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深夜驚魂
局裏霍會計,以為自已掌管局裏的財務,堅學達局長也對霍會計一致不錯,什麽事都遷就着霍會計,不和霍會計太認真計較,霍會計就随着年齡增加,慢慢驕傲了起來。其實霍會計心裏,除了只認堅學達局長以外,副局長們,和他這個辦公室主任都不放在眼裏。所以多多少少,或遲或早,都會流露到他的言詞和行動之中的。
前幾年,農牧局裏有個開小車的司機,家在黃河邊的河園鄉,也是個臨時工,名叫,年齡比他大兩三歲,個子中等,身材結實,皮毛黃白,黑亮粗硬的頭發,稍有些自然的卷曲,留着一頭又短又密的風頭,像刺蓬似的,泡泡小眯縫眼睛,蛋蛋鼻子,薄皮嘴唇。原喬局長在時,就從部隊當兵複原下來,到局裏開車,先開雙排六座金杯面包,後開小吉普車。
盧義強滿口的河園土話,就近似于金州城地方方言。因為河園地理上更加接近于金州城,和條大山翻過去,出了這條溝就到了省城金州。盧義強說話時有點輕微的結巴,局辦公室朱克堂和朱賢彪給盧義強起了綽號叫“蘇妲姬”,給局長開小車的盧義強好似蠱惑君王做壞事的後宮娘娘,這無形之中不是把局長給比喻成了暴君殷肘王了嗎,虧的是局長不知道這事。而堅學達局長則笑稱盧義強為“二階堂”,取了個日本人的名子,成了侵略者日本鬼子了,不說話,盧義強的長相,真還是有點像日本人的意味的。
盧義強比他們還要上班早一點,工作了十多年,當了十多年的臨時工,到現在還沒有解決招幹或招工的問題,每月領的工資,都是單位上籌措的自有資金支付。相當同等條件的正式工和幹部,工資基數低不說,增長又比較緩慢。多次,在車上找适當機會,給局長呼籲給開車的臨時工也漲點工資,物價也在不斷漲,幹部工人的工資也時常要漲點。這喊得時間長了,局長吃不住了,也該有個動靜了,到該表示表示才行的時候了。
一次,局裏召開局務會議,通知了副局長,他們辦公室和財務室霍會計參加。當堅學達局長提出要給司機們等局屬各單位的臨時工們漲點工資時,副局長們,還有他們辦公室的,都不管財務,自己又不犯愁,就表示都同意,應該漲點,但當最後堅學達局長點到霍會計有什麽想法發言時,霍會計斷然拒絕給臨時工們漲點工資的提議,說出的理由是,國家財務政策有規定,強調要堅決清退臨時用工,再說了局裏和各單位錢是專款專用,現有的臨時工的工資都發放緊張,還有一條最重要的,就是局長籌措這筆錢也比較困難,犯難做蠟,求情下話,財目上也不好處理,審計局和財政局每年都要查賬,查出來堅局長和我們財務上也都是不好交待的問題。
後來,又上了兩次會,雖然堅學達局長和大家都同意了,但是就是霍會計堅持不同意,要保留自己的意見,想以此查出來了問題時,可以推脫自己的責任,逃避自己的過錯,不知道的人還認為霍會計是個堅持原則,執法如山,大公無私的人。會議做出決定,給局系統各單位長期雇用的臨時工們,漲百分之十的工資,由辦公室發文通知下去。
局系統各單位的臨時工們,都按局裏的文件精神,跑着給臨時工們漲了工資。可局裏的堅學達局長的小車司機,盧義強等苦了卻還不見長工資。局霍會計不同意給臨時工們長工資的事,被與會的個別人給傳出去了,掃進了盧義強的耳朵裏,可就當時氣得盧義強不輕,肺都差點炸了。
“你為什麽不給我漲工資?局裏的會上定了算不算?你說了算還是局裏說了算?局長都同意漲工資,你不同意,我拿工資是國家給的,又不是你老霍給的,你這個壞慫,你怎麽不敢說了,你身上還背着一條人命哩,我今天要打死你這個老慫,為民除害了。”盧義強站在原林業局辦公小院的大門口,這是局辦公地點這個小院的唯一出口,局裏霍會計被堵在小院裏面,看見形勢不發,就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躲起來了。盧義強破口大聲在喊着,罵聲裏的盧義堂,已氣得臉色更加的蒼白可怕。
這會的霍會計,閉門蹲在自己辦公室裏,不敢出來了。盧義強罵了一陣,就被人們拉着推着,說,回去喝口水潤潤嗓子再接着罵行不行,勸着,就走了。
霍會計老遠看見盧義強就回避,彎過了走,躲着走,就是不敢打照面,确實很害怕盧義堂真得出手打他。局屬各單位臨時工們的工資都漲了,沒過幾天,盧義強的工資也漲上了。
風波平息了之後,他和盧義強閑聊中就問,你家夥怎麽說老霍背了條人命,我怎麽沒有聽過這事兒?盧義強氣又上來了,還是憤恨地說道,他老慫幹下的那些壞,我都了解的清清楚楚,接着盧義強小聲對他說道,老霍“□□”中在縣銀行工作,打小報告,告黑狀,當□□分子,誣告了兩個人,說他們貪污銀行公款,一個人被逼得抹脖子自殺了,你說他這個老慫缺德不缺德,整死了一條人命,我不揭他的老底,他還不知道馬王爺還有三只眼,他二兒子不是瘋了嗎,這就是報應,報應還沒有完哩,他等着吧,遲早還有哩。盧義強又問他道,他為什麽這麽老了還調工作,到農牧局裏來,比農牧局好的單位他不蹲呢?他回答道,不知道,為什麽?盧義強接着說,他羞這蹲不成,從銀行出來了,到南溝水委會又弄臭了,這才跑到農牧局來了。
剛才,霍會計到局辦公小二樓一層兩個門面,去催要月租金,到了縣農技服務中心牛益敏即“眼鏡牛”那一間,“眼鏡牛”正在修理一個電視機,對霍會計說,堅局長說了會上定的,我們兩個門店的租金每月要減交一百塊錢,霍會計說沒有接到局裏文件和通知,抓緊交,“眼鏡牛”就說,生意不好,租金錢都沒有掙出來,過幾天再交。等哄嚨走了霍會計,“眼鏡牛”往地上吐啐了一口唾沫,自言自語的狠狠地罵道,催命鬼呀,瞎慫,驢日的。“瞎慫,驢日的”,這是“眼鏡牛”發洩不滿時罵人的口頭禪了。
以前,在局場站司領導會上,俄京智說,古秀珍真是個“胡求整”,一個潑婦,一個死皮一樣的,婆娘們不要臉了,你拿他也沒有辦法,我也沒辦法管“小古”,借調到你們局裏使人,我良種場掏錢都行,工資我良種場發,不用局裏發。好幾次會上,縣良種場的俄京智,每逢發言,必提這個問題,沒有辦法,縣農牧局就把良種場的古秀珍,借調到局機關打雜,主要是掃地拖地打掃局長們辦公室,局機關的衛生,也兼搞其它一些後勤雜務工作。
但真真古秀珍被借調到局裏來上班,俄京智卻慢慢就變了卦了,話就變過來了,每次開會都提,既然局裏都使用古秀珍了,場裏确實經費困難,定額補貼的事業單位,基本上和自負盈虧的企業差不多了,那點定額補貼費三萬多塊錢,是一個蘿蔔一個坑,除了退休職工的工資外,就是他們場裏三個管理人員的工資了,一分錢也剩不下來,古秀珍的工資應由局裏拔到良種場發,那有光用人不給錢的道理哩。說實話,俄京智在這件事上,玩了個小小的兩面派,耍了個小小的陰謀詭計,弄得局長們也沒有辦法,誰讓局裏用人哩,最後也就同意局裏每月給小胡拔工資到良種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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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單位霍會計聽到了又不高興,堅決反對局裏給良種場下拔小古的工資,說局裏資金都是專款專用的,沒有多餘的錢給小古拔工資。俄京智場長打發場裏的會計到局裏,多次找霍會計給良種場拔小古的工資錢,但霍會計就是這樣那樣的理由推托,這次來了說要局長批才行,再一次來又說局裏賬上現在一分錢也沒有,等有錢再拔,老是小古的工資款拔不下來,老是拖欠。其實,霍會計自從與小古吵架後,就很生氣小古,這下可落自己手裏了,要讓小古吃不了兜着走,找各種理由唐塞,工資錢就是給你不好好拔,就是堅學達局長也要搞摸着使喚霍會計,誰也把霍會計沒有辦法。
俄京智就在局裏的大會小會,中心小組會,總支會,局務會上,大發牢騷,說什麽現在有什麽道理說呀,抗美援朝戰場上下來的戰馬都殺了吃肉。與會的總支委員們,都不以為然,有的側目,有的目光茫茫然,有的低頭在筆記本上寫着。俄京智每次都在局裏的各種會上大發感概,牢騷不斷,就連堅學達局長也是沒有辦法,只是微笑着也不發話。他聽俄京智這些話,發言都是老路數,耳朵都磨出繭子了。俄京智發過了火,又打圓場了,話鋒一轉,又說,當然局裏也有局裏的難處,我們良種場也有我們的難處,相比局裏肯定比我們場好過一點,高擡貴手給我們解決問題。
一天晚上,夜已深沉。他本來就睡覺很遲的人,也都已進入了夢鄉。忽然,他們局家屬樓院裏,響起了吵吵鬧鬧的嘈雜聲。是從家屬樓另一個單元傳出來的,而且響動越來越大了。他本來睡覺就很輕,被這嘈雜吵鬧的響動聲給輕易弄了醒來。都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來,他想必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了,非人命不可。做為局辦公室主任的他,立即敏銳的就意識到,必須出面解決問題,為局裏分憂解難,給局裏職工們操心辦事,瞌睡馬上就無影無蹤了,頭腦立刻非常清醒了。
他馬上鑽出被窩,坐起身來,打開卧室燈,拿過來衣服和褲子,襪子,悉悉嗦嗦穿好了,下床穿上了鞋子。出了家門,下到院子裏,才看發現,家屬院中間的場地上,那是一口水窖,已站了七八個人,黑影瞳瞳的,圍成了一圈兒。
他從人們的說話聲中,已猜出了幾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從局食堂大師傅小辦公室裏傳來的微弱光線中,他看到人群中的水泥預制地上,一灘水跡中,躺着一個黑糊糊的人形,從半米見方的水窖口,還有一溜的水印沒有全幹。他的第一反應是有人跳水窖中尋短見了,人們剛從水窖裏面打撈上來。
在院子裏,霍會計和他老婆,被單位上的幾個人攙扶着,早已哭得泣不成聲了。原來,跳進水窖尋了短見的人,是霍會計的第二個兒子,神經不大對的那個年輕小夥子,雖然有精神病,但也不能跳水窖尋短見,真可惜了,都二十過了這麽大一個年青人,還沒有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就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多麽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