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白灼丞給桑竹的只是他其中一個畫室的地址,為了繪畫的需求,他有不下十間畫室,分布在市內市外不同繁華程度的地段。
曉春路偏郊區,只有在白灼丞心煩意亂,近乎于閉關狀态下才會去。
這是一幢獨棟別墅,門沒關,桑竹推門而入。
屋內很寬敞但光線很暗,厚重的窗簾擋住外面絢麗的陽光,只剩下死氣沉沉的陰影,壓得溫度也低不少。
桑竹摸着身上雞皮疙瘩,适應了會兒才看清屋內的裝飾,簡單卻沒什麽色彩。
一瞬間,桑竹想起不少兇殺案和恐怖片場景,和這種一模一樣。白灼丞不會是個變态吧!
“白先生?”
他聲音都在發抖。
猛地,他回過身,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無聲無息站着一人。
同上次畫展見到時一樣,都是一身黑衣包裹,只是沒戴帽子和口罩。
桑竹這才注意到白灼丞的長相偏混血,深邃眉眼下是高挺的鷹鈎鼻,薄薄的嘴唇。不受帽子約束的黑發蓋過耳側,綿延往下是陰郁蒼白的下颌。
夾着畫筆的五指很長,同樣蒼白。
像俊美的西方吸血鬼。
“來了?”
聲音如往常般清冷,帶着不容忍拒絕的命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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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不見,桑竹感覺白灼丞更孤僻了,也有可能是因為環境不同。
畫展開放嘈雜的環境,會讓人更有安全感,不像現在被陰冷和黑暗包裹,有些喘不過氣來。
用于作畫的房間有幾盞大燈,倒是亮堂許多。
“坐。”
桑竹聽話地按照白灼丞的吩咐坐好,雙手交握放在膝前。
他對白灼丞突然的邀請并無疑問,大概是以前原主主動提出要當模特,畢竟畫家和模特一待就會待很長時間,有助于增進感情。
但對于此刻的他來說如坐針氈。
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麽,試圖張開嘴。
“閉嘴,不要打擾我畫畫。”
桑竹大喜,“勉強”遵從白灼丞的吩咐,在心裏揣摩起剛剛背好的臺詞。
白灼丞沒再說多餘的話,就這樣對着桑竹坐在畫布前,開始調色填補色塊。
下筆不到一分鐘,他眉峰蹙起,擡眸審視着桑竹。
桑竹長得很符合白灼丞眼中的美學。
五官精致,鎖骨骨型纖長,貼身的九分褲勾勒筆直的腿型,踝骨走動時的聳動,都是完美的作品。
這也是最開始就算對方對畫作的評論一塌糊塗,他也願意給對方機會接觸的原因。但只有皮囊也沒什麽稀奇,他身邊有大把好看的人。
如果不是有人告訴他被同樣忽悠的還有另外幾人,他可能也不會對桑竹起過多關注。
不過,今天為什麽又穿得這麽保守。
他的目光往下。白色的襪子很是礙眼。
桑竹蜷縮着腳趾,确認自己“明盛高中高三生”的妝造已經卸得幹幹淨淨,還是不太确定地蹭了蹭鼻子。
“襯衣扣子上面解開兩個,襪子脫掉。”
桑竹:……
模特需要配合畫家,好在不需要脫衣服,這一點小小的要求不算過分。
他慢慢解開扣子,脖間細小的絨毛在低溫下顫了顫。
白灼丞唇角終于浮現一絲笑意,下筆的速度也快許多。
果然還是這樣看起來更順眼,剛剛那種青澀純潔的感覺,怎麽看怎麽不舒服。
這樣一個花心的人,怎麽配有那樣的姿态。
畫畫持續好幾個小時,好在過來前在霍念塵監督下吃過午飯不至于餓,不過後背立久了酸得很。
桑竹動作好幾次發生變化,都被白灼丞用畫筆筆杆輕輕戳回原位,癢癢的。
但他實在坐太久,有點撐不住了。加上屋裏溫度很低,沒有襪子保護的腳底一陣一陣發涼。
他想開口問什麽時候可以休息,看到白灼丞專注冷淡的眉眼又沒了勇氣。
反反複複後,桑竹又難受又氣。氣自己怎麽話都不敢說,活該受罪。
他的耳後往下漸漸蔓延出一片粉色,像白瓷上綻放的片片桃花。
白灼丞握着畫筆的手一滞,不太滿意這突然多出來的顏色。
而他向來,不喜歡改動已經畫好的作品。
看着人越來越近,桑竹以為是他要調整自己坐姿,趕緊坐直。
與膚色相近的顏料蓋住那抹粉色,白灼丞滿意舔了舔唇。
冰涼的觸感落在脖間,桑竹倉惶站起身,因為對方靠太近差點碰到人,他只能往後一仰。
凳子移位,他跌坐在地,滴答落下的顏料弄髒了褲子。
桑竹心裏吶喊,白灼丞難道真是個瘋子!
白灼丞緊緊握着畫筆,上前一步,顯然對桑竹吓得快哭的表情不解。
桑竹動作迅速遠離白灼丞,躲進衛生間反鎖大門打開水龍頭,顫抖着手給霍念塵發消息。
叒木:【我結束了】
霍念塵回複隔了會兒:【稍等二十分鐘】
白灼丞慢慢走過去敲了敲門:“抱歉弄髒你了。我一旦進入畫畫狀态,就會做出奇怪的舉動,你不要介意。”
說着道歉的話,白灼丞語氣裏卻并無歉意。他還記得桑竹以前跟自己說:如果沒有合适的畫布,我願意成為你的畫布。
現在如他所願,在矯情什麽。
哦對對對,欲拒還迎。不過那個拒絕的表情是挺誘人的,能勾起人更惡劣的想法。
白灼丞回味了一下畫筆落下的手感,覺得換畫布這個提議似乎也不錯。
桑竹緊抿着唇,接水揉搓脖子的顏料,在白灼丞連續敲好幾次門之後,壓着恐懼回複他:“沒事,我洗幹淨就好了。我有點不舒服,可以離開嗎?”
門外靜默片刻。
“好,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有人來接我。先借用一下你廁所。”
确認霍念塵已經到了,桑竹才從衛生間出來。
白灼丞靠在門口,看着桑竹捏着衣角從眼皮子底下戰戰兢兢路過,鼻腔裏溢出一聲笑。
“桑先生,下次繼續。”
桑竹身子一顫,點了點頭,逃也似的鑽進保姆車裏。
升起的車窗擋住白灼丞的視線,他感覺車裏的人好像在哪裏見過,只當是桑竹另一條魚,轉身“砰”地一聲關上門。
畫室裏還留着桑竹的一雙白襪子,白灼丞用腳踢來踢去,蹲下撿了起來。
霍念塵收回視線瞥了眼桑竹,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腳踝,開口的襯衣領子,滿是褶皺的衣服,近乎于咬着後槽牙:“你身上怎麽是濕的。”
“被顏料弄髒了。”桑竹如實回答。
霍念塵總覺得沒那麽簡單,忍不住追問:“還有你脖子怎麽了。”
那片皮膚沾染過顏料,桑竹洗的時候下手太狠,紅紅一片甚至破了皮。
“被顏料弄髒,洗了一遍。”桑竹還是一樣的說辭,閉眼恹恹靠着座椅,一點濕意潤着下垂的睫毛,很不想多說話。
霍念塵托了托鏡框,低頭斂去凝重的神色,拿出手機劃拉幾下,又鎖屏換成電腦繼續辦公。
回到家,桑竹立刻把自己關在屋裏,在浴室洗得幹幹淨淨,出來狂吃好幾個橘子罐頭才緩過來。
算了,就當被狗啃一口。反正這只狗不喜歡自己,自己也不喜歡這只狗,都是原主惹的事。
霍念塵一直坐在沙發擺弄電腦,時不時擡頭看桑竹在餐桌前,跟洩憤一樣戳着橘瓣,嘴裏塞了一大堆東西,鼓着腮幫子生悶氣。
收到維克托搞定的回複後,他回卧室又出來,拉開桑竹旁邊的凳子。
桑竹腮幫子還鼓着,呆呆看着霍念塵坐下:“你@#E^”
霍念塵:“?”
桑竹咽下嘴裏的東西,把罐頭推給他,說:“你也要吃嗎?”
霍念塵言簡意赅:“擦藥。”
“我自己來就好。”桑竹想起身去洗手,被放在肩頭的手禁锢了行動。
那只手明明只是輕輕放着,桑竹卻感覺到很熱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進來。
而霍念塵看起來表情溫和,但似乎在生氣,可是為什麽?
作者有話說:
霍念塵: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生氣了。
桑竹:。
作者君:判你無妻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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