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挂掉電話,桑竹抓抓頭發,坐立難安。直播和魚塘,哪一個都是燙手山芋。
好在住所離畫展不算太遠,他還有時間準備。
為了不暴露也不被頭痛折磨死,桑竹不得不認真思考應對之策。他記得,原主的《釣系守則》發表在了知乎專欄。
再次打開手機,桑竹才意識到哪裏不對。
原主是社交達人,無論線上還是線下。
認識人的途徑包括但不限于線下勾搭、搖一搖、玩游戲、貼吧和某乎……
認識的人包括酒吧的調酒師,學校的校草,奶茶店的小哥,自稱月薪百萬的總裁……
雖然到最後篩選出來頻繁聯系的也就幾個,但這些被釣過的人都在原主魚塘裏游過。
只會用微信的桑竹完全無法想象原主如何進行的時間管理,他現在深有感觸為什麽之前有新聞說,出車禍的人強撐着格式化手機才暈死過去。
如今看原主手機除了有微信,其他的跟格式化也沒什麽區別。照片和其他社交軟件都沒有,幹淨得很。除此之外,個人電腦浏覽器歷史記錄被清除過,沒有開啓賬戶同步。
原主隐私保護做得這麽好?還是原主有備用機?
可雜貨間已經翻了個底朝天,直播用的房間也沒什麽藏匿之所。
桑竹癱在座椅上盯着天花板,又突然站起來。
如果有一個地方足夠隐秘但又醒目,而旁人不會刻意查探。
那便是……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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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竹風風火火進了衛生間,尋許久一無所獲,最後頹喪坐到馬桶上托腮思索着。
不對,一定是有什麽地方沒有仔細找過。
他轉過了頭,福至心靈打開馬桶的儲水箱,果然找到一個防水袋。
但很可惜,防水袋不知道怎麽破損,手機被浸泡在水裏已經不能用。
桑竹把手機好好收起來,打算想辦法修一修。
其他社交軟件桑竹不知道密碼沒辦法登陸,反倒松口氣,既然那些魚兒都是網上認識的,就當放生給互聯網吧。
桑竹找到“把酒話桑麻”的知乎專欄,《釣系三十六計》寫得很是直白。
【釣系守則第一條:若即若離。
主旨:不要時刻粘着對方,偶爾保持距離,讓他主動聯系你。偶爾回應,給一個巴掌再給一個棗。
釣系守則第二條:欲擒故縱。
主旨:不能直接接受對方的示好,不能讓對方熟知你的喜好。
釣系守則第三條:投其所好。
主旨:找角度刁鑽的共同話題,讓他以為你才是這個世界最懂他的人。
釣系守則第四條:以退為進。
主旨:面對性格單純的對象,不能太過強勢,要溫柔小意,一步步抓住對方的心。
釣系手則第五條:先下手為強。
主旨:優質的男人需提前了解,必須要厚臉皮主動出擊。
……
以上幾條交叉使用效果最好。】
桑竹:……???
好像看了一些廢話,又好像很有道理。這就是情感類主播的話術嗎?倒不如說是在做閱讀理解。
第一條還沒能消化,他又翻回來仔仔細細看一遍,還是沒懂。他感覺自己就像考前臨時抱佛腳,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他看得兩眼發直,打開淋浴頭,讓水澆了一臉。
沒時間了。
-
上午的交通不算擁堵,過一個拐角就到畫展地點。
車子停下,桑竹看着門口烏泱泱的人群手腳發麻,不想下車。
然而車窗被誰敲擊幾聲。
未見其人先見其手,指節修長,白皙分明。再往上的人一身黑衣,戴着黑色棒球帽,黑色口罩,把人遮得嚴嚴實實。
對方壓低帽檐,瞥他一眼:“走吧。”
桑竹茫然:“?”
對面人擡起帽檐露出鋒利冷淡的眉眼,拉下口罩:“是我,畫展要開始了。”
桑竹深吸口氣下了車,跟在人身後,捏着衣角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就是那個天才抽象派藝術家,白灼丞,在原主這裏代號B。小說裏描述他高冷孤僻不喜歡說話,最喜歡僞裝成路人去畫展觀察參觀者對畫作的反應。
原主偶然在畫展遇到有人抨擊一幅畫,走過去替那幅畫說了好話,正好說到旁聽的畫作本人心坎裏,便順其自然交換了聯系方式。
之後,二人會時不時聊一些作畫靈感,相談甚歡。
看來原主的計策頗有成效,白灼丞竟主動邀請原主看畫展。
桑竹本人對抽象派藝術沒什麽研究,看得最多的其實是漫畫,一會兒要是白灼丞要和他交流心得,會露餡的!
冷靜,冷靜。白灼丞不喜歡黏人,應當對他使用的方式是若即若離,所以不用表現得太熱情。
桑竹松開衣角,表情變得板正。
白灼丞不悅的表情,在看到桑竹緊繃的反應後些微松動。他感覺桑竹哪裏變了,但說不上來,看起來有點無所适從?
非要說的話,像課堂上害怕被抽回答問題的學渣?
這個認知讓白灼丞有些想笑。無事,畢竟一直都是不懂裝懂,陪他玩玩罷。
白灼丞有不少畫在展出,擁有特權可以走綠色通道。
不用擠在人群裏,稍微緩解桑竹的緊張。他使勁回想小說裏原主對那些畫雲裏霧裏的評價,看都沒看懂,更別提能記住幾個字。
回憶無果,桑竹喪着臉擡眼。檢票口處竟有一熟人,熟人旁邊還有個人,兩人看起來是朋友。
他又趕緊低頭,打着小算盤慢吞吞走着,希望過去的時候人已經進去,那樣就不用打招呼了。
兩人剛成為室友,平時說話的機會也不多,還被撞見和人約會,好尴尬的。
白灼丞急着進去,看到桑竹蝸牛似的速度,低垂的眼睑遮住煩躁,閉了閉眼再睜開。
“你腿怎麽了?不舒服?”
“沒有沒有。”桑竹趕緊走快幾步,不可避免同還沒有進去的熟人碰上視線。
正當桑竹準備硬着頭皮同白灼丞介紹霍念塵時,對方扶了扶眼鏡微微一笑,很知趣地主動先行一步,好像是特意給桑竹和白灼丞獨處的機會。
桑竹:……?
寬肩窄腰穿西服真帥啊,黑色看起來矜貴又霸氣。
樣貌比白灼丞過之而無不及,原主怎麽會放過霍念塵這個近水樓臺?他不合時宜地想到。
霍念塵旁邊的人回頭多看了桑竹一眼,湊到霍念塵面前。
“我知道你是想給董事會留下勤儉節約的好印象,但也不至于跟人合租啊。那大別墅我可是給你挑了好久,白瞎我忙活半天。別以為帶我看畫展我就會原諒你。”
霍念塵目光平視前方:“錢我都給你了。”
“那,你沒去住,房子空着就沒意義啊。”
霍念塵沒有回應。
“剛剛那個人看起來好眼熟,是不是你們公司新推的主播。長得确實不錯,很有少年氣,不會沒成年吧?”
“我越看越喜歡,介紹認識認識呗。你不說話我就去要聯系方式了啊。”
霍念塵停住腳步,神情冷漠:“戶銘鳴,不要打我藝人的主意。”
聽到霍念塵連名帶姓近乎于威脅的話,戶銘鳴在感到害怕的同時又激動了起來。
霍念塵一向對手下藝人要求嚴格,好像沒什麽奇怪的,但又覺得哪裏怪怪的。
戶銘鳴是霍念塵在外國留學時的學長,比霍念塵大一屆很是照顧他。
戶銘鳴認識霍念塵的契機也很微妙。
他當時看到一直嚣張跋扈的富二代被霍念塵打得半死,敬佩之情升起,就屁颠屁颠去交好友,順便幫他擺平打人一事。
他這才知道霍念塵從小在福利院長大,十五歲才被家族領回去。因為以前貧瘠的生活方式,被家族其他人嘲笑,也不被家族看好,連留學深造都是學弟争取來的。
富二代調戲霍念塵被打,還被留下了視頻證據,根本不敢告霍念塵,自然也不需要戶銘明的幫助。
他還是腆着臉和霍念塵交了朋友,因為比較對胃口。
而霍念塵用了十年,從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土包子,到現在掌控了家族最大的耀輝娛樂,其中艱辛外人無法想象。
現在在霍家,沒有一個人敢跟他叫板。聽說反抗他的人都被送進了局子,也不知道是真的稅務有問題還是被仙人跳了。
畢業後戶銘鳴在老爸的醫院實習過一段時間,等霍念塵回國就被遣送去給霍念塵當私人醫生,順便和霍家交好。
但大多數時候都很清閑,主要霍念塵有健身習慣,身體很好,完全讓戶銘鳴一身醫術無發揮之地。
“行吧,霍總。你的藝人,我不動,那都是你的。”
戸銘明笑嘻嘻揶揄幾句,霍念塵恹恹擡起眼皮。戸銘明的注意力迅速被展出的畫作給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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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畫展中心反而沒那麽多人,這是一個非常大的室內廣場,分了很多個藝術區域。除了白灼丞的作品,還有別人的。
但這些對桑竹來說全都一個樣:好看,看不懂,沒了。
桑竹的長相清新俊美,配合鹿眼看着人畜無害,但沉着臉時頗有幾分嚴肅知識分子氣質,倒也和清冷沾那麽一點邊。
尤其是他睜大眼,視線在某一幅畫上流連,旁人看了只覺得他相當專注,俨然一副認真賞析畫作的內行人。
“內行人”看完點點頭,再若無其事地換到下一張。
白灼丞注意着桑竹的表情,不可避免升起了捉弄的心思。
“這副你覺得怎麽樣?”
桑竹斂眉更專注了,但若有人認真瞧,能從他眼神裏讀出茫然,連視線聚焦點都不知道在哪裏。
掙紮好一會兒他放棄了,完全憋不出高深莫測的評價詞,要是硬說反而顯得不真誠。
他只好說出直觀感受:“顏色很大膽。”
白灼丞面無表情指向左邊:“那副呢?”
“線條很幹脆。”
“那邊那副呢?”
桑竹有問必答:“有點遠,看不清,不過不如這副。”
白灼丞“噗嗤”笑出聲。
這會兒倒是實誠了,沒有故弄玄虛講一堆風牛馬不相及的東西,不過遠處那副确實比不上自己的。
但這下可把桑竹吓得不不輕。怎麽回事怎麽回事,白灼丞不是孤僻不喜歡說話,老問自己對畫作的評價幹什麽!他居然還笑了!
肚子突然“咕嚕”叫幾聲,桑竹摸摸肚皮很是羞赧。早飯沒吃,緊趕慢趕過來,絞盡腦汁想不出來劇情,還要應付抽查,他比高考還緊張,甚至能感覺到胃在抽搐。
白灼丞偏頭看到桑竹羞憤的神情,淺淺的粉色沿着耳根子往下,藏進遮得嚴嚴實實的襯衣領口。
以往桑竹最上面的扣子都會解開幾個,或者穿領口寬松的T恤,刻意秀出修長精致的鎖骨。而這次扣得一絲不茍,倒讓他好奇鎖骨是不是也會變成粉色。
就像是一個穿搭潮人變成了規規矩矩的男德人,反倒有幾分新鮮感。
白灼丞舌尖抵了抵上颚,本以為這次見到桑竹會很不爽,但桑竹變得坦誠,還有意料之外的小細節,竟然讓他覺得蠻可愛的。
他擺了擺腦袋按住心思。這一招叫什麽來着?欲拒還迎還是?沒記住,反正都是些小手段。那個人說的果然沒錯,差點又中計。
桑竹使勁壓壓肚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們繼續吧。”
單純無害的大眼對上陰沉沉的眉峰,桑竹倒吸一口涼氣,莫非是露餡了!露餡了會怎麽樣?
對方突然扭過頭加快步伐。桑竹追上去,過一個轉角,人就不見蹤影。
桑竹想了想,還是不亂跑了。
回頭瞧見霍念塵和他朋友從另一個藝術區走過來,他連忙藏到角落的畫作前背過身,假裝沒看到人。
漫長難熬的幾分鐘,直到輕微的皮鞋點地聲停在桑竹身後許久,桑竹不得不轉身,扯了個微笑。
霍念塵微颔首,視線掠過桑竹捏得皺巴巴的衣角。
“你朋友呢?”
“走散了,我正準備聯系他。”桑竹揚揚手機。
霍念塵面不改色:“我朋友也走散了。”
衛生間的戶銘鳴打了個噴嚏。
桑竹驚訝:“好巧啊……”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介意。”桑竹急忙解釋,肚子又不合時宜地叫出聲。
桑竹捂着肚子抿緊唇:……
沉默,安靜,不遠處是吵吵嚷嚷的讨論聲。
桑竹不知道該說什麽,手機收到一條短信:“我有了作畫新靈感,下次再見給你看。”
這就是白灼丞突然離開的原因?藝術家果然捉摸不透。還有下次,看來這次算是蒙混過關。
他擡起頭:“我朋友有事已經離開,我也該走了。”
“嗯。”
戶銘鳴從廁所出來,繞了大半個場子找到霍念塵時,霍念塵正看着角落一幅畫。
“你說,将一幅畫掩蓋在另一幅畫底下難度有多大?”
戶銘鳴:“?”
他正想說話,霍念塵一句“公司有事先走了”就把他給打發。
也對,霍念塵本來就對這些不感興趣。等等,那他陪我來做什麽?好像也不關我事?
戶銘鳴轉頭挑好看中的畫買下來,美滋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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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着肚子的桑竹在路邊游蕩,正準備進一家商店搞點吃的,一輛黑色邁巴赫突然停在他身邊。
桑竹全身戒備,警惕看着搖下來的車窗。
墨鏡遮住大半張臉,長發齊肩,氣質出塵。
原主男女通吃這麽渣的嗎?人都追到跟前來了?!
桑竹腦中閃過一人,那位著名的導演,似乎也是留着長發。
長發美女半劃拉墨鏡看了眼桑竹,開口卻是男聲。
“上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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