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三月,陳午名下的商隊來了,不僅給王宮送來了一批海鹽,也給劉嫖帶來了新的信件。
上面零零散散又記了許多事。
其中最重要的當屬這一條:上巳節,太皇太後郊外祭祀被鬼神沖撞,纏綿病榻......
劉嫖看完後自然也從善如流的将這些都給父王劉恒送過去。為此,劉恒給了她自由出入宮闱的權利。
短短幾個月,劉嫖感覺自己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有所提升。當然也不排除她現在在宮裏是個散財童子的緣故。不管是誰只要願意靠過來,她這總會給他們些許的好處。
“我知道你交友廣泛,這些銅子你拿回去給他們分分。”
“這......”趙孔明看着一匣子的銅錢犯起了嘀咕。他不知道劉嫖是為的哪般吶。
“雖然開春了,但這倒春寒也不是好像與的,多些銀錢也能換些炭火。”劉嫖說道。
這宮裏向來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故而最下面的人什麽都緊缺。冬日裏還好,份例都是足的。但是開了春,底下人的炭火就不夠了。
“哎。奴才替他們謝您挂念。主子心善,想必他們也都感念您的好呢。”趙孔明知道了這錢的用處,趕緊謝恩道。
“我可用不着他們念着我的好。”劉嫖淡淡的開口,“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奴才明白。您是想要他們的眼睛,想要他們的耳朵。”趙孔明弓着腰輕聲說道。
劉嫖嗯了一聲,擺擺手讓他退了出去。
安排好宮裏的事,還有宮外的事。她得了出入宮闱的權利,還沒有好好用過。
第二天早上,她便帶着人來到了驿館去見來此的商人。陳午是她有力的合作夥伴,必須得好好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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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祝無邪見過翁主。”
驿館裏,此次前來運送食鹽的商人行禮說道。
“祝公子請起。”劉嫖說道:“此次路途如何,可曾順利?”
祝無邪笑着說道:“托翁主的福,一切安好。”
劉嫖點點頭,“我這次來也不為別的。有東西希望你交到小侯爺手上。”
說着,她将一盒子藥材交給他。
“這裏面是一株上好的人參。聽聞老侯爺身子欠佳,特此奉上。”
祝無邪雙手接過,“是,小人一定一五一十的像侯爺禀報。”
劉嫖點點頭。
“再有,小侯爺的信我看過了。裏面寫的事情我很感興趣。也麻煩替我道聲謝吧。”劉嫖輕描淡寫的說道。
祝無邪應承道:“諾。小人回去後會像小侯爺禀報的。”
又寒暄了幾句話後劉嫖出了驿館,此時日頭還沒到頭頂。
劉嫖辦完了事,卻不想馬上回去。她還從來沒有在外面逛過。趁着這個機會就像在外面走走。
漢朝的街道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你看電視劇裏演的,那街道上都是商販,人來人往的沿街叫賣,煙火氣十足。
但是現實可不是這樣的。她出了驿館走了許久,那賣東西的一個都沒見着。
“本以為開春了,外頭鐵定熱鬧,但除了酒肆旅店也不曾看到其他小商小販。”劉嫖感嘆。
“翁主想要看看熱鬧啊。”趙孔明出言提醒道:“那得到集市裏去呢。咱這有東市還有西市,您想去哪個?”
劉嫖不解,“集市都是固定的嗎?”
“是呢。”趙孔明說道,“地方上還有專門的管着秩序的郎官。您要是真想去看看,奴才建議您去東市轉轉,那邊琳琅滿目的小物件居多。”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鞯,南市買辔頭,北市買長鞭。
劉嫖腦海裏突然浮現起小時候背過的樂府詩——木蘭辭。裏面好像就是這麽說的。
待駕着馬車趕到東市,還沒下馬呢就聽到叫賣聲了,果然是人聲鼎沸。
這邊的集市像極了後世的商業街。一個個屋子鱗次栉比的排列着,周圍都是叫賣的商販還有來往的行人。
心萍和趙孔明走在她前面,替她擋着來往的人潮。
有賣麻布的,有賣籃子的。一瞬間劉嫖好像是回到了現世的古城一樣。
逛了一會,她在一家賣木雕的小店停了下來。這是一個不大的鋪面,裏面擺滿了栩栩如生的木雕。
劉嫖見這些可愛便順手買了幾個。
很快午時到了,劉嫖餓了,就想在這裏找家店填飽肚子。
“翁主,外面的東西不幹淨,要不咱回去吧。”心萍說道。
劉嫖可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幹淨的。既然大家都吃的,那我也一樣。”
說着便找了個小攤做了下來。這是家賣面條的。不過,漢朝的湯面不叫面,而是叫做湯餅。
她點了一碗面,一碟子羊肉,店家還送了一小碟鹹菜。
不一會這些東西就上了桌。
只見盤子裏的羊肉切的大小均勻,蘸着料水吃格外鮮美。那澆面的湯也是用羊骨熬的,店家說足足熬有兩個時辰,所以喝起來分外濃郁。
等用過了飯,劉嫖還在一家餅餌店裏打包了好些春卷回去。她以前吃過春卷但大多是豆沙餡或是糖餡的。可這家店的春餅裏面放的不是這些,裏面放的是地裏挖的野菜。
逛吃逛吃了一會,她也累了。便帶着這大包小包的回了宮。
木雕一共三個。一個刻的是老虎,一個刻的是駿馬。還有一個就比較有意境了。是樹根上粘着一只蟬。這個劉嫖決定自己擺。
剩下的麽,老虎的給劉啓,駿馬給劉武。
還有從外頭帶進來的春卷。像這種糕點,涼了就不是那個味道了。所以幹脆也分些出來一并給他們送去,讓他們嘗嘗新鮮。
折騰了一個中午,劉嫖也終于閑下來了。此時太陽正好,不如睡個午覺吧。
誰知道,她睡了沒多久就被人叫了起來。
“翁主,王後有請。煩勞您跟奴婢走一趟吧。”外頭王後宮中的嚴嬷嬷說道。
劉嫖皺着眉頭穿戴好衣服。“什麽事必須要我去一趟?”
嚴嬷嬷面色不變的說道:“您去了就知道了。”
“嬷嬷既然這麽說,那我便跟你走吧。”劉嫖嘴角微揚,眼中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王後宮裏代王劉恒和窦漪房都在。不光如此,劉啓也在,他跟窦漪房一起坐着,臉上還帶着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女兒給父王請安。”劉嫖俯身行禮。
“起來吧。”劉恒說道。
“窦夫人真是教的好女兒,渾身歹毒的心腸!”劉嫖還未落座便聽到旁邊王後尖銳的聲音傳來。
窦漪房皺緊了眉頭:“王上,那餅餌啓兒也吃了,卻不曾有事。是不是禦醫弄錯了。”
“平日裏世子的吃食都是精心準備的,只是吃了她帶來的東西,才高燒不止、渾身起了疹子。若不是她下的毒那便是你!”王後高聲說道。
劉嫖無視王後恨恨的語氣對劉恒講:“女兒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劉恒問:“你今日送了東西到書院去嗎?”
“是,”劉嫖頓了下:“今日出宮,女兒在東市買了些春卷。我吃着覺得味道不錯,便讓人送到書院給啓兒嘗嘗。”
“侍女說吃了你送的餅餌後,世子便渾身發燙起了疹子。你可有什麽話說?”劉恒面色不變的問道。
“父王,那餅餌女兒也吃了,不曾有恙。況且女兒指明了是給啓兒吃的。不知道為何進到了世子的嘴裏。”劉嫖說道:“女兒殿內還有留存,父王可叫人取來命禦醫查看。”
劉恒瞥了瞥旁邊的太監說道:“去取來給禦醫看看。”
程忠哎了一聲帶着人往外面去了。
一時間殿內除了世子劉承嘶啞哭鬧的聲音以外,其他人都一聲不發。
不一會,程忠将東西拿來了。
下榻的禦醫見狀先是拿銀針試了毒,又拿了一個掰開看了看,然後取了一些餡料放進嘴裏品嘗了一下。
“回王上,餡料裏有荠菜與蒲公草,性寒無毒。”禦醫說道。
“那世子為何吃了這個渾身發燙起了疹子呢?”劉恒問道。
禦醫沉吟了一下,“世子常年喝藥,此物與藥性相悖。且世子體弱,怕是這些于世子有礙。此番施針及時,世子應該沒有大礙了,只是往後這些東西半分都不可碰。”
此話一出,劉嫖懸着的心也放下了。什麽于世子有礙,要她說就是劉承對野菜過敏了。
“王上,妾身不信這區區野菜能讓我兒如此。定是有人暗害!”王後哭着說道,“王兒素來聽話,怎麽會平白無故的吃這些東西。”
“好了!”劉恒語氣無奈的拍了下桌子,“伺候的人也說了,是他自己拿來吃的。你要是覺得這群伺候的人不好就換一批吧。”
王後咬了咬嘴唇,緊緊的攥着手帕,眼中的憤恨是擋也擋不住。
“宮外的東西不如宮內的幹淨,往後就不要帶回來了。”劉恒對着劉嫖這樣說道。
劉嫖點頭說是。
事情既然了然,那也沒有留在這的必要了。窦漪房就帶着劉啓和劉嫖從殿中走了出來。
劉嫖看到外面跪了一圈的人,想必這些都是世子身邊伺候的。這樣的天,又是跪在通風處,絕對是個折磨。她都看到那為首的侍女跪的都打擺子了。
“走吧。”窦漪房淡淡的開口說道。
到了拮芳殿,窦漪房叫人送了藥水過來,給劉啓上藥。
劉啓的臉挨了一巴掌,現在已經腫起來了。
劉嫖心疼的看着他:“是王後打的嗎?竟然下這樣的狠手。”
劉啓嘶了一聲,輕輕的點頭。
“明明是放在我案桌上的,他非要吃。我不給他便來搶。”劉啓看着窦漪房說道:“娘親,我不是故意給他吃的。我不知道會這樣。”
窦漪房拿着手帕,沾着藥水一點點的抹在他腫起的臉上,“我知道,這事不怪你。這幾天你也不必去書院了,等消腫了再去吧。”
等劉啓出去了之後,窦漪房拍拍身邊的坐位對劉嫖說道:“來這邊坐吧。”
劉嫖也就順勢走到窦漪房身旁落座。
窦漪房拍了拍她,“我還以為你真的在裏面做了什麽手腳呢,吓了我一跳。”
劉嫖失笑,“怎麽會。只是王後也太過分了,事情還沒水落石出呢,就朝阿弟動手。”
“世子可是她的心頭肉,更何況她與我積怨至深,這樣行事也不足為奇。”窦漪房仔細看着劉嫖,“反倒是你,最近安穩些。現在這宮裏誰不知道代王最寵愛的孩子就是你。風頭太盛了。”
劉嫖歪了一下頭,“就算我低調行事,王後也不見得喜歡我。還不如把父王的寵愛高高的擺出來。這樣她反而會忌憚。”
反正她現在手上有籌碼,劉恒再忌憚王後也會稍微偏袒她們。這也正是劉嫖想看到的!
窦漪房想了想也是,劉嫖是代王的子女,越是受寵将來嫁的人地位越高,沒什麽不好的。
“回來的時候,我看到伺候世子的那群人還在那跪着呢。也不知道王後會不會把他們全都換掉。”劉嫖說道。
窦漪房抿了抿嘴唇,“誰知道呢。即便留下一兩個,想必也不會那麽忠心吧。就算是換一批又怎麽樣呢,世子位尊驕縱,在身邊伺候也不是什麽輕省的活。”
窦漪房說着與劉嫖相視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