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鄰居一起回到過去[重生]

第4章 出氣

出氣

謝淩一路上沒說什麽多餘的，聽着後座時不時傳來的抽泣聲太陽穴突突地跳。

他穩穩把車停在醫院。

“行了，下去吧。”

“嗯......謝謝你。”許芥南在謝淩警告的眼神下沒有把大衣脫下來還給他。

謝淩盯着那個匆忙跑開的背影看了一會兒，開車離開。

“他最好知道去哪個病房。”

謝淩嘀咕一句。

事實上他猜對了，許芥南确實不知道母親在哪個病房。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撥通許沫的電話。

許芥南：“姐，我到醫院了，你們在哪？”

許芥南：“三樓？好，我這就過去。”

他沒走電梯，三步并作兩步往樓上跑。

病房門前擠滿了親戚。

一般醫生不會允許這麽多人聚集在住院處。

除非.......

“小南！”許沫第一時間抓住他的手往裏跑。

但他還是來晚一步。

母親已經停止了呼吸。

許芥南愣愣地看着病床上那個瘦的不成樣子的老人，一時間竟然不敢認。

與選擇同父母和解的姐姐不同，他在考上大學的那一天就删除了父母所有的聯系方式。

他已經六七年沒見過父母了。

姐姐一年前其實和他提過母親胃癌晚期住院，他對着手機枯坐了一下午，還是決定不回去。

許芥南拒絕了，許沫後面也沒有再和他提。

許芥南內心其實一度堅信這個女人還可以活很久。

畢竟禍害遺千年。

他很難把床上的老人和帶着一身酒氣，把躲在櫃子裏的姐姐和幼小的自己抓出來抽打的胖女人重合在一起。

她死了。

原來像小強一樣的人也會死的這麽慘啊。

許芥南恨這個人嗎？應該是恨的。

但心口怎麽會這麽疼呢。

如果可以，許芥南希望這不是真的，這個女人下一秒可以突然睜開眼睛，大罵特罵他不孝。

四周的親戚們都沒有說話，許沫走到他身邊，猶豫的開口。

“媽她.....”

“姐......你是因為這個才原諒他們的麽？”

“什麽......”

“我以為哪天她死了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買一挂鞭炮.......”

他趴到姐姐肩膀上，有些不願意接受。

“但我現在不想她死.....”

許沫的肩頭一片濕熱，她沒說什麽，只是摟住許芥南。

周圍的親戚裏感性一些的已經開始偷偷擦拭淚水，但自從許芥南出現就一直站在旁邊保持安靜的許方勝——許芥南姐弟的父親，卻滿臉陰沉的轉身離開。

葬禮舉行的很順利，許方勝全程沒和許芥南說一句話。

父子倆偶爾對上視線，他也會淡淡的躲開。

失去母親後許芥南想開了些，幾次試圖和他搭話。

沒有得到一次回應。

許方勝甚至拒絕讓他進門。

許芥南後來拉下無數次臉去敲父親的門。

甚至連拒絕的聲音也沒有。

許沫幫着勸了好多次，老人前幾次默不作聲，最後陰沉沉的望着女兒。

“你也出去？”

于是她也不敢再勸。

許芥南嘗試了半年，沒有辦法，給姐姐留了一筆錢，啓程回家。

他在想，用第一筆到手的錢把那個出租屋買下來是正确的。

不然他早就沒有家了。

謝淩自從送鄰居去醫院後很久都沒有再見過對方。

他倒是不怎麽在意，不過總是見得到對面的步奶奶盯着許芥南的門出神。

他好心勸過一次。

“奶奶，您不用總來看，他短時間不回來。”

“是小謝啊，你知道小南怎麽了是嗎？”老人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是奇了，這麽些年我竟然都沒存他的聯系方式，為了這點事打擾兒子又不太好.....”

“他家裏人出事了。”

“啊？出事啦？那....小南有沒有什麽事？”

“您放心吧，他好着呢。”

“唉唉......”步奶奶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那個，小謝啊.......你們不吵架了？”

謝淩嘴角抽了抽。

“他估計回來之後不會再和我吵了吧。”

步奶奶明顯想再說兩句好話，但又不好開口。

謝淩當沒看到，簡單又聊了幾句。

也不知道老人是出于什麽心理這麽關心許芥南。

高考的日子将至，這是謝淩第一次帶高三年級，整個人顯得有些緊張。

班長心大開朗，說謝淩現在這個狀态比他适合去參加高考。

就特別有氛圍感。

謝淩和班裏的孩子們一起笑。

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後，學校門外擠滿了手捧鮮花的家長。

有被抱在懷裏的小姑娘明明熱的一身汗，也不聽大人的勸阻執意要等姐姐出來。

還有眼看着站都站不穩的老奶奶拒絕保安的好心堅持在大門口等。

謝淩站的不算近，找了個樹蔭拿罐冰可樂一口一口喝着。

可樂見底的時候，學生們烏泱泱沖了出來。

他們歡呼着，哭泣着。

為了過去，也為了未來。

“謝老師在那邊！”

班長的嗓門很大，十幾個學生一瞬間沖向謝淩。

謝淩由着他們吵鬧，配合着拍了不少照片。

他今天心情很好，一路上輕聲哼着歌。

回到家發現自己那個大“白”門上被貼了一張白色的便利貼。

上面畫着一個下跪的Q/Q人，長得特別像許芥南。

謝淩的學生經常做類似的事。

“這個人果然就是沒長大吧。”

他把便利貼拿下來，下意識想找個地方收好。

然後突然意識到這不是自己學生送的。

謝淩：.........

他盯着垃圾桶瞅了一會兒，那該死的道德感讓他狠不下心丢進去。

算了，不和小孩計較。

謝淩換了身衣服，給自己泡了杯咖啡，打算好好翻翻學生送的同學錄。

門鈴響了三聲。

他透過貓眼一看，樂了。

門被打開，謝淩半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隔壁的鄰居。

對方臉爆紅，看起來恨不得紮進地裏，懷裏抱着他那件大衣。

許芥南的內心在尖叫。

他之前到底一直在幹什麽蠢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還是得撐着開口。

“那個.....你今天有空嗎？我給你換門.......”

謝淩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是嘛....還換白色的？”

許芥南看起來已經死了。

謝淩心情舒爽，一直提在心裏的一口氣終于松下。

他就說好人有好報吧。

不過謝淩一個三十多歲的人，也沒心思一直為難一個小孩，沒繼續逗下去。

“你先進來吧，門口有沒拆過的拖鞋。”

許芥南如雷轟頂。

不是說換門的事嗎？為什麽還要讓他進去啊？？？

但他又不好拒絕，只能硬着頭皮走進去。

不得不說，雖然是一模一樣的戶型，謝淩家比他的像樣很多。

姜黃色的地毯，橘色的沙發，米白色的吊燈。

還有那一株株看起來就活的非常好的綠色植物。

怪溫馨的。

謝淩端着一杯新的咖啡出來，就看見許芥南站在門口搖頭晃腦。

他真的很像謝淩班裏的高中生，不，有的高中生都比他成熟。

謝淩招呼一聲。

“站在那幹嘛？過來坐。”

“哦....”許芥南把衣服平平整整的放在沙發上，看着乖乖巧巧，“我已經洗好了，如果你實在介意的話我也可以把它買下來。”

“沒事，你家那邊的事處理好了嗎？”

沒想到對方會關心這個，許芥南老老實實回答。

“嗯，葬禮已經結束了......”

"節哀。"

“沒事。”

許芥南過去沒好好聽過謝淩說話，直到今天坐在他的對面，不帶惡意的同他對話，才算理解他的風評為什麽這麽好。

這個人聲音平穩，渾身上下都帶着一股“我是一個好人”的氣質。

“謝哥，門....”

“門不用換了。”

“啊？？？”

“你畫的不錯，我也早就看習慣了。”

謝淩這說的是實話，除了最初的幾個表情包，剩下的圖案反而更像是随意地塗鴉，不帶什麽特別的意思，甚至挺藝術。

許芥南不知道他這話是不是暗諷，也不敢随便回。

不過看起來應該不是？

謝淩被他疑惑的表情逗笑。

“我沒別的意思，你的畫真的很好看。”

他把微信的個人名片調出來，放在許芥南面前。

“既然不打算和我作對了，那交個朋友？”

許芥南幾乎是腳步虛浮的從謝淩那出來，甚至差點忘記換鞋。

他把自己摔在床上，想想謝淩的态度，又想想自己這些年幹的事。

許芥南：我真該死啊。

他正反思呢，剛剛加上的微信突然跳出一條消息。

【有空去看看步奶奶，她很擔心你。】

他面露羞愧，乖巧打下回複。

【好的謝哥。】

【送你小花花jpg】

許芥南關上手機，把自己呈“大”字攤在床上。

他看看自己屋子裏四處亂丢的衣服，垃圾桶裏半年沒扔的垃圾，以及窗邊那盆已經死去的仙人掌。

再聯想一下今天看到的謝淩家以及很早之前見過的步奶奶家。

要不還是收拾一下吧？

謝淩翻那本同學錄翻了很久，他倒是第一次收到這種禮物。

班長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樣子，沒想到這麽細心。

一整個班的孩子，一個不少。

他正在思考把這本同學錄收到哪裏合适，門口傳來急促的拍門聲。

謝淩把門打開，許芥南穿着拖鞋和睡衣站在那裏，神色非常慌張。

“謝哥，步奶奶家怎麽敲門都沒人應，你有保安的聯系方式嗎？物業電話打不通。”

他們這個小區的物業其實挺盡責的，解決問題非常有效率。

但前提是你能聯系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