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
東陲小神居,一處平殿內。
不大的內室裏紅羅帳幔交織,一截磨的有些發白的碎晶紗簾後,坐着兩位女身。
姜荷在左,對面是位風影妩媚、樣态為難的羅裙女子。
“阿月,早在百徕時你我便相識,如今在我需要你時,你倒要躲起來了嗎?”
姜荷又撫上她的手,佯作傷心,果然叫對方有些着急,忙蓋住她的手。
“夫人別這麽說。不是我不願出面,只是夫君他,定是不同意的。”
姜荷眼見有希望,身子不覺地往前傾了傾,沖她保證道:“阿月放心吧,此事是元君指使。若你夫君他還不同意,那我便叫我夫君來,如此他還能說什麽。”
趙月有些動搖,欲言又止了好一通,這才咬了咬牙道:“好吧,我答應你,屆時盛會首舞,由我來跳。”
……
繼雲臺一事過了數日之後,終于有了慕先行蹤的應知,在小神居與大神居交界偏狹的一處雲頭上,懷抱着一介纭珠,早早地依照約定來此等候。
雖說後來尋寶貝時、還是向行周求了助,但好在他也只是随口糊弄了一下,并沒有費勁讓她生疼。
想起行周那張慵懶的神顏饒有興趣地審着她,應知深呼了口氣,總感覺這老神明、沒那麽正經。
這次放過了她,下次指不定又要怎麽折磨她呢。
正暗想着,慕先已是一臉疏淡地走了過來。
“元君還要找什麽?小神這可沒什麽好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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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先佯作不經意地瞄看一眼應知懷裏的大寶珠,語态有些惡劣。
自應知和朱神離開雲臺後,待慕先折返回去,就看到原本放着雲臺的空地上,只留下了一片久置重物而駁白的痕跡。
站在原地排想了良久,慕先才漸漸明白是怎麽回事。
原本只是想順水推舟送個情分,卻萬萬沒想到,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被應知無視了不說,竟還把他奮發的希望給拔地而起、送予了旁神。
應知自知此事是她理虧,自發忽略了慕先不太好的态度,擡手把纭珠往他眼前一推,好言道:“這是我為你賠禮的纭珠,此物養好了,是對神力有極大的益處。”
慕先偷瞄一眼閃着光輝的大寶珠,還在裝作不為所動地輕哼一聲,“元君還真是有個、随手贈物的好習慣啊。”
“……”
應知托着重重的纭珠、又往前推了推,“還請慕先收下吧。”
慕先看出她的吃力,忙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擡手早用神力、收下了此物。
“那便多謝元君了。”
就在應知勾出兩分笑意、終于卸下心理負擔的時候,慕先忽地又貼近些許,一臉嚴肅道:“但我可沒說要原諒元君你。”
應知後退皺眉,清俏的小臉有些生氣,“慕先,你有些得寸進尺了。”
慕先直起身子,滿不在乎地嘁了一聲,“如何得寸進尺?小神好心為元君解憂,卻換來元君随手抛棄,如此過分的行徑,該不會一介小小纭珠,就叫小神既往不咎?”
真是張口就來。
應知睃他一眼,“未能攔下朱神奪占行徑,是我不周,但禮我已經送了,你也已經收了,此事至此,于我而言,已沒什麽好虧欠的。”
我不做奉陪,你還能如何。
聽出來應知意思的慕先雙眸陡睜,很是匪夷所思,為什麽她總能這麽不着常理地輕易拿捏他啊?
慕先愣了一下,“你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嗎?”
應知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
慕先回過神、長嘯一聲,“早知道每每見到你時,我都該滿面頹唐的才是!”
應知輕笑一下,婉婉道:“為時已晚。”
見他神色若悔,似真要表示出一二傷心來,應知忙揮了揮手,說有事要走。
慕先哪裏還肯輕易放她離開,照應知所說,他真怕她走了這次,便沒有其他機會能夠見她。
于是伸手拉住應知,寬言請邀道:“元君有什麽急事,不如先去小神那,喝上一口好茶?”
應知轉身拂掉他的手,“免了。”
慕先不屈不饒,兩步跟上去,“元君都給小神送了這麽貴重的物件,該是要小神表表心意啊。”
“我說了這是賠禮用的,不用你表什麽心意。”
應知折袖、攏提裙擺,“別跟着我,我要去見神君。”
慕先果然腳步一頓,不過片刻猶豫,眼前應知的背影已是拉開了許多的一段距離。
他頗覺乏力地捏緊了垂在身側的手,終究還是沒能擡步、再跟上去。
應知一襲青煙蘊裙被攏得有些變形,亦掩蓋不住其下姣好的背姿、越行越遠。
一瞬失神。
那如柳的身影竟忽然向下栽去,驚惹的慕先驟然心緊,起勢正要沖去。
再定睛,才發現那身影仍好好地行着。
虛驚一場。
額間卻細細地滲出了些許冷汗。
“我一定要搏個神稱出來。”
習習卷着幾滴雲露的春風、無意地吹起一角衣袂,連同着那聲自語,一塊兒飛去了遠方。
幾縷碎發被揚起,應知感覺身後沒了腳步,便放下了裙擺,攏了攏發。
再回到燼宮雲道上。
迎面就見姜荷慌慌張張而來。
“姜荷?這麽着急,是要去哪兒?”
應知還未走近,已是被姜荷直行到了眼前。
姜荷一張小臉蒼白如斯,仔細瞧着,嘴唇還在微微顫抖,“元君!不好了,不好了。”
應知忙扶住她甚有些趔趄的身子,心裏也有些慌亂,“怎麽了這是?你且別急,慢慢說。”
聽她語言溫溫,姜荷緊繃的思緒終是斷開,難忍地掩面落了幾滴淚珠下來,“元君…阿月、阿月她,她不見了!”
“什麽?!”
應知陡然驚詫地睜大了眼睛,“怎麽會突然不見?這偌大的神明域,都找過了嗎?”
前兩天姜荷來找她說與此事時,還萬分欣喜的,說是終于說服了好伴,要來為盛會開舞。
早早地請其一同入了烏宮排練,怎麽會…突然又不見了?
姜荷勉強靠着應知,才穩住了身子,只是還在痛心地抖個不停,“找過了,都沒有。這幾日我都叫她留在烏宮宿下,從沒去過旁處。我還問過夫君,是不是他不樂意才趕走了阿月,可夫君說他從未有過此般想法。還因此,他生了氣,到現在也沒回來。”
她訴說的聲音越來越小,應知也能明白她有多麽難過、才會那樣去問持陽。
輕輕拍着姜荷的後背,應知好看的眉毛此刻也皺成了一團。
“姜荷你先別急,許是她去了哪兒,忘記告訴你了。你先回去找找持陽,趙月的事情,我來找。”
“不,元君,我跟你一起去找。”
聽到要去尋找趙月,姜荷忙拭去了眼淚,直身頑強地看向應知。
應知本想叫她好好休息一番,可眼下看來,她是要非去不可了,只好松口道:“好。你先去找思羅和朱神,就說是我要請求他們幫我尋找。”
“那元君你呢?”
“我回去找神君幫忙。”
“好,有消息的話,別忘了告訴我。”
說好了對策後,應知和姜荷便分道揚镳。
應知急忙跑回燼宮,卻發現本該養神的神君,不知道去了哪裏?
出了殿門看向左右侍子,應知想問問他們有關神君的行蹤,但轉念一想,他們是不會開口的。
“元君。”
沮喪間,應知正要離開,忽被其中一位侍子叫住了。
應知回頭,有些出乎意料,“你有話要說?”
侍子颔首,恭敬道:“得神君吩咐,說是見到元君回來,便告知元君、神君請您前往極娑。”
“極娑?”
那是什麽地方?
應知看了一眼又退步回位的侍子,想來行周并沒吩咐他們、要告訴她極娑在哪兒。
于是只說了句“知道了”,便離開了這裏。
姜荷那邊不同于應知,倒是順利得很。
思羅和朱神一聽是元君所托,便不約而同地分別踏上了尋找的路上。
因是先去找了好說話的朱神,此刻姜荷跟在思羅身後,有些想問的話,卻又不敢随意跟其開口。
思羅不經意瞥過身旁低頭的姜荷,終于看出來點什麽,“夫人可是有話想問?”
聽到他主動開口,姜荷眸光一亮、猛地擡起了腦袋,“華君你,可曾見過我家夫君?”
姜荷睜眸正期許,不料思羅卻突然笑出了聲,“哦,原來是跟夫人吵架了,難怪這小子這兩日怎麽也蹦噠不起來了。”
姜荷一時激動地拔高了些許聲量,“華君知道我家夫君在哪?”
思羅自在地點了點頭,“知道,那小子離宮出走能有什麽去處?不是我的華宮,便是執算的星宮。夫人随便一找,就能把他給揪出來。”
姜荷霎時有些臉紅,“夫君他…”
不怎麽喜歡我随便去你們的神宮的…
見她似是有些羞愧地又埋低了頭,思羅想起持陽這兩日那副苦大愁深的樣子,竟有些好心地提醒道:“夫人也該對持陽烏君多上上心。不然怎麽一連幾日,都不見你來找他?”
姜荷有理由也不能說,只能強笑着收下了思羅的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