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衫番外
第二十四章 白衫番外
我叫白衫。
親娘早死,親爹酗酒家暴。
十八歲那年,我獨自搬了出來,用這些年來幹零活攢的錢。
在遠離我親爹很遠的地方,買了些便宜的材料搭了個簡易的窩。
真的很簡易,下雨天要打着傘睡覺的那種。
說實話,我很孤獨。
但又不想找男人,天下烏鴉一般黑,我對男人屬實不感興趣。
直到有一天,我撿到了小白。
小白是一只肥嘟嘟的狗,它走到我家門口。
我覺得很稀奇,這麽肥的小狗居然沒被這個村子窮瘋了的人,抓着吃掉。
它好像很喜歡我。
我正好也活得沒味,就把它養在了自己身邊。
它給我帶來了很多快樂和安全感。
我越來越喜歡它,好吃的先給它吃,在鎮上打工,看見什麽有趣的小玩意就想給它買回來戴上。
不知道誰告訴了我那管生不管養的親爹我住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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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了來找我要錢,撒酒瘋。
激動起來抓上什麽趁手的東西往我身上砸。
我像往常一樣,閉上眼睛,逆來順受的等着疼痛降臨。
忽然間就聽到小白叫得特別兇猛的聲音,它從來沒這麽叫過。
因為我不讓它叫。
一旦叫了,別人要捉着它吃掉我保護不了它。
我親爹被小白撲得連帶椅子人仰馬翻,腿上流着血罵罵咧咧回去了。
幾天他都沒來找過我麻煩。
可我卻惶惶不安。
因為我知道,他不會那麽輕易放過我。
果然,中秋節那天我從鎮上下工回家,走到門口沒見到小白向我跑來、門也被砸爛。
我就知道大事不好。
我跑到周圍鄰居家去問,其中一個人告訴我,說我爹帶着魏家兩個仆人,把它捉走了。
我從來沒有那麽慌、那麽悲傷過。
李雀那個賤人,不顧我的苦苦哀求,我都說發了工錢一定還給他。
可是他不為所動。
小白死了,我憎恨起這個世界,憎恨起桃花村。
甚至不想活的沖動都有。
很長一段時間,我不知道我活着是為了什麽。我年紀大了,在桃花村,這個歲數孩子都滿地跑了。
我痛恨我是個哥兒。
痛恨我爹要把我賣了換酒錢。
隔壁王水村出了名的光棍村,哥兒和女人都少。
我爹十塊錢把我賣給了一個快四十的老男人,為了躲他們來抓,住所換了一個又一個。
直到後面實在沒有錢換住所,一板磚拍在自己頭上,鮮血順着我的額角流下,接着拿把砍刀想去砍他們,把那幾個人吓懵了。
以為我精神有問題,跑得比狗還快。
不能把他們與狗相提并論,說他們是狗太擡舉。
離我失去小白快一年多,桃花村怪事頻出,每天晚上都會死人。
不知道為何,我總感覺有一股讓人心安的力量陪在我身邊,就像小白還在那樣。
其實我知道是誰在殺人。
我有一個很久沒聯系的朋友,從別人口中聽到他最近有麻煩。
那個晚上,翻來覆去一通還是睡不着,我摸着黑去往他家,想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幫助他。
途中,我看見一只很大的黑狗,立在魏沓翔家門口,靜靜看着地上那具扭曲的屍體。
它身上沾了血跡,看清那是血跡是我看見随着它毛發滴落在地上的顏色。
黑狗沒一會往我朋友沈嶼家跑去。
我屏住呼吸,遠遠的跟在它後面,見到它立在沈嶼家門口,不知道用什麽法子讓自己一瞬間變得幹幹淨淨。
過了很久才輕輕叫兩聲。
很快門被從裏面打開,燈光照亮黑狗的軀體,那一瞬我察覺到它向我看過來。
眸子黑沉,鋒利帶着審視。
剎那間讓我心髒發緊,背部冒出冷汗。
沈嶼一點兒也不怕它,蹲下來抱住它的脖子,黑狗見到他時,仿佛側臉都變得溫柔。
我放心了。
沈嶼有他的保護神。
既使看到的狀況讓我一時間難以置信,但至少沒有人可怕。
如果我的小白也在就好了。
跟随大部隊去讨伐、砸沈嶼家時,看着那一張張面目可憎的臉,我只覺得可笑。
都會死,都沒有好下場。
臨走前,那個疑似是黑狗化身的男人叫住我,和我說小白一直在我身邊。
很有可能會在某一天以某種形式回來,我信了。
無論小白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欣然接納,它是我唯一的親人、唯一的朋友。
我等它。
沒過多久,我爹也死了。
屍體依然是在魏沓翔門口被發現的。
不奇怪,如果這是一場生靈的複仇,他遲早會死,我也不傷心不難過,他早就該死了。
第二年開春,沈墨單獨來找了我。
他說,塵埃已落定,要帶着沈嶼去別的地方生活。
我哦了一聲。
很難不嫉妒。
他們走的時候,又一起過來找了我一趟,沈嶼笑眯眯抱給我一只小奶狗。
白色的。
與我熟悉的小白外形模樣不是很像。
但與那雙小狗眼一對上,我就知道這是我的小白。
喜極而泣。
我抱着它哭了很久,小白焦急用爪子扒拉我,沈嶼被沈墨攬在懷裏笑。
我看出他倆的關系了。
把沈嶼拉到一旁說悄悄話:“你跟他在一起,以後生出來的孩子…”
會不會半人半妖…
我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有些話點到即止別人也會懂。
沈嶼抱了我一下,在我耳邊小聲說:“不會的,我懷不了孩子。”
不知道他為什麽懷不了孩子,我沒問,但松了一口氣。
或許是這場屠殺太過離奇,死的村民都是一些喜歡虐待狗狗的慣犯。
桃花村幸存下來的人們感知到什麽,在廟裏捐錢建了一個新神龛。
卻沒錢上漆,神龛像是一只雕刻得粗制濫造的黑鐵大狗。
這不就巧了。
狗肉沒人再吃,家家戶戶都會養狗,并且把它們當成有智力的生物,真心愛護。
一年時間,這個村落秩序習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不是以暴制暴,才能讓人幡然醒悟?
這都是後話了。
沒人知道我現在過得有多幸福,就比如正抱着我的小白在門口曬太陽,盯着門口流動的小溪。
隔壁村那幾個人又來找我,被小白把胳膊咬得血肉模糊,無一幸免。
這下我添了一條新的名頭。
神經病哥兒養了只得了狂犬病的瘋狗。
無所謂,就這樣宣傳我。
小白回到我身邊第三個月後,它帶着我去找了沈墨他們。
那是一個與外界隔絕的地方,山清水秀。
我去的時候,沈墨正光着個膀子在地裏鋤草,陽光灑在他肌肉上面布粼粼泛着光。
他的小哥兒躺在一旁的躺椅上為他加油助威。
沈嶼這小子,好福氣。
小白跑到沈墨面前,叽叽咕咕不知道叫了些什麽。
回到家,第二天醒來睜眼。
一個白發美男躺在我旁邊,白到泛光的胳膊撐着頭笑盈盈注視我:“你好呀,杉杉。”
轟的一下,我感覺自己臉上着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