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低喃
第39章 低喃
她隐約可以看到床榻上祁昭淺的身影,趴在那沒有任何反應,看樣子睡得很熟。
雲予薄的動作很輕,雖然知曉自己不是做賊,但內心中還是希望自己不吵醒祁昭淺,也不想祁昭淺知曉自己今夜來過。
她走了進去,擡眼朝書案看,一眼便看見了自己因為着急而遺落的書。
書籍位置沒有發生任何偏移和變化,未曾被人動過。
她慢慢走過去拿起,再三檢查确認之後,轉身打算直接離開。
雲予薄心中默默想着祁昭淺倒是稱得上乖巧,只要是自己的東西,祁昭淺都不會亂動,她也沒有那個膽子亂動。
但她也明白,祁昭淺只是表面上沒有膽子,可心底裏一直窺探着她,膽大包天。
雲予薄不是一個拖沓的人,任何事都喜歡速戰速決,但也不缺乏猶豫不決的時候,她會權衡利弊一切,選擇對自己最有益的……不過那種情況基本很少出現。
“帝師……”
雲予薄擡腳欲走,身後忽然傳來祁昭淺的低喃。
很輕微,但在寂靜的夜中,聽得真切,也顯得格外清晰。
雲予薄的身子僵住,空氣凝固起來,思索自己是不是聲音太大吵醒她了,要不要回頭解釋一番。
但她下一秒便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醒了便醒了……跟一個棋子有何好解釋的。
她定了定心神,慢慢回過頭去,準備迎接祁昭淺是注視。
雲予薄甚至可以想到祁昭淺那不解疑惑的神情。
但想象中的畫面并沒有到來,他轉過身去後,床榻上的人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
雲予薄微微皺眉,不禁疑惑起來。
莫非是自己剛剛聽錯了?
亦或者夢話嗎?怎麽夢裏喚她?還是說已經醒了看見她了?
雲予薄咽了咽口水,慢慢朝着床榻走近,探尋自己想要尋求的答案。
若是醒了,她解釋一番便好,祁昭淺也不會多想多說,不解釋也行,祁昭淺也沒有那個膽子問。
她一步步朝前走着,待到看清眼前的一幕,雲予薄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淡定了。
她看着祁昭淺懷中的東西,眼睛裏都是問號,祁昭淺懷中抱着的,怎麽那麽眼熟?
雲予薄側頭,看着本該挂衣服卻空着的地方,心中又在咒罵祁昭淺瘋了。
她看着眼前人,再三确認祁昭淺懷中抱的衣衫是不是今天她給自己披上的那一件。
她希望不是,但是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昭告着祁昭淺那沒有藏住的小心思。
少女臉上未施粉黛,明眸輕阖着,肌膚白皙嬌媚,燭火映照下,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不知她夢裏夢見了什麽,雙頰紅潤,臉上都是恬靜和滿足的笑。
“帝師……”
在雲予薄發愣的功夫裏,祁昭淺又像小貓一樣輕輕的說了一句,語氣軟綿似撒嬌。
她還無意識的蹭着那衣衫,摟的更緊了些,就好像抱着的不是衣服,而是雲予薄本人,把自己藏着的情緒借着宣洩。
雲予薄抿唇看着這一切,手中的書都被她無意識的捏皺。
祁昭淺大概是沒有想到她今夜會來,才如此肆無忌憚,貪戀那一抹壓根不存在的溫存。
這語氣同平日裏祁昭淺喚她時不一樣,今夜這些呼喚話語中有纏綿,夾雜着眷戀,傻子都知道藏着什麽。
被祁昭淺這幾句話這麽一搞,雲予薄呼吸一滞,心中一慌。
不過是她披過的一件衣衫而已……祁昭淺居然趁她走後抱着睡,還一臉的恬靜與歡喜。
她覺得這樣太過荒謬,伸手想要将那衣衫扯出來。
但手伸到一半,她停止了動作。
不行……這樣的話,祁昭淺必然會醒來。
若是醒來,她大可以一臉不高興的質問祁昭淺這是在做什麽,但……罷了。
雲予薄往後退了一步,心中思緒萬千。
自她回來,祁昭淺每日都能給她驚吓,讓她拿不出應對之策。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 祁昭淺就把心思打到了她身上,拙劣的藏匿着。
而她,一直沒有太過細究,最近才發現……
雲予薄眼中閃過迷茫和不解,但最終都被狠厲掩蓋。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不礙事,三個月之後祁昭淺及笄禮完成,侍君選出,祁昭淺的心思必然會從她身上撤下,轉移到那些侍君身上。
畢竟那種時候,她的身旁有更多的人相伴,不會只有她一個。
雲予薄眼中懷疑,祁昭淺是因為一直被困在宮中,從而産生這種畸形的眷戀。
許是察覺到自己身旁有人盯着自己,祁昭淺不太舒服的蹙眉,她的睫毛顫了顫,有要醒的趨勢。
雲予薄有些緊張,但還是故作鎮定站在那,觀察了一會。
還好,祁昭淺只是微微蹙眉,并沒有睜眼,但摟着外衫的手還是很用力,像是寶貝,誰也不可能搶走。
雲予薄嘆了一口氣,強迫自己轉身,她走出祁昭淺的寝殿門,在門口站了一會。
涼風打在她身上,讓她清明不少,一如既往的堅定自己的想法。
她将門關上,剛剛的畫面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祁昭淺年少,藏不住心事,藏不住喜悅,藏不住貪戀。
雲予薄動搖過,但這麽多年,她永遠都只把她當做棋子看待,就算祁昭淺如此,她也只當做沒看見。
雲予薄嘆氣,回自己寝宮的路上她走得飛快,好像在逃避什麽。
天空不知何時被烏雲遮蔽,星月隐藏了行跡,在這墨色的夜裏,有人淪陷,有人清醒。
第二天一早,祁昭淺緩緩睜開了眼。
她先是看了看書案,又看了看手中的衣衫。
昨夜好夢,她睡得舒坦,夢中繁花似錦,安寧快活,她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不過書不見了,看樣子雲予薄來過。
何時來的?會不會看見她抱着這衣衫……
祁昭淺心中莫名有些緊張,她默默爬起來,把手中的外披挂回了原處,營造出一種從未被動過的假象後又躺回了床上。
她一直看着那衣衫,腦子裏都是昨夜的夢,直至宮女進屋給她梳洗,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