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聽到他的指令,慕昭下意識擡起頭。
江城冬夜的風又濕又涼,空氣中夾雜着些許寒意,卻被來來往往的人群稀釋,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背景板,視野所及之處只剩下秦嶼池的身影。
半個多月沒見面,他看着比之前瘦了點,下颚線的輪廓線條更加利落分明。他穿着純黑色的黑色大衣,站在暖黃的路燈下,漆黑的眸子含着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擋在兩人之間的一對情侶察覺到不對勁,男生拽着盯着秦嶼池看的女生快速離開,中間沒有任何障礙,他們四目相對。
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放慢節奏,身後熱鬧的人群像是電影裏虛幻的背景板,枯枝被風吹的簌簌作響,和歡笑聲交談聲一并成為背景音樂。
本該在另一個國家的人,忽然出現在你面前,恰好那個人是你正在思念的,論誰都會驚喜,然後是心悸。
對上他含笑的雙眸,慕昭的心跳慢慢加速,情緒就像一束小小的煙花在腦海裏炸開,一發不可收拾。
等慕昭反應過來,她立刻站起來,想要跑去抱抱他。
可沒等她邁開腿,動作就這麽頓住了。
秦嶼池忽然朝她小跑過來。
他的穿着和氣場本就與這樣的人間煙火格格不入,在人群中顯得更加的引人注目,而奔跑更不像是他會做出來的,反倒像青春期的男生跑去看喜歡的女孩。
因為太喜歡,所以跑着去見你。
慕昭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兩人的距離一點點拉進。
距離她還有半米的時候,他忽然伸出雙臂,慕昭彎了彎唇,下意識踮起腳尖,配合他完成這個擁抱。
江城的夜晚溫度偏低,但他的身上卻很熱,将冬季的清冷都阻斷在懷抱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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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麽用力的抱着她,慕昭眨了眨眼,壓着心口的喜悅,雙手抵着他的胸膛,“你怎麽來了?”
秦嶼池擡手捏了捏她的臉,眉梢輕挑:“我怕某人太想我,想的覺都睡不好。”
“……”
哪有他說的那麽誇張。
只不過是每晚睡前會想他而已。
慕昭嘴角不自覺上揚,“也沒有那麽想。”
秦嶼池又捏了捏她的臉,不滿地輕哼了聲:“沒良心。”
又說她沒良心!
慕昭剛要反駁,他忽然開口,嗓音低沉:“是我想你。”
其實瑞士那邊的工作還沒完全做完,但秦嶼池想方設法地趕回來陪她,威逼利誘陸淮之接手這個項目,這段時間加班加點的壓縮睡眠和休息時間,連軸轉整整半個多月,只想能擠出時間回來陪她。
至于陸淮之的抱怨和罵罵咧咧,那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慕昭聽他語氣認真,也不再和他拌嘴,彎起嘴角,唇邊的小梨渦凹陷,踮起腳尖,附在他耳邊輕聲說:“我也很想你。”
聽到她直白的說“想他”,秦嶼池忽地悶出聲笑,連帶着胸腔都在顫抖。
慕昭還在思考他在笑什麽,秦嶼池忽然彎下腰,和她平視,眸底的情緒明顯暗下去,黑眸湛沉地盯着她。
因為兩人形象過于出衆,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在盯着他們看,慕昭心口一跳,害怕他當衆親她。
身體比大腦反應快得多,她立刻伸手捂住嘴,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
秦嶼池看着她防備的眼神,挑了挑眉:“你捂嘴幹什麽?”
慕昭:“……”
“以為我要親你?”
慕昭眨了下眼睛。
他語氣吊兒郎當的,輕哼了聲:“你想得美。”
“……”
秦嶼池大發慈悲地說:“不過看你這麽想親我的份上——”
頓了下,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猛一用力,将她拽的更近,然後彎着腰。
距離近的他低頭就能碰到她的唇。
這一動作太迅速,慕昭還處于懵懂中,他的唇忽然落下來。
伴随着溫柔的觸感,還有那句模糊低啞的聲音。
“——那就親吧。”
-
雖然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觸碰,但慕昭的嘴唇還在發麻,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看到的緣故,心跳快的快要跳出來,一直到走出公園還沒緩過來。
她偷偷擡眼,看着身側的秦嶼池,他心情很好的模樣,眼角眉梢皆是笑意,牽着她的手往車邊走。
好像對江城很熟悉。
或者說,對她住的這家酒店周邊很熟悉。
慕昭拽了拽他的手。
秦嶼池低眸:“嗯?”
慕昭問:“你怎麽知道我在公園啊?”
就連她自己都是臨時起意才想到來公園,不然她現在應該是在公寓裏躺屍。
他在她身上裝了追蹤器嗎?不然怎麽會恰好出現在她跟前?
聞言,秦嶼池神色稍頓,然後笑:“我猜的。”
慕昭顯然不信,小聲嘀咕:“怎麽可能猜的這麽準?”
秦嶼池想了想,又換了個解釋:“大概是緣分。”
“……”
雖然知道大概率也是借口,但慕昭很滿意這個解釋。
她彎了彎唇,被他牽着手往停車坪走。
有對情侶走在他們旁邊,看樣子像是高中生,女生拽着男生的胳膊,軟聲撒嬌:“這才不到七點,你陪我去游樂場嘛,我想坐旋轉木馬。”
男生的語氣很欠揍,“你多大了還坐旋轉木馬?那玩意是小孩才坐的。”
“可是我也才十七歲,又不是二三十歲,”女生不滿他把自己說成一大把年紀,“我比小孩也大不了幾歲。”
她又磨了幾句,男生終于松口:“行行行,”然後又加了句抱怨,“為了陪你去游樂場,我又要犧牲我打游戲的時間了。”
直到秦嶼池拽她的胳膊,慕昭才把視線從小情侶身上收回。
她看了眼天色,華燈初上,夜幕初初降臨。
這個點回去,确實有點早啊。
上車後,慕昭正系着安全帶,想着那對小情侶說的話。
她偏頭看向駕駛座,本想提議去新開的游樂場玩,但又想到他舟車勞頓,肯定很累,沒忍心讓他陪她折騰。
車子發動引擎,但沒往酒店的方向開。
慕昭遲疑地問:“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前面是紅燈,秦嶼池單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頭看着她,懶懶地應了聲:“游樂場。”
慕昭心口一跳:“啊?”
秦嶼池睨着她:“剛才魂都快沒了。”
“……”
哪有,只是有點出神而已。
“你不累嗎?”慕昭問。
原來是怕他累才不說去,他還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主動說。
秦嶼池眼眸微動,眸色暗了下去。
安靜幾秒,他忽然扯了扯唇,低笑着說:“不累,等會回去還能陪你大戰三百個回合。”
“……”
慕昭差點沒咬到舌頭,頓時覺得就不該心疼他!
她還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
等到了游樂場,天色比剛才更黑,已經徹底暗下來。這裏比公園更熱鬧,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霓虹彩燈變換着五顏六色的燈光,看着格外絢爛。
尤其是摩天輪,慕昭剛進來就看到它了。她是有點恐高的,小時候去游樂場,坐了次過山車,吓得她這輩子都不打算碰這些危險的游樂設施。
但摩天輪...有個座艙,應該不會很危險吧。
“想玩這個?”秦嶼池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慕昭點了點頭:“嗯。”
“行,”秦嶼池牽着她的手往購票處走,唇角微微彎起來,語氣戲谑,“我還以為你要去坐旋轉木馬。”
他居然歧視旋轉木馬。
慕昭為旋轉木馬打抱不平,嘀咕了句:“旋轉木馬怎麽了,我每次來游樂場都要坐的。”
秦嶼池:“……”
說完,慕昭看他眉梢輕挑,不自在地把頭轉過去。
緊跟着,她聽到他忽然輕笑了聲。
慕昭鼓起腮幫,他是在嘲笑她幼稚嗎?
可是,對于恐高人來說,旋轉木馬是為數不多敢玩的項目。
她還想說點什麽,解釋自己不是幼稚鬼,秦嶼池忽然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笑着評價了句:“小朋友。”
……
排隊買票的時候,慕昭一直想解釋自己不是小朋友。
當年十八九歲他那麽喊自己就算了,但她現在二十六歲了,居然還要被喊小朋友。
可想想争論這個話題,更像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
算了算了,不解釋了,随他怎麽喊吧。
等她想通,正好輪到他們倆。售票員全程眼睛都長在秦嶼池的身上,紅着臉把票遞給他,“去那邊排隊就行,會有工作人員帶你們上去。”
秦嶼池嗯了聲,松開慕昭的手,從銷售員手裏接過票,另一只手用手機掃碼付款。
等他們走後,身後那道充滿愛意的視線存在感依舊很強。
慕昭頓時就有點小不高興,他怎麽這麽會招桃花?
而且為什麽剛剛要松開她的手?
胸口莫名堵了一口氣,她加快腳步朝摩天輪那邊走。
然而沒走兩步,手腕被他重新拽住,秦嶼池垂着眼,看着她不大高興的表情,唇角彎起來,挑眉問:“怎麽回事?”
慕昭倒是沒掙開他的手,但依舊面無表情,“沒怎麽啊。”
秦嶼池忍着笑:“沒怎麽的話,怎麽空氣中醋味這麽大?”
慕昭抿着唇,一本正經地反問:“是嗎?我怎麽沒聞到?”
秦嶼池忽然俯身,湊到她頸間嗅了嗅,調笑道:“酸。”
“……”慕昭很想說她沒有酸,但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知道這句話沒有任何說服力,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酸,你怎麽到處惹桃花。”
秦嶼池舌尖抵了抵下颚,覺得好笑:“你這話就冤枉人了,惹是主動,你見我主動了嗎?”
慕昭冷聲問:“那你剛才為什麽要松開我的手?”
本來一直都牽着的,但到售票處那裏忽然松開她,雖然知道在無理取鬧,但這不妨礙她理直氣壯地指責他,“而且你還對那女的笑,四舍五入就是放電,就是給她信號。”
“……”
不守男德的罪名他不認,秦嶼池看她這副活色生香的模樣,笑着捏了捏她的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對她笑了?”
慕昭不吭聲,因為确實沒有。
“還有,”秦嶼池解釋,“松開你的手是因為我只有兩只,一只手付錢一只手接票,沒有第三只來牽你。”
慕昭小聲嘀咕:“你可以讓我接的,”說完,她覺得這個話題可以到此為止,不然顯得她太小心眼,“這次我不跟你計較,不能再有下次。”
說完,她拉着他的手,快步朝摩天輪走去。
跟在她身後的秦嶼池低眸,看着她泛紅的耳根,從胸腔裏悶出聲低笑,帶着低沉的磁性,随着風灌入慕昭耳中。
耳朵更紅了!
-
其實慕昭能察覺到,自從上次聖誕節過後,兩人的關系又親密很多,之前很多的芥蒂和因為分開那五年的不安,都随着時間慢慢消逝,壓制在心底的愛意如流沙般沉澱,但被他慢慢攪弄,又漸漸浮上來。
她可以沒有任何顧忌,在他面前表露出她的心情,不用擔心會有什麽不妥,因為她知道,他會包容她。
慕昭想起剛回國的那段時間,江澈和她一起處理一個豪門離婚財産糾紛案,她負責男方企業上市方面的法律問題,看完那個案例,江澈問她的看法,她從較理性的方面分析,江澈點點頭,然後評價她沒有人情味。
慕昭承認,她感性的時候不多,尤其是工作以後,雖然性子裏還有些天真,但這些年幾乎沒人會這麽說,工作性質的原因,她想問題也多從現實考慮。
她也早以為,無論是感情還是其他,她能用理智分析,就算是談戀愛,也不會像當年那樣,說着些沒有道理的言論,譬如剛才故意的吃醋,完全出于小女生心性的本能。
不受控制就說了出來。
本以為早就喪失的少女心,被他的強勢和溫柔重鑄,慕昭找回了當年全心全意愛他的感覺。
在她胡思亂想期間,摩天輪已經升到半空,座艙內很安靜,只有機器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慕昭透過窗戶,俯瞰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城市的繁華夜景。
兩人對立而坐,誰也沒有說話。
慕昭收回視線,轉過來時,恰好撞上秦嶼池的目光。
心口猛地一跳,她忽然想到關于摩天輪的傳說,“我聽說一起坐摩天輪的戀人最終會以分手告終......”
話還沒說完,慕昭就看到他的臉色暗下去,有些咬牙切齒地看着她,仿佛在說:既然如此,為什麽要拉着他一起坐。
慕昭又連忙加了下半句,“但如果在最高點接吻,這個詛咒就能變成祝福,他們就會一直走下去。”
說着說着,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的視線在她說到“接吻”兩個字時就落在她的唇上,喉結上下滾動了下,眸色轉沉。
氣氛一下子暧昧起來。
秦嶼池的身體往前傾,本就狹窄的空間更加逼仄,慕昭下意識咽了口口水,眼睜睜地看着他一點點靠近。
摩天輪也在一點點上升,快要升到最高點。
還有三公分距離時,秦嶼池的動作止住,低聲問她:“這個傳說靠譜嗎?”
本就靠得近,說話間,他的氣息全都噴灑在她臉上,燙的慕昭心跳越來越快,盯着近在咫尺的那雙湛沉黑眸。
她愣了下,應道:“應...應該靠譜吧。”
“你不是唯物主義者麽,”秦嶼池像是要把話題進行到底,舔了舔唇,“怎麽還信傳說?”
慕昭眨了眨眼,雖然是虛構,但不妨礙情侶們自娛自樂啊。
他問這話,是不相信的意思嗎?
慕昭又咽了口口水,莫名的緊張,反問他:“你不信嗎?”
秦嶼池哼笑:“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哦。”慕昭應了聲,語氣有幾分失落。
但下一秒,他的唇湊的更近,嗓音低啞模糊:“但破例相信你說的摩天輪傳言。”
傳說哪能保證他們一直走下去。
他只信他自己。
不過她喜歡,相信也無妨。
摩天輪還在上升,即将抵達最高點。
秦嶼池忽然喊她:“慕昭。”
“嗯?”
他的聲音壓的更低,低的像是氣音:“親我。”
話音落下,慕昭腦子“砰”的一下,滿心滿眼的只剩下他,機械般地聽他的話,主動親了他。
與此同時,摩天輪到了最頂端。
秦嶼池很快反客為主,扣住她的後腦勺,不似她輕輕一吻,他将口中滾燙的呼吸喂了進來,牙齒輕輕啃咬她的唇,舌尖強勢地長驅直入,像是要把這段時間壓抑的思念宣洩出來。
座艙內安靜的仿佛能聽到她的心跳聲,慕昭愣怔的這次連眼睛都沒閉上,睜着眼看着他親她,看着他眸底的情緒加重,眸色深深的染上欲色。
距離太近,她能看見他眼底的自己。
當然,她的目光也全都被他侵占。
狹小的座艙将他們與外面隔絕,在這個小小的世界裏,他們的眼裏只有彼此。
-
從游樂場出來,回到她住的酒店。
律所給他們訂的是标間,慕昭和方穎一起住的,她當然不能把秦嶼池帶過去,于是他又開了間新的套房。
慕昭把大衣脫掉,剛要去洗漱,忽然被秦嶼池從身後抱住,他身體一壓,将她整個人抵在中島臺上,呼吸的頻率變的急促。
動作急的像是忍耐很久,攢到這會兒才爆發。
猝不及防被抱住,慕昭下意識想掙紮,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抵着他胸膛的手改成圈住他的脖子。
察覺到她的回應,他輕笑了聲,一把将她抱到臺面上,埋在她身前親吻她的鎖骨,先是輕輕的吻,然後變成吮吸,最後變成啃咬,磨的慕昭身體軟的止不住往下滑。
他整個人貼在臺面上,阻止她往下墜,繼續埋首親了起來。慕昭被親的全身顫抖,心甘情願被他拽入情亂中,雙手圈着他,雙腿也夾着他的腰。
秦嶼池抱着她颠了颠,按着她的後頸往下壓,慕昭的唇瓣正對着他的喉結,伸出舌尖就能舔到。
念頭剛出,就聽到他溫柔的低聲哄道:“寶貝,咬我。”
不知道是被他親的大腦缺氧,還是他的話太有蠱惑性,慕昭吶吶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喉結。
抱着她的人身體繃得更緊,喉嚨裏發出一聲悶哼,手上的力道加重,她直接含住了喉結,然後聽從他的話,張口咬住。
“嗯...”他悶哼一聲,聲音又低又啞,聽得慕昭面紅耳赤,身體更軟的癱在他懷裏,然後又被他放到冰涼的臺面上。
他們進來的時候只開了玄關的燈,中島臺這裏的光線偏暗,看不太清彼此的神色,慕昭的動作比平時大膽,身體不自覺弓起來靠近他。
明明臺面冰涼,但身體卻燙的厲害,冷熱交替的磨人,她的意識漸漸混沌,像是被泡在泉水裏,昏昏漲漲的。
她裏面穿的是偏職業的襯衫,扣子很多,秦嶼池沒了耐心,剛要用力扯開,慕昭忽然反應過來,阻止他的動作,喘着粗氣,嗓音又軟又啞:“別......”
秦嶼池動作頓住,指尖還放在她的鎖骨,指腹慢慢地磨着,呼吸滾燙,低聲反問:“嗯?”
“別撕......”慕昭身體顫抖着,忍住嗚咽聲,“會...會壞掉的。”
秦嶼池低低笑了聲,咬着她的唇,“我賠你新的。”
音落,襯衫被他一把扯開,有顆扣子掉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房間內顯得格外清晰。
每次小別之後的重逢,他都像是剛開葷的野獸,慕昭根本招架不住,聽着他在她耳邊低聲喘着,比什麽催情劑都好用。
他聲音溫柔地哄着她,動作卻很強勢,她的眼眶漸漸紅了,淚水被他一滴一滴地吻去,但抱着他的力道更緊。
心甘情願陪他共赴這場酣暢淋漓。
外面,晚風從陽臺吹進來,将客廳窗簾的緯紗吹起。
但沒人在意。
夜色漸濃,涼風也帶不走室內滾燙的暧昧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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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昭很想待在酒店陪着秦嶼池,但是不行,工作沒處理完,她還要去和當事人交接。
秦嶼池向來不會幹涉慕昭的工作,讓她安心處理不用着急,他可以遠程處理指揮,有陸淮之坐鎮,問題不大。
他一直在江城陪着她,直到年二十六,才算徹底把案子的前期工作做完,考慮到她忙了這麽久,秦嶼池讓她在這多歇一天,明天再回北城。
本打算過二人世界,但沈思檸不知道從哪得知慕昭在江城,打電話過來,說要盡地主之誼,請慕昭吃飯。
沈思檸畢業後,就到了江城工作,後來嫁給了裴時禮,就一直留在這裏,算起來在江城待了有五六年了。
慕昭沒拒絕,問了句身側的男人,“學姐問你去不去?”
秦嶼池說:“我中午有個遠程會議。”
“那好吧。”
沈思檸怕慕昭迷路,親自開車來接她。
江城是海濱城市,小時候慕昭旅游的時候來過,算起來已經有很多年沒來過了,但沈思檸很熟悉,帶着她直奔一家海鮮店。
作為沿海城市,江城的海鮮在國內名列前茅,當地的特産就是海鮮,沈思檸問她意見的時候,慕昭欣然答應。
沈思檸把菜單遞給她,彎唇笑道:“我看秦嶼池之前發的朋友圈,你們倆複合了。”
慕昭點了點頭,嗯了聲:“複合大半年了。”
沈思檸欣慰地笑了下,頗有些感慨:“算起來你們倆從還沒在一起到分手又到複合,我好像都參與了呢。”
慕昭也笑:“是啊。”
沈思檸挑眉:“那等結婚的時候,別忘了給我發請帖。”
慕昭愣了下。
結婚?
自從複合之後,秦嶼池就沒提過結婚。
見她這副神色,沈思檸眉梢挑的更高:“他不會還沒提吧?最近有什麽很好的黃道吉日麽?”
慕昭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沈思檸啧了聲:“不過談戀愛可比結婚好得多,不喜歡的話說甩就甩,不像我.......”
她突然止住話頭,自嘲地勾了勾唇,“算了,不提我,你們倆肯定會幸福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這讓慕昭想起剛去德國的那段時光,那時候她到一個陌生的國度,人生地不熟的,雖然過了德福,但溝通起來還有些困難,沈思檸就會找家餐廳,邊帶她吃美食邊陪她聊天。
想到這,慕昭感激地看着沈思檸,“學姐,多虧你那段時間一直陪着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熬過去。”
沈思檸輕笑出聲:“你謝我還不如謝秦嶼池,我拿了他的好處才幫你的。”
慕昭擡起頭:“啊?”
沈思檸很早就想告訴慕昭那件事,但當時秦嶼池沒說,兩人也沒複合,她怕她的話會給他們帶來困擾。
但現在不一樣。
她笑着說:“你還沒從國內出發呢,他就找到我,說是要買我的時間,讓我去陪你,作為交換,如果我需要的時候,他可以無條件幫我。”
說實話,慕昭和沈思檸不算特別熟,跟蘇漾葉清薏沒法比,最初她來陪自己,慕昭确實懷疑過,但從沒把這件事往秦嶼池身上想,因為秦嶼池和沈思檸也不熟。
所以在沈思檸解釋的時候,慕昭沒有多想,以為她是好心。
但現在想想,就算再善良,也不會連續大半個月都陪着她,畢竟沈思檸也有自己的學業和生活。
“他給的條件實在太誘人,我拒絕不了,”沈思檸又彎唇笑了下,指着自己反問,“我難道看上去是個很有善心的人嗎?”
“……”慕昭眼皮跳了跳,又聽她說道,“還有那套公寓,也是他買的,我當年留學的時候和我爸媽吵架,他們想讓我回南浔繼承家産,我沒答應,然後只能自食其力,就連生活費都要靠給導師打工賺,哪來錢買公寓啊。”
“秦嶼池找到我,讓我陪着你,還讓我跟個變态一樣拍你的照片傳給她,要不是他開出的條件太誘人,我是絕對不會幫他做這種侵犯別人隐私權的事情。”
“包括你當時生病,醫生也是他找的,其實那時候他每天都會來看你,一直到你身體恢複才離開。”
其實最開始,沈思檸很不理解,為什麽秦嶼池不告訴慕昭。
因為在她和裴時禮的相處中,如果有可以狹恩已報的機會,他絕對不可能放過,更不可能搞深藏功與名這出,默默守護對他那種資本家來說簡直是無稽之談。
能有那麽好的機會讓慕昭心軟心疼,以此增加求和的籌碼,這才是她最初想到的。
人總是因為自己沒有得到,所以去懷疑事情的真實性。
可後來有一天,她陪她家老佛爺看肥皂劇時,裏面的男主人公等了女主角八年,在她背後為她鋪平一切,看到她過得好就能很滿足。
沈思檸那一刻忽然明白,有些愛是不用讓對方知道的。
雖然她和慕昭僅差一歲,就連職業都一樣,但慕昭比她想的簡單的多。
還保留着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天真。
沈思檸在豪門出生長大,見慣了因為家庭不般配,恩愛的情侶被拆散的橋段。
但慕昭似乎從沒想過這些。
因為有人提前替她掃清所有的障礙,還沒等她想到這一步,他就把所有可能阻止他們的路障清除,獨自承擔所有的壓力。
所以她不用哀愁,自然保留着這份可貴的天真。
沈思檸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所以昭昭,我說你比我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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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飯,秦嶼池來接她回去。
想到沈思檸說的話,慕昭嘴唇張開又合上,想問他當年的事情但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既然不告訴她,應該有他的原因吧。
被她一直盯着又不說話,秦嶼池挑了挑眉,“有事?”
慕昭搖了搖頭,很快又點了點:“今天是幾號?”頓了頓,她說的更精确,“農歷。”
秦嶼池:“年二十七。”
來的時候,慕昭查過,民政局放假一般比較晚,要到大年三十才會放假。
她本來沒想結婚的事情,但今天沈思檸提到,她就在腦海裏設想了,然後這個念頭越來越烈,她想嫁給他,做他的妻子。
慕昭不好意思直接點出,循序漸進地說:“聽說民政局比其他部門放假都要晚,要到大年三十才能放假。”
“……”
“也不知道網上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慕昭有些緊張,看着他有些愣怔的表情,加快語速把剩下的話說完,“如果是真的的話——”
剩下的話音被他強行止住,秦嶼池忽然俯身,堵住她的唇,抱着她笑了好一會兒,肩膀都在顫抖。
慕昭被他笑的更緊張。
他怎麽不讓她把話說完?
是不想和她結婚嗎?
秦嶼池笑夠了才回她,呼吸還沒平複下來:“是真的。”
慕昭擡頭:“啊?”
“民政局還沒關門,”秦嶼池看着她,“趁着放假前,我們去把結婚證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