舌頭,還得強忍着不敢出聲,輕手輕腳又把杯子放回原位,又心虛地轉着黑眼珠子去看顧母。好在顧母已經沉浸在動畫片裏,并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
接下來的晚飯,俞夕吃得特別自覺,沒有讓人哄,自己就大口大口地把餐盤裏的食物吃了個精光,很努力地在彌補今天挑食的錯誤。
而顧北陸今天晚上對顧母不太信任,從吃晚飯開始他就像一張膏藥一樣緊緊貼在俞夕身邊,生怕顧母趁他不注意,把俞夕抱回她自己的房間。
每當顧母一靠近俞夕,他便像警覺的豹子一樣,緊緊盯着人。
在顧母又要伸手抱俞夕時,他搶先一步拉起俞夕說:“夕夕我們該上樓洗澡了。”
俞夕看了看被抓着的手,又轉頭看了一眼櫃子上的電子表:“可是八點快到了耶。”
顧北陸正想問八點怎麽了,顧母越過他一把将俞夕抱走:“夕夕,八點啦,我們去跟爸爸媽媽視頻去囖。”
顧北陸:……
詭計多端的大人。他覺得他媽媽就是仗着身高在欺負他,等以後他長高了,一定能先把俞夕抱起來。
客廳裏,俞夕在對着電腦屏幕認真地跟俞父俞母講話,一五一十地彙報他今天在學校的表現。
“夕夕真棒,那夕夕在阿姨家有沒有聽話呀?放學回家乖乖吃飯了嗎?”
俞夕想到了差點沒被他丢掉的牛油果,心虛地猶豫了一下。他今天不是好孩子,他故意浪費糧食,應該扣小紅花。
他剛要開口承認錯誤,顧北陸突然出現,半個腦袋擠進了鏡頭裏:“阿姨,夕夕很乖,今天都是跟我一起吃飯的,我們都吃完了。”
俞夕聽着顧北陸的說辭,臉頰一下紅了起來,身子往後退了退,把顧北陸拉到鏡頭前。
俞母見到顧北陸也很開心:“Derek,謝謝你幫阿姨照顧夕夕呀,有你在阿姨就放心了。”
“是夕夕自己懂事,我沒做什麽。阿姨,一會兒我帶夕夕寫完作業後,我們會準時一起睡覺的,您放心。”
顧北陸一字一句,故意說得很清晰。準時一起睡覺,準時睡覺是說給俞母聽的,一起睡覺是說給顧母聽的。免得顧母不守信用,還惦記着俞夕。
顧母在鏡頭之外翻了個白眼。這小子簡直有八百個心眼子,這一點随她。
視頻裏,俞母還在溫溫柔柔地跟孩子們說話:“Derek真懂事。好了,你們去寫作業吧,時間也不早了。夕夕,要聽阿姨和Derek的話哦。”
俞夕點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一樣快,就怕爸爸媽媽隔着屏幕看不清楚他的動作:“爸爸媽媽放心!夕夕會乖乖的,你們要早一點回來呀。”
原來爸爸媽媽不在家,他也能天天見到他們。俞夕突然一點兒都不擔心了
等俞夕跟爸爸媽媽飛完吻後,顧北陸拉起那只奶白的小手,對着鏡頭禮貌道:“叔叔阿姨,我們去學習了,我媽媽還有些話跟你們聊。”
說完就把俞夕拉走,怕顧母跟着,還轉頭叮囑她跟叔叔阿姨慢慢聊。
顧母:……這小子,八百個心眼子都說少了。
*
為了不讓俞夕想爸爸媽媽想到哭,顧北陸把晚上的活動安排得滿滿當當。做完了功課,他又給俞夕安排了小學生益智游戲。
這種游戲有趣又需要高度集中精神,俞夕坐在床上不知不覺就玩了一個小時,終于在9點時打了一個小哈欠,趴在絲滑柔軟的枕頭上,摟着毛絨小熊睡着了。
新換的床墊很軟,俞夕小小一只縮在被子裏頭,卷成一團,特別乖巧。
對兩個七歲的孩子來說,兩米大床寬敞得很。但是顧北陸躺下後,偏偏要貼着俞夕睡,就像那天在帳篷裏一樣。
這樣俞夕萬一再做噩夢,他就算睡着了也能馬上發現。
平日裏他只習慣平躺着睡覺,而且對睡眠環境要求很高,身邊不會出現任何多餘的物品,更不用說人了。
而現在,俞夕就窩在他身邊,不僅如此,還有從俞家拿來的各種各樣的毛絨玩偶。
他看着這不像是他的床,總覺得有哪裏不對,思考了一會兒後,終于想通了哪裏讓他不舒服。
下一秒,毛絨小熊被從俞夕懷裏抽出來,扔在一旁。然後顧北陸把熟睡的人兒撈到自己懷裏,在毛茸茸的發頂重重吸了一口,這才踏實了。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睡這麽熱鬧的床,原以為會像上次在帳篷裏一樣難以入睡,但沒想到軟床墊太舒服,他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眠質量比平時都高。
夜裏俞夕被熱醒時,發現自己無法動彈。顧北陸緊緊摟着他,身上還蓋着厚厚的羽絨被,他都熱出汗了。
他蠕動了兩下,發現顧北陸沒有反應,便自己掙紮出來,踢掉被子,滾到了床的另一邊。
因為顧北陸手勁太大,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脫出來。但是遠離了顧北陸這個小暖爐之後,他又感覺有點冷。
黑暗中,他伸手抓起身邊的小熊抱在懷裏,還是不暖,又抓起小兔小狐貍。試來試去都沒有顧北陸身邊溫暖舒服。
幾分鐘後,他只好又鑽進了被子裏,睡回了顧北陸身邊。
經過這一來一回的折騰,俞夕發現自己一點兒都不困了,特別精神。
他躺着數綿羊,數到了一百只,眼睛還是瞪得像銅鈴。
他又試圖小聲地跟毛絨玩具聊天,越聊精神頭越來越好。
他沒有過失眠的經歷,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更不知道是因為下午的那一口咖啡導致的。
雖然睡不着,但是他很懂事地沒有翻來覆去,怕吵醒顧北陸。
第二天早晨,顧北陸睜開眼時,看見俞夕還乖乖地保持着昨晚的姿勢,只是那只小毛絨熊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回到了懷裏。他平時睡眠很淺,昨天卻難得地睡得十分沉,看來軟墊的确能夠提高睡眠質量。
但他很快就發現了問題,俞夕睡得過于沉了,怎麽都不肯起床。嘴裏含糊不清地答應着馬上起,下一秒翻個身又睡過去了。
顧北陸眉心擰了起來,伸手探了探俞夕的額頭,并沒有發燒,他松了一口氣。
但撥開柔軟的劉海再一仔細看,那長長的睫毛下,一片黑眼圈依稀可見。
“夕夕?哪裏不舒服嗎?”
俞夕迷迷糊糊聽見自己的名字,但真的睜不開眼。他感覺自己才睡了一小會兒,根本沒睡夠。
顧北陸去拉他的胳膊時,他身體就軟綿綿攤成一團。
顧北陸去撈他的身體時,他四肢就軟綿綿柔若無骨。
總之今天的他整個人都比棉花糖更軟,簡直像一灘水。
顧北陸咬咬牙,把整個小棉花糖從被子裏抱出來。輕輕一小團,根本沒什麽重量。看着那比巴掌更小的臉,他莫名有點生氣,怎麽喂都喂不胖一點。
被撈出被窩後,俞夕的狀态從攤在床墊上,變成了攤在顧北陸身上。
但他覺得不如床上躺得舒服,不滿地嘟囔一聲,又差點滑回被子裏。
顧北陸反應迅速,立刻阻止了他,雙手扶着他的雙肩,讓他坐在床上。
好不容易從床上坐起來了,俞夕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耷拉着腦袋,眼皮就是擡不起來。
顧北陸問他是不是昨晚沒睡好,他迷迷糊糊點了點頭。
“晚上想爸爸媽媽?“
俞夕頭腦遲鈍地思考了幾秒,搖了搖頭,連同腦袋上小呆毛也晃了幾下。
他不想爸爸媽媽,他想睡覺。
排除掉了可能性最大的答案,顧北陸環顧了房間一周:“是床睡得不舒服?”
俞夕太困了,只聽見不舒服幾個字,便機械式地點了點頭。
半夜睡不着也不敢亂動,實在是不舒服極了。
一早上被拉起來回答這幾個問題,幾乎燒幹了他還未啓動的cpu,剛點完頭就又倒了下去。
顧北陸陷入了自我懷疑。他疑惑地用手壓了壓床墊,這個軟度應該是跟俞夕家裏的床一樣,怎麽會睡不習慣?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在俞夕吃早飯的時間,他讓管家把被褥枕頭和床墊床架都檢查了一遍,就連床底下也沒放過。
“老周,床有什麽問題嗎?”
“少爺,檢查過了,床和床上用品都沒問題呀。”這床從挑選到安裝,都是他老周一手操持的,他敢肯定,不會出問題,“不如今晚讓俞小少爺睡別的房間試試看?”
“不行。”顧北陸瞪了他一眼,堅決否定了這個不負責任的小建議。
他繞着床走了兩圈,眉心緊鎖。
昨晚讓他十分滿意的床墊,卻讓俞夕沒睡好,他必須要找出問題的所在。
突然他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老周,叫人把床墊擡起來。”
“……擡起來?”管家無奈歸無奈,但看着顧北陸這一不做二不休的态度,只好照做。
兩名傭人把床墊擡起,剛離開床板,一顆小珠子就掉落到了地上,彈了幾下後,滾到顧北陸腳邊。
“這是什麽?”顧北陸皺了皺眉,彎腰撿起來。
管家扶着老花鏡,走近端詳,這珍珠光澤很好,形态很飽滿圓潤,價值不菲:“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是夫人外套上的珍珠裝飾品,那天換床墊時她也在一邊看着。但這……應該不至于讓俞小少爺睡不好吧。”
“怎麽不至于?”顧北陸兩指捏起珍珠試了試硬度,他非常懷疑,這就是耽誤俞夕睡覺的罪魁禍首。
豌豆公主能被幾十床褥子下的一顆豌豆硌得睡不着,珍珠比豌豆要大得多,也硬得多,俞夕那麽細皮嫩肉,肯定也會被這大珠子硌得睡不着。
雖然很不科學,但顧北陸平生第一次覺得童話比科學可信。
當天晚上,床墊下沒有了珠子,俞夕睡得非常安穩。
從那一天起,顧北陸就覺得他得知了一個秘密,而且他永遠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別人。
俞夕就是豌豆公主,就是得嬌生慣養着,不能吃一丁點兒苦。
除了第一天,俞夕在顧家的兩周都睡得很好,加上改掉了挑食的毛病,等俞父俞母回家時,他長胖了整整兩斤,兩家人都很高興。
一年級很快結束了,俞夕在顧北陸的輔導下,期末考得不錯,進入了班級前十。
俞夕回家後還經常惦記着顧北陸的大床墊,顧北陸以此為借口經常把俞夕留宿。
俞父俞母的工作重心也徹底轉回了國內,暑假到來時他們正好忙碌了起來。俞夕每天上午都到顧家去游泳,然後等顧北陸下課了一起玩益智游戲,一玩就是一整天,玩累了就在顧北陸的大軟床上睡過去。
俞夕越睡越習慣,顧北陸的床上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毛絨玩具。有時候他醒來甚至一時間分不清是睡在自己的房間,還是在顧北陸的房間。
二年級的暑假,顧母也開始了新的事業,開了一家甜品店。俞夕很是開心,每天放學都要去甜品店裏寫作業,每天都能得到一塊寶寶蛋糕。
三年級之後,顧北陸成了IT社的社長,每年暑假都要和比他大的隊員到外省去參加編程比賽。
這個項目一直進行了四年,比賽的那幾天也成了顧北陸每年固定要跟俞夕分開的時間。
第一年顧北陸去比賽,俞夕很不習慣。他從來到這個世界就跟顧北陸形影不離,從來沒有分開過一天。
顧北陸出發前告訴他,他會給他打視頻,而且只要不在比賽他都不會關機。于是IT社的隊友們發現,他們的天才小社長一路都在戴着藍牙耳機聊天。
但只要他們也想趁機開小差,顧小社長如刀般的眼神就會看過來。他們知道這是在提醒他們抓緊時間看比賽資料,看不完一會兒他們就有麻煩了。
這樣的暑假傳統延續到了六年級。小學的最後一次比賽,顧北陸已經從全社年齡最小的,變成了全社年齡最大的。
新入社的社員一直覺得他們社長很吓人,這一次出來比賽,他們更是被吓得大氣都不敢出。
在顧北陸打了第n個無人接聽的電話之後,臉色差到了極點。
有不明真相的小社員偷偷問:“社長怎麽跟吃了火藥似的?不是說衛冕冠軍勢在必得嗎?”
高年級社員見怪不怪:“肯定是他弟弟又惹他不高興了。”
新社員驚訝:“社長還有個弟弟?我怎麽不知道?”
他們的社長不茍言笑,從來不跟他們說競賽以外的事情,他們也不敢問。
“以前在電話裏經常叫他哥哥,不是弟弟是誰。”
往常打完電話,顧北陸的心情都很好。今天因為沒有電話,他煩躁得不行。社員的反應稍微慢,就要遭受他的訓斥。
賽前一起看資料時,他們就發現顧社長一改往常的專注,隔一分鐘就看一眼手機,顯得十分焦慮。但天才就是天才,即使三心二意也能第一個看完,再給大家把重點圈出來。
比賽一結束,顧北陸第一個離開賽場,邊走邊摸出手機開機,點開置頂的對話。大半天了,都是他在自言自語,包括撥過去的語音視頻,對方沒有任何回應。
*
對俞夕來說,六年級的暑假是沒有作業的快樂暑假。他在這個假期愛上了潛水,顧北陸出門這幾天,他不是去上潛水課,就是在顧家游泳館裏沉浸式練習。
今天他練得非常上頭,在泳池裏一泡就是一上午。
中午,他包着浴巾從游泳館裏出來時,營養奶昔已經放在了餐桌上,是專門給他準備的。
十二歲的俞夕比小時候更白了,烏黑的頭發半幹不幹,軟軟地扒在額前,劉海之下亮晶晶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往常跟奶昔放在一起的還有顧母店裏的新品蛋糕,今天卻只有奶昔。
大概是店裏的生意太好了,客人都買完了,他想。
他一邊默默地為阿姨高興,一邊喝着奶昔踩着鯊魚拖鞋上了樓。
推開房間門,走到小茶幾旁把奶昔放下,順手拿起手機,再一轉身踢掉大拖鞋,撲倒在超級舒服的大軟床上。
流暢的習慣性動作就好像這是在自己家裏一樣。
但今天他剛沾到床,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從身後撈了起來。
一陣天旋地轉,俞夕被捏着後頸拎到了椅子上。
“Derek?你不是明天才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