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祝半雪伸出兩根蔥白纖長的手指,輕輕拽他腰間的玉帶,悶悶地說:“腿不舒服,不想走路。”
嗓音嬌怯軟糯,細聲細氣,可能是因為害羞,祝半雪頭也不擡,李瑾玉只能瞧見她的發頂,看不清她的神色。
這是第一次,祝半雪第一次主動靠近他,同他說自己如何如何,聲音也嬌嬌軟軟的,仿佛很是信任依賴。
她在對着自己撒嬌,這是李瑾玉心中率先冒出頭的想法。
強壓下心中的悸動,他聲音輕柔,仿佛怕驚了眼前人似的,啞聲道:“那我背你回家好不好?”
語氣慎重小心,珍而重之。他怕自己會錯意了,怕祝半雪不是那個意思。
或許她只是想讓他叫輛馬車帶她回府呢?或許她是真的很不舒服才求助他呢?
亂七八槽的想法在看到面前人輕輕點頭的時候全部煙消雲散。
他背過身蹲在她面前,等人趴好之後,抄了她的腿彎穩穩将人背起來。
“累的話就睡會兒吧。”李瑾玉說,“離府上還有些距離。”
聞言,祝半雪聽話的把頭搭在他肩上。
走到一半,祝半雪覺得貼在李瑾玉頸側的臉濕噠噠的不是很舒服,她擡頭,看到李瑾玉額間臉頰流出來的汗。
“醒了?”李瑾玉察覺到她的動作,笑着同她說話,“是不是睡的不舒服?很快就到了,回去就能好好休息了。”
她其實并沒有睡,只不過是不想說話而已。
李瑾玉這樣不卑不亢反而體貼有加的态度,讓祝半雪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做的事也是好沒道理。
Advertisement
她今日就是存了心思折騰李瑾玉,看着外面天暗了也不回家,李瑾玉來找她,她又找借口讓他在這種仲夏夜裏背自己走路。
她哪兒來的底氣這麽折騰李瑾玉?她憑什麽篤定李瑾玉會來找她,也不會拒絕她的暗示?
可李瑾玉偏偏就這麽做了,祝半雪心中驀然冒出來一個詞。
恃寵而驕。
她的底氣是李瑾玉給的,眼下也不過是仗着李瑾玉心中有她才肆意妄為罷了。
“世子放我下來吧。”祝半雪道,“我沒有不舒服,想自己走了。”
“沒關系的,已經快到了。”李瑾玉以為她是怕累着自己,心情很是愉悅。
祝半雪沒有同他争辯,徑直被他背回了府,到了倚欄院李瑾玉才将她放下來。
本想找個由頭把人趕去書房,可看着他額頭頸間的汗,祝半雪到底沒有說出趕人的話。
一番洗漱過後,祝半雪躺在床上,李瑾玉湊過來抱着她的時候,她有些僵硬道:“我不舒服。”
李瑾玉愣了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麽。他親了親她的嘴唇,道:“放心,今日不亂來,你好好休息。”
祝半雪放下心,身體放松下來。片刻後,她又道:“我熱,世子能松開我嗎?”
李瑾玉松了環着她的手,下床去了。
祝半雪扭頭,看他踩着鞋子往外走,很快便拿了炳扇子回來。
“睡吧,我給你扇扇就不熱了。”
祝半雪跟他對視半晌,閉上眼睡覺。
之後的幾天,李瑾玉幾乎都是早出晚歸,陪着他朋友見識見識京都的風土人情。
他倒是好幾次叫祝半雪一起,祝半雪不願去,他也只能作罷。
就這般過了幾日,李瑾玉喝的酩酊大醉被方圓送回倚欄院。
祝半雪迎上去,皺眉問道:“怎麽喝這麽多?”
李瑾玉已然不能言語,只看清了祝半雪,便向她撲過去抱着人。
方圓解釋道:“世子殿下的幾位朋友明日一早便要走了,今日便多飲了幾杯。”
祝半雪在青竹絲竹的幫助下将人扶到床上,又命她們去熬醒酒湯。
替李瑾玉收拾妥當,絲竹将醒酒湯端了上來。
祝半雪讓幾人都出去,等關門聲響起,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拌進醒酒湯裏。
推了推李瑾玉,祝半雪喊他:“世子,醒醒,喝了醒酒湯再睡吧。”
李瑾玉沒有反應,祝半雪又使了點力,“李瑾玉,你醒醒。”
這回倒是有反應了,李瑾玉睜開眼,看到是她,眉眼彎彎朝她笑,伸手想要抱她。
祝半雪忙伸手擋開,“小心湯要灑了。”
李瑾玉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推開自己,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委屈。
祝半雪雖然知道上次的李瑾玉并沒有醉徹底,十有八九是裝的,可也沒想到李瑾玉喝醉酒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她哄他,“把醒酒湯喝了好不好?不然明天會頭疼的。”
李瑾玉定定看着她不說話,祝半雪試探着把勺子喂到他嘴邊,李瑾玉乖乖張嘴咽下去。
一碗湯灌下去,祝半雪松了口氣。她放下碗,一低頭就對上了李瑾玉的目光。
“……怎麽了?”
李瑾玉朝着他伸出雙手,也不說話,就定定看着她。
祝半雪試探着握住他的手,李瑾玉有些不滿,撒開她的手。祝半雪無奈,俯身抱住他,李瑾玉這才心滿意足收緊手臂。
祝半雪蹬掉鞋子,由着李瑾玉将她抱上床,在她懷中找了個姿勢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她沒敢睡,瞪着眼睛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天微微亮時,祝半雪輕手輕腳從床上爬起來,一番收拾過後,站在床前看了李瑾玉半晌,毅然決然帶着青竹離開了候府。
李瑾玉醒來時,頗有些頭痛的扶了扶額,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愣了片刻。
他起身活動了下有些酸痛的肩頸,邁步往外走。
瞧見絲竹,他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世子妃呢?”
“回禀世子,現在是酉時了。”絲竹道,“世子妃早間出了門,眼下還未回來。”
“酉時?”李瑾玉有些驚訝,他這是睡了一天一夜?從前醉酒時也沒睡過這麽久啊。
随即他又道:“世子妃還沒回來?可有說去哪兒了?”
“世子妃沒有說。”絲竹解釋道,“世子妃前幾日偶爾也會早出晚歸,有時候回來的比現在還晚,有時候是逛逛鋪子,大多時候都是去茶樓坐上一天,在那邊聽說書人說書。”
李瑾玉那些日子忙着招呼朋友,巡捕司裏也有事務要處理,所以并不知道祝半雪白日裏幾乎不在府裏。
他想起那日自己找過去時,她确實是在茶樓喝茶,當下便找了過去。
只是這回,他卻撲了個空,茶樓的夥計說,祝半雪今日并未去過茶樓。
李瑾玉不死心,又去找了幾個熟悉的地方,還是沒能找到人。
坐在倚欄院窗邊的小塌上,李瑾玉看着院門口,無比期待她下一瞬便笑着從拱門後走進來。
可是沒有,什麽也沒有。
他等到屋中燭火亮起,等到夜深打更,等到燭火燃盡,再等到天光大亮,也沒等到他想等的人。
也是,她早已準備好了,連着幾日早出晚歸讓絲竹不起疑心,故意讓他去茶樓尋到人放松警惕,不過是等着這個時機離開罷了。
她準備的如此充分,又怎會再回來倚欄院?
他該更上些心的,在她仿佛一點不在意般不同他要解釋的時候,在她明顯待他與以往不同的時候。
他該早一點發現的。
她之前幾乎毫無準備逃了一次,被他找回來了,這次準備不少,又怎麽會叫他輕易找到。
李瑾玉覺得很是挫敗,他到底還是沒能留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