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醋意
醋意
對于花朝忽然回到了花家老宅，姜黎初很是意外。
花朝勉強笑了笑：“我累了嘛，回來歇歇。”
姜黎初狐疑：“只是如此？”
花朝認真點頭，她沒有告訴姜黎初那晚發生的事，一來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沈宸被追殺，二來，對着姜黎初的審視她莫名有點心虛......
就像那晚她逃避似的回到了老宅，逃避什麽，她潛意識不想去細想。
一定是那晚發生的事太過震撼了，所以她一時感情用事了，或許她該冷靜冷靜，冷靜後也許那種混亂的念頭就會自己消失了呢。
沈宸回家時，下意識就往隔壁院看了一眼，一如這幾日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兀自在院中站了很久，今夜烏雲閉月，他恍然看到了花朝嬌笑着朝他跑來，更感黑夜中冷冷清清寂寂，他修長的身形就有些蕭瑟。
這一回，花朝當真聽了他的話，不再糾纏，可他的心就好像缺了一塊，逐漸被愠怒、陰郁、失落填滿。
他攥起了手心，想要摒棄那種情緒，最終又無力地松開，跨步往房中走去。
李悟說的對，現下局勢緊張，他應該盡快回京，免得夜長夢多，還有那些不該有的感情，更應該及早割舍幹淨。
他素來沉着冷靜，翌日就以沈宸的身份向院首告假，鄉試在即，對于他忽然告假，院首百般開通相勸，見他不為所動，最終只能無奈。
幾位同窗得知他要離杭，無不惋惜，硬是要組個局吃個散夥飯，這種局，沈宸都會拒絕，但今日，他竟破天荒的同意了，原因無他，只是不想這麽早回去。
“沈兄，近幾日怎麽沒看到你的小鄰居？”
走在長街，同窗忽然想起花朝笑着打趣沈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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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宸面色極淡：“她傷了手。”
同窗笑言：“那不是又有許多機會同你撒嬌了。”
花朝他們都是見過的，不得不說，看着花朝嬌花似水的容貌，軟軟糯糯說着話，實在讓人心生憐愛。
“不如今晚的宴席請花朝姑娘一同出席？”有同窗提議。
卻聽其中一位書生訝異一聲，笑道：“真是相請不如偶遇。”
衆人尋聲望去，笑容都愣住了，不禁神色各異，靜默地看向沈宸。
方才才在他們嘴邊走一遭的主人公小鄰居此時正在街邊的首飾店中。
與她同行的竟還有城中黃員外家的小公子。
正舉止親密地替花朝拭手。
衆人忽感一陣冷意，見沈宸面色驟冷，望着前方目露愠色，讓身邊的同窗有一種俯首稱臣的怯感，連着打趣的心情都頓時消散了，大氣不敢出做緘默狀，剛剛的書生更是後悔出聲。
忽然沈宸緩步進入首飾店中，衆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原本熱鬧的門店似乎感受到了寒霜侵襲，逐漸安靜下來。
“花朝。”沈宸淡然開口，沁着刺骨的冷意。
還沉浸在思緒中尚且不知的花朝猛地一震，快速回頭，見到沈宸先是臉頰一紅，有些意外道：“你怎麽在這？”
後知後覺察覺到沈宸的目光所及之處，花朝垂眸，頓時心驚肉跳地抽回自己的手，小碎步跑到了沈宸身邊，軟聲道：“我剛剛在想事情，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沈宸往她的手看了一眼，确認她的手沒有燙傷的痕跡，聲音放低了問道：“回去嗎？”
花朝點頭。
“花朝姑娘。”黃公子倒是個癡情人，剛剛被突如其來的沈宸的氣勢震懾住了，怔怔說不出話來，現在眼見着花朝要跟着沈宸離開，下意識脫口而出想要挽留她。
可回頭的卻是沈宸，他倒并沒有做什麽，只是淡淡掃了黃公子一眼，黃公子驀然背脊一僵，便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眼睜睜看着花朝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首飾店才又恢複了剛剛的朝氣，可店裏的姑娘心思卻全不在精美的首飾上了，開始小聲交談剛剛進店那氣宇軒昂的公子是誰家的公子，言語間盡是驚嘆與仰慕。
這時有人走近黃公子，悠閑開口：“別看了，那沈宸一表人才，與花朝很是相配，你就死了心吧。”
黃公子心頭一滞，回頭瞪大了眼睛看着滿面春色的商溪竹：“他就是你說的那個心機深沉詭計多端的狐貍沈宸？”
商溪竹：“......”
愣了半晌的商溪竹幹咳了一聲：“誠然他是個窮書生，沒錢沒勢，你也不能這樣貶低人家，好歹人家才華橫溢不是，花朝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所謂才子佳人天造地設，你就別去摻和人家了。”
看着商溪竹的苦口婆心的樣子，黃公子暼了他兩眼：“嗯，他和花朝天造地設，你就有機會和周姑娘成雙成對了。”
被一眼拆穿的商溪竹絲毫不惱也不羞，咧嘴一笑。
＊＊
花朝這兩天故意躲着沈宸，是想冷靜冷靜，讓自己心中那股對沈宸的沖動淡下來，可這幾日非但沒有冷淡下來，還越來越浮躁。
今日猛地一見沈宸，連日來的浮躁竟然頓時煙消雲散了，心甘情願乖乖跟着沈宸走了。
花朝回過神來有些懊惱，懊惱之下又有些無可名狀的甜蜜，幾日不見，他的氣勢好像更強了，好像在生氣。
花朝抿了抿唇，偷偷擡眼，入眼便是沈宸精致的下颚線，透着一貫的清冷疏離感，可那眼中的專注，幫她手心上藥時又暈着一絲柔和，她一時沒忍住，嘴角揚了又揚，心緒就開始飄飄蕩蕩。
她漫無目的地看向四周，看着房間簡陋幹淨的布置，憂愁就爬上了小臉，沈宸什麽都好，就是身份低了些，爹爹會不會不喜呢？
沈宸看過來，就見到她一副郁郁寡歡的模樣，嗓音微涼：“剛剛那人是誰？”
花朝還沉浸在自己的憂愁和失落中，壓根沒聽出他平淡中微有些興師問罪的态度，老實巴交悶聲道：“黃員外家的公子。”
沈宸一邊收拾藥水，語氣不緊不慢又沉了沉：“為何和他在一起？”
花朝還未反應：“半路遇上的，他說要給我買手镯。”
正要蓋上藥箱的手頓了一下，沈宸的聲音極沉極緩：“手镯？”他掀眼看向花朝，“所以你是選手镯入了神，打翻了水杯？”
花朝沒注意到沈宸眸底滲出來的危險之色，搖了搖頭沉悶道：“我在想你......”
花朝忽然住了口，終于回過神來，睜大眼睛看着呆呆地看着他，飛快又低下頭去揪着腰間的絲帶。
沈宸眼底的陰霾終于在她紅暈爬上臉頰時，逐漸消散了：“所以，你這幾日去了哪？”
花朝心下咯噔一瞬，幸虧她低着頭，她支吾着：“我，我去親戚家住了幾日。”
“為了躲我？”沈宸淡淡問道，“還是害怕我會牽連你？”
花朝的确在躲他，但絕不是他說的“牽連”，聽他這樣說，她驀地心痛了一下，連忙否認：“當然不是。”
房中忽然安靜了下來，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沈宸開口了，聲音沉靜：“花朝，你願意離開杭州嗎？”
他問完後，房中又寂靜了下來，像是一場漫長的等待。
花朝猛地擡頭睜大了眼睛，呼吸也重了一瞬，這個問題有些意外，有些莫名，她不太确定，輕輕問道：“是，是跟你一起嗎？”她聲音微顫。
沈宸攥起了手心，好一會才道：“嗯。”
花朝倏然擡眼，對上他亮的令人心慌的眼睛，心跳加速血液也熱了起來。
她過快的心跳，讓她的雙手都在發抖，嘴唇也在微微顫抖，久久沒有回答。
沈宸看着她，攥起的手心微微捏緊，眼神如海般深沉：“你可以考慮。”
他的眸光亮的頓時燙了她的心，狂跳的心太超出她的負荷了，她磕磕巴巴道：“我，我回去考慮。”
這裏太熱了，熱的她發暈，不能正常思考，她想要逃，站起身要走，手腕上一沉，她回過頭，看到沈宸修長的手指環住了她的手腕。
她愕然擡眼，由上而下，撞進沈宸銳利的眼睛裏，撞得她思緒全亂。
“就在這考慮。”沈宸沉聲道，有些急切的命令口吻，讓花朝心頭一滞。
沈宸起身，立刻在身高上壓制了她，他只是往前一步，花朝的耳朵都熱了起來，可他的語聲軟了下來，溫和的叫花朝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