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祝柔嘉拉着祝半雪的手,恰好是被燙傷的那一只,她忍痛将祝柔嘉的手甩開。
“同樣的方法,你們憑什麽覺得我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你們威脅?!秋萍姑姑怕是死也不肯拖累我!倘若你們真敢對她做什麽,仗着我現在世子妃的身份,我必叫你們百倍奉還!”
祝柔嘉輕笑一聲,道:“火氣這麽大做什麽,”她顯然注意到了祝半雪那只包紮的傷手,“我還當你在世子府混的如何風生水起,失了身也能叫世子不計前嫌随你回門。”
“沒想到才三日便弄成這副樣子,看來世子待你也不過如此。”
她緩緩坐了回去,端的是一副名門閨秀的樣子。
祝半雪并不因此生氣,她這手是自己不小心傷的,又不是世子故意磋磨,她沒必要為此跟人解釋。
“說完了?說完了我就走了。”
祝半雪不再理會身後的人,徑直往外走。
府外,祝半雪掀了簾子,看到端正坐在馬車裏等着她的李瑾玉。見他面色并不好看,祝半雪進去坐好,道:“勞世子久等。”
李瑾玉沒有回她的話,對着外面道:“回府。”
想着他興許還在氣頭上,祝半雪也安靜坐着,兩人一路無話。
回了候府,祝半雪跟在李瑾玉身後,徑直來到她的院子。她正好奇李瑾玉今日怎麽沒去書房,李瑾玉率先進了房間,拿了一堆東西放到塌邊的小案上。
“過來。”
祝半雪走過去,看了眼他手上的紗布,道:“不用勞煩世子,可以讓青竹幫我包紮的。”
李瑾玉靜靜看着她不說話,祝半雪莫名有些膽怯,她坐到榻上,挽起袖子把手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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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手上的紗布拆開,李瑾玉皺眉道:“你做什麽了?為什麽水泡會破開?”
祝半雪道:“方才在府裏,和姐姐說話時不慎被她碰到了。”
李瑾玉沒有說話,替她上了藥,小心給她包紮。弄好之後,祝半雪收回手,道:“謝世子爺。”
李瑾玉沒說話,屋裏陷入沉默。
祝半雪有些坐立難安,想找個借口離開房間,脫離這令人尴尬的氣氛。不等她說些什麽,李瑾玉道:“祝半雪,你将本世子當作什麽?”
這問題問的有些莫名其妙,祝半雪道:“世子自然是世子,還能是什麽?”
李瑾玉定定看了她半晌,問:“祝柔嘉找你說什麽?”
祝半雪沉默了。李瑾玉這麽問,是猜到原因,在試探她?
見她不說話,李瑾玉道:“是因為她丈夫左公儀是嗎?”
祝半雪道:“世子既然猜到了,便不必再試探半雪。世子請放心,半雪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不敢插手世子的事。”
李瑾玉道:“身份?我倒是不知,你是個什麽身份?”
祝半雪道:“蒙世子寬恕,未曾降罪于半雪。半雪位卑身賤,人前定當配合世子當好世子妃,人後半雪僅是個罪人,只當自己是世子的侍婢。”
“……好,很好。”
李瑾玉連道兩聲好,一震衣袖轉身離開了院子。
祝半雪不明白他為什麽看上去更生氣了,她方才所言句句出自肺腑,從新婚夜活下來的那一天開始便是這麽想的。
她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是這麽幾天,世子非但沒有怪罪她,還處處禮讓照顧。哪怕今日看上去心情有些陰晴不定,也還是會給她上藥包紮。
世子是謙謙君子,許是看她一介女子不忍多有責難,光是這份雅量,祝半雪覺得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她無以為報,只将自己當成侍婢,能在候府待多久便侍奉世子多久。
祝半雪雖是這麽想的,可這一日之後,她竟沒再見過世子。
第五日時,她記着李瑾玉當時氣急的樣子,心中實在過意不去,尋來絲竹問:“你可知世子這幾日在做什麽?”
絲竹道:“回世子妃,世子自回門第二日起,便回巡捕司當值去了。想必這幾日是在處理大婚時堆積的公務。”
祝半雪點點頭,問道:“你可知巡捕司在何處?”
絲竹道:“奴婢不知,世子妃若是想見世子,奴婢可以差人去禀報。”
祝半雪搖頭道:“不必,世子既然在忙,那便不必去叨擾。”
整日無事可做,祝半雪清閑的很,開始謀劃自己離開候府之後要靠什麽謀生。
她原先在莊子上的時候就注意過什麽營生比較賺錢,不過那時到底礙于身份,沒有出去實幹。
現如今她和侍郎府也算是沒了幹系,若是從候府出去,她便是自由身,再不必因為身份受到牽制。
往後等她幹出一番名堂來,便找個不介意她過去的尋常人家,一夫一妻好好過日子,不必像那侍郎府一般整日勾心鬥角。
祝半雪想的很通透,等世子哪日放她離府,她便離開京城。
隐瞞身份是一層原因,還有一層原因,是她自小在莊子上無拘無束慣了,性子比起一般閨閣小姐跳脫的很。可這京城走兩步便能遇着一個貴人,姑娘家時時都得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祝半雪不喜這些繁文缛節。
雖說候府裏的人待她都不錯,可到底是皇親國戚,禮數皆是馬虎不得,祝半雪天天裝着端莊淑雅的世子妃,實在覺得難受極了。
祝半雪想着,等過兩日李瑾玉不忙了,便與他商讨一番她離府的事,起碼也要有個時間期限,她一直這麽待在候府霸占着世子妃的名頭也不是個事。
這日晚間,永寧候夫人來了祝半雪的院子,祝半雪起身去迎。
“娘,這麽晚您怎麽過來了?青竹,快去給娘奉茶。”
永寧候夫人攔住她,道:“不用忙了,娘就是過來看看你。”
說着,她拉着祝半雪往裏走,在外間小塌上坐下,眼神卻不自覺往裏間瞟,道:“子衿還沒下值嗎?”
祝半雪愣了愣道:“世子這幾日許是在忙公務,半雪一直未曾見到世子。”
聞言,永寧候夫人面上稍顯古怪,似乎有話想說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祝半雪道:“娘有話便直說吧,不必與半雪客套。”
永寧候夫人猶豫半晌,拉住她的手道:“半雪,你也別怪娘多事,娘年紀大了,就盼着你和子衿兩個人和和美美,膝下能有兒女承歡,娘和你爹也能早日兒孫滿堂,享受天倫之樂。”
“只是,娘今日無意間聽府裏下人說……說你和子衿自大婚之日起,一直未曾同房。”
永寧候夫人許是怕她嫌自己多事,忙道:“娘也不是想要逼你什麽,娘知道你這麽做定是那混小子惹惱了你!肯定是他做了混不吝的事氣着你了。”
“只是半雪,夫妻之間,本就是床頭打架床尾和,鬧得再狠,你晾他兩天也就是了,但一直這麽分房睡,兩人連日見不着面,容易傷了夫妻情分。”
見祝半雪不說話,永寧候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半雪啊,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說這些也不是一定要你跟子衿立刻和好什麽的,娘就是希望你們小夫妻感情好,見你們甜甜蜜蜜的娘就高興。”
沉默片刻,祝半雪笑着道:“娘,半雪知道了,是半雪的不是,半雪以後會注意的。”
聽她這麽說,永寧候夫人連忙道:“娘不是怪你的意思,娘只是希望你們感情好。”
祝半雪笑着安慰道:“我知道的,娘這般疼愛半雪,怎會忍心責難半雪呢?此事确實是半雪考慮不周,半雪定會好好和世子說說,不讓娘為我們費心。”
永寧候夫人高興了,道:“你不怪娘多事就好。”
祝半雪道:“怎麽會,娘都是為了我們好,半雪都知道的。”
永寧候夫人又拉着祝半雪唠了幾句,問她在候府住的可還習慣,可有什麽不适。祝半雪笑着一一答了。
永寧候夫人站起身,道:“既如此,娘便不打擾你了,你早些休息吧。”
祝半雪道:“嗯,娘慢走。”
她将永寧候夫人送到院門口,等人走了,祝半雪臉上的笑意也淡了。
回到屋裏,祝半雪喚來絲竹。
“你明日差人去找一下世子,就說我有話同世子說,請他下值了來我院裏一趟。”
“是,奴婢知道了。”
祝半雪輕應一聲,道:“你下去吧。”
等人走了,身後的青竹道:“小姐,夫人方才那意思,是要你和世子同房,那明日……”
祝半雪端起桌上的茶盞輕抿了一口,道:“娘說的也沒錯,我頂着世子妃的名頭,怎麽好一直同世子分房睡。”
“眼下既已出了問題,那解決問題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