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章
第 86 章
第八十六章同學聚會
當新千年的鐘聲敲響後,人類進入了二十一世紀。喬副縣長換屆後,進了省城金州,被調到金州市農電公司,當了經理,升了正縣級。縣政府的縣長升為縣委書記,縣委的副書記升任為縣長,他的同村老鄉由紀檢委書記也升任為縣委副書記了。他的那個老公是組織部副部長的女老鄉,升任縣委組織部部長落選副縣長後,下派一個鄉上當了一任書記回來後,接任了縣紀檢委的書記,進了縣委常委班子。
領導們像走馬燈似的變化着,可他孔家旺還是他孔家旺,一個副站長,兼職農藝師卻不會變的,心裏急也沒有用的。堅學達副縣調也不再和他要材料了,縣委縣政府大院也不去了,就是老在縣委辦管後勤的副主任那裏要車用,縣委辦副主任也是個當了十多年的老油子了,提不起來也很生氣。當面拒絕了堅學達要車的事兒,在後面就發火罵人,我都沒車用,你個副縣調是個什麽東西,一個縣長還固定不了一輛車呢,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
從佛洞鎮調來的那個副局長兼農技服務中心主任,被調出了縣農林局,到新成立的蘭原縣招商局擔任局長,進了縣委縣政府大院上班去了。縣農技服務中心那個年輕的副主任就順利地升任了主任,當上了夢寐以求的單位“一把手”。農林局裏從農辦過來的一個他老鄉,被下派提拔為縣農技服務中心的副主任了。沒過多久,縣農技服務中心年輕主任調到局裏接任了副局長。管農業的副縣長妹妹從北溝鄉副鄉長的位子上,調到縣農林局當了副局長,原來的朱副局長調到縣教育局去當副局長了,又調來一個河園鎮的鄉黨委書記來任農林局的副局長。
前不久,他作了一個睡夢,在夢中他被一只白虎所追,當白虎馬上就要追上他,對他張開血盒大口,咬下來的一瞬間,他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就握了一把紅纓大刀,用盡全身力氣砍了下去,這只白虎轉眼就變成了他一個中專時候一班念書的同學,班上藍球打得最好的藍球隊長,他被怕吓得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滿頭是汗,再想倒個二覺,可怎麽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上班,局辦公內勤給他送來了一封信,他封皮上看地址,是省內一個全面有名的中部幹旱地區的城市寄來的,究竟是誰呢?打開一看,原來是他中專同班的一個同學寫來的信,記得這個同學是他們班的藍球隊長,藍球打得特別好,學習就一般了。人長得黑黑的,個子中等,年紀要比他大個兩三歲。在學校時,貧困地區來的娃娃,穿得很樸素,一是沒有經濟條件,比較懂得節儉吧,二是身體素質特別好,到了冬天還光腿穿着個外褲,上身只穿着襯衫加外衣,最凍人的三九天才裏面加穿個線衣線褲。
讀了信後他才知道,這個同學在中部地區的農委工作,說同學們都畢業快二十年了,你的青春有沒有依托,你的事業如何發展,請來信說明,以便集結成冊,互相交流,加強同學間的友誼。寫得文绉绉的詞語裏,卻有熱辣辣得感情,看得他很欣慰,但也很慚愧。自已沒有同學那樣文采好,追求文學,有這樣文采的同學他很自豪,很驕傲的。
自己在事業上沒有幹出什麽讓自己滿意的結果,要官職副科級,最低檔次,連個正科也沒有弄上,要職稱農藝師,但個副高級也沒有評上,太普通太一般了,比同班的同學們都要差吧,不說是最窩囊,最起碼也是中下游水平。感覺臉上無光,不好意思,把這份來信束之高閣,也就沒有給這個同學回信。
第二次得到同學們的信息,是這一天去上班,樓外面飛來了兩只喜鵲,一大一小,身上的羽毛黑白分明,煞是好看,就是在後院裏飛來飛去。一會飛到北面的大竈平房頂上去了,一陣兒扇着翅膀落到南面的家屬院屋頂大紅瓦上,不久又箭一樣射向西邊圍牆前的小白楊村。“喳喳喳,喳喳喳”叫個不停,他以為是今天可以大竈上,或者家屬院那家作肉食,喜鵲聞到了味道才來的,也就沒有在意。
當他到站上的主辦辦公室裏去時,找張報紙看時,卻發現在一疊報紙裏夾着一份信,他一看,原來就是寄給他的一份信。他裝了信,翻看了一陣報紙,也沒有什麽看頭,領導出訪,接待來賓,開會的內容,沒有什麽新鮮的事兒,他就想回自己辦公室裏。樓道裏走着他就想,這回沒有夢見老虎,周公解夢上說夢見老虎是有什麽音訊來了,那就是今天早上那兩只飛來飛去奇怪的花喜鵲就是個征兆了。他舉起信封看落款,信是中部地區黃支縣一個鎮上發來的。
他坐下來撕開信封口抽出裏面的信紙看,原來是他們黃支農校306班的向同學們發來邀請函,全班同學聚會一次,地點就在黃支農校,時間還有十多天就到了。他猜想,可能給全班每個同學都發了這個邀請信了,組織者肯定有班主任馮學海老師。邀請函是他們班的黃支縣一個同學寄的,現在在黃支縣河陽鎮上工作。
這天晚上吃過飯後,天色嘗明。他一時心血來潮,從櫃子裏倒騰出來一個大信封袋子來。從裏面倒出來幾個紅本本,新近又添了兩個,一個是大紅塑料硬皮的獲獎證書,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填發的,《金州市3325兩高一優農業豐産工程》課題,被市科委評為市科技成果推廣應用一等獎;一個是大紅兩對折的硬紙獎勵證書,封皮上有金黃色衛星旋轉的兩個圓圈和麥穗圍繞齒輪绶帶,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填發的,他參加完成的《特早熟、早熟玉米雜交種示範推廣》項目,榮獲一九九八年全國農牧漁業豐收獎二等獎,為第二十八名完成者,年月時間上蓋着大紅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農牧漁業部的印章。
他妻子單位經營體制改革,一人抓阄給一截櫃臺,自己去經營,單位留了兩個領導和辦公室一個管理人員,光負責收他們職工的水電費和管理費。看見他在倒弄他那些珍貴的獲獎榮譽證書,就很生氣的戲谑他,都是破爛貨,又不是什麽寶貝玩意兒,不能當錢花,不能頂飯吃,不能做衣服穿,一分錢也不值,再看我那天給你一把火燒了。聽了他趕緊收拾了起來,感到心裏很凄涼的,什麽優秀啦先進啦全都是假的,如果有價值得話,五十多個獲獎證書拿出去交易,一個紅本本值一百元錢,那也能賣個五千多元。
第二天到單位上班,他老家烏鐵市北面一個縣上的獨山字農場工作的一個同學打電話聯系他,說剛工作那幾年,聽說他在蘭原縣城工作,有一次突發奇想,要到他這裏來玩,事先電話沒有聯系上,就一個人坐火車錯過了一站,好不容易步行加擋便車往回返,才找到了他工作的蘭原縣單位上,一聽他下鄉了不在單位,就沒有叫單位上的人知道他一聲,找個旅館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悄悄坐火車回獨山字農場去了。
聽其他同學講,他們這個同學可歷害了,從他們黃支農校畢業後,努力工作,現在接了老父親的班,也當上了啤酒花分場的連長了。有車有人還有啤酒喝,很氣派的。這次聯系他還是為了全班同學們馬上聚會的事兒,一路的,聯個幫一齊走。他對這個同學說,你老兄混得好,小車過來把我拉上了,我沒官沒車,又找不上個車,搭個你的便車。獨山字農場的老同學爽快得答應了,老同學說了算,就這樣定了。
獨山字農場的那個老同學過來的那天,正是全班同學聚會報到的第一天。從他們蘭原縣城到母校黃支農校,也就一百五十多公裏的路程,一天就到了。老同學自己開的車,車是個很高級的小驕車,他叫不上名兒,純黑色的,笨頭笨腦,聽說車價二三十萬,車還是新車。車上還拉了一個人,下車一看也是個同班的老同學,從隴南調到蘭原縣人事局又走了烏鐵市的工商銀行工作。
他請兩位老同學吃飯,但時間正好上午十點,早飯吃過了中午飯時間不到,兩個老同學異口同聲說走,到省城金州市剛好中午了再吃飯,他提上簡單的洗漱行李小皮包,三個人坐車上路了,兩個老同學都有駕照,換個人開車,他沒有駕照不會開車。
路況不好,雖然是柏油路,但不是坑坑窪窪,就是搓板路,路不好走,車跑得慢,到了省城金州剛好十二點。在黃河北邊沒近河,右轉拐進了一條街上,走了不遠,就到了一個門面,農場的同學說是自己場的推銷門店,也叫農場駐金辦事處。在這個飯館裏他們吃了中午飯後,還有一百多公裏的路要趕,就又上路了。快二十年了,這條曾經熟悉的路已變了樣,一路遐想着就到了黃支縣城,找到了縣城北街的縣委縣政府招待所。門口插着指示知道,早有同學看見來車了,努力回憶和辨認着音容身貌,就大呼小叫地喊着對方的名字,握緊手來回猛甩,接着手迎進了賓館裏,領着安排好食宿,停好車。
報道時每個同學交了兩百元的聚會活動經費,全班同學們自發組織的,民間活動。他們三個來得遲了,過了晚飯時間,就随便在賓館食堂吃了點。晚上竄門認老同學,第二天全班同學到母校參觀活動,老同學們又全部對上號了,一路說說笑笑的。能來的同學都要來了,他們班三十二名同學,來了二十九個人,差了三個同學,聽說比那個五班聚會才來了十幾個人要好得多,就算是基本全到了。
默默的掃了眼以前熟悉的同學面孔,孔家旺突然之間覺得有點陌生,那些曾經青澀的、單純的、時不時會有些幼稚甚至可愛幻想的同學面孔早已經被一張張成熟的、社會化的臉譜所代替,每一個人的容顏或許都因為滄桑的歲月而經過了些許的改變,但唯有一點卻是大家所共同的:歲月無一不在每個人的臉上留下了相同的痕跡。
老同學們排着隊子,看了學校展覽館,有校史介紹,有母校培育出的各行各業的英才,名人,政要,高級知識分子等人物的簡介。參觀完了游覽校園,母校早已今非昔比,中專升格為農業職業技術學院大專了,原來他們上學時一幢樓房也沒有的平房學校,現在黨校中央七八層的教學樓像航船的桅杆一樣挺拔高聳,中東面有兩樓學生宿舍樓,北面是教授樓和學校的教職工樓,在兩幢學生公寓樓後邊的東面,是綠樹環繞的體育場,估計有二十畝地大,他們看了很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