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孫蕊是負責和人間有味簽協議的對接人,半個月前和人間有味簽好協議之後,這個人就像原地蒸發了一樣,自己給他發了好幾條信息,都沒有任何回複。
“以為自己在高層有人就這麽肆無忌憚嗎!”
合同上可是明确要求每個月要完成直播額度的,但是已經過去半個月了,這個人間有味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正常人不應該趁着這波熱度趕緊攏住粉絲嗎?一天的封推和首推簡直都白給了。
因為沒有作品,就算《溫思池》再好聽,這幾天的粉絲也一直再掉,眼看就要跌破40萬的大關,孫蕊正準備和上級反映的時候,人間有味發了第三首戲曲。
曲名《定蓋鄉》。
定蓋鄉是一個地名,坐落在當時王朝的北方一帶,那裏民風極為淳風,因為盛産一種叫做定蓋的特殊的草藥而被世人所熟知。
那裏的村民家家戶戶靠種植這種草藥為生,每個季度會有商販前來購買藥材,再販到大陸的各個角落。這裏的村民日常生活就是種植定蓋,除蟲除草,培育去雜,曬幹制藥,過着與世無争的生活。
但天不遂人願,前王朝大歷146年間,新帝登基,其弟文王被分配到北方平原,定蓋鄉正在其封地內。
文王天性驕奢淫逸,好大喜功,而北方平原本就偏僻,經濟落後,與京都相比,無疑天壤之別。
當時文王到了北方平原,不僅沒有收斂,反而更加嚣張,大肆斂財,過着極其奢華的生活。
定蓋鄉的特殊草藥使得當時的定蓋縣財政在諸多縣城中脫穎而出,底下人為了滿足文王的需求,對這個小小的寧靜鄉村下了手。
先将定蓋鄉團團圍住,征用土地,之後将那裏代代種藥草的村民以莫須有的罪民變成了奴隸。
接着大肆開墾荒地,不停歇的種植草藥,一年一季變成一年兩季,不顧及土地狀況,不顧及季節氣候,不顧及荒地位置,只要收成。
定蓋縣縣長多次勸阻無用,為官十載,愧對鄉民,自缢于家中。
而定蓋鄉奴隸越來越多,開墾的荒地越來越多,收成卻越來越低。
走投無路的村民爆發了,一場暴動死傷了無數人,但因人數太少,波及也并不廣泛,很快就被鎮壓了。
而文王,那個毀掉一方安寧的人卻只是收到了皇帝的幾聲不痛不癢的斥責而已。
那個家家戶戶種着草藥的安詳村莊再也不複存在,妻離子散,流離失所,定蓋這味草藥也越來越少,後來幾乎絕跡。
而滑稽的是,文王晚年重病在身,正需定蓋入藥,可找遍定蓋鄉,一株定蓋也沒有看到。
那個曾供給整個大陸定蓋草藥需求的村莊,竟然連一株定蓋也沒有。
文王是活活病死的。
而文王死後的第二年,有人在定蓋鄉又看見了幾株野生定蓋,後又過了十幾年,野生定蓋的數量逐漸增加,那個小小村莊也開始有了一些采藥人居住。
很多人說這是文王的報應,天地有靈,一飲一啄,自由天定,定蓋鄉孕育定蓋草數百載,定蓋草一定是為那些枉死的村民報仇了啊。
《定蓋鄉》這首曲子在北方民間流傳極為廣泛,後來那些采藥人新建起來的村子就叫定蓋村,這首曲子就代代傳承了下來。
清歡會知道這首曲子,還是因為一個北方來的商販,商販祖上是唱戲的,在樓裏喝酒喝得高興,随口唱了幾句,被當時年幼的清歡記下了。
可在京都唱這種曲子一旦被有心之人聽見,搞不好是要殺頭的,所以雖然記下了,清歡卻只是私底下唱過幾次,從來沒在人前唱過。
但對定蓋草為村民報仇,不願生長的事情,他一直感動不已。
萬物有靈,每一個生命的孕育皆是不易,每一個生命都不應該被輕賤。
“這首曲子還真是回味無窮。”張千眯着眼又聽了一遍,有些意猶未盡。
不同于《秋江夢》中透露出的妥協,也不同于《溫思池》裏命運弄人的無奈與反抗,《定蓋鄉》裏有淳樸的鄉村,有不畏強權的反抗,有生命情感的大義。
這首曲子裏透露出的不再是之前兩首曲子裏純粹的個人情感,這裏的情感更加廣博,也更加深遠。
樂喜三千當天關注了人間有味。
與此同時,同樣聽到這首曲子的其他人。
“這些曲子不像是一個人的作品,更不可能是一個看上去如此年輕的人的作品。”謝帆喃喃自語道,這些曲子中傳遞出的情緒感受是真實的,他完全感受得到,少女的單純與成年後的無奈妥協,溫思池的愛與恨,定蓋鄉村民的不屈,定蓋草的報恩。
這些情感若是出自一人,那麽這個人該經歷多少事,這簡直不可思議。
“難道這真的是一個新曲種,可這怎麽可能,真是太驚人了。”謝帆深思片刻,猛地站起了身,“不行,老師遲遲不歸,我必須去找他。”
人間有味所展現出來的曲子實在太過驚人,無論是新劇種也好,還是某家分支發展出來的也好。這種曲調中所展現出的情感和目前所知道的所有劇種都不一樣,他必須去問問老師。
祝千華聽莫秋說,在一個避世小村莊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曲目時,根本沒往心裏去。
一些殘缺的舊曲目還不值得他特地跑一趟,本想讓自己徒弟謝帆前去 ,順便跟着莫秋老太婆長長見識。
可沒成想,莫秋态度異常強硬,他只能親自跑了一趟。
這一跑,祝千華就徹底走不動道了。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啊,這些曲子竟然保存的這麽完整,而且這些曲子沒有在任何地方找到記載。
“你從哪兒找來的!”祝千華面色急促,越看越心驚。
“祝老鬼,讓你來你還不信,現在吃驚了。”莫秋看着祝千華大變的臉色,臉上十分得意。
今日是揚眉吐氣了!這祝老鬼,沒見過這些曲子吧!
祝千華不僅有祝阮這個天賦極好的孫女,還有一個天才弟子謝帆,可不知羨慕了多少人,再看看自己的兒子,不僅對唱戲沒有興趣,還跑到醫院做什麽醫生去了,一忙起來,一年都見不上幾回。
這也導致一看見祝千華,莫秋心裏就憤憤不平,這老頭怎麽運氣就這麽好呢!
明明先遇到謝帆的是自己兒子,結果卻被同一時間住院的祝老頭給撿走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莫秋無數次後悔,自己怎麽當時就不去醫院住個院呢!
“你這是在哪兒找到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要是平時,祝千華怎麽也得和莫秋對上兩句,挫挫對方的銳氣。
但是今天他一看見這些手稿,才看了幾頁就已經徹底沉浸在了其中,什麽也顧不上了,越看越覺得精妙。
“我也很意外,這次是季悅遠喊我們幾個去一個風景比較好的村莊小聚幾天,沒想到我在當地農民家發現了這些手稿。”莫秋說到正事,表情也正色了幾分。
"快,詳細說說。"
莫秋發現這些手稿完全是意外,他們戲劇協會的幾個老家夥,每年都有一次聚會。這次季悅遠這個老家夥想體驗一下一些田園生活,就托朋友在一個偏遠的小村莊找了個不錯的住處。
小村莊名莊家村。
莫秋因為車子壞了延誤了一天的車,只能趕第二天,到莊家村的時候因為不熟悉地形,就進了幾個農民家詢問路線。
在其中一個農民家,她發現了這一疊戲曲譜,而當時這本譜子正被人撕了在當茅坑紙用,莫秋心痛欲絕,一本曲譜硬生生被撕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好幾張已經被毀的根本看不出具體內容。
之後,她趕緊聯系戲劇協會,暗中調查了整個莊家村,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也沒有在發現第二本曲譜了。
聽發現曲譜的那戶人家說,他家祖輩在一百多年前是有個唱戲的,這些曲目也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只是後來國家動亂,人都沒了,誰還管得上什麽曲子。
只是聽爺爺說起,這些曲子是前輩在夢裏寫下的,說他在夢裏去了另一個地方,然後寫下的,傳的神乎奇乎。
莫秋也顧不上什麽聚會散心了,她趕緊聯系了祝千華,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謝帆趕到莫秋師叔家的時候,祝千華已經快一個星期沒睡上一個好覺了,不眠不休的研究這本曲譜。
“你小子怎麽來了。”莫秋看着謝帆有些意外,“怎麽,想明白了,願意拜我為師了。”
“莫師叔。”謝帆低頭乖乖叫人,有些小心的避過剛剛莫秋的那句話,“您。。。”
這就是他最怕見到莫師叔的原因,因為每次總要翻舊賬。剛念及此,莫師叔就開始了,謝帆在心裏暗暗嘆了口氣。
“您什麽您,要不是我兒子,你能活下來,能免費得到治療,祝千華那老頭子有什麽好,他就是衡插一杠,不講武德,撿漏撿到了你。”
“莫師叔,我這次來是有要事找老師。”謝帆苦笑道。
“要事,什麽要事,莫家傳承還比不得那祝家傳承不成。”
“莫師叔,我最近是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唱腔,似乎和我們目前所知的完全不一樣,所以想拿來問問老師。”
“什麽新唱腔,祝千華把老小子教的對嗎?”
這個時候,莫秋師叔還不忘踩自己老師一腳,謝帆無奈的扯了扯嘴角,所以他真的最怕來見莫師叔了。
謝帆一邊苦笑,一邊打開了那幾個視頻。
莫秋剛一聽曲子,就是一愣,接着表情大變,“祝老鬼快給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