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Chapter22
季安旸在那一瞬間豁然開朗，他忽然意識到淩宇深很可能有問題！
淩宇深是淩峻的私生子，二十歲的時候才回到了淩家。在此之前他先是生活在福利院，之後一路上着寄宿學校，沒有人管也完全不受重視，有沒有受到欺負也不得而知，但想必是不會過得很好。
他對淩峻沒有感情，甚至存有仇恨都是有可能的，而上一次淩宇深來到警局配合調查的時候，他提起淩峻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也證實了這一點猜測。
如果這樣看來，淩宇深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對淩峻動手。何況在淩家，只有淩峻死了，淩宇深才可以掌權。
至于孤兒院那邊，季安旸查過淩宇深住在愛樂園福利院的時間，與邢思卉在福利院工作的時間有重疊，淩宇深應該是認識邢思卉的。而且邢思卉遇害的時候，淩宇深還在孤兒院。
殺了淩峻和簡智宸的兇手的行為确實不合理，但如果殺簡智宸本來就是為了消滅可以指向兇手的證據，同時也是在提醒警方十多年前的那件精神病人互殺案有問題，兇手奇怪的邏輯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季安旸的這套推論在他開車去找淩宇深的路上和葉景希講了一遍，聽得這位副隊長怔愣了許久才恍然大悟。
“這圈子兜得也太遠了吧。”葉景希一時間感覺自己的思維都快要打結了：“萬一你注意不到那件病人互殺案，他不就是在給自己挖坑嗎？而且就算是你注意到了那個案子，他這麽做還是會增加讓自己露出破綻的可能。”
“這可能就和他的動機有關了。”季安旸說：“淩峻以及他背後的淩家，肯定還隐藏着一些我們沒有發現的秘密。那些秘密背後可能藏着更複雜更要命的事情，也許那些事情是我們現在連想都想象不出來的。”
葉景希覺得他這段話中好像另有深意，但他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季安旸似乎知道些什麽，但在那一刻他卻連問都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現實沒有給他太多糾結的機會，很快他們就到了淩家所在的別墅區門口。
別墅區一般都建在比較荒涼的地方，周圍很大的一片區域都沒有什麽人煙。每棟房子之間的距離都非常遠，如果其中一棟房子裏面發生了一些事情，恐怕過了很久周圍的鄰居都不會發現任何異常。
季安旸打了電話，淩宇深一如既往的态度非常好，很快就有人來到門口接他們。季安旸一看，來的人居然就是那天在墓園接喬予柒回去的那個女人。
女人依然面無表情的頂着一張撲克臉，冷冷的在他們臉上掃了一圈，好像是在驗明身份。不知道是不是季安旸的錯覺，他感覺那個女人好像瞪了他一眼，好像對他十分不滿。
但女人最終什麽也沒說，冰冷又恭敬地以一種很優雅的姿态向他們行了禮，随後帶着他們去了淩家所在的別墅。
淩宇深就在大廳等候着他們，看到他們也沒有任何的不耐煩，反而先是帶着一些歉意的向他們解釋：“抱歉兩位警官，最近公司的事情有些多，我實在無法抽出時間去警局配合調查，只能麻煩你們過來一趟了。”
“這是我們該做的，不算麻煩，還是要感謝淩少爺配合我們的調查。”季安旸毫不走心的說了句感謝，就開始四下環視起來。
這個房子從裏面比從外面看起來還要寬敞一些，大廳的裝修是中規中矩的歐式風格，看起來就很有錢的那種。
這應該不是淩宇深的風格，季安旸想，現在淩家的樣子應該還是淩峻留下來的。
“季隊長這一次是想了解什麽？”淩宇深出言打斷了他的出神。
“淩少爺是痛快人，我也就不繞圈子了。”季安旸打開錄音筆放在桌子上：“尊海集團董事長簡智宸遇害的消息淩少爺應該已經聽說過了吧。”
“聽說了。”淩宇深點點頭，也不用季安旸多問就自顧自的解釋起來：“錦川集團和尊海集團有過一些生意上的往來，因此還算有些了解。但這些年尊海集團的規模在萎縮，與錦川集團的生意也很少了，這兩年都很少有來往了。”
“我們想問的并不是生意上的事。”季安旸說話間瞥見樓梯邊閃過了一抹人影，他望過去，正好和從牆邊探出了一個頭望過來的喬予柒目光相對。
“那麽季隊長是想問什麽？”淩宇深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季安旸目光得變化，依然在認真的望着他。
“對于簡智宸這個人，你有多少了解？”葉景希及時開口替季安旸問了這個問題。
“我們和他只有生意上的往來，你們也知道我是剛剛接手淩家的生意，對于這種以前生意上的夥伴我實在是沒有多少了解。”
“我們換一種方式來問。”季安旸移開目光重新看向了淩宇深：“從你對他的了解來說，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麽樣？”
淩宇深歪了歪頭望着他，似乎沒有聽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季隊長這是什麽意思？是在懷疑我嗎，還是……”他說到這裏拉長了尾音，慢慢探身靠近了季安旸一些，望着他的臉微微的揚了揚唇：“又在懷疑我的未婚妻？”
喬予柒忽然被點到名，就明白了淩宇深知道她在這裏，只好從樓梯邊走了過來，與季安旸和葉景希打了個招呼。
季安旸卻是一點也不尴尬，光明正大的和喬予柒打了招呼，就直接問：“沒想到喬小姐也在這裏。”
“前段時間因為淩伯父的事情，宇深怕我再惹上什麽麻煩，就讓我留在這裏，也好安全一些。”喬予柒下意識的就想把這件事解釋得更清楚一些，可話才說到這裏，就被淩宇深接了過去。
“柒柒在我父親的事情上算是無辜受累，我就想讓她在這裏，也免得再惹上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又莫名其妙的被牽扯進什麽事情裏去。”淩宇深側頭望了一眼喬予柒，又轉回頭看向了季安旸：“可實在是運氣不好，我們即使是在家裏好好待着，竟然也無端的被懷疑了。”
季安旸在他臉上掃了一圈，只覺得此時的淩宇深和上一次去警局提供線索的時候好像發生了性格突變。一直彬彬有禮的淩宇深，這麽忽然間說話陰陽怪氣的了？
他再次把目光轉向了喬予柒，感覺此時的場面好像有點奇怪，他餘光瞥見葉景希都側過頭目光詭異向他望了過來。
好在季安旸臉皮夠厚，他頂着好幾束奇怪的目光也可以坦然的繼續詢問：“淩少爺，十二月八日晚九點到九日淩晨兩點這段時間你在什麽地方？”
淩宇深聽到這句更明顯的像是詢問嫌疑人的問題，反倒是正色了些。他很認真的回憶了一下，又拿出手機找到了當天的行程安排看了看，這才回答：“那天晚上開了一個內部的會議，應該是從八點開始的，開了挺長的時間，具體什麽時候結束的我也記不太清了，但應該是到淩晨了，之後我就回家睡覺了。”
“公司這麽晚開會啊，董事長也需要全程在場嗎？”
“我知道季隊長是什麽意思。”淩宇深輕輕笑了一下：“正常情況下，公司确實不會在那個時候開會，但現在的情況也不算正常啊。我是一個才出現在他們視野中沒幾年的年輕人，就這麽繼承了錦川集團，這事放在誰身上也不太服吧。”
淩宇深很真誠，起碼給人的感覺确實是這樣的，他是在很認真很客觀的表達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但也同樣是有一些人很不願意說明的事實。
“當晚參加會議的有集團內的大部分高層，還有一部分股東，人很多的。季隊長可以向我的秘書要一份會議的簽到表，與到會的人核實我的說法。”
季安旸觀察着他的臉色，不慌不忙的接着問：“在會議結束之後，還有誰可以證明你的行程？”他将目光投向了旁邊的喬予柒：“喬小姐嗎？”
淩宇深忽然笑了，笑得眉眼都是彎的：“我平時不住在這裏，當晚我離開錦川集團之後做了什麽沒有人可以證明，只能勞煩季隊長親自去确認這件事了。”
“我當然會去确認的。”季安旸笑了笑：“相信一定可以證明淩少爺與此事無關。”
淩宇深點點頭：“我相信季隊長。”他說着停頓了一下，又緩緩地說：“雖然不知道季隊長為什麽會懷疑到我，但我想我能完成殺簡智宸這件事的可能性實在是不高。前段時間警方調查清淞生物和聖坤醫院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如果我出于什麽目的想要殺他，在那段時間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他，做出他潛逃的假象不是更好，為什麽非要選在這個時候動手？”
說到這裏，他靠近了季安旸一些，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才說：“我看到警方的案情通報上寫的案發地點是在城北區，那個地方比較偏僻荒涼，簡智宸死在那裏應該是在逃跑的路上吧。說實話，他跑路這件事我還真不知道，我想如果沒有知情者告訴我，我可能根本就找不到他，更何談在這個時候殺掉他。”
季安旸聽到這裏的時候，心中有一塊疑問的大石頭好像忽然從不知名的角落滾落下來，狠狠地砸在了心底。
他轉過頭也葉景希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同樣的疑問。他知道淩宇深是想說什麽，這是在提醒他兇手可能有別的途經知道簡智宸跑路，跑到了什麽地方，還有警方已經找到什麽地方了。
這種感覺讓他莫名感覺一陣背後發涼，他将目光移回去，沒有順着淩宇深的思路繼續說，而是問：“淩少爺這麽說，不怕我們懷疑你嗎？”
“我只是盡可能的把我所知道的，所想到的情況提供給警方，畢竟協助警方調查是每個公民的義務。至于會不會懷疑到我，我并不在意，因為我知道我不是兇手，你們也肯定不會讓一個好人蒙受冤屈。”
淩宇深淡定的實在是有些過了頭，以至于在聽到他說的每一句話的時候，季安旸都會在下意識覺得十分有理的同時懷疑他是否另有深意，又是不是在暗示他們什麽。
季安旸定了定神，讓自己暫時不去想那麽多，直言問了一句他來到這裏一直想問的事情：“淩少爺，你認識邢思卉嗎？”
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淩宇深沉默了片刻。
是仿佛定格般的沉默，他臉上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連一絲一毫的改變都沒有，他只是停頓了片刻，像是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才出聲回答：“認識。”
頓了頓他擡頭迎上了季安旸的目光，臉上依然帶着謙和有禮的笑：“我記得她是被一個精神病人殺了，那時候我還小，記得這件事還挺轟動的。怎麽，簡智宸的案子和這件事有關？”
淩宇深的反應讓人無法判斷他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季安旸盯着他看了一會，想從他臉上看出一些破綻，但始終沒有。
“我在很小的時候在愛樂園福利院待過一段時間，邢老師也确實教過我，但時間非常短，短到我無法對她這個人保存更多的記憶。”淩宇深說到這裏，再次擡頭迎上他的目光，語氣中似乎有些無奈：“季隊長，你會對你的幼兒園老師産生很深刻的印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