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位紳士
兩位紳士
那人高高的個子，目測一米八＋，一襲深棕色筆挺西裝，正笑容和煦地望過來。
暮色十分，帶着秋天的晚風吹來馥郁強勁的成功人士氣息，像杯咖啡在空氣中暈開。
他身邊還站着一位，戴着細邊圓框眼鏡，茶色鏡片不大，剛好遮擋住眼睛，左耳上一枚黑鑽耳釘，簡單又藏不住的貴氣。
江優愣神，帥哥！并且是兩個！
“同學？”
磁性的聲線再次響起，江優回神，為帥哥指路。
“啊～校長室在教職樓三層右拐。”
“謝謝。”
問路帥哥挂着禮貌地笑容走過，茶色眼鏡跟在後面，在經過知妍身旁瞥了一眼，這股膻味．．．
知妍正低頭吃着平民食物——牛肉餅，絲毫沒覺察到異樣眼光。
依她淡然的性子，就算察覺到也不會在意。
“妍妍你看到沒，大帥哥在向我問路！”江優帶着星星眼，撫着嘭嘭跳的小心髒。
“沒注意。”知妍抽出紙巾擦嘴，把牛肉餅的袋子扔到垃圾箱。
她內向的性格對陌生人是排斥的，要麽視而不見，要麽生人勿近的漠然。
大學三年整，班裏九成同學她都沒說過話，特別是男生。
有人說她家室一般，成績不好，長相也就占幾分姿色，還裝什麽高冷人設。
知妍不在乎這些人的品頭論足，依舊默默地我行我素。
“妍妍大小姐，拜托您走快點，上課遲到老巫婆又要開罵了。”
江優的催促只換來她的一聲，“嗯。”
“把你飛去買牛肉餅的勁頭拿出來。”江優見用說的不行，幹脆連拉帶拽地讓她快走兩步。
知妍這個月只遲到兩次，三次才會扣學分，還有一次機會，不急的。
學校秉承着專業課優異，儀态儀表嚴苛的宗旨之外，還注入體育競技精神，致力于培養全方位人才。
體育課，在其它大學裏是選修課，而在這裏必修。
可選項目多種多樣，都是上流社會所熱衷的運動，高爾夫，斯諾克，擊劍，馬術，芭蕾，花樣滑冰。
知妍和江優所選課程是，花樣滑冰。
在通往體育館的路上，最顯眼的就是那面明星牆，貼有歷屆為學校争得榮譽的學生照片，依次排開。
這也成為新生入校必打卡地之一。
在知妍和江優經過，有幾個新生站在明星牆前議論着。
“還是花滑的兩位學姐最漂亮。”
“那是，你也不看看學姐是誰。”
“寒知韻，寒知雯。”
“哇，花滑公主都是出自寒家千金。”
“好可惜，沒能見到冰場上的學姐。寒家，我記得是三姐妹的．．．”
“別提了，寒家小女兒雖說也在花滑隊，聽說成績墊底，跟她兩個姐姐完全沒法比。”
“老幺嘛，被嬌慣壞了，廢柴一個。”
“可惜那麽強大的基因。”
“這有什麽，要允許每個富豪家有個敗家子存在嘛。”
“哈哈，殺人誅心！”
江優聽着傷人的嘲笑，轉過頭要教訓這群沒開眼的新生們。
知妍拉住她，不以為意，淡然處之。“他們說的也是事實。”
江優安慰着，“雖說在花滑上，妍妍你跟親姐姐之間有那麽一丢丢的差距．．．”
她着重把‘一丢丢’的語氣加重，不算啥大事。話鋒一轉，進入誇贊環節。
“最重要的是，臉蛋絕不輸給姐姐，總之沒給寒家丢人。”
寒家三姐妹，都長着傳統的大家閨秀模樣，鵝蛋臉，标志的眉眼，一颦一笑都散發着古典韻味。
說起話來更是慢聲細語，在這個什麽都講快的時代，是個特別另類的存在。
知妍比兩個姐姐多了一份放空自己的靜谧，平添了幾分超然的美。
她回味着剛才那幾個新生的談話，說她被慣壞？
知妍微微冷笑，真要是那樣，情願被所有人罵敗家子也值得。
想起父親對她的訓斥，毫不留情。
‘沒趕上你兩個姐姐的十分之一，我養了個白吃飯的。’
她們換下校服，在上冰前開始做熱身活動。
知妍和江優靠牆邊用彈力繩拉腿，鄧依依走過來，加入其中。
“今天沒遲到，也算是用功了，寒三小姐！”
鄧依依，江優起的外號鄧二。經濟管理系花，品學兼優，特別是花滑隊頭號人物，教練眼中的紅人。
“沒你用功，冰上做練習都要挑角度拍照，有心了鄧大小姐。”
知妍是不喜歡說話，不等于不會說話，欺負到頭上總是要開口回應的，基于禮貌待人。
江優光明正大地樂，她的好室友就屬于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那類的。
“你．．．”
正當鄧依依回嘴時，教練進來，全場立即安靜。
這位劉教練，就是江優口中的老巫婆，嚴苛到變态。
往冰場中心一站，罵起人來環繞立體聲公放，在她眼裏沒有男女之分，尊嚴與否，只要動作不标準就瘋狂輸出。
要是沒個強大的心理素質，直接拿冰刀抹脖子的心都有。
劉教練清着嗓子，還是常年的沙啞聲兒，冒着來自妖洞的白煙兒。
“想必大家都聽說卓氏品牌将進駐校園的事，我不關心它是各大賽事的品牌贊助商，只在意它在冰上運動能投入多少，這完全取決于你們自身的努力。”
“同學們，現在你們表現的時刻到了。誰要是給我花滑隊抹黑，掉成績，我繞不了她。”
在劉教練話音落下之即，眼神向知妍江優掃過，瞥來眼刀。
江優避開鋒芒，直到老巫婆消失才敢擡起頭。
訓練室的低氣壓頃刻消失，開始了唧唧喳喳。
幾個平時圍着鄧依依的小跟班，說個不停。
“聽說卓氏推出獎勵活動，花滑公主會獲得專業設計師的量身訂制，只此一件。”
“我天，想想穿上獨一無二的考斯騰，真的跟公主一樣。”
“想也白想，唯一的考斯騰也只有依依配穿。”
鄧依依也不客氣，高傲的像只白天鵝。“等我拿到，心情好借你們拍照。”
“真的，謝謝依依，我要狂曬朋友圈。”
“我也是。”
小跟班們聽到無限風光的承諾，這下更加抱緊大腿。
江優就頂瞧不上谄媚的行徑，更看不順眼鄧二那高人一等的死德行。
“不就是實力強那麽一丁點嘛．．．”
“不就是每年校內花滑成績第一嘛．．．”
“不就是有很多男生追嘛．．．”
“江優，你是要成為鄧迷妹嗎？”知妍提醒她，這變相的誇獎真是上頭。
江優連呸三聲，先去去晦氣。“瞎說，我這是暗諷，鄧二有一樣就比不過你。”
“？”知妍可想不出老師面前的得意門生，衆多男生眼裏的白月光，吊車尾的自己能有什麽跟人家比的。
江優張嘴就來，“鄧二就沒你漂亮，就我家妍妍的長相狂甩她八百條街，還帶拐彎的。”
“多謝江大女俠謬贊，在這裏大家都是慕強的。”知妍再次提醒她，本校宗旨之一，拼實力。
江優咬牙咧嘴地直抱怨，“這該死的上流社會，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以前我就夢想着當個有錢人，天天胡吃海塞，一言不合就買買買，等我爹暴富以後，擠進名流圈才知道咋回事兒。”
“越優秀的人就越努力，并且一個比一個玩命，生怕落下。”
知妍又聽她說，重複不下百遍的人生擺爛哲學。
“早知道在老家上個普通大學，當一只有錢肆意揮霍的土狗怎麽了？”
“都怪我那不幹正事的爹，偏偏來這上什麽學？老師不疼，同學不愛，還被擠兌到末尾，造孽啊！”
知妍笑笑，不知怎麽去附和她偉大的夢想。
周末，江優往大包裏塞穿過的髒衣服，拿回家讓傭人去洗，問向對床躺着的人。
“妍妍，你這周又不回家？”
“嗯。”
“那等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好。”
寝室剩下知妍一個人，她倒不覺得孤單，在床上看了會兒書，起身拎着冰鞋走向滑冰場。
——
校長辦公室
“肖先生，卓先生真是抱歉，前天我去參加研讨會，讓二位白跑一趟。”
校長是位年過六旬的瘦高學者，飽讀詩書文绉绉的腔調。
只是那雙看人無數的眼睛，投來探尋挑剔的目光，儀态儀表評分系統默默開啓。
面前的年輕人，上身挺直坐在沙發上，小腿離沙發邊緣有一拳之寬。
雙腿平行微微分開，間距大概在兩拳，未超過肩寬，雙腳平放地面，雙手放于大腿上。
校長微微點頭，坐姿合格。
穿戴整齊，西裝沒有一絲皺褶，白色寬領襯衫系着溫莎結領帶，左右對稱，成熟穩重又不失細節考究。
校長打量下來，暗暗着裝加分。
肖擇莞爾而笑。“校長公事繁忙，是我們臨時預約給您添了麻煩。”
校長滿意，這年輕人說話得體，為修養加高分。
秘書端來咖啡，校長示意品嘗。
肖擇拿起桌上的骨瓷咖啡杯，右手拇指食指捏起杯耳，左手輕托咖啡碟，移動到嘴邊輕啜，未發出一絲聲響。
如此絲滑的咖啡禮儀，校長加滿分。他不禁又看向沙發另一側的年輕人。
卓愈，卓家大少。
他的手幾次探向襯衫領口，意識到失禮手指落在領帶結上，最終将手掌放回腿上。
眼中的無聊又乏味顯現出來，好在有茶色鏡片擋着。
卓愈的小動作肖擇餘光看個清楚，更了解這位大少爺也快要忍耐到極限。
他開口找個由頭将人支出去，免得生出事端。
“校長先生，能否請人帶卓先生去參觀下校內，他已仰慕很久貴校的威名。”
“能讓卓先生如此高看，是我校的榮幸。”校長樂享奉承，立即找人來。
卓愈與陪同馬老師走出教職樓，他摩挲着發癢的脖子，極其地不舒服。
馬老師投其所好，帶着卓愈來到體育館前的明星牆，不無炫耀地介紹。
“卓先生，我們學校在校長的帶領下，專注培養全方位精英。特別是在體育項目方面，不客氣地說在市內首屈一指。”
馬老師着重介紹說明學校的排面，“特別是冰上運動，曾蟬聯六屆花滑公主稱號，至今無高校打破的無敵紀錄。”
“三四兩屆是我們寒家兩位千金同場競技，在美侖美奂中争奪第一，炫目至極，現場幾度沸騰。”
“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由您卓氏集團大力贊助，從而順利舉辦的賽事。”
卓愈沒搭茬兒，看向照片中的寒家姐妹，挑着眉峰，饒有興致地說。
“去滑冰場看看。”
知妍最喜歡冰上滑行，在空無一人的滑冰場感受空曠的自由。
夾雜着冷空氣的風貫進體內，耳朵裏填滿冰刀像是能剖開生活中無奈的鋒利之聲，讓她無比向往。
就在她滑的投入，開啓後內點冰一周跳時，意外與對面場外視線相撞，突來的人影讓她失去重心，腳下不穩，摔倒在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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