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華夫人
第三十四章 夜華夫人
我跟原著男女主一提,說我關心到底是誰在追害楚汀蘭,另外也好奇那位夜華夫人到底有何本事,風間月不疑有他,爽快答應了,楚汀蘭雖略有遲疑,但就像我說的,昨天我們才救了她,她肯定也不好意思拒絕。
說起這位“夜華夫人”,小王是從原作帶來上帝視角,知道她有占蔔之能,然而,在風國,她卻完全是以另一身份為大衆所熟知。
所謂淩州蓬萊境,風國歡夜坊。歡夜坊是長樂京最有名的聲色場所,而這位夜華夫人,正是歡夜坊的主人。風國國主風間雪與她關系匪淺,是幾乎公開的秘密。
“我在宮中也見過她一兩回,倒不知她會占蔔,”風間月這樣說道,側面肯定了這傳言。
祭狩大會剛好今天結束,我們四個人便忙裏偷閑,換了便服,讓風間月帶了我們,去拜訪歡夜坊。
風間月自報了家門,因為這夜華夫人鼎鼎大名,若非他這準小叔子的面子,人家還未必肯見我們。我和淩青雲是陪同前來,就沒有故意報身份了。
我們沒走正門,一個十五六的侍女将我們帶到歡夜坊的後邊,然後開啓了一個叫做“秋千”的裝置,帶我們上去。
用現代的話解釋,這“秋千”類似于一部電梯——姑且這麽叫吧,雖然這時代沒有電,是機械操控的——這樓一共七層,四層以上不對外開放,而這部“秋千”可以直達我們要去的樓層。
我心裏還想着,這裝置不錯,不然風月場所,要是有點身份的人都走正門進來,在大堂被人認出來了多尴尬。
不過,這夜華夫人,就算見到了我們,倒也不會認出我們的面孔。
因為,她,是位盲人。
據說她并非天生目盲,相反,還曾經有一雙一顧傾國的異色眸子,嫁給過一個商人,過着平凡日子。然而,丙辰戰争中,随着敵對氣氛高漲,即使帶夜血的平民也被波及,吓得商人家熏瞎了她的眼睛,趕她出門。不知之後何等因緣際會,才讓她在風國經營了這一家風月場所。
少傾,侍女引領我們進去,在一間頗為隐蔽的暗室見到了這位夫人。
雖然想象中一個青樓的樓主應該是美豔華貴的,但見了真人,還是出我意料。
那夜華夫人并不年輕了,一雙瞳珠灰蒙蒙地沒有焦距。可即便這樣,也掩飾不住其風華絕代。鵝蛋臉面,脖頸修長,肌膚白皙細膩,身穿一條墨綠色緊身長裙,将雙腿勾勒出美人魚一般的線條,腰間一點贅肉都沒有,上身罩着月白的衫子,領口微低,隐約露出的那一點溝壑,引人遐想又不至于落了低俗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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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間月向她說明來意,說到楚汀蘭是夜人,昨夜受強人襲擊,想請她幫忙占蔔,找到加害者。
夜華夫人坐在蒲團之上,手捧清茶慢慢聽完,才道:“其實,妾身并沒有占蔔的能力,也不知風二公子從何處聽來的。”
此言一出,我們都愣了一下。不過,我旋即想,大概是自謙吧,不然小王的金手指,難道是白開的?
果然,楚汀蘭開口:“夫人,您可不要太謙虛了,我在蓬萊境時聽說過,曾經有一戶農家前夜丢了牛,請您查看,您一下就使人看見,将那竊賊高矮胖瘦,向東還是向西逃跑,全都展示出來。”
這不用說是原作的情節,不過小王把它安在蓬萊境,也算合理,那地方人多口雜,有些小道消息也很正常。
風間月也附和道:“夜華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此事還請您不要推脫。”
“唉,”夜華夫人嘆口氣,笑道,“妾身還要在長樂京做生意,風二公子的面子總不能不給。何況這位姑娘也是夜人,同族之誼,也當幫忙。只是,既然如此,妾身要把占蔔的方式說清楚,以免未能達到姑娘的要求,令您失望。”
“您說。”風間月恭敬道。
“妾身占蔔,的确并非自身有什麽特別的能力,而是依賴于一種材料。通過這種材料,配合上合适的‘媒’與精确的時刻,展示出某一段時間內,過去發生的景象。”
“比如說,”她接着道,“為人找牛那件事,農戶告訴了我,牛是子時丢的,還出示給我一段被割斷的牛繩作為‘媒’,所以我就能為他放映出來,子時的時候,在牛圈發生了什麽……這樣說,您們可清楚麽?”
我不知風間月和淩青雲聽懂了幾分,但我以現代人的視角,一下就明白了。
類似于查看監控錄像!
時間最好理解,你想查監控錄像,也需要固定一段特定的時間;她所說的“媒”,相當于攝像頭的視角來自何處;而所說那種材料,相當于攝像頭。
這樣的方式讓我還挺吃驚的,可以說有利有弊。
利的方面,就是眼見為實,把整個場景還原,能得到一切最真實的信息,不必懷疑占蔔師答案是否主觀,是否隐瞞;
但弊的方面就更多了。等于說,這個占蔔,是有非常多限制條件的,而且只能展示很片段的信息。
時間空間都茫茫如海,牛主人可以輕易知道牛是在昨夜子時丢的,但我們怎麽知道那幫賊人在什麽時候,說了什麽重點的話?這就跟你要查監控,結果對面扔給了你三年的監控帶子一樣。
我們四個商量了一小會,想來那幫賊人昨夜下手,早些時候可能在謀劃,最後由楚汀蘭自己蒙着選了前日的午時,請求法師幫助查看。
至于“媒”,淩青雲想起什麽似的,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打開來,正是夜裏在那賊人身上拔下的腰牌,問:“這個行麽?”
夜華夫人接過去,在手中細細摸索,最終點了下頭:“善。”
時間與媒介确定了,風間月道:“還不知夫人所說的,那種材料是什麽?”
夜華夫人笑道:“已讓婢子去取了,二公子還請稍安勿躁。”
說話間,侍女搬來一件黑陶缽盂,缽有三足,造型古樸,大小像一個中型的魚缸,上頭用竹篾做的蓋子,雖然也有透氣的格子,卻看不清裏面是什麽。
然後侍女去拉上了房間的門窗,我們所在的空間陡然昏暗不少,我們幾個身處其中的人,仿佛也一下感到某種肅穆的儀式感。
夜華夫人點起兩盞燭火,慢慢拉開了缽盂的蓋子。
我帶着強烈好奇,屏氣凝神地看過去。
裏面是半缽清水,水上飄着一朵花。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花:它像是很多片打碎的鏡子組成的,形狀似蓮,每一片花瓣,都仿佛雲母或鑽石鑄造出來的,帶着一種冷色的金屬光澤,在上頭竟然可以照出人影。
望文生義的話,我想可以把這種花叫做:鏡花。
夫人将修長的手指籠罩在缽盂上,像在感受水汽蒸騰一般,然後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四句的偈語:“以魂為誓……以血為憑……世間懸鏡……以辨分明……”
說着,她另一手竟掏出一把小刀,在自家手腕刺下,鮮血立刻滴入水中,在水中暈開成絮狀的紅絲。
然後,我們注視之下,那朵鏡子一樣的花,光華開始旋轉,投向空中,在空中映射出光怪陸離的色澤,然後這一片陸離散開了,整個房間,整個時空,都像一座巨大的萬花筒,而我們就站在這萬花筒之中。
接着,我感覺自己像在雲朵之中穿行,四周的空間、地面全都扭曲、變形,終究化成另一番景象。
這是一間大屋,房間裏都是年輕的女孩子,高矮胖瘦都有,相同之處是手都被反綁,神情十分緊張,還有就是,她們眸色或藍或綠,或帶紅色,或有淺黃,總之就是——全有明顯的夜血。
而她們不敢逃跑,甚至不敢大聲說話的原因,是因為房間裏有看守在——那腰牌的主人,正坐在輪椅上,臉沉在兜帽裏,從房間一側掃視着衆人。
我不得不承認,楚汀蘭盲選的這個時間點十分不幸運,因為這樣壓抑的氣氛下,根本沒人說話,也沒人跟那看守去對話,我們除了看見一群夜人女孩子受人脅迫,壓根得不到多少有效信息。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流逝,急的我不行,終于有一個人進屋,似乎是跟那瘸子看守換崗的,他們還說了一句話。
“确定那是夜姬嗎?”
……
可惜,就在大家都豎着耳朵,想往下聽的時候,光華突然熄滅,幻象在眼前消散。
我們這群人,跌回現實了。
我看過去,是那朵花,燃盡了,燒成了銀色的劫灰。
夜華夫人收回手,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長咳,手臂的傷口也跟着滲血。侍女趕緊上去,撫着背為她順氣。
“這就沒了?” 楚汀蘭如夢方醒,問。
“抱歉,因為鏡花燃盡了,”夜華夫人微微喘着氣,回應道。
我們幾個面面相觑,折騰了一大頓,看見的謎面更多了,卻沒有揭露任何謎底,我們都難掩失望之情。
關系到楚汀蘭的安危,風間月有些急切,向夫人道:“這樣的線索遠遠不夠啊!聽說您也是夜人,看在同族的份上,就不能再幫幫汀蘭,幫幫那些年輕女子嗎?”
夜華夫人收回手,沉默了好一陣子,侍女給她端上茶水,她慢慢飲下,我們也都耐心等待。
等她将茶碗放在案子上,終于才又開口,聲音比剛才低沉許多,道:“妾身方才說的,妾身并沒什麽神異,不過是靠了這種材料罷了。這種材料名為‘鏡花’,只有夜血才能發動。是夜族的不傳秘寶。”
風間月樂了,道:“那汀蘭也是夜血啊,說不定她也能發動?這花您還有嗎?”
夜華夫人搖搖頭:“這花是妾身年輕時偶然得來的。剛才,那就是最後一朵了。若不是因風公子身份高貴,又是救人之用,妾身本想一直留着的。”
我們四個都顯出蒙圈的表情。就剩最後一朵,您早說啊,我們做決定也好更謹慎些。
夫人又道:“此花并非祥物,發動耗血損心,還望列位不需追尋于它。”
她這話聽起來是規勸我們,然而聽在一心想追尋某事的人耳中,又是另一個意思。
風間月便眼神一亮:“您是說,世界上還有這種花,能被找到?”
夫人連連搖手,苦勸幾句。但此時的風間月楚汀蘭哪裏肯聽,追根究底,要問一個答案。
最終,夜華夫人嘆口氣,還是吐了口:“據我所知,世上還有可能存在這種花的地方,有且只有一個,但聽說終年迷霧,很難到達。”
“哪裏?”
夫人輕輕張口,吐出了讓我和淩青雲都激靈一下的一個地名:“流仙島……”
【作者有話要說】
睡前喝茶導致大失眠啊。。。
更了這章可能要停一天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