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到死都在保護她
字數:6022
牡丹院。
楚辭剛進院門,南郡王妃跟一個陌生的婦人就迎了上來。
南郡王妃緊緊地握着連大奶奶的手,話還沒說出來,剛做了個口型,就被楚辭擺手阻止了。
她看向兩人,直接道,“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事态緊急,我們這就出發,還請連大奶奶帶路!”
連大奶奶見楚辭這般利索,也不再啰嗦,含淚點了下頭,便引着楚辭朝外走去。
南郡王妃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半個時辰後,三輛馬車前後趕到連府。
楚辭下車時,因為颠簸,臉上已經呈蒼白色,走路都飄了。
陸小郡王扶着她,心疼極了。
南郡王妃也是一臉擔憂,看着她,忐忑地問道,“阿辭,你沒事吧,還撐不撐得住?”
楚辭搖了搖頭,強忍着身上的不适,道,“我沒事。人命關天,還是救人要緊!”
“那就有勞世子妃,請往這邊走!”連大奶奶眼裏含着淚,為楚辭指路。
楚辭點了點頭,正要邁步,可下一刻身子卻是一輕……
“我抱你過去!”陸小郡王貼近她的耳朵,小聲言道。
楚辭點了點頭,一面示意他跟着連大奶奶往前走,一面從解開身上的荷包,從裏面取了一顆保胎丸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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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還要用力氣,她必須撐住。
就當……是為腹中的孩子積德罷!
一行人走得極快,平常要用兩刻鐘時間的路程,幾人只用了半刻鐘就走到了。
“前面就是産房!”連大奶奶進了連家孫少爺和孫少奶奶的院子後,指着前面一間廂房說道。
楚辭聞言看去,只見産房外面已經守了不少人。
其中一個穿姜黃色馬面裙的婦人已經忍不住哭倒在她身邊中年男人的肩上,那中年男人,渾身緊緊地繃着,看着也是十分着急。
連大奶奶察覺到她的目光,擡起帕子擦了擦眼角,低聲道,“那是親家老爺和親家夫人,他們只有疊芳這一個女兒。”
楚辭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陸小郡王一直将她抱到廊下,才放下來。
她前腳剛站穩,張家夫妻就走了過來,忙不疊地向南郡王妃行禮,又看着她,目光灼灼地問,“這位就是世子妃吧!”
楚辭沖着二人點了點頭,“我就是。”頓頓,又肅了面容,詢問,“産婦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張夫人紅了眼眶,啞着嗓子道,“疊芳她……昨日黃昏就進了産房,到現在已經一天一夜了,剛開始的時候還有叫的力氣,到現在,已經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說着,又嘤嘤嘤地哭了起來。
楚辭被她哭的心煩,沒有說別的,直接從陸小郡王手中接過藥箱,道,“我先進去看看。”
連夫人一臉感動,道了聲“請”,陪着她就往産房走去。
進了産房,楚辭只覺一陣熱氣鋪面而來。
接着,還未喘過氣來,就見一個男子朝她箭步走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她的面前,哭道,“送子娘娘,求您救救我夫人……求求您了,只要您能救她,我這輩子,下下輩子都願意給你當牛做馬……”
楚辭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你要真想救你夫人的命,就別擋路!”
男子聽她這麽說,愣怔了片刻,又趕忙推開,站起身道,“多謝送子娘娘,您請,您請!”
楚辭抿緊了唇,直接朝床上雙目緊閉的産婦走去。
在床邊坐下後,她先幫她把了下脈,然後又問旁邊兩個産婆孩子的情況。
産婆是金陵城中技術最好的兩位,對楚辭也有耳聞,聽她詢問,當即老老實實地道,“孩子憋得太久了,産婦若是半個時辰內再醒不過來,那就是一屍兩命的事。”
楚辭聞言,點了點頭,“半個時辰,足夠了!”
說着,便從藥箱中取出金針,在産婦胸口處下了三針。
下完針後,不出一盞茶的時間,産婦就掀動眼皮,醒了過來。
她一臉茫然地看着帳頂,過了許久才注意到床邊的楚辭,“您……您是大夫嗎?”她艱難地問道。
楚辭沖着她點了點頭,“是,我是大夫。”
話落,見她面上露出一悲哀,又補了一句,“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保你們母女均安!”
張疊芳聽她這麽說,卻無力地搖了搖頭,“大夫你別安慰我了,我的身子我知道……這一關,我只怕是熬不過去了,我只求,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哪怕用刀剖開我的肚子,都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就當我求……”
“不要!”她話音還沒落,剛才跪求楚辭的連家孫少爺就撲了上前,跪在床前,緊緊的握住她蒼白無力的手,帶着哭腔道,“娘子,我只想要你活着,什麽孩子不孩子的,我不在乎……要是早知道女人生産會要命,我當初一定不會讓你懷上孩子!娘子,我不能沒有你……我只想和你朝朝暮暮,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不,相公,孩子,我要孩子活着……”
楚辭在旁看着這夫妻情深的一幕,良久後,無聲地嘆了口氣,道,“我說了,孩子和大人都能保住……您二位能不能尊重下我這個大夫?”
兩人聽楚辭這麽一說,同時朝她看來,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楚辭沒有再解釋什麽,她直接看向連大奶奶,“勞煩您将孫少爺帶出去,再幫我煎碗參湯來!”
“好、好好,我這就将他帶出去!”連大奶奶說着,也不管連宗同不同意,扯着他就朝外走去。
連宗被帶出去後,楚辭才重新看向張疊芳,肅然問道,“你想和你的孩子一起活下來嗎?”
張疊芳沉默了片刻,一臉堅定道,“想!”
楚辭點了點頭,跟着又打開醫箱,從裏面取出辟谷丹的瓶子,從裏面倒出十丸,遞給她,道,“全部吃下去!”
張疊芳看着那一把藥丸,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疑惑,“這……是什麽?”
“能救你命的東西!”楚辭說着,便往她嘴邊送去。
而張疊芳強忍着痛苦,一顆一顆地将所有的辟谷丹全部吃了下去。
吃完後,她感覺她的力氣在以最快的速度恢複着。
“現在可以了嗎?”兩刻鐘後,她一面不輕不重地幫她坐着助産的按摩,一面擡頭問道。
張疊芳點了點頭,“可以了!”
“好!”楚辭說着,想束手站在一旁的兩個産婆使了個眼色。
兩個産婆會意,立刻上前,做好接生的準備。
“孫少夫人,可以開始用力了……”産婆在床尾喊道。
張疊芳聞言,開始照着楚辭的吩咐使勁……
一下一下,她能感覺到孩子在産道被擠壓着。劇烈的疼痛再次襲來,她一聲一聲,撕心裂肺地叫了出來。
産房外,張家夫婦聽到女兒的慘叫聲,難得沒有心疼,卻是含淚笑了起來。
一面點頭,一臉看着連大奶奶道,“這郡王府的世子妃果然是個厲害……她才來一會兒,疊芳就有了力氣……”
連大奶奶面上含笑點頭。但心裏卻惴惴不安地狠,剛才在産房裏,連宗可能沒注意,但是她卻聽到了楚辭脫口而出的那句“母女平安”。
這孫子和孫女,區別可就大了。
不過她內心的計較,并沒有人知道。
産房中,張疊芳努力了快兩刻鐘的時間,孩子還是沒有出來。
兩個産婆急得滿頭大汗,不停地催,“孫少夫人用力……”
可張疊芳已經用了所有的力氣,她再次癱軟下去。
兩個産婆無奈之下,不得不看向楚辭,道,“世子妃,少夫人的産道太過狹窄,再這麽僵持下去,不是産道撕裂,盡是憋死孩子……”
楚辭來的路上也考慮過這種情況,眼下聽産婆這麽一說,當機立斷道,“剪開産道,先救孩子,再救大人!”
兩個産婆得了令,拿過一旁的剪刀就要上手。
楚辭看她們的動作,死死地皺起眉來——這樣不做消毒,嚴重了是會死人的!
她忙阻止了那兩位,然後翻開自己的醫箱,從裏面取出一只鋒利的刀片,用烈酒清洗過後,朝床尾走去,準備親自替張疊芳接生……
一刻鐘後,一聲産婦的尖叫響起。
沒過多久,又一聲嬰兒啼哭響起……
外面,連大奶奶和張夫人的問詢聲立刻傳了進來,“怎麽樣?是男是女?疊芳怎麽樣?”
楚辭還要處理産婦下身劃開的傷口,直接給兩個産婆使了個眼色。産婆抱着孩子便朝外走去……
而楚辭,先是用消過毒的羊腸線幫張疊芳縫了傷口,又給她塗了清涼陣痛的藥,再确定沒有血崩跡象,才交代了房裏的丫鬟好好照顧她們主子,然後洗手朝外走去。
外面,她剛一出門,張家夫婦和連宗就跪了下來,三個人,皆是眼眶通紅地看着她,感激的話說了一籮筐。
楚辭勉強地笑了笑,擡手搭上陸小郡王伸過來的胳膊,穩住了身形,然後才開口道,“幾位不用客氣,接生一萬兩,後續恢複的湯藥方子一萬兩……看在母親的份上,收你們一萬兩就好。”
“這……這都是應該的,都是應該的!”
張家夫婦雖然沒想到楚辭會直接談錢,但是也沒有反感的意思,畢竟人家出手救下的,可是他們女兒和外孫女兩條性命。
當即起身回道,“随後,我們就将診金送到郡王府上!”
楚辭“嗯”了一聲,“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至于後續的湯藥方子,我會讓下人送過來!”
“好好好,世子妃慢走,世子妃慢走!”張家夫婦一臉笑意地說道。
楚辭點了點頭,跟着,又跟連大奶奶告了別,才和南郡王妃、陸小郡王一起離開。
而陸小郡王,還是和來時一樣,問都不問,看到她勉強的神色,問都不問,就打橫将她抱了起來……
回去的馬車行得異常緩慢。
楚辭靠在陸小郡王的肩上,閉目養神。
陸小郡王一手緊緊地攬着她,另一手在她嫩白的葇荑上輕輕地拍着。
他知道她累了。
可再有下次,他卻沒法阻止她。
因為治病救人是她最喜歡做的事情,也是她的信仰。
……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就在陸小郡王也有些迷糊的時候。
馬車的速度突然加快了不少。
陸小郡王微磕的眼皮當即掀了開來,他看着被疾風微微吹起的車簾,忍不住揚聲叫了一句,“林三!”
林三,正是今日駕車的馬夫。
外面去沒有回應。
陸小郡王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試圖去掀一旁的窗簾,可是掀開後,入目的竟然是一塊青黑色的鐵皮。
“楚小辭!”他低頭,在她耳邊急急地叫了一聲。
楚辭聞言,倏地擡起頭來,看着他凝重的表情,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陸小郡王怕打草驚蛇,沒有開口說話,可是将馬車兩邊的窗簾掀起來給她看。
楚辭不是個笨人,一瞧那兩塊鐵皮,臉色當即也凝重起來。
她沉默片刻後,朝前面的車簾看去,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們只能從那裏出去了,而且要快!”
慢的話,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麽意外!
陸小郡王也是這個意思,可當他的目光落到楚辭肚子上時,他又遲疑起來,“孩子,恐怕承受不住這個高度……”
楚辭何嘗不知道這點。
她按在小腹上的手壓得又重了幾分,眼中,是最艱難的抉擇。
“都是我沒用!”陸小郡王眼睛突然紅了起來,他重重地朝自己的頭上錘去,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到的聲音,低聲吼道,“是我沒用,根本就保護不了你,更保護不了孩子,是我無能……”
楚辭櫻色的唇抿成一條線,看着他自殘的動作,她心頭突然一動,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認真道,“你可會駕車?”
陸小郡王沉頓了片刻,點頭,“會!當初在白鹿書院時,夫子教過……”
“那好。”楚辭點了點頭,然後湊近他的耳邊,低聲說了自己的打算。
陸小郡王聽完,總算松了口氣。接着,照着楚辭的吩咐,弓起身子,一步一步地朝車門的地方挪去……
在碰到車門扶手的那一剎,突然掀開車簾,同時一把迷心散揚了出去。
迷心散,質如其名,一旦接受到人的口鼻,就會立刻生效,,讓人失去意識。
外面假扮林三的歹徒沒有防備,果然被迷了過去。
陸小郡王見狀,上前一腳将歹徒踹了下去,然後搶過懸空的缰繩,自己開始駕車。
“怎麽樣?”楚辭聽到重物墜落的聲音,手扶着側壁,立刻問道。
陸小郡王卻沒有回話。
前面不到五十米的空地上,他眼睜睜地看着數十名黑衣人一步一步地向他逼來,直至将整輛馬車都圍住。
“陸邑風?”車停下後,楚辭一面疑聲聞着,一面向前走了幾步。但掀開車簾,看到前後左右的黑衣人後,卻又突然緘默了。
“迷心散還有嗎?”陸小郡王回過頭,看着楚辭驟然冷下去的表情,垂死掙紮地問道。
楚辭搖了搖頭,“沒有了。”
陸小郡王嘴角絕望地抽抽,“那我們兩個……今天可能要做一對鬼鴛鴦了。”
楚辭抿了抿唇,沒有回他的話,卻是沖着他吩咐道,“你先扶我下車!”
陸小郡王一臉不可思議,“下車?”
楚辭點了點頭,“死之前,總是要搞清楚到底是死在誰的手上。”
陸小郡王沒有言語。
他旋身跳下車,然後握着楚辭的手,将她牽了下來。
楚辭下車後,理了理裙擺,然後直直地朝為首的黑衣人走去。
二十米,十米……到一丈遠處,她停了下來,看着對面的黑衣首領,冷聲道,“若是我沒有猜錯,你們主子想殺的——應該只有我和我腹中的孩子。”
黑衣人露在黑巾外的眼睛平淡無波。
楚辭又道,“我可以束手就擒,不傷你們兄弟中的任何一人。但是讓他走!他必須活着!”說着,她冰冷而又深情地看了陸小郡王一眼。
陸小郡王聽楚辭竟然用自己的命來交換他的命,頓時火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厲聲道,“蠢女人,你說什麽呢!什麽叫你束手就擒,我必須活着,我告訴你,我是你的男人,就算我們之中只有一個人能活,那也該是你活……”
“你閉嘴!”楚辭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反手就是一巴掌,“這裏沒有你說話的餘地,你給我閉嘴!”
陸小郡王被她打得偏過頭去,但是整個人身上的氣勢卻更加桀骜了,他死死地看着楚辭,梗着脖子道,“我不閉嘴!我偏不閉嘴!我就是不允許你犧牲自己來救我!決不允許!我是你的人……你是朝光,我是夕陽,朝生夕生,朝死夕死!我絕不會一個人獨活!”
楚辭:“……”
這個傻子!現在是卿卿我我,表忠心的時間嗎?
另一邊,黑衣人似乎很忌憚楚辭手裏的毒藥。
想了這麽久,終于開口答複道,“我可以答應你,放他走,但是你得說話算話,束手就擒!”
“我說話,自然算話!”楚辭面色一凜,轉向黑衣人,毫不猶豫地說道。
黑衣人點了點頭,然後輕蔑地看向陸小郡王,“你可以走了!”
“我不走!”陸小郡王喊道,話是對着黑衣首領說的,但是眼睛看着的,卻是楚辭。
楚辭已經無心再跟他糾纏,直接反問,“你不走,誰來給我收屍?莫非你想讓我死後都不得安寧,暴屍荒野,被野獸啃得七零八落?你不走,誰又去查我真正的死因,誰為我報仇!”
陸小郡王被他反問着,當即語塞起來,眼睛猩紅一片,盯着她看了很久,才顫聲開口道,“楚小辭,你說的都對……可我還是不想扔下你一個!我不想扔下你一個,我不想……”說到最後,他已經是在嘶吼——
“我不想管什麽身後事,我只想在你活着,在你受苦的時候,陪在你身邊!”
“陸邑風……”楚辭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頃刻間淚如雨下。
“你們商量夠了沒?到底要走不走!”黑衣首領看了眼天色,覺得已經拖得夠久了,忍不住拔刀,劃出一道雪亮的光芒來……
陸小郡王用力将楚辭往懷中一攬,冷冷地看着丈外遠處的黑衣人,狠聲道,“不走,有什麽招數,你們這些雜碎盡管放馬過來罷!小爺絕不皺一下眉頭”
黑衣首領聞言,冷冷地笑了一聲。一個手勢下去,所有的黑衣人立刻整齊劃一地亮出短匕,和隐藏在披風下的袖箭,朝兩人逼近……
楚辭看到袖箭的時候,就知道他們兩個今天是真的玩完了。
這東西遠程射擊,她身上的一切其他毒藥粉末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也是怪她,急于救人,竟然連出門在外最基本的防身荷包都忘帶了!
陸小郡王感覺到楚辭徹底死心的絕望,他緊緊地攥着她冰冷的手,一字一句道,“楚小辭,這輩子做不成夫妻,累你慘死,若有下輩子我一定賠你一個錦繡人生,賠你一打孩子……”
楚辭眼睛眼睛微微潮濕起來,她恍若無聲的一個“好”字,并着黑衣人袖箭發動的聲音同時發出。
眼看着如黑雲一般的短箭朝她的小腹飛來,她正欲認命地閉上眼睛,然後對自己的腹中的孩子道一聲抱歉。
下一刻,胳膊卻猛地被陸小郡王給拽住了。
他拉着她拼命躲閃着如雨點一般的黑色短箭,躲不過就用自己的身體去擋。
楚辭聞到周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
她知道這些都是陸小郡王的血……
風聲陣陣中,她眼淚流了滿臉。
她真的沒想到,到了這必死的一刻,這個并不成熟的男人,還會用自己的身體,用自己的所有護她周全。
這一刻,她是真的被他感動了。
“楚小辭,別哭,你別哭……”陸邑風聽到楚辭隐隐抽泣的聲音,緊緊地将她抱在懷中,又用脊背替她擋掉幾支短箭。
然後,低頭,輕輕地吻上她眼角的淚水,滿臉抱愧道,“別哭,是我沒有保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