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鳳和

第5章 我等着殿下

第5章 我等着殿下

神仙們都知道，小殿下如今只顧着去纏玄宸神君了，甚至在長風殿外等上了好幾個月，吃了幾個月的閉門羹。

嫦娥自然也知道此事，有一日，帝君來拜托她去玄宸面前為君離說些好話，她想了想，自己亦是許多年沒與玄宸坐下說說話了，便找了個時日，抱着玉兔去尋玄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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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宸抿了口茶，剛聽着阿冉在房門外恭恭敬敬叫了一聲嫦娥仙子，下一秒，嫦娥已經笑吟吟的站在她面前。

嫦娥手中撫着懷裏白兔的耳朵，笑道：“玄宸神君，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玄宸：“哪有許久，先前生辰宴，你不也來了，當時不就見過我了。”

嫦娥無奈：“那時，大家都只顧着看你與小殿下了，事後你很快便又離去，我都沒來得及與你說句話。”

玄宸唇角彎了彎，傾身替她倒了杯茶：“怎麽突然想起來長風殿了？”

“你都出關一段時日了，我來看看你有沒有把我給忘了，不行？”嫦娥輕輕一笑，又道，“聽說，你曾讓阿冉告訴君離殿下，你來尋我飲酒，因此沒空見她？這話說的可太假了，你幾次來尋過我，哪回不是我來。”

玄宸：“嫦娥仙子心胸寬廣，自然不會計較我找些理由應付殿下。”

嫦娥：“再者，你明明就不喜飲酒，只不過仗着殿下不知道，胡編亂造。”

玄宸無奈：“我總不能親自去趕她，怎麽說，她也是帝君的孩子，是這天界的二殿下，我自然只能尋些理由去搪塞她。”

嫦娥又說：“我進來的時候，小殿下還站在外面呢，那模樣好生可憐。我瞧她生得乖巧，委屈起來，也着實惹人憐愛，你也不心疼一下，讓人家進來坐坐？都過去好幾個月了，你可曾出去見她，對她再說過一句話？”

玄宸：“為何要讓她進來？我與她并不熟識，她的性子你也應當有所耳聞，而我又是最喜清淨之人。況且，我和她有什麽好說的。”

話是這麽說，但玄宸還是不情不願的扭了頭，悄悄望了眼門外的君離。

嫦娥眼睛一眯，看見她的動作了，笑道：“我看你明明挺喜歡殿下的，心底其實并不排斥她，為何不答應她，做她先生呢？萬一是你二人有緣呢，我記得，阿冉便是與你有緣，才會被你收做仆從。”

玄宸搖搖頭：“先生什麽，只是她想要接近我的借口，而我也不願收什麽學生，更不願身邊再多出個什麽人。”

這話，幾分真幾分假，只有玄宸自己知道。

“對了，說起來，”玄宸突然正色起來，她盯着嫦娥懷裏的玉兔，露出一絲好奇的神色，“我曾聽說，這小殿下曾喂過你的玉兔一段時間，不知是遭了什麽毒手，說來聽聽？”

嫦娥無奈的捂住了臉，嘆了口氣，把玉兔放下來：“你還是聽阿玉自己說吧。”

玉兔落地，化作亭亭玉立的少女，一雙紅色的大眼睛滿是委屈，似是想起什麽可怕的事，渾身一抖。

玉兔不是妖，而是靈獸，化作人形，頭上也沒有耳朵。

阿冉兩眼發直的看着玉兔，心裏想着，明明大家都是兔子，兔與兔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人家都有好看的神仙姐姐日日抱着，而自己要給好看的神仙姐姐當看門的，還要時不時挨罵，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面對玄宸好奇的目光，玉兔開始訴苦：“玄宸神君，您不知道，殿下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将我抱回去後，竟要喂我肉吃……”

玄宸一愣：“……”

她沒忍住，輕聲笑了起來，好不容易說了句話：“那你後來……真的吃了嗎？”

“我本就是靈獸，從原形到化為人身，仍是兔子的食性，只吃素，可殿下她，她竟然！竟然想讓我吃肉，實在是太過兇殘，慘不忍睹了……可我也不是神仙，而是靈獸，靈獸若不按時進食維持靈力穩定，日後便會難以化形，于是，我那幾天只能趁殿下不注意，跑去偷吃淩霄寶殿的花草……”

玉兔哭哭啼啼的說着，聲音也是越來越委屈。

玄宸不由得也有些同情玉兔的遭遇，真不知道那小鬼腦子裏在想什麽，這種事也幹得出來。

不過，和阿冉比起來，玉兔這經歷算是好多了，畢竟阿冉可是真的差點被自己吃掉。

嫦娥心疼的揉了揉玉兔的腦袋：“阿玉在殿下那裏時受了驚吓，也沒能吃什麽靈草仙草，回來時瘦了一大圈呢。”

阿冉聽完她們這番話，想到玄宸以前當着自己面吃烤兔的場景，臉色一白，不由得深刻同情起玉兔來。

接下來，玄宸仍是和嫦娥在一塊說話，阿冉便和玉兔湊在另一邊，開始讨論小殿下。

只不過兩只兔子的意見格外不同，充滿了分歧。

阿冉：“殿下她其實性子單純，惹人喜愛，我幾個月以來一直同她相處，她是個好神仙！”

玉兔：“不可能！她明明知道我是吃素的，還想喂我吃肉，心腸歹毒，人神共憤，她是個壞神仙！”

阿冉：“你這話不對，只是一面之詞！我還親眼見過神君還為她降雪，玄宸神君火眼金睛，絕不會為壞神仙降雪，殿下其實只是頑劣了些，但本質裏并不是壞人……”

玉兔打斷她：“你胡說，玄宸神君肯定不是為殿下降雪，我才不信！”

兩只兔子叽叽喳喳的吵着，細碎的聲音一陣陣傳進玄宸耳朵裏，玄宸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轉頭施了個法，将她們的嘴給封住了。

兩只兔子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嘴裏頓時只剩下嗚嗚的聲音。

“吵死了。”

玄宸轉過頭，嫌棄地看着她們，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她們争執的聲音确實是大了些，嫦娥也聽見了，有些忍俊不禁。

玄宸又對兩只兔子冷聲說：“你們說的話，我可都聽得一清二楚。別想多了，我若是心情好，想下雪就下雪，誰說我是為了那個小鬼？她頑劣或是聽話，又與我何幹？若你們這麽想體驗，不如此刻便站到長風殿外面去，我為你們降一場雪，順便再下一道雷，保證你倆外焦裏嫩。”

兩只兔子瑟瑟發抖，拼命搖頭，驚恐得很。

玄宸收回禁聲法術，阿冉和玉兔頓時安靜了許多，她倆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挪到了別處角落去，生怕惹得玄宸一個不開心，又要遭殃。

“你啊，還是沒變。”嫦娥笑了笑，放下茶，“那你當真要讓殿下一直留在外面？你也知道，她終歸是天界的小殿下，這麽長時間了，不管怎樣，還是該好生和她說說話。”

她話還沒說完，玄宸便道：“我知道，不用你告訴我。”

“況且，你不與殿下接觸，怎麽能知道殿下是何樣的孩子？我看她只是表面頑劣，實則單純良善，若你多加管教，定能摘了她不好的名聲，說不定還會得個出乎意料的好性子。”

玄宸默了會，說：“我只是不喜歡麻煩。”

嫦娥好笑道：“你怎麽就知道她一定是個麻煩？她不是說過會聽你的話麽，她喜歡你，自然就不希望惹你不悅，便會乖乖聽你的話。怎麽，你不相信？”

真是奇怪，嫦娥今天怎麽老幫着那小鬼說話？十句話裏有八句都是在說君離，玄宸原本沒想懷疑，可這些話并不像嫦娥以往會對自己說的。

玄宸感覺不對勁，便問：“嫦娥，你今日找我，怎麽老提那小殿下，好像你很了解她似的……難道你和那小鬼很熟？”

嫦娥搖搖頭：“并不，我與小殿下不過數面之緣，許多與她相關的事跡，我也只是聽過罷了。但我總覺得，她并不是什麽不聽管教的孩子，我見了生辰宴上她對你的态度，我是真的覺得，她或許會很聽你的話。”

玄宸皺起眉：“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聽了帝君的話，此番是過來給那小鬼當說客的？若是如此，茶喝完了，你便走吧，這件事，我心中自有分寸。”

見被發覺了，嫦娥便如實相告：“果真是瞞不過你。帝君确實來找過我，希望我為小殿下說些好話，但我剛剛跟你說的并不是違心之言，而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我也想看看，若在你手下，殿下會變成何種模樣。”

玄宸擺擺手，輕嘆了口氣：“好了，我知道了，話雖如此，但我意已決，不容商量。你竟真是聽了帝君的話……虧我想着，你是真的想來見見我，看來你我友人情分也不過如此，罷了，你快走吧，下次可別再因為這種事來找我。”

“你這小心眼，我可沒騙你，我是想着你我幾千年沒能坐下好好說話了，這才來尋你的，替小殿下說話只是順帶罷了，再者，我那些話也都是發自內心，又不是弄虛作假，結果你這就趕我走了？真是沒良心。”嫦娥撇撇嘴，也不生氣，她放下茶，輕輕笑了一下，“我看得出來，你其實不讨厭殿下。”

玄宸拉下臉：“你真是和那玉兔待久了，一樣的啰嗦，我真不知該說你什麽好。”

嫦娥笑了笑，不再多說，她招呼過玉兔，玉兔化成原形，跳進她懷裏縮了起來，她如來時一般笑着，沖玄宸微微颔首，悄無聲息的踏雲離開了。

玄宸不喜歡自己的心思被旁人戳穿，也很少會把自己真實的想法告知于人。

嫦娥最後那句話倒是說對了。

她在原地躊躇了會，想着剛剛嫦娥說的那些話，站起來走動幾步，似是下定了什麽決心，走到了長風殿大門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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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離看着嫦娥仙子抱着玉兔來回，視長風殿的禁制如不存在，整個人抱着腿坐在地上，十分羨慕。

嫦娥姐姐剛剛甚至沒和玄宸姐姐打招呼，直接就進去了，根本就沒受那什麽可惡禁制的影響，沒過一會，又出來了，自己就只能眼睜睜看着人家進出，毫無辦法，挫敗感頓時如潮水般襲來。

君離氣鼓鼓的，低頭用手指在地上亂戳，嘴裏嘟嘟嚷嚷抱怨着。

沒過一會，她感覺自己眼前站了個人，那個人在她跟前的地面投下一片陰影。

阿冉現在走路怎麽都沒有腳步聲了，她剛剛都沒注意到。

君離撇了撇嘴，頭還沒擡起來：“阿冉，你出來啦，對了，玄宸姐姐她……”

她一邊說着，一邊慢慢擡頭，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頓時愣住了，感覺有些恍惚。

難道是錯覺嗎？

她可是有好幾個月都沒有離玄宸這麽近了，這段時間，她只能偶爾在房頂遠遠看見玄宸，有時長風殿大門不關，她也能看上幾眼……

玄宸抿着唇看她，二人安靜對視了許久，小殿下目光有些呆滞，還有些懷疑，玄宸看見她擡手反複揉着眼睛，又三番兩次的看向自己。

真是傻了嗎？本人就在她面前，竟還以為是錯覺。

她看君離遲遲沒有其他動作，也沒開口說話，便将手中儲物戒取下，遞給了君離，語氣淡淡道：“殿下，你将這儲物戒裏的三界藏書都抄一遍，全都抄好了，便拿過來給我檢查，若你有這份耐心，我就答應你，做你先生。”

原來不是錯覺！

君離反應了過來，眨了兩下眼睛，猛地撲到了玄宸身上，她抱着玄宸的腰，欣喜若狂地蹭了蹭：“我知道了！先生！那你等我！”

玄宸似乎早就猜到了小殿下會這樣做，她很快便把小殿下從自己身上扯了下來，瞥到新換的衣物上面的皺痕，玄宸不悅的皺了皺眉，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看見君離那副高興的模樣，最後什麽也沒說。

戒指裏的藏書，包含了天界，凡界，甚至是地界的精髓，都是三界的各類古老藏書和珍奇秘籍，由帝君多年前交給玄宸保管。

等君離抄完，估計也過去幾百上千年了，抄書沒什麽難處，就是需要十足的耐心和毅力，待君離年紀大些，心性總會更成熟些。

讀書寫字，君離不是稚子，自然是會的，玄宸若真要教導君離，絕不會是教她讀書寫字，而是會改掉她那随心所欲的性子，讓她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好讓她能夠做個真正的殿下，擔得起天界殿下的名聲。

“我等着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