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鳳和

第35章 學了整整六十年

第35章 學了整整六十年

被玄宸收為學生後的小殿下，可謂是脫胎換骨。

自玄宸成為君離的先生，如今已過去一百年，天界這百年，過得可謂是風調雨順，再無波瀾，與君離降生的頭五百年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那個從前滿腦子主意，一肚子壞水的小魔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跟在玄宸身邊安分守己，再不鬧騰的小殿下君離。

這百年來，神仙們都沒怎麽見過君離，少有的幾次，也是玄宸攜着君離要離開天界游歷，去尋那帝君說明。

而平日裏看不見君離，自然是因為君離常常都跟在玄宸身邊，寸步不離，而玄宸偏偏不喜人多，不常被人所見，因此，那小殿下也變得難以尋見蹤影起來。

就連小殿下六百歲的生辰，都沒再以宴會慶賀。

一千歲以下，為年幼神仙。

千歲對神仙來說是一個标記，滿一千歲，代表幼神長大成人，便是代表神仙成年。

君離五百歲時，樣貌還是半大孩子，而那時，她哥哥君明已有一千六百歲，樣貌已是成年男子。

一千歲以下的神仙，規矩是每百年過一次生辰，千歲成年後的神仙，則是千年才過一次生辰。

但君離成了玄宸的學生後，她過生辰的規矩就變了，變得接下來五百年都不願再慶賀生辰，只等滿千歲之時再慶賀成人。

這還是小殿下特意跑去和自家父皇說的，說是玄宸神君不喜人多，不喜熱鬧，往後至成年，她的生日也都不必再百年慶賀，以免惹得先生心煩。

而這小殿下親自對帝君提的要求，帝君不能不應，于是帝君隔日就告知衆仙，君離殿下在成年之前都不再舉辦生辰宴。

六百歲的君離，個子似乎往上長了些，快到玄宸的胸口了，但在玄宸眼裏依舊是個矮子，且還是個發育不良的矮子。

不過這當了學生的小殿下，确實是對玄宸十分乖順，百年來，一次都沒惹是生非，就老老實實待在那長風殿正殿裏，學些法術，修煉神力，空閑時，還會被玄宸帶到凡界去游歷。

神仙不可在凡人眼前直接出現，自行下界游歷的神仙，都不會以真面目示人，玄宸也是如此。

她行走凡界之時常用隐術，無人能瞧見她，只有必要時，她才會撤了法術，在人前顯現。

平日裏，神仙在凡界最常使用的便是障眼法和幻術，障眼法是極為高深的法術，可以完全遮掩神仙的神力，讓人看不出端倪，更可以在不改變容顏的前提下，讓凡界的人和神仙，即使面對面也認不出真實身份。

不過這個法術要求甚高，且只能自身學習，不能對另一個人使用，玄宸也無法幫君離使用；而後者的幻術，就是大多數神仙會用的法術——幻術可以改變容貌，僞裝容顏，也可以改變形态，化作旁物，只要遇上的不是修為極高的神仙或妖族，大多數情況下，幻術是夠用的。

當初為了帶小殿下去凡界，玄宸特意教了她幻術，用以改變樣貌，而這幻術，君離學了整整六十年才學會。

于是，在真正學會幻術之前，任憑君離如何軟磨硬泡，撒嬌保證，玄宸都不為所動，拒絕帶她下界。

六十年過去，小殿下學得雖不是十分精妙，但好歹去趟凡界是夠用了，所以在這百年的後四十年裏，小殿下常随着玄宸去凡界。

過去的這百年，君離都十分聽從玄宸的教導，幾乎是唯唯諾諾，非要說的話，卻也有兩件事，她顯得不那麽聽話。

一是她老喜歡悄悄跑到玄宸的寝殿中睡覺，二是她老想着讓玄宸把斷劍君鳴送給她。

這第一件事，玄宸從沒說過她什麽，幾乎是允許了。她要去自己床上睡覺，去就是了，反正自己也可以去其他殿房。

只是這玄宸的寝殿，倒仿佛成了君離的寝殿。

小殿下每日醒來都會發現玄宸不在床上，會苦着一張小臉起床，苦着一張小臉去找小兔妖說話；但每當到了正殿看見玄宸時，又會毫不計較的露出笑顏，乖順的學習法術，且絲毫不提自己夜夜雀占鸠巢的事。

玄宸心知肚明，這小鬼無非是想和自己同床共枕，堅持了百年，也算是極其富有毅力了，這毅力，可比當初将近一年的時間都守在長風殿大門還要多得多。

至于這第二件事，玄宸是多次拒絕過的，且沒有回轉的餘地。

玄宸還記得，這小鬼曾經就對自己說過，她想幫自己重立血誓，令龍神遺物得以保存，當時還惹得自己有些生氣。

君離并不知，所謂的血誓并不是以物為媒介，而是以血為媒介，将陣法以血煉成，再将血融入需要融合的物品，使得兩物合為一件法器。因此，她即使将這斷劍要了去，也是毫無用處的。

但這斷劍若是真被她要了去，準沒好事，再者，君離不會用劍，若不注意，反而可能傷了她自己。

因此，玄宸從未把劍交給君離，哪怕君離時不時會編出新的理由來向她要劍，她也會斬釘截鐵的拒絕。

這百年裏，玄宸待君離也極好，幾乎是玄宸最具溫柔耐心的百年了。

她沒有責罵過君離，更沒有懲罰過君離，反而是對她更上心了些。

這其中也有兩個原因。

一是君離日日都用着玄宸送的紅色發帶，二是玄宸知道了君離身上的秘密。

這第一個原因，便是小殿下每日笑嘻嘻地對着玄宸軟聲軟語，頭上還頂着玄宸送的發帶。

從那次玄宸親手幫她系好發帶後，她就再也沒用過其他發冠發帶，只用玄宸贈予她的。她平時又十分聽玄宸的話，玄宸就算是偶有脾氣，也并不忍心對着她生氣。

這個“學生”可愛乖巧，又對她言聽計從，除了老喜歡找她要那毫無用處的斷劍，夜夜都跑到她的床上睡覺，倒也沒有其他不好的地方。

雖然這小鬼學起法術來确實不太容易，學個幻術，竟是花了整整六十年……不過，玄宸也沒有介意，只當她還小，以後總會得心應手。

其實，光是看着這小鬼如此在意自己贈予的禮物，又這麽牢牢記着自己說過的話，玄宸就沒法對着她兇起來，有些話到嘴邊，也只會變得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