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下不了手
雪絨和陽逸宸回上官府後，雪絨就回房間休息了，陽逸宸在風華院外站了好久才離去，他的心有點亂，他……好像真的動情了。
第二天一早，陽逸宸就來找雪絨商議有關木偶術的事情，但住在風華院裏的妖卻告訴他，雪絨一大早就出門了，沒有妖知道她去了那裏。
陽逸宸有點慌，他急匆匆地出了風華院，他怕雪絨一個人去找魑魅他們，他害怕雪絨會受到傷害。
雪絨确實是準備主動出擊，但她去找的第一個人不是魑魅，而是滟兒，她出城去了傷傾山。
傷傾山上野獸遍布，妖物橫生，阮仙川的尋常百姓都不敢進山，就連以捉妖煉藥為生的天醫也不敢一人獨自去傷傾山走一遭，但是雪絨去了，一個妖。
雪絨找到滟兒的時候，滟兒正一臉神志不清地看着洞外的那株廣玉蘭，嘴角還時不時的露出一個笑。
“滟兒。”雪絨試探性的叫了幾聲，滟兒擡頭看向雪絨，那眸子竟有了片刻的清明。
“羨，是你嗎？”滟兒看向雪絨，卻發現來者并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人，“你是誰？”
“一個送信人。”雪絨緩緩開口，語氣悲戚，她這個送信人，也同樣是個收屍人。
滟兒的眼中燃起了希望，“送誰的信，是羨的嗎？”
“是。”雪絨吐出來這一個字，感覺胸口像是剜心的痛，她等他，而他卻已為她放棄一切，他守着她，而她卻因他獻出七魂，“你很愛他。”
“不，我不愛他。”滟兒聽到這句話後，立刻張口否認，臉色變得蒼白，“我怎麽會愛他那種人？”
雪絨看着滟兒臉上隐忍的表情，她警惕地打探了一下周圍，不過，沒有看到什麽危險。
“滟兒，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雪絨走近了滟兒，語氣溫柔，“告訴我，好嗎？”
“不要過來。”滟兒突然像發瘋一樣攻擊了雪絨，雪絨被迫退後，滟兒抱着頭，一臉痛苦。
真的被操縱了，雪絨握緊了拳頭，一臉凝重，真的救不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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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在蔣氏故居，蔣羨告訴雪絨她救不了滟兒，此時的滟兒已經中了法術，被操縱了神志。蔣羨求雪絨殺了滟兒，然後用他的殘魂送滟兒去輪回殿，可這樣的話……蔣羨就将魂飛魄散，再不入輪回。
“你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蔣羨吧！”雪絨向前輕輕走了幾步，緩緩開口，“你到底答應了他們什麽？”
滟兒眼底開始變得通紅，劇烈的頭痛感讓她開始發狂，“蔣羨，他……他是個王八蛋。”
滟兒像發瘋一樣開始攻擊雪絨，雪絨側身躲開滟兒的攻擊，和滟兒拉開了一個安全的距離，在沒有問道她想知道的事情之前，她還不能做答應蔣羨的事。
雖然這樣很殘忍，但是滟兒是現在剩下的唯一突破口了。
“你在刻意的否認，你在說謊。”雪絨一步步逼近滟兒，用着逼問的語氣緩緩開口，“你在騙你自己，你愛他，愛到刻骨銘心。”
“不，我不愛他，對，我不愛他。”滟兒抱着頭一遍遍重複，她的心開始潰不成軍。
“承認吧！”雪絨步步緊逼，魑魅用來控制滟兒的法門在滟兒的掙紮中露出了蹤跡。
雪絨起身向前沖去，滟兒一手一個光球向前應戰，就當滟兒以為兩個人會撞上的時候，雪絨一個轉身和滟兒擦肩而過，然後一個轉身封住了法門。
雪絨把蔣羨存在靈器裏的記憶打進了滟兒的腦海裏，然後又用靈器去探尋滟兒腦中關于魑魅的記憶。
滟兒在短暫的掙紮之後漸漸平複，然後兩行清淚流過了臉龐，泣不成聲。
她知道蔣羨愛她，但她沒想到蔣羨為了她寧願舍棄性命，那一日當她知道蔣羨要設陣的時候，她想過阻止，可結局……
滟兒在陣中被困了百年，她無時無刻都能感覺到蔣羨的存在，可無論她怎麽喊，都沒有答複，她想努力修行，然後去找蔣羨的轉世，可她沒想到那一晚成了她的噩夢。
當那個黑衣人來到蔣羨設陣的院子時，滟兒就感覺到了一種強大的壓迫力，逼她去臣服。
滟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只知道自己從陣裏被救了出來，然後一個帶着面具的黑衣人站在她的面前，她想過反抗，可根本無濟于事，她根本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她□□控了心智，然後渾渾噩噩的活在過去的記憶中，她被那個黑衣人困在了這個山洞裏，有一個妖會不定時的來這裏看她，然後向她的記憶中打入一段不屬于她的記憶，就這樣，她分不清自己是殺人了，還是沒有殺人。
果然是魑魅，雪絨眉間一蹙，用法術把法器中的蔣羨放了出來，這是她和蔣羨商議好的，蔣羨希望他灰飛煙滅前可以和滟兒說上一句話。
半迷糊半清醒的滟兒在看到蔣羨的那一刻眼底一片清明，“羨，是羨，羨沒死。”
蔣羨用顫抖着的臂膀把滟兒抱進了懷抱，顫的聲音開口道：“我還在，一直都在你身邊。”
雪絨突然下不去手了，為什麽，為什麽不能兩個人都活着，為什麽？
陽逸宸趕來的時候，正巧看見這一幕，他站在雪絨的背後，看不見她的表情，可他就是覺得她傷心了。
雪絨感覺有一個人走了過來，轉身看去，來者不是陽逸宸，而是魑魅。
陽逸宸看着雪絨對着空氣擺出一副警惕而又痛狠的眼神，在心裏暗叫不好。
“魑魅。”雪絨緩緩勾起一個笑，殺氣外露，“你竟然還敢露面。”
魑魅不屑地回了一聲，“為什麽不敢？我可是要來奪回屬于我的東西的。”
“你的？”雪絨嘲諷的笑了一聲，“過了幾十年，沒想到你越來越傻了，對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那你贏的就很光榮嗎？”魑魅微微眯眼，語氣中滿是挖苦，“你手裏的血，比我多的沒影吧！”
“我殺的是該死的人，而你呢？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念，拿無辜同伴的命來換你所謂的榮耀。”
“成王敗寇，什麽不是用鮮血換回來的？”魑魅看着雪絨，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我可沒有你那麽清高，用自己的半生壽命來換他們那些蝼蟻的平安，弱者就應該被奴隸，這是命。”
“魑魅，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魑魅勾起一個邪笑，目光陰鸷，“你殺不了我的。”
雪絨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你和我之間，一直都有一個無法被跨過的鴻溝，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你，在我面前永遠都是弱者。”
魑魅浮出一個帶着殺氣的笑，緩緩開口，“随你怎麽說，不過我們之間的戰争已經開始了，我等着你，等着你臣服。”
魑魅的身影随風消失，滟兒因為劇烈的頭痛開始發狂，蔣羨怕滟兒傷害她自己，于是緊緊地抱住了滟兒，對着雪絨大聲喊道：“求你，求你幫幫她。”
雪絨收起了身上的殺氣，轉身看向蔣羨和滟兒，然後心一橫，召出了承影劍。
“你，不後悔。”
“為了愛的人，何談後悔。”蔣羨對着懷裏發狂的滟兒溫柔一笑，悲傷中帶着幸福。
雪絨覺得心裏很悶，她想幫他們，可她卻無法對抗上天設下的規則。
陽逸宸強行施法進入了這個結界，走上前去抓住了雪絨微微顫抖着的手，然後目光平靜地看向雪絨，“你下不去手的，我來吧！”
雪絨扭頭看向陽逸宸，語氣失落，“陽逸宸。”
陽逸宸用手護住了雪絨的眼睛，動手施法殺死了滟兒，然後借助蔣羨用來存記憶的法器，将滟兒的魂魄放在了盒子裏，蔣羨的殘魂化作螢光，指引着滟兒的魂魄向前走去。
雪絨感覺自己聽到了蔣羨的道謝聲，她的心口好悶。
陽逸宸感覺到了手掌裏的濕潤，他低頭看向微微顫抖着的雪絨，他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劃了一道，有點痛。
雪絨強迫自己鎮靜了下來，然後過了許久才說道：“走吧！回城裏。”
陽逸宸點點頭，牽着雪絨的衣袖轉身走出了結界，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微風吹過，空氣裏帶着些苦澀。
站在雲端的車葫蘆捋了捋自己的白眉毛，施法将蔣羨化作的螢光收到了一個盒子裏，嘆了口氣，道：“到是一對苦命鴛莺，還是讓老頭我送你們去輪回殿吧！望你們來世可以少受點情傷。”
雪絨和陽逸宸回了阮仙川，可回去之後才發現一切都已經變了天。
阮仙川城裏城外的妖都像受了蠱惑一般，開始瘋狂的襲擊阮仙川的百姓，整個阮仙川陷入了一片哀嚎，城中流過的河水變成了紅色，紅的刺眼。
二寶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那股已經消失了幾十年的氣息重新出現在他的身邊，帶着不容置疑的壓迫力，重新把黑暗送到二寶的面前。
當孤琅急匆匆地趕到二寶住處的時候，二寶正蹲在牆角，用着顫抖的聲音，不停地重複着一句話，“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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