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給世子選妃這般大張旗鼓?”
這位延平王, 顧運以前聽顧泰講過一些,是在先帝的十幾個子嗣中,比較普通的一位, 自身資質普通, 母妃身份普通,不過也因為這些, 他能夠在奪位之争中沒受牽連, 好好活了下來, 并且現任帝王對他也還算不錯。
“延平郡王妃只生了世子一個孩子, 對世子十分疼愛, 是以在選親上慎重些, 也情有可原。”
延平王為人平庸,低調,從不參與什麽黨派之争,本身沒什麽勢力, 一舉一動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 很難對皇權構成什麽威脅,不然皇上絕對不能放任對方這麽搞。
不過顧運又想,說不準正是延平王這樣看似稀裏糊塗實則聰明的, 不會暗地裏弄幺蛾子的行為, 做什麽都在明面上, 皇上才對他放心呢。
延平王雖無勢, 但好歹實打實貴為皇親國戚, 真龍子孫, 有這個貴字, 就足以許多人想把女兒嫁進延平王府了。
司家倒沒這個心思,不然此番就是大太太親自來了, 而不是只讓兒子兒媳帶着女兒出來。
故而,別府上可能是認真帶姑娘相看來的,顧運幾個就真真是只為出來游山玩水。
司二姑娘且說:“我看大哥哥都帶了弓箭出來,必是要與人比比拼狩獵的。”
流觞曲水宴,請的本來就不只是女眷,年輕公子少爺的更多。
就是給青年少女相互認識的宴會。
顧運不可能不知道其中含義,于是兩只眼睛在司大姑娘,司二姑娘身上打轉,臉上漾漾地笑。
惹得兩個人來捏她,“做什麽做那副怪模樣!”
顧運笑嘻嘻躲開,“我心想着,宴會上若遇見生得好看的公子,二位姐姐可不要害羞,大膽些上前,問清楚是哪家的,回頭好讓太太去打聽打聽,要是個人品好的,可就撿着個好女婿喲!”
一下把兩人臊得,要來打她,“你這小丫頭片子,人沒多大,哪裏學來的粗話,倒敢來打趣我們來,看我不撕你的嘴!”
一個又去撓她的癢,一個捏臉蛋,三人打鬧笑話成一團。
惹得顧運“哎喲哎喲”的叫喚。
這麽着慢慢有些,直走到傍晚,終于到了溫山。整個山莊別院修建在裏頭,買馬車沿着修建得寬敞的石路上去,晚間薄霧彌漫在山林間,有一種幽靜寧遠的氛圍。
“奶奶姑娘們,到了。”外頭馬車小厮大聲一喊。
整座山莊門庭極大,一道一道的寬厚高的大木門頂上都挂了燈籠。
照得一片黃黃紅紅的光。
門口十幾二十多的下人在此處迎接來客人,有些來得早的,已經進去休息,晚到的比如他們,都是踩着月色而來。
小厮上前遞過牌子和宴會帖子,确認了身份,才被迎接進去。
山莊內極大,此時亦是燈火通明,顧運擡頭一看,能看到遠處隐隐約約的層巒疊嶂,雲層缭繞。
“好冷。”顧運打了個寒顫,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前頭領路的丫鬟抿着笑說:“小姐不常上山裏來,便不知道,山中是要比山下寒涼許多的,這裏面還有溫泉池子,奴婢先領各位去院子,姑娘們可以讓嬷嬷領你們去泡泡湯池子。”
“是嗎?有溫泉池子,那可好,泡泡還能解乏呢,待會兒咱們一起去好不好?”顧運與司大奶奶和兩位司姑娘說。
大奶奶哭笑不得說:“你怎麽說一出是一出的,這會兒晚了,又走了一日的路,明日再去為好。”
顧運想想也是,就點頭說好。
五步一景,十步一亭,亭臺樓閣,花草樹木,隐在着山中,真讓人震撼。
晚上為視線所阻,目有所限,到明日白日,還不知道多得多美。
道路幽延婉轉,一時寬闊大道,一會兒又變成鵝卵石鋪就的羊腸小路,約摸走了一二刻鐘
終于到了給他們安排歇息的院子。
三個姑娘各自都帶了一個伺候的丫鬟,選了一間屋子後,顧運洗漱後,躺在床上,也還不困,就抱着本書,邊看邊醞釀睡意。
山上夜風寒涼,顧運在外面就比在家裏多留了點心,讓丫鬟仔細将窗戶栓扣好,才放心。
誰叫這山莊今日來的人多,多注意點總沒錯。
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就漸漸睡過去。
而主支司家那邊,司荇和柳氏,帶着梅姨娘,幾位少爺,幾位小姐,全都過來了溫山山莊。
帶姨娘過來自然就和帶丫鬟一樣,旁人看着那些都知道是伺候人的,不算什麽。
司荇怕柳氏壞事,故而一早就與之通了氣兒。
他們也不用做什麽,只等下司桓肅的吩咐就是。
到了這裏頭後,司荇就自顧自享先受了起來。
只說梅姨娘,得知司荇來溫山不止帶上自己,且幾位少爺都會同往,三少爺也在其中,腦子裏頭一個反應就是,這正是個機會!
幾人心中各懷鬼胎。
顧運晚上睡得沉,一夜無夢,早上起來天已經大亮。
丫鬟見她醒來,當打了熱水過來,伺候她洗漱更衣。
一會兒,山莊裏分派各院各屋的嬷嬷丫頭,提着食盒,送了朝食過來。
一道一道擺上桌。
顧運先看了一眼,見都是精精致致的一小份,湯湯水水,并着各樣點心,看着挺有食欲,就坐了下來,慢慢嘗了幾口。
味道都很不錯。
并沒有因為客人多而敷衍。
正式的流觞曲水宴安排在明日,今日是讓大家自己游玩賞景。
這是方才她吃飯時那位嬷嬷說的。
于是顧運先去另一間屋子找司大和司二,一進去,才發現二姑娘還躺在床上。
大少奶奶和大姑娘都坐在床邊。
忙走上去問:“二姐姐怎麽了?是不是受了寒?”
一走近,就看見司二一張臉白白的每氣色。
大奶拉着她在一點旁坐下,道:“不是生病,是葵水來了,只是不知為何錯了日子,這便有些不舒服。”
二姑娘靠着兩個枕頭,身子歪着,聲音都有些弱氣:“沒什麽大礙,讓我自己略歇歇就好,好容易出來一趟,你們自個兒逛去吧。”
顧運最知道痛經的難受,她那次陣仗更大,後來就吃了藥調理,現都不敢掉以輕心的。
“有沒有請大夫來看看?”她問。
大姑娘嘆了一聲說:“哪裏想就這麽巧,偏偏出來了,她又說在別人府上,心裏不好意思,不肯讓我請大夫。”
“別再提請大夫,這點子事,就是立馬吃下去藥不定見效,還不如我自己歇息會子。漫說這樣的私事,我這頭一叫人過來,保準下一刻外頭就都知道的,這裏人來人往,什麽樣人都有,傳出去,定然少不了說嘴,我好好一個人,何必要叫他們這樣那樣的議論!”
大奶奶見她自己說着竟生起氣起,忙說:“好好好,不請大夫,我讓我們自己的丫頭去煮些生姜紅糖茶過來,就說晚上受了些寒,喝茶祛祛寒,定然沒人多想的。”丫鬟聽着大奶奶的話,轉身就去借廚房煮姜糖茶去了。
大奶奶又跟大姑娘顧運說:“是那話,我在這裏照看着人,你們自個兒玩兒去,不必都憋在這裏,也沒個用處。”說罷就把二人推了出去。
“走,姐姐,我們去外頭。”
顧運拉着司大姑娘的手,出了院子,随便找了個下人問:“你們這裏可有馬?”
那小子忙回:“回兩位小姐的話,有的,都在馬鵬裏,供各位客人随意使用的,小的領兩位小姐過去。”
顧運點點頭,“行,你帶路吧。”
司大姑娘小小吃驚了下,“小九你要騎馬?”
顧運說:“這裏地方大,走也走不完,我想着騎馬兜兜風正好,哦對了,還沒問姐姐會不會騎馬?”
司大姑娘就搖搖頭,“不曾學過。”
顧運就說:“不要緊,我帶着你騎也是一樣的,你坐我後面,我們慢慢走。”
邊說邊走到了馬鵬,顧運她們站在遠處沒有進去,只讓人挑一匹溫順的馬出來。
不多時,小厮牽出來一起白色的馬。
顧運試了試,見着馬不排斥人,就要了這匹,又打賞了馬師傅,才牽着馬走了。
“姐姐我先扶你上去。”顧運笑了兩聲,讓人手先抓馬鞍,再踩腳踏。
大姑娘有些害怕,猶豫不定,“真、真要上去啊?”
顧運教人的瘾還上來了,只差沒拍着胸脯保證,“姐姐別怕!我馬上功夫很好的,別人我還不帶他呢,來,你踩着腳踏,我扶着你,你借力上去啊。t”
大姑娘腿打着哆嗦,還沒想好,一下就被顧運忽悠着弄上去,但她身體繃得死緊,馬兒才動了動腳,差點沒吓得一暈。
顫顫巍巍說:“要不,我還是下來吧?”
有些人天生就是身體素質較弱,運動天分差,不擅長運動,跟顧運這樣愛玩愛鬧騰,發現什麽新奇東西都會很好奇,想要積極嘗試的人不同,大姑娘完全就是相反的類型,她性格偏與保守,對不熟悉的東西非常謹慎,輕易不嘗試,性子也是穩重類型。
顧運卻忽略了這一點。
大姑娘話才說出來,顧運就一個利落動作,不給她返回的機會,翻身上了馬。
“走咯,出發!”顧運比了個沖都手勢,手圈過大姑娘都腰,拉着前面缰繩。
銀鈴一樣的笑聲随風飄蕩。
而在顧運離開後,馬房這邊又來了兩個人。
原來是延平王府的四小姐,閨名叫楚飛鸾,雖并非王妃所生的,但因為母親頗得王爺寵愛,她自然也很得臉面,性格很是嬌橫
旁邊另外一個是她的貼身丫鬟,那丫鬟在楚飛鸾耳邊耳語了幾句。
楚飛鸾點點頭。
馬鵬裏馬夫躬身在一邊等着回話,楚飛鸾問:“有一匹白色的馬,怎麽不見了?”
楚飛鸾因為和王府中另一位小姐不對付,又知道她今日要出去騎馬,于是昨兒就叫人來盯着,聽說是選了一匹白色的,楚飛鸾的人就記了下來,一清早天還未亮,就叫人過來,偷偷給馬兒下了藥。
可此時過來,卻那先那匹馬不見了。
“該死的,都是怎麽做事的!”楚飛鸾氣得臉色都變了。
三小姐的人很快就要過來,馬兒都不見了,她不就是白白計劃了一場!
馬師傅吓得跪了下來,“是、是有一匹白馬,小的不知道是四小姐要用的,方才來了兩位客人,叫她們把馬兒挑走了。”
楚飛鸾冷哼一聲:“哪家的人,這麽沒眼色?”
馬夫忙回:“是一位司小姐,和一位顧小姐。”
楚飛鸾白忙活一場,瞥了一肚子火,叫人将那馬夫拖下賞了二十板子。
卻明知道別人誤牽走了被下藥的馬絲,心裏完全不以為意,毫無愧疚之心,甚至說了一句:“偏要搶別人的東西,活該她們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