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們真有緣分(bushi)
第二十九章 我們真有緣分(bushi)
祭狩大會接近尾聲。
這場大會把我累的喲,又出主意,又配合演出,晚上還得睡在一張床上給人講故事。好在,付出也有回報,這半個來月的時間裏,我能感到淩青雲對我的态度漸漸有所不同——這種不同我很難形容,因為外人看來,他一直都很溫柔,可我就是能感受到,他接納了我站在他旁邊,與他成為戰友,或者共犯。
倒數第二天,我倆在自家營帳裏共進午餐。
菜裏有蝦皮。
說來奇怪,我挺喜歡吃大蝦的,可讨厭蝦皮,從小就讨厭。所以我把那些蝦皮撿出來,放在盤子邊上。
我的餘光留意到,淩青雲也在做一樣的事。
這讓我心裏不知怎麽有點暗喜,覺得我們在這種小事上居然如此巧合,距離又拉近了幾分。
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傳來巨大的重物落地的聲音,吓得我一縮脖子,看時,是有個人跟大白鵝似的從天上掉下來了。
一堆侍衛緊張地跑去,齊刷刷地都亮出長矛。
然後那人居然站起來了,拍了拍身上,落下一地的花兒。
那可不是風間月嗎?
淩青雲站在我身後,面帶笑容,咬牙切齒:“怎麽不摔死他呢……”
當然,到了對方能聽見的範圍裏,他馬上換了一副說詞,笑道:“間月,你怎麽來了?”
風間月跑進來,一邊拍一邊道:“別提了,一堆大姑娘小媳婦兒的,到今兒還在堵我。”
“哎呀,真是令人羨慕啊。” 淩青雲笑眯眯道,我也聽不出他是在誇還是在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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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慕什麽?我告訴她們我有喜歡的人了,她們還不依不饒的。”
“哦?”淩青雲笑眼微微一睜,勾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問號。
“就是上次在蓬萊境見到的那位楚姑娘。”
淩青雲這才放松地笑起來:“那倒真是可喜可賀,省着老纏着我家可心。”
風間月有些惱,自己坐到桌前來了:“你這什麽話?第一,我對可心有意那是小時候,第二,發乎情止乎禮,我何時死纏爛打,用什麽卑鄙手段過?”
淩青雲瞥他一眼,不滿道:“說的好像我用過卑鄙手段似的。”
“你當然用過!”
淩青雲雙眼圓睜,我在一旁也緊張起來了,等着看風間月要說什麽話。
結果風間月指着淩青雲的盤子,盤子邊上堆着一堆蝦皮。
“可心,他是不是告訴你他也不喜歡吃蝦皮?”
我:“啊?哦……”
風間月:“你看看,這就讓你覺得跟他有緣分了。實際上,這是因為他最喜歡蝦皮,所以留到最後吃的!”
我:“……”
淩青雲扶着眉心:“風間月……你能不能圓潤地離開……”
這兩個活寶唇槍舌劍的,我半天都沒插上話,這會兒趕緊把話題岔開:“間月,那楚姑娘沒跟你在一起呢?”
“我在獵場西邊給她租了間民宅,”風間月答道,“畢竟現在她還不是貴族,進不來祭狩大會。不過,我打算今天就跟我哥說,我這一輩子,綁定她了!”
提到楚汀蘭,風間月一口氣說了這一堆,看來不愧是原著的男女主,天然地互相吸引。
“間月啊,” 淩青雲此時也換上正經面孔,小心地問,“楚姑娘蕙質蘭心……只是,畢竟……出身不算高,你……是真心想娶她為正室的麽?”
“那是自然,”風間月一瞪眼,“所謂一生一世一雙人,難道你會讓可心做妾?”
淩青雲吃他搶白,倒也不惱,放軟身段笑道:“看你,怎麽還沖我來了。我這不是擔心你嘛,你覺得你哥能同意嗎?”
風間月道:“俯仰天地,問心無愧。我娶我心愛的姑娘,與旁人何幹!”
我在旁邊嚼着芹菜,默不作聲。
我知道原著裏他家是一百個不同意的,因此風間月還打傷了家中叔伯。這在原作也算名場面,配合先前那十分铿锵有力的金句,許多書粉常常引用。
雖然但是……我有點為他家叔伯難過,覺得養這個侄子還不如養塊叉燒。
正在這時,外頭又傳來腳步雜沓,少傾,有侍衛過來禀報,風國的衛士在到處尋找風間月,說是他哥有請,問我們見沒見到。
只見淩青雲微微一笑,把手攏在嘴邊,聲如洪鐘,往門外大喊一聲:“在這兒吶!進來吧!”
風家衛士一股腦湧進來,連拖帶哄,軟硬兼施地拉走了風間月。
老遠我還聽見他往回喊:“淩沐雲你個卑鄙小人,你就是報複我拆穿蝦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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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間月離開後,下人來收走了碗筷,房間裏剩我們兩個。
淩青雲恢複了他慣常那種迷離笑顏,不知在想些什麽。半晌,仿佛自語地道:“楚汀蘭?有趣……”
然後他轉向我:“你認識她嗎?”
我本來心裏惴惴的,在一旁裝死打混,聽他這樣問,忙笑道:“認得啊,那不是還是你帶我們一起去蓬萊境,大家一起見的?”
淩青雲看着我,眸子中有些細針一樣的光:“我是問,你認得嗎?”
“哈?難道你是說安可心?”我繼續努力打混,“安可心也認識她吧,你不是說她以前常去蓬萊境看演出的?”
淩青雲再次把問題重複了一遍,重音無比清晰:“我是問,你,認得她嗎?”
我知道瞞不下去了,腿肚子有點轉筋……可淩青雲是怎麽發現的?
“并不難,” 淩青雲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什麽,笑道,“楚汀蘭那天的表現本來就很失常,而你能說出‘回現代’的話,也總不是對着空氣自言自語吧?兩邊一對照,有個奇怪的人,在跟你對話。”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坦白了。
“對,她是我同學,本名裏有個楚字,看書的時候就喜歡風間月,不知什麽原因,跟我一樣穿過來了。”
“這倒有意思了,”淩青雲用手指撚着下巴, “你說過,你是個盜文狗,那八成,她知道的劇情也比你多?”
這句話突然讓我有點刺痛,以至于眯起了眼睛。
我讀出了他問話底下的邏輯,我是一個工具,可以替代的。
但是,我轉念一想,如果我在他的立場上呢?
我也會這麽有同樣的念頭,毫無疑問。兩把工具,要選一把好用一點的,人之常情。
我就說我們是一類人。
嗯……讨厭蝦皮這件事除外。
我被刺傷的自尊讓我不想用說謊的方式來乞求,我平視着他,非常誠實地吐出一個字:“對。”
他似乎對我的直白略感意外,繼而歪頭看着我笑:“你怕自己被取代嗎?”
我再次聳肩:“吃藥你哭不哭都是苦的,一個道理,我怕不怕,有區別嗎?”
“你生氣了?”
“并沒有,如果我是你,可能也會這麽幹的。” 我抱着臂,回答他。
“沒有就好,”他笑道,“我确實想過。但正因為想過,才覺得并不合适。”
“為什麽?”
“她跟我并沒有共進退的利益關系,要想從她那裏套出劇情,需要博取她的信任,想要博取她的信任,就難免要長時間的相處——而我對喜歡風間月的女人沒什麽好感……” 他用玩笑的語氣這樣說道。
我立在那裏。
這是兩相比較之後,經過理性判斷選了我嗎?我也不知該不該欣慰。雖然先前說是不生氣,但對這種比較,內心還是挺不爽的。
“唉,算了,說這些幹什麽呢,” 淩青雲一揮手,“反正她也大概活不過後天了。”
“什麽?”聽到這句,我如五雷轟頂,“你要殺她?”
如果淩青雲要殺她,那才是踩回了原著的坑。
但淩青雲只是一臉驚訝地看我,攤手道:“用得着我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