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今生
第29章 今生
◎教學◎
待衆貴女看輕教導太傅,衆女一臉輕快的笑意,竊竊私語起來。
“天啊,我莫不是看錯了?竟然是江遇來當我們的太傅啊....”
“江遇真的長得好俊逸,好清冷,好像從畫走出的谪仙...”
“聽說他是大宣唯一一個連中三元的狀元,好有才華...”
江遇一襲緋色官袍落座在案前,清冷的眸光掃視衆女,衆女也紛紛止住了議論。
沈白月坐在最前,除了公主,便是她離江遇最近,沈白月對着江遇淡淡一笑,可江遇仍舊是一副面無表情,他的眸光直接落在了堂內的最遠處...
蕭映绾聽見江遇的聲音,愣了半晌,她緩緩擡起頭,看見一襲緋色官袍的江遇坐在案前。
“請将《論語》打開...”
蕭映绾的腦袋響起嘶鳴聲,完全聽不進去江遇說了什麽,他怎麽會成為太傅來教導公主。
難道前世他也曾擔任太傅一職,只是她并不知曉?
為什麽,自己偏偏怕什麽,就來什麽。
她讨厭沈白月,就偏偏要與沈白月一同為公主伴讀,她不想再見江遇,他卻成了太傅。
一整堂課,蕭映绾聽不進去一個字。
“绾绾...绾绾...”
Advertisement
蕭映绾被姜欲晚的叫聲驚醒,她機械地轉頭,姜欲晚伸手指了指前方,蕭映绾這才被發現,她被江遇點名。
蕭映绾緩慢地起身,一臉茫然地看着江遇,江源踱步走至她的面前,看着蕭映绾,“請将《學而篇》背誦。”
蕭映绾冷眼看着江遇,心底總是有些憤恨的,畢竟他前世那樣對她,雖然她已經放下,可這一世他成了她的老師,心底很不滿,若知如此,她斷然不會來參選伴讀。
衆女見蕭映绾站了半晌,卻背不出來一個字,嘲笑的聲音傳進蕭映绾的耳朵。
“這朝月郡主不過如此。”
“這朝月郡主莫不是看上了太傅,故意不認真聽課來引起太傅的注意?”
“看她那狐媚子的眼神,就知道是打太傅的主意...”
髒污不堪的聲音四起,蕭映绾卻并不在意,燕錦書、姜欲晚、昭和卻很是着急。
江遇未說一句只也平靜地看着她,這時,沈白月起身看着江遇,“太傅,若是蕭姐姐背不出,不若由我來替她背...”
衆女紛紛一臉羨慕佩服的眼光看着沈白月,不愧是帝師的女兒,學識超然。
江遇輕聲對着蕭映绾說,“若是朝月郡主不想背,也可在課後去明學堂背,我自會恭候朝月郡主光臨。”說罷江遇走向上首的桌案。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蕭映绾空靈的嗓音在整個尚書房內不緊不慢地響起,她游刃有餘絲毫不差地将《學而篇》背誦在衆女面前。
結束後,堂內寂靜無聲。
良久從上首傳來,一道掌聲,随即衆貴女紛紛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燕錦書、姜欲晚、昭和紛紛帶着笑意看着她。
蕭映绾心裏只是想,這樣你還能讓我去單獨給你背?她當然不會給他機會。《學而》對她來說并不難,她生來記憶力奇佳,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簡單的背誦并不會難倒她。
前世年少時,閑來無事她也曾女扮男裝參加科考,想試試自己的學識,沒想到最後竟然中了進士。
沈白月在衆女掌聲中心有不甘地看向蕭映绾,想不到竟然被她占了先機,心裏的嫉妒像是火燒起來,蕭映绾她絕對不會再給她機會。
“不知這樣,學生還需要去單獨給太傅背誦嗎?”
江遇未曾料想,蕭映绾會将《學而》一字不差地背出來,自然他要求她單獨背誦的理由便不會成立。
他打量着蕭映绾,心裏甚是驚嘆她竟然擁有這樣好的學識,前世她只是他囿于深閨宅院的夫人,那時,他并不曾好好了解她,可今日他才發現,他似乎一點也不懂她,如今更連她的一片衣角都夠不到。
罷了,一切不過是他咎由自取而已。
“既然郡主已經背出,那便不用再來背誦,今日且就到這裏吧。”
江遇起身拿起書本,出了書房。
見江遇離去,衆女紛紛圍繞在蕭映绾的身邊,“绾绾想不到你記憶力這麽好啊...”
“對啊,你是怎麽背下來的,教教我呗。”
蕭映绾對着衆人換上标準的假笑,“這個說來話長...”
蕭映绾與衆女寒暄一番,出了書房,三五結對地去往瓊華殿。
蕭映绾離開尚書房,忽然腳邊不知從哪裏飛過來一顆石子,她轉頭看了看,感覺定有蹊跷。
她對燕錦書與姜欲晚道:“你們先走,我想起有東西落在堂內,我現在去取,稍後就到。”
兩人點頭,囑咐蕭映绾快些。
蕭映绾假裝往回,這時便有一個內室監來到蕭映绾身前,他低聲在蕭映绾面前道:“太傅有事有請郡主一敘。”
蕭映绾心頭一緊,看着內室監,“請幫我回他,我有事,不方便與他會面。”
那內室監伸手給了蕭映绾一個字條,“太傅說,郡主看過自然會去。”
蕭映绾将那字條打開,看過之後一臉驚詫,默默收起字條,“還請帶路。”
那小太監帶着蕭映绾來到尚書房不遠處的養心齋,內室監道:“大人就在裏面等您。”
蕭映绾點頭,見養心齋的正門開着,像是刻意避嫌。
蕭映绾走進,看到江遇正坐在東側案前,焚香、烹茶,修長的手指,靈活又熟練地擺弄着茶具,叫人看上去賞心悅目,可蕭映绾無暇理會這些。
“不知太傅以此為理由叫我前來是為何事?”蕭映绾回想剛才手中的字條,上面寫到景泰二十九年冬十二月初六。
那正是 ...
上一世爹爹去世的日子。
江遇坐在那裏,靜靜望着她,“你且坐,讓我細細說給你聽。”
蕭映绾盡管此時心裏再不厭煩,可事關爹爹去世,她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江遇将一杯烹好的茶放在她的面前,“前世,岳父薨的那日,我曾在禦書房...”
“我們已經和離,請不要那樣叫他。”蕭映绾冷言打斷他的話。
江遇蹙眉,想起前世她留下的那封和離書,他的心裏仍舊痛不欲生,他壓下所有陰郁的情緒,盡量平靜地面對蕭映绾。
“抱歉...”
須臾,他接着開口道“我在禦書房、大理寺、刑部任職期間,也覺鎮國公一案蹊跷,聖上急急地蓋棺定論,并未傷及無辜之人,當我再回頭查閱當年相關卷宗卻像是被人可以抹殺一般,能擁有這樣能力的人...”
蕭映绾想了想,能擁有這樣能力的人,無非有兩人。
江遇再次開口道:“可還是讓我查出蛛絲馬跡,現在是景泰二十八年,再過一年,鎮國公很快便要上戰場,而那場戰役內最重要的人信息卻消失不見。”
蕭映绾一臉疑惑地看着江遇,前世她被江遇困于內宅,始終不能為爹爹翻案,最終帶着遺憾而去,想不到江遇卻曾留意此案。
“那個人是誰?”蕭映绾問道。
“是督軍。”江遇回答。
“督軍?”蕭映绾若有所思,爹爹在戰場一事,不會對她說太多,但按照慣例每次戰役朝廷必然會派督軍去往戰場,協助将軍做相關管理事宜。
江遇道:“我并未查清前世的那場戰役裏,督軍做了什麽,以及督軍過往背景,只是以為這個督軍戰死沙場,又失去所有相關信息起了疑心,若不是有重大嫌疑,又怎會刻意抹去痕跡?”
蕭映绾心亂如麻,她推測若江遇的推斷為真,她要做的便是一定要阻止爹爹參加這場戰役。
“你是想阻止國公爺上戰場?”江遇打量她的神色。
被說中心思,蕭映绾擡起頭看着江遇。
“這件事,還需慢慢籌劃,屆時我會向聖上舉薦更好的人去往北境。”
江遇平和的語氣和神态,讓蕭映绾很放心。
她忽然回過神,“為什麽要幫我,你又為什麽去追查當年一事。”
江遇看着蕭映绾的神色有幾分晦暗,他頓了頓,“因為...我于你有愧...”
蕭映绾淡淡道:“此事我說過,我們早已兩清,你又何必糾纏不清?”
江遇猛然擡起頭,深深凝望蕭映绾,“可是,绾绾,我走不出來了...我不想忘,我更不想兩清...我...對不起...”
他向她深深忏悔,前世失去她的痛楚猶在心間,像是要随時将他撕裂,他找不到更好的辦法接近她,她像是受傷的小鹿,再也不會對她釋放善意,亦再不會如曾經那般愛着她。
蕭映绾不敢再看江源的雙眼,她垂下眼眸,看着手間冒着熱氣的熱茶,“爹爹的事,我會自己承擔,此事與你無關。”
見蕭映绾與自己劃得兩清,江遇有些憤慨,“绾绾,你難道一定要與我算得這般分明?”
蕭映绾擡起眼冷冷地盯着他,前世所受的委屈,他給予她的淡漠和疏離,像是一根插在心上永遠也拔不掉的針。
“是!她就是要與你這般分明,還請江公子以後不要插手绾绾的生活。”
有人替蕭映绾答道,驚得兩人紛紛朝外間看去。