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聽床文學
第64章 聽床文學
《江湖大佬一朝翻船慘被下屬爬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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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意便開始後悔讓門羅爬到他床上來。
最開頭, 原也是沒有那個意思的。門羅開始在左意手下做事的時候,左意剛剛認海士翎作義父。那時海狄佑橫豎看不慣父親身邊這個巴結讨好的義子,于是嘴賤, 在Aurora上下傳播義父義子間的聽床文學,氣得左意暴跳如雷。
左意刻苦鑽營,谄媚逢迎地讨海士翎歡心,雖說有時會過于奴顏婢骨, 但把自己洗幹淨送到義父床上這種事情,也是做不出來的。更何況海士翎對男人壓根沒有那方面的興致,而左意自己,也根本毫無取悅同性的經驗。
當時左意在Aurora根基未穩, 海狄佑也還沒跟父親翻臉;海少到底是董事長的親生兒子, 所以海老身邊行走的心腹扈從,心理上大多都朝太子爺那邊偏去一點。當年那一批幹部大概預料不到,左意在Aurora會混到今天這樣大權在握的地位, 于是背着董事長交談的明裏暗裏, 幹部們眉來眼去間,都愛捎帶上海狄佑發起的聽床文學,「小媽」黑話。
遲早讓我撕爛海狄佑的嘴——左老板卧薪嘗膽, 把這番委屈活生生受了下來, 在心頭磨刀霍霍。
門羅是海士翎收了義子之後,親自分配給左意的助理幹事。海老說,門羅從父母那輩就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做事, 算是半個包衣家奴;海老又說門羅為人很是穩重妥帖,義子身邊有他照顧, 自己很是放心。
門羅高大健碩,常年穿着深灰色的高領衫, 沉默寡言。左意默默盯着對方領口下若隐若現的一道割喉刀疤,心頭小小地震蕩了一下。他覺得門羅算Aurora上一代的重臣之子,會不會是義父專門派來監視自己的眼線。
“當然不是。”門羅話少,但講話直截了當,“海老提到你身邊缺人,是我主動請纓過來做事的。”
左意看他一眼:“你請纓過來幹什麽?”
“我相信左老板能成大事。”
左意心頭動了一下,卻收斂住表情冷笑:“你不去巴結那個「海少」?”
“我倒更看好左老板。”門羅回答。
左意挑眉,不置可否,收下了這個扈從。
有鐵塔一般的門羅時刻綴在身後,左老板行走江湖時,腰杆似乎也确實更硬了一些。不過,太子爺也不是省油的燈;随着海狄佑與父親的關系越來越僵,海少在外放出的聽床文學騷話,便益發離譜起來,到了連左意也難以忍受的地步。
黃謠登峰造極的那個晚上,是太子爺與海老翻臉前的最後一次Aurora年會。海士翎身體抱恙,舉杯敬了衆幹部一圈後,早早地退場休息。左意扶着海士翎出去,盡心替義父安排好養生宵夜,腳不沾地地送到床邊。他甚至親自将海士翎床頭的緞面枕頭一一拍松,擺好,周到地服侍義父休息。
“知道你有孝心,但今天是年會,你別老是窩在我這兒。”海老反而嫌棄他事多,揮手讓義子出去,“去吧,去吧。多跟下面的幹部們培養一下感情。”
左意領了命出去,折返會場時,正遇上Aurora一衆幹部喝得五迷三道。海士翎那幫手下本來就愛講顏色笑話,眼下酒酣耳熱,氣氛正好,又開始大肆熱炒海少的「小媽」聽床文學。
“……曲意承歡,技藝高超。”不三不四的用詞飄到左意耳朵裏,放蕩狎昵。左意想也知道,剛剛他扶着義父離開後,在場的幹部會對自己這一段缺席作怎樣添油加醋的聯想。
“芙蓉帳暖……”
“楚腰纖細……”
左意額角青筋暴起。
“門羅,過來。”左意盛怒,壓着火,當着會場所有人的面,大聲叫過手下。
“什麽事,左老板?”
“你上去開一間總統套房,今天晚上別回去了,在床上等我。”左意宣布。
事出突然,哄亂的會場安靜了一瞬。饒是門羅,也原地哽了一下。
左意轉身,揚眉問他:“怎麽,你不願意?”
門羅沉默了一下。
“那行,我找別人。”左意轉頭。
“我這就上去。”門羅快一步應下,再不多言,以堪稱一路小跑的速度上樓。年會現場一片窸窸窣窣,終于知道左老板動怒了。
——若左意真的像傳聞中那樣跟了海士翎,這會兒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年會上公然命令別的男人去床上等他。左意用這種氣急敗壞的方式,公開擊碎了Aurora內部的下流謠言。
“哎呀,時間還早嘛,左老板這麽心急。”一個幹部開始打圓場,“來來,我們先喝一杯,喝一杯。那檔子事,一會兒再說。”
“是嘛,你這才喝了幾杯?可別急着走哈。”
在場的都是人精,破冰之後,酒桌上又熱絡起來。左意皮笑肉不笑,左一杯,右一杯,喝了個天旋地轉。
酒過三巡,快散場時,服務生把一張房卡遞到左意手上。左意太陽穴一跳,想起門羅還在總統套房裏等他。
左意拿着房卡上樓,一推門,見門羅規規矩矩裹着浴袍,端正坐在床上,似乎是認真進入了侍寝狀态。
“行了行了,你把衣服穿好。”左意哭笑不得,揮手把門羅趕開。
門羅眼裏明滅一下:“那我走……”
“也別出去,就待在這裏。”左意喝令。他擔心如果不把戲做足,Aurora的聽床文學明天又要卷土重來。
“你去沙發上睡。今天晚上安心住下,別出去了。”
門羅點頭。
當晚,主從二人在套間裏各據一方,相安無事地躺下。睡到後半夜,左意迷迷糊糊被什麽動靜吵醒;醉意朦胧中,他感覺有人在他床頭坐下,一只手窸窸窣窣摸将過來,搭住他肩膀。
左意轉身:“門羅你……”
下一秒,門羅整個人滑入被窩,臉對臉出現左意視線裏。左意瞳仁一震,徹底醒了。門羅手臂舒展,大逆不道地擁住他,呼吸粗重。左意一度試圖把狗膽包天的手下推開,而門羅帶着酒勁,執拗地一聲不響,消無聲息地在黑暗中繼續。
左意到底沒有經驗,只覺得心髒狂跳,講不清是害怕還是激動更多一點。他厭棄Aurora中盛傳的聽床文學,他原以為自己不會對男人感興趣;但當自己那位沉默寡言的手下在夜色中靠過來時,左意卻發現,自己并不真正讨厭門羅的越矩。
可能是年會上酒喝多了。左老板為自己找借口。
說起來,整件事一開始就是左意挑起的——他一邊惱怒別人亂傳義父義子黃謠,一邊又把門羅拉出來虛晃一槍——仔細追究起來,左老板并占領不了什麽道德高地。如今門羅半夜爬了他的床,事情就這麽半推半就地進行了下去。
左意在黑暗中隐忍克制,緊緊抱住門羅肩膀,強迫自己沒有叫出聲。
“弄疼你了嗎?”半晌,門羅甕聲甕氣地問。
“……下次不準這樣了。”左老板心慌抓過被單翻身,小聲警告手下。
門羅則理解為,兩人之間還可以有「下次」。
就這樣,左老板和門羅之間不但有了「下次」,還有了「下下次」,「下下下次」。一開始,似乎只是為了對抗不三不四的「小媽」聽床文學;但到後來海少與父親翻臉,左意在集團羽翼漸豐,Aurora內部再也沒有人敢拿聽床文學說事的時候,左意與門羅之間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卻頑固地延續了下來。
不過,有了第一次的事後警告,門羅接下來确實規矩不少。往後數次,門羅再不敢擅自行動,只有得到左意首肯,點了頭寬衣解帶,兩人的這層秘密關系才會得以展開。
門羅從不去追問自己與老板之間的這層關系,左意也沒有強迫自己去給出定義。他偶爾會貪戀門羅的熱吻,想要在事後枕着對方手臂入睡,偶爾又會被這種不靠譜的念頭吓到,急着踹對方下床滾蛋。但大多數時候,左意還是覺得這樣不清不楚的距離剛好。
左意本以為,這種心照不宣的關系可以永遠維持下去。
“到時候,你有萬貫的家財,有我,不好嗎?”
——這一次,門羅卻一反常态地僭越,主動親吻上來,擊碎左意一廂情願的美夢。
左意心底升起一股奇怪的悸動,定定看門羅一眼,竟不知該作何反應。門羅卻像是受到了某種鼓勵,伸手一攬,大力将左意抱了起來,順勢放到桌上。
門羅從未有這樣粗暴主動的舉動,左意一陣慌張:“你幹什麽?”
門羅不說話,徑直去解老板的衣衫。左意心頭一亂,畢竟剛剛讨論完殺人滅口的勾當,并提不起溫存的興頭。而今天的門羅不知為何格外志趣高昂,竟将左意仰面一推,重重壓制在桌上。
左意背脊一僵,動彈不得。他隐約猜到門羅下一步要做什麽——換成平時,就算借門羅十個膽子,他也是不敢的。
“你敢。”左意惡狠狠。
像是挑釁一般,門羅一只手摁住左意手臂,一只手扯松了自己的領口,壓迫感極強。
“門羅,你敢!”左意低吼,試圖用老板的架子鎮住對方。
門羅卻偏不。他雙臂張開,泰山壓頂一般,死死将左意雙手摁在桌面上。他低低的頭顱垂下來,用牙齒緩慢咬開了左意的紐扣。
門羅不再聽自己的了。這個事實讓左意害怕起來。
而左意本來就應該害怕門羅——這個頸間帶着駭人刀疤的男人,從父母那一輩開始,就已深深浸泡在Aurora的勢力版圖中;門羅自幼在迥異于其他小孩的環境裏長大,一路來到左意身邊時,已不知受過多少血雨腥風的洗禮。
“門羅!!”左意奮力掙紮,氣勢微弱,幾近乞求。門羅眼中光芒閃過,俯身附在左意耳邊,強壓下來。
“……左意,我愛你。”門羅用氣聲,輕輕向老板表白。
左意身體止不住顫抖。他想,如果自己早半個月聽到這句話,心裏可能是高興的。
門羅側頭,順勢又親了左意一下,在左老板驚惶失措的眼神中,完成了自己的造反。
——老子哪天殺了你。感覺到身體被撕裂的同時,左意鼻尖一酸,覺得自己要哭了。
良久,門羅餍足,保持将左意釘牢在桌上的姿勢,古怪地擁抱了很久。左意想把門羅從身上推開,又覺得此時推與不推的,好像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終于,門羅起身,細細地整理衣衫。他在左意額角上又吻了一下,低聲交代:“你就待在這裏,我出去一下就回來。”
左意警覺:“你是要去殺人嗎?”
“你別問。”門羅親昵拍拍他腦袋。
左意拉住門羅:“我不準你去殺九方。”
門羅笑笑,并不回答,只在左意唇上親了一下:“等我。”
“你給我回來。”左意呵斥。
門羅并不理會,轉身推門。
“門羅,回來!!”左意大喝。
門羅頭也不回,揮揮手,消失在門後。
左意怆然,氣憤又傷心。他滿腹的憤懑無從消解,環顧四周,只看到方才那只怎麽也打不出火的打火機,安安靜靜躺在桌面上。他想起剛剛門羅将自己壓制在桌上時,他尾骨正好抵着這個東西。打火機角度刁鑽,硌得左老板屁/股生疼。
左意無名火起,抓起打火機,用盡全力将它摔在門羅轉身離開的那扇門上,乒乓作響。
“滾——!!!!!”左意發出遲到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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