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章
第 90 章
第九十章夢中微笑
“行，我想去。”孔家旺無心看電視，心裏很苦的，二十年了，副科也快十年了不提拔，不挪窩的，蹲在蘭原縣是沒有什麽希望了，心一狠走吧，離開這個傷心之地，何況是去市上。老話說得好，“人挪活，樹挪死”嗎。
“你想好了定下。如果去的話，我給縣委辦岳主任說，具體怎麽辦你去找他。”老鄉縣委副書記對他說道，再次敲定這事。他比剛才更果斷更幹脆的連聲答應要“去，去，去”，“感謝老鄉幫忙，有心後補”。
寒喧了一陣，約摸快半個小時有了，蹲在別人家裏不方便，俗話說得好“一客在家，十主難安”嗎，孔家旺覺摸着該走了，就起身站了起來說，張書記遲了，你們休息吧，我走了。老鄉縣委副書記挽留他，說還早這裏，再喧一會。看他站着執意要走了，老鄉張副書記也沒有辦法阻攔，就也站起高大魁梧的身子，向裏間的方向喊了一聲，小孔要走了，你不出來送一下嗎？這是在叫自己的老婆，老鄉張副書記的老婆剛才都還坐在客廳裏，和他們兩個人喧觀裏，等見套間裏有孩子睡醒來依依呀呀的哭鬧聲，慌忙跑進套間裏哄孩子睡覺去了。
他系好了衣扣，戴上了呢龍的棉手套，先頭出了客廳，走進了進門的那間小客廳裏。老鄉張副書記和老婆都跟着出來，把他送到了小客廳的大門口時，老鄉張副書記看見了小客廳靠北面牆壁桌子上放着的黑色禮品袋時，忽然眼睛就停住了，轉頭問老婆這是誰拿來的？老婆轉眼看他，老鄉張副書記就知道是他送來的。
老鄉張副書記過去提着這個禮品袋，走過來邊往他手裏塞，邊說道，老鄉們串門子，來就行了，再不要提什麽禮物了。他硬是把一雙手往身後背着躲藏，就是不接他自己提來的那個黑色禮品袋，嘴裏還結結巴巴地說着，沒什麽，過年過節的進門不能空手的意思嗎。
他其實是想錯了，并不是老鄉張副書記不想收這禮物，而是你送的這個禮品也太沒有檔次，不入領導的法眼，廢物一個排不上用場的。老鄉張副書記取出黑禮品袋裏的一瓶康慶坊紅盒白酒和一條長方條用報紙包着的香煙，把這瓶白酒放到了桌子，估計在一百五十元以上，就收下了。卻把那一條報紙包着的香煙，連打開看都沒有看一眼，就遞給他很不以為然地說，這條煙你拿回去吧，煙太讓了送領導也沒有人要的。
老鄉張副書記還以為他與往年送的一樣香煙，頂多就是七十多元一條的硬白沙煙，再就是硬盒的紅塔山。可今年這次他送來的這條煙可不是一般的香煙，那可是芙蓉王，算是湖南比較好的香煙，他們蘭原縣乃至金州市和全隴原省都興抽湖南香煙，不是硬白沙，就是芙蓉後，高檔些的就算是芙蓉王了。他推搡着報紙裏包着的長方條的香煙，堅決要讓老鄉縣委張副書記收下，他硬是不拿，張副書記也沒有辦法拒絕，孔家旺就乘着張副書記一愣神的功夫，就跨出了張副書記家的門，急急忙忙從樓梯上往下走，像逃離一場災難似的下樓，聽着防盜門“咣”關上的聲音，他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雖然，剛才老鄉張副書記對他提的禮品，特別是香煙的檔次太低，看不上，嫌他送禮太小氣了。但是，張副書記給他答應下了這麽大好的一件事，是他改變人生前途的關鍵性一步。今晚此時，是他這十年來最高興，最興奮，最激動的時刻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心閑無事瞌睡多。他這時就感覺心裏漸漸亮堂堂了起來，終于在黑夜中找到了光明的燈塔，那希望之光就在前面。夜晚也就不感覺黑暗了，特別是走起路來腳有勁了，步伐也輕巧了許多。
當他大步流星回到家裏時，嘴裏含混不清地哼哼着一首叫不上名的流行歌曲，臉上流露出難掩的快樂之情，被他老婆給發覺了。“看高興的樣子，有什麽好事把你嬲得都會唱歌了？”他老婆張燕萍知道他從來都要不會唱歌的，就諷刺挖苦他，也是順帶着刺探一下軍情，聽聽今天晚上轉張副書記家的具體情況。
“我們全家要進省城金州了，我們要成大都市的人了，你說我能不嬲嗎？”他脫去外套和手套，扮了鬼臉對老婆賣了一個很大很美好的關子。
“你精神病了還是吃錯藥燒壞了腦子？你個掃帚星，還有這麽好的事輪到你頭上來？找你寫材料加班下苦的瞎事兒我相信，把你調到市上去打死我也不會相信的。”他老婆一張嘴嘟嘟嘟像打機關槍一樣，一排子彈就向他豪不留情地掃射過來了。
“是千真萬确的事，剛才在張書記家裏張書記問我願不願去省城金州，我說去呀，市誰不去呀？張書記說去的話，怎麽辦理具體的事情，還叫我去找還是我們老鄉的縣委辦岳主任。”
“是真得嗎？可能是你老鄉縣委張書記看你這幾年年年去他家拜年，心上過意不去了，就給辦了這件好事。再說了對于張書記來說推薦人這樣的事，那還不是他和領導們閑聊時一句話的事嗎。”他老婆張燕萍看他一本正經不像撒謊的樣子，更何況他這人極老實一個人，從來就不編謊的，就相信了他說的話，接着還幫他分析了事情的原由來了。
“黃天不負苦心人哪！終于有一件好事找我來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明天晚上我正好要去給老鄉縣委辦岳主任拜年送禮去呢，剛好合适。”他對老婆發完了感慨，又連帶着作好了明天晚上的行動計劃。
“事情還在那裏呢。倒是明天晚上轉縣委辦岳主任時，看岳主任怎麽說，能不能給你具體幫忙辦這事？”老婆張燕萍說得也是實話，老鄉領導答應給他辦這事，這才是萬裏長行征走了第一步，實際行動起來以後的困難還多着哩。
第二天下班後，吃過晚飯，和前一夜一樣，他和老婆張燕萍又找出一個黑色塑料袋，裝上了一盒紅包裝的康慶坊白酒，在旁邊塞了一條用報紙包着的硬盒紅塔山香煙。乘着夜幕黑暗的掩護，他全副武裝地出發了，老婆把他送出農林水局的大門，就拐彎去樓後面家屬的娘家裏串門去了。兒子孔祖喜吃住都在姥姥姥爺家裏，只有到每年農歷三十晚上過年時，才到家裏住上一兩晚上，就去姥姥姥爺家再不過來了。
一路上他很順利，路上沒有什麽人，碰到了他也裝着沒有看到，或是沒有認出來，保持距離，不和任何路上的人接觸。做賊的感覺又悄悄地潛回到了他的身上，如毒蛇一樣吞噬着他的心靈。為一已之利折腰，巴結權貴，拍馬領導，阿臾奉承，他心裏實在是難受得不得了。
他早就打聽清楚了，老鄉縣委辦岳主任就住在蘭原縣檔案局（檔案館）的新家屬樓上，這樓是前兩年在縣委縣政府老家屬院東北縣檔案館（檔案局）單位小院地址上蓋起來的。這是全縣機關單位集資建房比較遲的部門了，因為這個單位以前蓋不了家屬樓，是辦公經費比較少，收繳管理全縣的檔案資料，縣上對檔案工作不是太重視，財政拔款不多，單位比較窮。現在不同了，檔案工作各級都比較重視，開展了各單位檔案整理和達标建設活動，單位檔案室建設用的文件櫃，文件盒，裝訂紙和封皮等都要從縣檔案局（檔案館）購買，從中可以增加一部分收入。單位和個人查閱檔案和複印檔案，不像以前是免費的，現在都市場化運作了，要收取材料成本費的，也可以增加單位的收入。現在有錢了，才蓋起了單位集資建設的一幢家屬樓。
縣檔案局這幢家屬樓雖然蓋得遲，但是戶型面積比較大的下平均套，建築面積一百多平米，共三個單元六層，一梯兩戶。老鄉縣委辦岳主任就在這樓上分得了一套，在東單元的五樓西邊。他敲開這家的防盜門，老鄉縣委辦岳主任媳婦開門了，是個很漂亮的中年女人，雖然四十好幾的年齡了，但少女時代的美麗風韻猶存，個子高挑又不瘦弱，豐滿而苗條，大眼水靈，五官俊俏，黑發披肩，穿着時髦。
進了老鄉縣委岳主任家裏，老鄉岳主任趕緊站起來和他握手，讓座，他在一個桌上放下禮品黑塑料袋，脫了手套。老鄉縣委辦岳主任的媳婦早把沏好的一杯茶，放到了他坐着的沙發前茶幾上。他接過老鄉縣委辦岳主任遞過來的一支硬盒紅塔山香煙，自顧自點上了抽，他知道老鄉縣委辦岳主任從來不抽煙的。他去年來的時候就參觀過了，老鄉縣委辦岳主任媳婦在縣就業局上班，養了一兒一女，經濟條件比較好，家裏裝修得富麗堂煌，他家裏沒有辦法與這房子比。
“岳主任，今天給你和嫂子拜個早年。”他和老鄉縣委辦岳主任，岳主任媳婦寒喧了起來。他接着就提出了老鄉縣委張副書記昨天晚上對他說得那件事，跌辦他往市上調動的事情。“有這回事，我和張書記都商量好了，你去比較合适。”老鄉縣委辦岳主任稍一思考接着說：“你先寫一份個人簡歷，再把你認為寫得最好的材料挑上幾份，我拿上過幾天去找市政府辦公廳老鄉副秘書長推薦，你就等着聽好消息吧。”
第二天，他偶然碰見了給老鄉縣委張副書記開車的一個司機，也是他們河間鄉的老鄉，喧起觀來說，前幾天，他拉着老鄉縣委張副書記，老鄉縣委辦岳主任，還有老鄉堅學達老局長也去，給老鄉市長拜年，聽說要挑選寫材料的秘書充實辦公廳，堅學達局長極力推薦你。
晚上他睡在床上很快進入了夢鄉，睡夢中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重生1990年代之無根草》---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