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巡游取消?
巡游取消?
其後三神面面相觑、無意開口。
玄神轉眸看向思羅,眼中怒火隐隐待發。
思羅不予理會,緩緩将視線落到青神身上,試圖一一擊破。
“元君體弱不撐,總不能拿命去循那死規。何況彼時是神君,親自帶人進了三生。此等靈活變通,為救妻、不惜踏破條框束約,這難道,不該是一樁美談嗎?”
思羅一腔冷聲,此刻娓娓道來,怪異中別有一番滋味。
持陽、執算從未見過,思羅如此陰郁、竟還能說出這一番話。
持陽甚至不由地眼角犯抽,渾身上下更是沒有一處舒坦。
“你在說什麽?”
執算猛地反應回來,伸手捂住了持陽的嘴,忙補充道:“思羅華君所言極是,且不說此事是神君所允,何況怎能輕易拿性命,徒留遺憾呢?你說是吧,青神?”
哦?
青神神容一動,常年沉迷于憐情話本,果然最經不起為愛奮不顧身的故事了。
紅臉嗫喏着,正要松口,玄神突然冷哼一聲,“諸君口口聲聲性命之憂,小神何時說過,要取了元君性命?犯錯挨罰,不是理所應當?”
哦。
青神眼皮一耷,又閉緊嘴巴,全然沒了興趣。
持陽扒開執算的手,橫眉瞥向玄神一眼,道:“即便是罰,也輪不到你來左右。”
Advertisement
玄神沉聲,“神君養神入夢,此時此間,我等便可定奪。”
明明端着一張少年剔透神貌,怎麽偏偏是這麽個老頑固。
執算于心中默默嘆氣,“玄神,巡游盛會事關重大,即便我們擅做了決斷,也該要問問諸神、是否願意吧?”
“那便先做決斷吧。”
“……”真是油鹽不進。
“我等并非有意為難,只是元君初來所引動蕩……”
縮在最後、把玩指上玉戒的金神,忽然開口道。
金神神色平平,一時難以分辨,他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哦?此話怎說?”
思羅直覺敏銳,揚調接話道。
“元君将入神明域,便不敵軟弱,得神君寬厚,以人子之名先進了三生,出于道義,自是無可厚非。”
金神收手,稍稍向前一步,“只是,元君她若真是、體弱至此,神君又為何不惜蘇醒,非同一小神搶奪呢?”
“總不能真如青神所說,神君神齡悠重、終是難耐寂寞?”
金神單勾唇邊,清醒犀利間,卻笑得風流。
!!
話及元君朦胧正中,執算、思羅之神态俱是暗變,一低一擡間各有心思。
一旁的青神只聽得自己、被兜底交代了出來,忙又臊又怕地矢口否認道:“哎哎,金神,你可別亂說!我可沒說過神君小話…”
眼神發虛地瞟過持陽,果被其怒目而視。
“都叫你別多嘴了。”
青神套笑兩聲,“小神沒有,沒有的事。”
下意識就靠往一旁沉默的朱神。
然而朱神神思根本不在這兒,此刻兀自打了個哈欠,所以什麽時候開始武鬥?
手好癢。
神态最是強硬的玄神亦略一沉吟,想不透金神這是搞得哪出。
星宮前有顆扶桑樹,葉寬而莖虬,稍有微風便沙沙不止。
此刻一陣嘩沙聲起,占據了滿殿空曠。
事及神君作為,三君四神無能平加幹涉。
但若想回旋餘地,金神只能抛問到元君身上,好叫玄神起疑,再憑執算星帶求問做引,給三君送去個對峙的籌碼。
至于真正緣由如何,他并不關心。
金神仍津津笑着,目光無意略過玄神。
“元君本身如何,是由神君擇選定奪。”
玄神忽地擡眸、争持中多了幾分鋒利,“現下是元君犯錯在先,巡游盛會必不能辦,免叫逾矩風氣歪長。”
金神神情忽散,而後微一撇嘴,又擡指摸上那玉戒,啧,這小子見經識經,總是那麽不好忽悠。
滿背冷汗的執算驀地一松,若玄神當真起意追究起元君來,他并不能把握、如應對思羅一般自若。
……
比起神君囑托,巡游盛會、不辦便不辦吧。
“玄神所言在理,但這巡游盛會實是,過于嚴重了吧?”
穩撫好心态,執算面上仍作拉扯,只意願不如先前強烈。
思羅有些意外地淡瞥一眼執算,冷眸沉浮,而有精光一閃而過。
持陽側目未覺,附和道:“對啊玄神,懲治的法子那麽多,你怎麽偏偏跟巡游過不去呢?”
“那不如烏君說說,你我小神,要如何對神君夫人施懲?是鞭責?是禁幽?還是說,扔進極娑中,令她神散個數日?”
玄神收去眸中對金神反戈的申斥,淡定回駁持陽。
持陽語塞,他一定要提這麽變.态的法子嗎?
“既然三君沒什麽異議,那麽此次巡游盛會,便就取消吧。”
安靜無忌流淌、未滿,被玄神一語斬斷。
扶桑密葉倏然嘩啦起舞,玄神負手,大步從其下離開。
持陽挫敗地撓了撓臉,仰天長嘯:“啊!我總算知道四神裏,為什麽要以他為首了。”
青神生怕持陽再揪住自己,趁其哀嚎,慌忙閃身離開了此處。
朱神未能如願,灰溜溜地也走了。
金神嘆了口氣,正要邁步。
便被執算叫住,得他禮道:“雖未事成,但也感謝金神出言相襯。”
雖然你歪打正着,實是添亂。
執算微笑。
“星君客氣了,小神不過是想湊湊熱鬧。”
金神瞅他一眼、興致不高,随後也出了星宮。
持陽落眼執算,并不痛快,“阿荷還等着我帶她去玩呢!怎麽辦?巡游真就這麽取消了?”
“不然如何?玄神他鐵了心示警,不然你再去求一求他?”
思羅撇眼。
持陽被他噎得胸口更悶,白他一眼,便登時起壞、掐着嗓子故意學道:“哦、不惜踏破約束~這難道~不算是一樁美談嘛~吧啦吧啦~”
“……”
思羅攥拳。
執算手快壓上,忙道:“既已如此,還需先去告知元君。”
持陽眼珠一轉,有心自告道:“我去吧。”
……
“若屆時仍未有報知,元君你親去問詢,也算應該。如此要事,怎能任之平白無視。”
将近燼宮一處雲頭上,阿槐并着應知,将其送了回來。
應知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元君!我正要去找你。”
正往燼宮來的持陽,剛巧看着兩道身影在前,辨出應知後,便大喊着,幾步近了過去。
應知循聲回頭,“持陽?”
頓時有些不好的預感,三君真是接連不斷啊。
“元君且忙,小神先行一步。”
阿槐看清來者,沖應知招呼一聲、便折道離開了。
“那是誰?”
持陽走近止步,看了一眼阿槐的背影。
應知亦尋看過去,見阿槐身影漸小,想是有意回避。
于是稍一提及,便問道:“偶然結識的一位小神。持陽你,是有事要找我嗎?”
“哦,我是來跟元君說說巡游之事的。”
應知微一仰頭,“可神君還在沉睡。”
“無妨,我是來告訴元君,巡游盛會取消了。”
應知一愣,“取消了?”
“都是那玄神非要犯倔。元君,你可不能讓他遂意,現在你就跟我走,去威壓他如何?”
持陽也轉而憤憤,提及真正來意,蹿火提議道。
“玄神?”
想起婚儀上那位發難的神明,應知忽地了然,是因為逾矩嗎?
默了一瞬,才斂眸道:“多謝告知,持陽便回吧。”
“嗯?”這跟我想的不一樣。
持陽睜目,“元君?”
“嗯,我知道了,持陽你且回吧。”
持陽看着元君身影緩緩,下了雲頭、沒入晶林。
心中頓感無光,啊!巡游無望了…
一路什麽也未做想地回了燼宮,邁過一重镂門,應知不知為何、忽然沒了力氣。
通身歪靠在了一處雪峰鹧架旁。
“元君。”
立有侍子來扶。
乏力有了托靠,應知這才放心卸勁,任由暈眩席卷。
無邊無際的靜谧吞噬、空洞蔓延。
黑暗中雙目徒睜,有心無力,忽有幌不可追的深處有一暖泉,浸泡其中、麻然回暖時,應知終是漸漸睜開了眼睛。
眼前仍是雲床幔頂,身側有神君躺着。
應知茫然睜目,有一瞬的恍惚。
“醒了?”
一道低沉慵然,忽自耳邊響起。
?!
應知猛地清醒,直身回眸,卻看到神君眼睛尚還閉着。
略作遲疑道:“夫君?你醒了?”
行周一頓,緩緩睜開了眸子。
“夫、君?”
“?”夫君、在神明域裏,不是這麽叫嗎?
應知端着一雙尚未醒透的滢眸,莽莽看去,不明所以。
行周嗤笑起身,附面靠近應知,“本神君才睡了幾日?竟叫夫人連規矩都忘了?”
應知稍稍後撤,了然試問道:“神君?”
“夫人記得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