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Chapter31
季安旸打聽完情況，就回到了喬予柒身邊，斟酌了一下措辭才委婉的說：“你可能一時半會沒法回去了。”
喬予柒早知道這裏的情況，看到現在的樣子大概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所以聽到這話也并不覺得意外，只是點了點頭：“多謝你了。”
“這點小事，這麽客氣幹什麽？”季安旸笑了笑，又問她：“那你打算怎麽辦，就這麽等着？”
喬予柒似乎對剛才看到的動物屍體心有餘悸，想到要回去也覺得有些為難，她很糾結的思考了一下，好像才下定了決心：“那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找個酒店湊合一夜吧。”
“也好，省得在這裏吹冷風了。”季安旸想了想：“這片我不太熟，但我在北城區當過片警，對那邊的大小酒店旅館什麽都比較了解，要不然我給你推薦一家，保證物美價廉。對了，我記得你上班的地方好像也在那邊。”
“那就多謝季隊長了。”喬予柒笑了笑，又望向了那棟樓，眉目間像是有些糾結。
季安旸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還有什麽問題嗎？”
喬予柒轉過頭再次望向了季安旸，遲疑了一下，試着問：“我可以進去拿些東西嗎？”
大概是不太方便的，如果住戶可以随便進去，應該也就不會有這麽多人站在外面了，而且樓內的環境可能也不太适合讓人現在進去。
不過，季安旸沒那麽強的原則性，能幫喬予柒一下的事他當然很樂意去做。于是來自市局和這個案子本來毫無關系的季安旸，就光明正大的帶着喬予柒走了個後門。
當然這件事還是因為剛才那位警察願意配合，那人是個自來熟，一聽季安旸這麽說，就痛快的答道：“嫂子當然可以進去了。”
喬予柒下意識的想解釋一下，但在那一瞬間她忽然鬼使神差的想到也許她解釋清楚了就不讓她進樓了，怔了一下的功夫就把要解釋的話咽了回去。
季安旸倒是解釋了一句，但他因為看到了有人注意到了這邊，怕引起其他什麽不必要的麻煩就沒有說太多，這就讓他的解釋顯得有點欲蓋彌彰，對方顯然是不會信的。
但總之他們還是進入了那棟樓裏，這種略帶偷摸的感覺讓他們甚至沒有來得及去尴尬。而當他們真的走進樓中的時候，就更沒有機會去糾結一個不認識的片警随口說的一句話了。
季安旸想過這棟樓裏的情況會比較精彩，但真的看到的時候，樓裏的刺激程度還是和他想象的場景産生了一些明顯的出入。
出現在樓裏的這些動物屍體顯然比樓門口的那些被損壞的程度更高一些，用支離破碎來形容完全不為過。而一個沒有親眼見到的人，甚至很難想象這些動物的屍體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樓內的地上到處都是一些各色的粘稠狀的半液體痕跡，有些還藏在拐角邊緣處，稍不留神就可能踩到。在這棟樓內狹小逼仄的樓道裏，一種略帶血腥的令人作嘔的氣味飄蕩其中，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現在不是盛夏，不然這裏恐怕更讓人無法待下去。
季安旸見過很多兇案現場，這裏雖然沒死人，但也實在營造出了那麽一種足以以假亂真的效果。
喬予柒對此時的情景明顯感覺到了不适，但她沒有說，只是眉間不自覺的颦了起來。
季安旸擋在她前面，盡可能擋住她的視線：“你跟着我的步子走。”他在前帶路，至少可以讓喬予柒的注意力從地上那些痕跡上移到他身上來一些。
喬予柒家在三樓，他們很快就到了。可當喬予柒看到自家大門的時候，卻實在無法松一口氣。
就在她家的門邊，略顯黃暗的牆上染着一大片血跡，血跡已經開始變黑了，就像是一片血色的陰影貼在那裏，好像下一刻就要從牆上張牙舞爪的向人撲下去。
季安旸不動聲色的走過去擋在那面牆前，指了指門，語氣随意的說：“你快去拿東西吧，我就不進去了。”
喬予柒點點頭，低頭拿起鑰匙就去開門，可她手裏的鑰匙還沒有碰到門上的鎖，一塊已經快要幹了的腦漿就赫然撞進了她的眼簾。她手一抖，猛地向後退了一步，鑰匙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她很難想象在這裏被清理之前是個什麽樣的情景，但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又控制不住的去想，腦中一遍一遍的出現那些恐怖的畫面，而且越想就越恐怖。
季安旸剛才一直都在關注着她，所以清楚的知道她看到了什麽。反應極快的撿起鑰匙，在飛快的開門的同時，用紙巾的擦掉了那塊腦漿。把門打開之後，又站回了牆邊。
“沒事了，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季安旸一邊把鑰匙遞過來，一邊笑着對喬予柒說。
就在這一瞬間，樓道裏的聲控燈滅了。
這種事情很常見，喬予柒每天回家的時候都會經歷幾次。而這一次她身邊明明有人，而且燈很快就再次亮了起來，但從樓門前就開始不停見到的恐怖場景還是讓她在這一刻産生了強烈的恐懼，她望着自家打開的門，見到門內黑洞洞的房間，好像那裏藏着什麽可怕的東西，在那一刻她忽然不敢走進去了。
“季隊長。”喬予柒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她停頓了幾秒，才緩緩的把目光轉向了季安旸，小心的問：“你能陪我進去嗎？”
看着她恐懼的樣子，有那麽一瞬間季安旸心裏竟也忽然生出了一種緊張的感覺，好像那個房間裏真的藏着什麽可怕的東西。
他沒有遲疑，點了點頭，就小心地從門邊慢慢的走進了那個房間。他摸到了牆邊的燈，這一切都沒有任何異常。
當燈打開的那一瞬間，好像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樓道裏的燈再一次滅了，喬予柒立刻跑進了房間裏。她向房間裏四處看了一眼，和季安旸說了一聲“等我一下”就跑進了卧室裏收拾東西了。
季安旸立在客廳裏，此時好像做什麽都不太對，所以他就站在原地沒動，只暗暗打量着這個房間。
這套房子不大，大概不超過五十平米。房間顯然曾經是經過精細裝修的，與外面破舊不堪的樓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也僅僅是曾經，因為這房子距離上一次裝修顯然已經過了太久，已經顯露出一些時光流轉流下來的痕跡了。
從他能看到的這間客廳而言，這裏的布置非常簡單，除了一些基本的家具家電之外，并沒有太多的裝飾物。但盡管如此，這裏的生活氣息卻很明顯，顯然是一直有人生活在這裏的樣子，而且生活在這裏的人也不是那種整天只點外賣的。
他只來得及觀察到這些，喬予柒已經收拾好了，拉着一個白色的行李箱走出來。
“你這是打算出去長住啊？”季安旸幫她把行李箱拿下樓，感覺那行李箱應該是裝滿了的，有些重量，就忍不住問了一句。
喬予柒像是被樓道裏的景象吓到了，匆匆的從樓中走出來之後才終于松了一口氣：“這樓道裏的痕跡可能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消失，我想着還是出去多躲幾天比較好。”
季安旸沒有再問這件事，他想喬予柒這麽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只問：“你要去酒店嗎，要不要聽聽我的推薦。”
喬予柒想了想，仰起頭向他一笑：“那我就聽季隊長的了。”
季安旸拿過她的行李箱就向小區外走去：“行，那就跟我走吧。”随着他的話音，喬予柒也跟了上去。
在他們經過的路邊停着一輛不起眼的白色寶馬，淩宇深目送他們離開的背影，慢慢的關上了車窗。
“走吧。”淩宇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剛剛就真的只是路過，看了一場不知道前因後果的熱鬧，并不盡興。
淩初轉過頭在淩宇深的側臉上端詳着，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白色寶馬從在路邊等出租車的兩個人身側經過，她說：“王老板對于您的安排不是很理解。”
淩宇深将目光從車窗外已經遠得幾乎都要看不到的兩個人身上收回來，看向前方：“他有什麽不理解的，讓他直接來問我。”
聽到這個回答，淩初好像被噎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車裏靜了片刻，淩宇深仿佛才回過神來，想起了剛才說話的這個人。
他轉過頭，看向了一直在盯着他看的這個女人。目光驟然相對的那一刻，淩初仿佛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立刻移開了目光。
淩宇深忽然輕輕的笑了起來，他眯着眼睛打量着淩初，那狹長的眼睛中好像閃着光，帶着一絲寒意。
“初姨，你是在質疑我嗎？”淩宇深是笑着的，目光卻很冷。他緊緊的看着淩初垂下的臉，沒給她回答的機會，就将聲音再壓低了幾分，更靠近了她一些，唇邊笑意更深：“還是在質疑祁先生？”
淩初眼眸微顫，立刻把頭垂得更低：“淩初，不敢。”
淩宇深低低的笑了笑：“你可以質疑我，但不能質疑祁先生。”他的聲音忽然沉了下來：“記住了嗎？”
淩初依然垂着頭，讓人看不清她眸中的顏色，她沉聲說：“我知道，祁先生不會錯。”
淩宇深這才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窗外。在他們剛剛離開的那個路口，喬予柒和季安旸上了一輛出租車，向與他們相反的方向緩緩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